分別在金秋

歐陽劍

記得，那是第一次初二化學模擬考試后。卷子發下來了，新來的化學老師往下發卷子。每念一個人的名字，同學會站起來，老師再看一眼學生，算是互相認識一下。叫到了我的名字，劉，雪，蓮，我就坐在前三排，離他不遠的地方。我的性格很內向，靦腆，我低下頭，不敢看老師。他說，好，請坐。我好緊張，我的化學成績不是很高，只有七十八分，班上還有好多學生，都是不及格的。哦，這就算是認識了吧……

他叫李棟梁，有一字胡，圓圓的臉龐紅撲撲的，象蘋果。可能他老家在山區，那里的人們臉上都這個顏色。他的頭發是自然卷，杏核眼，睫毛往上翹著，常配帶一幅金邊眼鏡。他的個頭細高細高的，講課的時候，說話一個字，一個字，點的開，擲地有聲，又象是槍子兒從槍樘里崩出來一樣。特別有個性。

情不知所起，愛不知所向，當你怦然心動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是何是走進你的心房。十六歲的我，瘦瘦的，高高的，留一頭烏黑的馬尾辮，臉上好似林黛玉一樣的愁容，指若蔥根，口若含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對這個成熟，幽默，特別有人格魅力的男老師，產生了一種生是汝人，死是汝鬼，非你不娶，非他不嫁的情感。他是一個在學術上精湛，在生活中疏忽的男士。有一次，上課來，竟不知道，腳上穿的鞋子是不一樣的。那時候，流行一種，板子鞋。

鞋根矮，另一只腳上穿的鞋根又高一點。我在交作業的時候，夾了一張紙條，老師，請換鞋。

時光過的飛快，又到了下一學期，由予他在講課時。讀一摩爾的水，把爾讀成了阿，口音太重，同學們給他取了個外號，摩爾。摩爾，摩爾，我反復在心里念叨這個名字，唉，還怪好聽的。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穿了一件白襯衫來講課，由予天氣很炎熱，最上面兩個紐扣都敞開著。里面竟然竄出，豐滿的胸毛。這對于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來說。是多么大的吸引和誘惑啊……

他的化學課我每一節都聽得很認真，很投入。他也是對我這個積極回答問題，勇予提出問題的女生很注意的。有一次，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的走到我的身邊，兩只胳膊分別抓者桌角。靜靜地，看者我學習。那一刻，我感覺離他很近，仿佛都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逐漸的，這種感情日益加深，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他了。一會兒，想起他時，禁不住笑出聲音來。一會兒，想到以后不能長相守，會分離，又馬上淚如泉涌。他那桔黃色的鏡片下，默默注視我的熾熱的眼神，讓我意亂神迷。我不知道，別人在遇見愛情時，是什么樣子的。我每一天，都能從他的身上，發現新的優點，這令我驚喜萬分。在他每一次化學實驗做完以后，在感受科學的神奇之余，我不由的驚嘆，他是一個天才。為什么，什么也沒有做，就覺得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呢？當我讀到，上邪，我欲與君相知、上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明知這段敢情不可為，卻又說服不了自已，我不得不去愛他。

又一學期結束了，我初中畢業了。升了高一，就在我被這份感情，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突然要走了。要去很遠的蘭州進修了，三年進修回來，又給人生鍍了一層金。在一個秋高氣爽的下午，我站在校門口，看到打飯回來的他。兩人又是默默的，長久的注視。萬種情愫聚集在喉嚨處，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是的，一個字，也沒有留下。就這樣走了。桔黃色的皮夾克緊緊地裹挾著他。以及他在講臺上的聲情并茂，妙語連珠，才華橫溢……遠去了！隨著這黃葉，被風吹得好遠好遠。至此一別，再無相見，幸福，我沒有得到，愛情，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