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艷雪 唐正芒
作者簡介:韋艷雪,柳州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師;唐正芒,湘潭大學毛澤東思想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
摘? 要:紅二、紅六軍團長征是中國工農紅軍長征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是一幅氣勢恢宏的歷史畫卷,具有重要歷史地位。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途中召開了許多重要會議,如石阡會議、黔西會議、野馬川會議、盤縣會議等,制定了一系列正確決策,為勝利完成偉大轉移提供了重要的科學指導和組織保障。
關鍵詞:紅二、紅六軍團;長征;重要會議;長征精神
[中圖分類號]K26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2097-2210(2024)02-0038-10
紅二、紅六軍團是紅軍長征中的重要力量,在賀龍、任弼時、關向應、蕭克、王震等領導下,紅二、紅六軍團與敵軍頑強拼搏、浴血奮戰,在中國工農紅軍的長征史上,奏響了一曲響徹云霄的英雄凱歌,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的過程中,召開了一系列重要的會議,主要有石阡會議、黔西會議、野馬川會議和盤縣會議等。這些會議記錄了紅二、紅六軍團長征的行動軌跡,確保了紅二、紅六軍團政治路線和政策策略的正確性,貫徹執行了黨中央和軍委的指示精神,推動了紅軍三大主力實現北上會師和完成戰略轉移的任務,促進了紅軍長征的最終勝利。研究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中的重要會議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學術價值。
一、 長征中紅二、紅六軍團的重要會議及其歷史意義
長征途中,紅二、紅六軍團召開的石阡會議、黔西會議、野馬川會議和盤縣會議等,對統一戰略思想和方針,指揮紅軍的作戰行動;對勝利完成戰略大轉移的歷史任務,促進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推動中國革命事業的前進和發展都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
(一)石阡會議:決定進軍“黔大畢”,保存革命有生力量
紅二、紅六軍團挺進湘西后,在1935年初建立了湘鄂川黔根據地,并且還廣泛開展游擊戰和運動戰。至1935年8月,粉碎了敵人的多次圍攻,震驚了蔣介石反動集團,迫使其在“追剿”中央紅軍的同時,調集兵力來對付紅二、紅六軍團。從1935年9月起,蔣介石對湘鄂川黔根據地發動了第三次更大規模的“圍剿”。10月8日,蔣介石又下令成立宜昌行轅,集中兵力對紅二、紅六軍團進行“圍剿”,形勢十分嚴峻。面對此情況,紅二、紅六軍團于11月4日在湖南桑植縣劉家坪召開了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軍委分會聯席會議,決定開始突圍遠征,爭取在貴州石阡、鎮遠、黃平地區創建新的根據地,以繼續發展革命形勢。于是11月19日,紅二、紅六軍團告別了湘鄂川黔根據地,從劉家坪出發,開始戰略轉移。1936年1月7日,紅二、紅六軍團進入了貴州,9日和12日分別占領江口和石阡,勝利完成了向石阡、鎮遠、黃平方向轉移的任務。
石阡一帶算是紅二、紅六軍團的老家。兩年前,兩軍團會師前后在這一帶做了一些宣傳發動工作,打土豪分田地,尤其是紅六軍團,當時部隊從井岡山過來,會師后有一大批干部戰士留在這里。他們有的早已犧牲,有的活了下來。聽說老部隊回來后紛紛趕來歸隊。因此,紅二、紅六軍團進占石阡并在石阡地區進行了十天左右的休整時,順利地開展了宣傳活動。蔣介石估計紅二、紅六軍團是在找機會返回湘鄂川黔根據地,于是對兵力重新作了部署,企圖殲滅紅軍。紅二、紅六軍團在到達石阡之前,還曾收到紅軍總司令朱德等于1936年1月發來的電報。來電告誡:“在未給敵嚴重打擊時,不宜久停一處”,指示紅二、紅六軍團“可在黔滇湘一帶廣大地區活動,在敵力較弱之處行動,尋求各個消滅敵人之機”,并指出:“烏江上游障礙太多,下游障礙較少,黔南、黔北均少大山大河障礙。給養亦不困難。”[1]根據面臨的敵情和中革軍委指示,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湘鄂川黔軍委分會于1月19日在石阡召開會議,即石阡會議,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會議認真分析了當前的形勢,即在進入石阡之前,打算在晃縣(今新晃侗族自治縣)與芷江之間反擊尾追敵人,但由于1月初進行的便水戰斗未能取得預期的目的,“當時,蔣介石判斷紅二、紅六軍團是在尋機返回湘鄂川黔根據地,于是命令劉建緒指揮樊崧甫、李覺、郭汝棟等縱隊仍跟在后面‘追剿”;陶廣縱隊則構筑碉堡防止紅軍北上;郝夢齡縱隊進至后坪、思南一帶,沿烏江堵阻紅軍西進;許紹宗、湯恩伯、鄒洪、孔令恂等部亦在周邊待命”[2]。敵人企圖待紅軍向北運動時,在烏江以東松桃以西地區消滅紅二、紅六軍團。如果還不能“剿滅”紅軍,則逼迫紅軍向南與對蔣介石有敵意的廣西軍閥作戰。廣西軍閥為了防止此情況發生,將部隊向黔桂邊境集中,并且還派了一部分兵力到南部獨山地區,目的是將紅軍堵在廣西之外。另外,會議還分析了石阡、江口一帶人煙稀少,經濟落后,糧食匱乏,不利于大部隊久留,而且這里地形山河縱橫、機動不便,也不適于進行運動戰,以石阡地區為中心建立革命根據地是不可能了。任弼時在會上開門見山地說:“我們決定,下步戰略轉移方向,是進軍黔大畢!”[3]賀龍也說:“我們往黔中一動,蔣介石就有一盼二怕。一盼我們北渡烏江,走我中央紅軍的老路。……二怕是怕我們進攻貴陽,乘虛而入,貴陽在唱空城計哩!……敵人巴不得我們北渡。我們偏不北渡!他們怕我們南下,我們就是要南下!看他們能奈我何……”[4]因而,綜合考慮各因素,會議決定放棄原先在湘黔邊建立根據地的計劃,撤離石阡地區,繼續西進,目標改向烏江以西、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活動,爭取到貴州西部的黔西、大定、畢節地區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
石阡會議是紅二、紅六軍團長征開始后軍團首腦召開的首次重要會議。首先,會議的召開使紅二、紅六軍團擺脫了孤軍作戰的困難局面,打破了敵軍“聚殲”紅軍的計劃。中央紅軍到達陜北以后,留在長江以南的紅軍只有留守中央蘇區瑞金的部隊以及紅二、紅六軍團,然而兩支部隊距離比較遠,不能攜手作戰。而國民黨反動集團召集了大量的兵力在后面緊追紅軍,紅二、紅六軍團勢單力薄,留在石阡地區只會陷入危險的境地,根本無法建立革命根據地。會議決定退出石阡地區,讓紅二、紅六軍團避免了被殲滅的危險,保存了革命的有生力量。其次,石阡會議為黔西會議的召開和在川滇黔廣大地區建立革命根據地奠定了基礎。由此可見,石阡會議的部署具有決定性意義,為紅二、紅六軍團的進一步行動確定了正確的轉移路線,指明了正確的前進方向。
(二)黔西會議:決定實行戰略展開,初建根據地
根據石阡會議的決定,1936年1月20日,紅二、紅六軍團從石阡出發進行戰略轉移。次日紅二軍團突破敵第二十三師李必蕃部苦心經營的龍溪碉堡封鎖線到達沙壩,紅六軍團到達王家寨。隨后紅二、紅六軍團繼續西移,途中曾兩次接到中革軍委指示:“應以佯攻貴陽之勢,速轉黔大畢地區,建立根據地。”[5]紅二、紅六軍團領導在認真分析后認為,中央紅軍長征曾到過黔西北,我黨我軍在這里播下了革命的火種,人民的革命欲望是強烈的,而且川滇黔邊的游擊隊在黔西北活動頻繁,可以支援紅軍戰斗。再有蔣介石與川滇黔軍閥有矛盾,黔西北是敵人統治相對薄弱的地區,進軍黔西北,爭取創建根據地是合理的。因此,紅二、紅六軍團經猴場,攻克甕安和平越,渡過清水江,后進入貴陽郊區的新橋、羊場、落雙等地時,引起貴陽敵人的緊張,顧祝同、吳忠信等反動頭目終日心驚膽戰,急忙讓第九十九師及第二十三師向貴陽收縮護城。這樣國民黨軍在貴陽以西的烏江防務就減弱了很多,為紅二、紅六軍團巧渡烏江創造了有利條件。2月2日,紅二、紅六軍團順利強渡烏江支流鴨池河,隨后乘勢順利占領黔西城。
紅二、紅六軍團進占黔西后,2月5日,總指揮部在駐地川祖廟召開緊急會議,即黔西會議。這是繼石阡會議后紅二、紅六軍團的又一次重要會議。會議再一次討論石阡會議作出的決定,具體研究和部署了在“黔大畢”建立新根據地的問題。會議認為要堅決貫徹軍委指示,結束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湘鄂川黔省革命委員會的任務,撤銷中共湘鄂川黔省委,成立中共川滇黔省委和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川滇黔省革命委員會,目的是領導根據地建設和各項工作的展開。會議還分析了紅軍當時面臨的形勢。即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略中國,蔣介石政府實行妥協退讓的政策,對內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反人民。紅二、紅六軍團在進入黔西后,蔣介石再次坐鎮貴陽,部署對紅二、紅六軍團的“圍剿”。根據敵情變化,紅二、紅六軍團決定“兵分三路,實行戰略展開,以紅四師、紅六師、紅十七師三個主力師集中對付東北方向進逼之萬、郝兩縱隊;賀龍率紅四師、紅六師行動,蕭克率紅十七師行動;以紅十八師擔任鉗制任務,紅十八師五十三團駐守濫泥溝,守衛鴨池河一線;紅十八師師部及紅四師一個營擔任黔西縣城城防;以紅五師西進大定,紅十六師西進畢節;紅六軍團軍團部隨紅五師、紅十六師活動。部隊廣泛發動群眾,開展建政、擴紅,建立革命武裝,打富濟民,統一戰線等一系列建立根據地的工作”[6]。根據黔西會議決議,2月6日,紅二、紅六軍團進軍大定,國民黨大定縣縣長馬仁生率保警隊棄城逃跑,紅軍順利占領大定。2月8日,紅二、紅六軍團在大定縣城孔廟召開群眾大會,正式成立“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川滇黔省革命委員會”,成了紅二、紅六軍團實施戰略以來建立的第一個革命政權。2月9日,紅十六師第四十七團向城東南敵陣地發起猛攻,紅軍順利進占畢節城。這樣一來,紅二、紅六軍團勝利地實現了向“黔大畢”戰略轉移的目的。而后,紅二、紅六軍團在黔西北地區積極開展建設根據地的各項工作,促進了根據地和革命力量的發展。
黔西會議是紅二、紅六軍團長征中的一次尤為重要的會議,會議作出了戰略展開的決定,拉開了創建黔西北革命根據地的序幕,指導了紅二、紅六軍團的活動,順利開展了創建革命根據地的各方面工作,促進了根據地和革命力量的發展,如領導人民群眾打土豪、分浮財,宣傳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等。在“黔大畢”地區,少數民族比較多,紅二、紅六軍團還特別重視對少數民族的工作,王震曾在這些地區說:“你們苗族有土司,我們漢族有地主,他們都是靠吸我們窮人血汗養肥的。雖然我們的民族不同,但天下的受苦人都是一家人,地主、土司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7]紅二、紅六軍團實行黨的民族政策,使這里的貧苦群眾感受到了溫暖,所以爭取到了很多少數民族群眾參加革命。正是如此,紅二、紅六軍團在20多天里就擴紅5000多人,在此度過了長征路上的“黃金時代”。除此之外,“‘黔西會議使其后川滇黔省革命委員會第四號布告提出的‘發動組織全民族一切反日反賣國的力量,參加抗日反蔣的民族革命和反封建的土地革命,以打倒中國民眾當前的主要敵人——日本帝國主義、國民黨反動派和封建地主階級,求得中華民族的徹底解放這一緊急戰斗任務得以正確實施,給黔西各族人民播下了革命的種子,傳播了革命思想,點燃了革命的火種,帶來了革命的希望,為中共黔西地下黨組織的建立奠定了基礎,在黨的歷史上寫下了一段輝煌的篇章”[8]。
(三)野馬川會議:指導烏蒙山回旋,突出重圍
紅二、紅六軍團進占“黔大畢”地區,創建革命根據地,開展革命斗爭時,蔣介石坐不住了,又對“圍剿”紅軍作了新的部署,對黔西北革命根據地進行瘋狂的“圍剿”。1936年2月中旬,蔣介石坐鎮貴陽,調集萬耀煌、郝夢齡、郭汝棟、樊崧甫、李覺五個縱隊進犯“黔大畢”根據地。17日萬耀煌部占領黔西后又進占大定,向畢節進攻。由于黔西、大定兩縣城失守,紅軍活動地域更狹小了,而敵人進攻“黔大畢”的兵力卻在不斷增多。軍委分會電告蕭克,要紅十七師在大定以西適當地點伏擊萬耀煌部,阻止敵人攻擊行動,以掩護畢節方面。2月19日凌晨,紅十七師從六龍場出發,于拂曉時進抵將軍山,與先到達將軍山的紅十八師五十三團會合,展開了一系列激烈的斗爭。19日上午10點多,將軍山伏擊戰開始打響。此戰役打得相當成功也極為慘烈,紅軍用鮮血支撐了7天7夜,阻止了敵人向畢節前進,使光榮的畢節城經歷了“黃金時代”的最后輝煌。然而將軍山戰役的勝利,未能挽回危局,由于敵我力量懸殊,紅軍越來越陷入被動的境地。紅二、紅六軍團在“黔大畢”時,朱德、張國燾曾電示:“1.目前時局將有大變動,日在華北將努力奪取北端之五省;2.你們即可單獨行動,暫不宜渡江,即在黔、滇、川、湘、鄂廣大地區作運動戰,爭取建立你們新的根據地。”[9]因此根據形勢變化,紅二、紅六軍團決定首先轉移到貴陽西南的安順地區,爭取重新開辟一個新的根據地。2月27日,紅二、紅六軍團撤離了畢節,沿畢威大道向西開進,后突破七星關,攻克平山堡,向赫章進軍,進駐野馬川。在七星關至七家灣約百里之線,紅二、紅六軍團贏得了短時間的休整,在當地開展了抗日救國宣傳活動,并且還進行劫富濟貧的工作。正是這樣,紅二、紅六軍團贏得了當地人民的擁護和支持,很多青年積極加入紅軍隊伍,壯大了紅軍的力量。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當年紅軍在缺吃少穿、生死攸關的時候,還想著老百姓的冷暖,真是一枝一葉總關情!老百姓也由此理解了什么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10]紅二、紅六軍團在當時艱苦的條件下,依舊想著人民群眾,即使自己什么也沒有,也不亂拿群眾的東西,還為群眾排憂解難。為此,當地人民也認識到了紅軍與國民黨軍的不同而積極幫助紅軍,為革命出力。
紅二、紅六軍團西進后,國民黨軍也在調兵遣將,川滇黔三省軍閥之間又各有各的打算。根據這一情況,3月2日,紅二、紅六軍團在野馬川中街土豪劉翼蒼家二樓召開緊急會議,即野馬川會議。會議全面地分析了敵我雙方力量和兵力部署,作出了敵情判斷,即龍云不會主動進擊,只會在昭通、威寧地區部署;孫渡縱隊和國民黨中央軍威脅較大;四川軍閥所派的楊森、李家鈺等部尚未對紅軍構成威脅;顧祝同督戰的追剿軍李覺、樊崧甫、郝夢齡、郭汝棟、萬耀煌等國民黨中央軍才是紅軍最大的威脅。會議還根據烏蒙山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認為可以以烏蒙山為屏障,與敵人周旋。于是會議研究了烏蒙山回旋戰的具體措施,擬定以赫章為中心在赫章、威寧、鎮雄、昭通、彝良一帶,與敵人進行回旋,選擇有利戰機,反攻和追殲敵人,向滇東轉移。同時會議還任命張子意、袁任遠分別為紅六軍團政治部正、副主任。
根據野馬川會議的決定,紅二軍團撤出野馬川一帶,經水塘堡、天生橋、五里坪到達媽姑;紅六軍團由江南屯、平山堡經野馬川,進到赫章與水塘堡之線。紅二、紅六軍團以積極的行動回旋于烏蒙山區,聲東擊西,靈活用兵,同敵人進行了幾十次戰斗,最終沖出了重重包圍,贏得了烏蒙山回旋戰的勝利。此次戰役是中國戰爭史上靈活用兵、巧妙突圍的著名戰役。在氣候惡劣、人煙稀少、缺糧缺水的烏蒙山區,紅二、紅六軍團經受住了重重考驗,打破了敵人重兵圍殲的計劃。同時,從這次戰役中也讓我們感受到了紅軍面對艱難險阻時的堅定信念和不怕犧牲、百折不撓的長征精神。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大會上講道:“長征的勝利,靠的是紅軍將士壓倒一切敵人而不被任何敵人所壓倒、征服一切困難而不被任何困難所征服的英雄氣概和革命精神。”[11]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中就是以不畏敵人,迎難而上的革命精神創造了多個奇跡,為紅軍長征的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
野馬川會議也是具有重要意義的會議。會議正確分析了當時局勢,調整了戰略部署,指導了烏蒙山回旋戰。野馬川會議根據當時李覺、郝夢齡、郭汝棟等縱隊已轉到東、南、西三面截斷紅軍南下去安順的道路的情況以及烏蒙山的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決定在烏蒙山地區與敵人打回旋戰。經過紅軍虛實結合、聲東擊西的戰術,打破了敵人妄圖殲滅紅軍于滇黔邊境的計劃,使紅二、紅六軍團跳出了敵人設置的包圍圈,轉戰滇東。且在烏蒙山回旋戰中,紅二、紅六軍團尋機殲敵,先后取得了以則河、得章壩、虎頭山等重要戰斗的勝利,沉重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大大增長了部隊戰士的士氣和威風,并使紅二、紅六軍團獲得了軍事行動的主動權,對繼續北上抗日起到了關鍵作用。此外,野馬川會議任命張子意替代溺水身亡的原紅六軍團政治部主任夏曦,為紅六軍團政治部主任,任命袁任遠為政治部副主任,使紅軍領導及時得到補充,增強了士兵的戰斗力,對紅軍在烏蒙山回旋戰中沖破敵人的追擊堵圍,轉戰滇東和揮師北上具有凝心聚力的積極作用。
(四)盤縣會議:決定從全局出發,北上會師
1936年2月前后,紅二、紅六軍團在烏蒙山區開展了近三個月的千里回旋戰,歷經艱難曲折沖出敵軍十多萬的包圍圈。1936年3月28日,紅二軍團從云南宣威田壩臘家沖進入貴州盤縣境內,占領盤縣。29日,紅六軍團擺脫滇軍孫渡縱隊追截后,從云南宣威陰角溝出發,經平彝后所,過云貴交界的勝境關進入盤縣亦資孔,與先前占領盤縣的紅二軍團遙相呼應。總指揮部設在城關鎮的“九間樓”。紅二、紅六軍團占領盤縣后,通過各種活動在盤縣、興義一帶為建立革命根據地做準備工作。如進行“抗日挽救民族危亡”和“參加紅軍”的演說,組織“抗日大同盟”和“抗日救國義勇軍”,打開監獄釋放無辜群眾,召開施貧大會,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田地,擴充紅軍700多人,壯大了紅軍隊伍,部隊士氣高漲。相反在烏蒙山回旋戰中,敵人已被拖得筋疲力盡,無心戰斗,士氣低落。再者,南北盤之間的廣大地區較為偏僻,國民黨力量比較薄弱,進攻起來尤其困難。但對紅二、紅六軍團來說這一帶利于防守和轉移,同時這里物產豐富,可以解決紅軍的吃飯問題。此外,貴州地下黨和廣西地下黨還在這一帶開展過革命活動,群眾基礎較好。綜合以上因素,紅二、紅六軍團認為可以在盤縣以南興義一帶創建革命根據地。在未進入盤縣之前,紅二、紅六軍團于1936年3月23日曾接到紅軍總部朱德、張國燾電報,一則建議紅二、紅六軍團設法渡過金沙江,到甘孜地區與紅四方面軍會合。二則又指出,如果紅二、紅六軍團“有把握進行運動戰時,則在滇黔邊行動亦好”[12]。面對兩方面的建議,“3月29日,賀龍、任弼時、關向應等致電朱德、張國燾,請求中革軍委明確指示,究竟‘應以此時北進與主力會合抑或應留在滇黔川活動”[13]。30日朱德、張國燾聯名復電,對紅二、紅六軍團的行動方向都沒有明確規定,但其傾向性是明顯的,即要紅二、紅六軍團北上會師。
在接到復電后,紅二、紅六軍團立即在盤縣“九間樓”召開盤縣會議,研究南留或北上的問題。會議及時傳達了紅軍總部的電示和《中央關于目前形勢和策略路線決議大綱》,并且對其進行了分析。會議認為朱德、張國燾的意見還是希望能北上會合。另外,會議還“從更長遠的角度分析了紅二、六軍團今后的戰略方針:如果繼續留下來,將面臨孤軍在江南,沒有友軍策應的局面,有利于敵人集中優勢兵力對我軍進行圍剿,目前雖有在這一帶建立新根據地的可能性,但是這種可能性只是局限于滇、黔兩省個別地區敵我力量的暫時對比和相對于以往的斗爭形勢而言,最終能否保證根據地的建立、鞏固和發展,還是一個不完全的答案”[14];從當時全國的形勢來看,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日本帝國主義瘋狂侵略我國,各地人民紛紛要求抗日救國,紅二、紅六軍團北上會師是大勢所趨。所以,雖然當時的條件有利于建立革命根據地,但是為了大局著想,會議審時度勢后,決定放棄在南北盤江之間建立根據地的戰略設想,立即執行紅軍總部的指示,渡過金沙江,同紅四方面軍會合,北上抗日。會后,賀龍、任弼時、關向應致電朱德、張國燾,選擇北進方案,“我們決經華坪之路線北進,四月一日前后開(始)向滇西方向移動,望在適當時派隊接應”[15]。對于作出“北上”這一決定,任弼時后來向中央報告說:“因為軍委復電雖未肯定決定,但其意是以北渡為妥,故最后決定北渡金沙江與主力會合。”[16]蕭克回憶這段歷史時也說:“這時我們對一、四方面軍會合時張國燾鬧分裂反中央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當時我們還想在滇黔邊站住腳,雖然查明來包圍這地區的敵人比進攻黔西、大定、畢節地區少了,但也還在50個團以上,時間久了敵情也可以變化,是否能站得住,是個未知數。總司令部要我們北上抗日,我們從當時整個國內形勢看,認為北上抗日是大勢所趨,經軍委分會的考慮,決定執行總司令部的指示,與四方面軍會師,北上抗日。”[17]根據盤縣會議的決策,4月1日,紅六軍團經水洞坪進入云南富源清水塘、劃船邊。紅二軍團則開始撤離盤縣縣城,2日進入云南富源梨樹坪。28日,紅二、紅六軍團全部從麗江石鼓一帶順利渡過了金沙江,向北進發,接連翻越幾座大雪山,于7月1日與紅四方面軍在甘孜勝利會師。
盤縣會議不僅是紅二、紅六軍團長征途中最為重要的一次會議,也是在敵人強大、黨內斗爭復雜、與中央聯系困難、需要獨立決策的緊要關頭召開的一次確定方向的轉折性會議。蕭克曾指出:“長征途中我們開過好幾次會議,盤縣會議是帶轉折性的一次重要會議。”[18]“會合起來一起北上,全國革命大勢轉到西北,這是盤縣會議最重要的決定”,“是帶關鍵性的決策”。[19]首先,盤縣會議使紅二、紅六軍團擺脫了敵人的圍追堵截和孤軍奮戰的困境。紅二、紅六軍團在盤縣期間,蔣介石和顧祝同謀劃了新的“追剿”計劃,打算將紅軍殲滅在南北盤江地區。當時中央紅軍已經到了陜北,紅四方面軍在甘孜,假若紅二、紅六軍團繼續南下,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盤縣會議作出的北渡金沙江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的決定,打破了蔣介石的陰謀,避免了紅軍的損失。其次,順應了抗日救國民族革命斗爭的新形勢。日本侵略者發動侵華戰爭以后,全國抗日運動呼聲高漲,黨中央和毛澤東經過認真分析,將“反蔣抗日”轉變為“逼蔣抗日”。盤縣會議渡江北上的戰略決策適應了抗日救亡運動的局勢,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就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征途中,我們黨通過艱苦卓絕的實踐探索,成功把解決生存危機同拯救民族危亡聯系在一起,把長征的大方向同建立抗日前進陣地聯系在一起,實現了國內革命戰爭向抗日民族戰爭的轉變,為奪取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進而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打下了堅實基礎。”[20]最后,維護了黨和紅軍的團結,促進了紅軍三大主力的勝利會師。盤縣會議作出放棄在南北盤江創建根據地、渡江北上的決定,使紅二、紅六軍團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紅二、紅六軍團北上與紅四方面軍會合后,朱德、劉伯承、賀龍、任弼時等同志堅決與張國燾分裂主義作斗爭,最終迫使張國燾同意北上,維護了全黨全軍的團結統一,促進了三大主力勝利會師,開創了中國革命的新局面。
二、 長征中紅二、紅六軍團重要會議的深刻啟示
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中召開的重要會議,不僅展現了紅二、紅六軍團從實際出發,實施戰略轉移,勝利完成從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到陜北的偉大長征,更體現了聯系群眾、依靠群眾,從實際出發、科學決策,嚴守紀律、團結協作,堅定理想信念、勇往直前的精神,帶給我們許多深刻啟示。
(一) 聯系群眾、依靠群眾
長征途中,紅二、紅六軍團在所到之處聯系和依靠群眾,開展土地革命,贏得了廣大人民群眾的信任和擁護。人民群眾也紛紛支援紅二、紅六軍團,為壯大紅軍力量、戰勝前進道路上的困難作出了巨大貢獻。就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我們黨始終植根于人民,聯系群眾、宣傳群眾、武裝群眾、團結群眾、依靠群眾,以自己的模范行動,贏得人民群眾真心擁護和支持,廣大人民群眾是長征勝利的力量源泉。”[21]紅二、紅六軍團停留石阡期間緊密聯系群眾,他們通過書寫紅軍標語、張貼布告、油印漫畫、演戲等形式向群眾宣傳反蔣抗日,組織群眾打土豪劣紳、解放貧苦百姓,依靠群眾建立游擊隊、擴大紅軍隊伍。紅二、紅六軍團到達黔西、大定、畢節地區后,依靠工農群眾建立貴州抗日救國軍,組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發動群眾參加紅軍游擊隊。并且還十分注重聯系少數民族地區群眾,切實維護少數民族利益,為挽救中華民族的危亡凝聚了力量。進入野馬川后,紅二、紅六軍團還以自己的行動幫助廣大群眾解決困難,向群眾宣傳紅軍的政治主張,打土豪、分財物,又獲得大量的人力物力補充。駐在盤縣期間,紅二、紅六軍團也廣泛聯系群眾,進行了擴紅動員,發動700余人加入紅軍隊伍,依靠群眾打土豪和進行抗日救國運動。可見紅二、紅六軍團通過不斷聯系和依靠人民群眾,使得紅軍隊伍日益壯大,為沖破敵人圍攻,贏得長征勝利,為即將到來的全民族抗戰積蓄了革命力量。新時代新征程,在凝心聚力奔赴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趕考路上,我們也必須緊密聯系群眾,牢牢依靠群眾,始終把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作為全部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向人民群眾交出滿意的時代答卷。
(二) 實事求是、科學決策
紅二、紅六軍團從湖南桑植轉移到貴州地區期間,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我國具體實際相結合,作出了符合革命形勢變化和革命發展需要的決策,走上了正確的道路。1935年10月,面對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調集大量兵力“圍剿”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企圖將紅二、紅六軍團殲滅于桑植、龍山、永順之間的生死存亡關頭,紅二、紅六軍團立即召開劉家坪會議,認真分析敵我形勢,果斷作出實施戰略轉移的決定,在貴州的“石鎮黃”創建新的根據地,而這一決策也直接粉碎了國民黨“剿滅”紅二、紅六軍團的企圖。紅二、紅六軍團到達石阡地區后,在石阡會議上又根據敵人動態,決定從實際出發尋找革命的前進方向,爭取創建新根據地,為中國革命保存了有生力量。進占黔西縣城后,賀龍、任弼時等紅二、紅六軍團領導人毅然決然實施戰略展開,創建以“黔大畢”為中心的川滇黔新的革命根據地,后面對敵強我弱、敵眾我寡的不利情形,又調整計劃,決定實行轉移,爭取在安順地區創建臨時根據地。最后在盤縣會議上,紅二、紅六軍團根據中國革命的新形勢和主要矛盾的變化,從大局出發,選擇北渡金沙江與主力紅軍會合,實現戰略方向的根本轉折。由上可知,一切從實際出發,科學決策是我們黨和革命事業從挫折走向勝利的根本保證。今天我們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同樣要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和時代特征相結合,作出實事求是的決策,解決發展道路上面臨的新矛盾和新問題,確保黨和國家事業沿著正確方向勝利前進。
(三) 嚴守紀律、團結協作
紅二、紅六軍團領導人和官兵上下嚴守組織紀律、團結一致、共同戰斗。1936年7月,紅二、紅六軍團和紅四方面軍在甘孜會師。張國燾立即采取送槍送馬、發衣給糧、封官許愿等手段拉攏紅二、紅六軍團,污蔑和攻擊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宣揚他的右傾分裂路線等。以任弼時、賀龍為首的紅二、紅六軍團領導嚴守組織紀律,堅決抵制張國燾的分裂活動,并團結說服紅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擁護黨中央決定,共同北上抗日。當時任弼時、賀龍等命令部隊不準下發張國燾所指示的文件,還下發通知,嚴格要求只講有利于紅軍團結的話,不準攻擊中央領導人和紅一方面軍。經過紅二、紅六軍團的斗爭,張國燾被迫同意繼續北上,堅決維護了黨的團結、紅軍的團結,對紅軍三大主力的會師起到了良好作用,更順應了抗日救國的民族革命斗爭新形勢。此外,紅二、紅六軍團還與其他主力紅軍配合協同作戰。中央紅軍長征之初,紅二、紅六軍團在湘西牽制湘鄂兩省敵軍,策應中央紅軍粉碎蔣介石企圖“殲滅”紅軍于川、滇、黔的計劃。在烏蒙山回旋戰中,紅二、紅六軍團同樣吸引了大量敵軍,為川康地區的紅四方面軍提供了有效策應。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團結是戰勝一切困難的強大力量,是凝聚人心、成就偉業的重要保證。”[22]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嚴守紀律、團結協作都是確保我們黨始終成為高度團結、高度集中統一、堅強有力的戰斗整體,能夠讓全黨統一意志、統一行動,步調一致向前進。
(四) 堅定信念、勇往直前
長征時期,紅二、紅六軍團在惡劣的環境下,經歷大小戰役無數,付出了巨大犧牲,擺脫了敵人的圍追堵截,也充分展現了紅軍將士們在各種艱難險阻面前所表現出的堅定的革命理想信念和堅韌不拔、勇往直前的偉大長征精神。面對國民黨130多個團,相當于自己十倍兵力的“圍剿”,紅二、紅六軍團突破澧水天險、沅水封鎖線,進行便水戰斗、將軍山伏擊戰,展開靈活機動的烏蒙山回旋戰等,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靠的就是廣大紅軍指戰員對革命事業的無比忠誠和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念。如在將軍山戰役中,紅二、紅六軍團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與敵人短兵相接展開肉搏戰,長槍、大刀、匕首各顯神通,直殺得敵人血肉橫飛、抱頭鼠竄,給追擊紅軍的萬耀煌部以沉重打擊,為紅軍贏得了在畢節休整的寶貴時間。紅二、紅六軍團退出畢節,進入烏蒙山區后,全軍上下雖面臨著嚴酷的自然環境,衣單食薄,但始終保持著旺盛的戰斗力,拖著敵人輾轉千里而把敵人甩開,最終化險為夷。毛澤東曾贊揚:“二、六軍團在烏蒙山打轉轉,不要說敵人,連我們也被你們轉昏了頭。硬是轉出來了嘛!出貴州、過烏江,我們一方面軍付出了大代價,二、六軍團討了個巧,就沒有吃虧。你們1萬人,走過來還是1萬人,沒有蝕本,是個了不起的奇跡,是一個大經驗,要大家學。”[23]可以看到,紅二、紅六軍團如果沒有堅定的革命理想信念,沒有克服種種險境的精神力量,就不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我們一定要筑牢思想根基,堅定理想信念,自覺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忠實實踐者,繼續為我們的理想勇往直前、努力奮斗。
習近平總書記說:“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我們這一代人,繼承了前人的事業,進行著今天的奮斗,更要開辟明天的道路。”[24]因此,我們可以從紅二、紅六軍團在長征中的重要會議中汲取營養、積累經驗、凝聚意志,發揚長征精神,勇敢地應對前進道路上的各種風險和挑戰,走好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長征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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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杜文勇編著:《長征故事——紅二方面軍》,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版,第108頁。
[9]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科研管理部編寫:《紅色鐵流:紅軍長征全錄》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6年版,第414頁。
[10]習近平:《今天我到這里來,也是受教育》,《人民日報》,2020年9月17日。
[11][20][21][22][24]習近平:《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10月22日。
[12][15]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編:《紅軍長征·文獻》,解放軍出版社,1995年版,第1013—1014、1018頁。
[14][19]貴州省旅游局編:《紅色黔景》,貴州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56、157頁。
[16]《任弼時選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27頁。
[18]中共云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主編:《紅軍長征過云南》,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年版,第157頁。
[23]王福生、王璠:《毛澤東與賀龍》,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125頁。
(責任編輯:孫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