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里的大境界

馮臻

山葉這組詩，所寫均為平常事物以及這些平常事物所構成的小小世界。詩歌語言樸實，不經雕琢，卻讓人感受到詩中蘊藏的遼遠與宏闊，體現了“詩者，天地之心”的境界，以及能包納時空、與天地萬物交融、與世界傾心交談的力量。正如詩人在《太陽、花和我》一詩中表達的對生命的歡欣禮贊，這正是童詩該具有的本真純粹的品格以及與宇宙齊觀的哲學意蘊，童心就是天地之心，童詩就是童心擁抱天地、映照天地的結晶。

這是一種等閑之心。《每一只小鳥都喜歡樹頂》一詩中，不管是黑鳥還是白鳥，甚至只有芝麻大的小鳥，都喜歡樹頂，“有時輕喚一兩聲/像是對生活的熱烈抒情”，站得高看得遠，無限風景可收眼底，沒有什么比悠然自得、悠游自在更顯從容的氣度，等閑便是這種隨意但自足的狀態，于是“有時，就那么站著/什么也不干/就是一件偉大的事情”。

這是一種懵懂之心。“雨過天晴/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有彩虹、有水坑、有樹葉上的水痕，“卻告訴我們/好像有什么事情剛剛發生”。意境優美的詩有余意、有余味，在《雨過天晴》中，我們仿佛看到面對陰晴而陷入迷思的孩子，他感受著下雨、放晴之間的神奇變換，想要留住些印證，卻只能依稀辨認，些許的茫然正是因為身在此間，心入天地。《大海留言冊》一詩有異曲同工之處，面對追問，“大海默默地接收著留言/思考著該怎樣回復”。萬物的來與去，沒有答案……

這是一種謙卑之心。風吹過了很多地方，狂野、任性、恣意而行，但是它“圍繞低低的草叢/風在鞠躬/對一棵被吹歪的小雛菊/說著抱歉”，這是《風吹過山頭》中的神來之筆，不僅畫出了風的外形，也畫出了它的內心，謙卑是萬物和諧之道。

這是一種好奇之心。在《月亮很圓的時候》一詩中，我們可以看到一顆童心，宇宙有無數的奧秘尚待解開，有許許多多的未知領域可探尋，好奇是因為我們是宇宙的孩子，渴望與萬物和諧相處。

古人曾說：“詩以山川為境，山川亦以詩為境。”詩人的詩心，映射著天地的詩心。山葉用童心，映射著天地宇宙，而且以普通且平凡的事物，即孩子所能接觸的日常事物，展示了大千世界的美好，詩作境界空靈、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