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對列寧政黨文化思想的繼承與發展

［摘 要］政黨文化是政黨的靈魂，其演進發展事關政黨的存續發展。作為無產階級政黨文化重要的理論源頭與早期建設者，列寧政黨文化思想較為系統完整。作為當今時代潮頭與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最高峰，習近平關于政黨文化方面的思想是無產階級政黨成員的理論寶典與根本依循。二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習近平對列寧政黨政治文化思想、政黨思想文化理念都進行了因應時代要求的堅持開拓、總結提高。在立場、綱領章程、政治紀律規矩、指導思想、宗旨思想與階段性目標思想等方面與列寧相比都取得了相應進展。

［關鍵詞］政黨文化 習近平 列寧 政黨政治文化 政黨思想文化

［DOI編號］10.13761/j.cnki.cn23-1073/c.2024.02.001

政黨文化對一個政黨的存續發展、實現自身目標至關重要。作為當今世界無產階級政黨的最“硬核”代表——中國共產黨的發展與成就舉世矚目，跨越百年征程后，學界紛紛撰文探討中國共產黨的成功秘密，其中不乏對于政黨文化方面的研究，但多數（包括筆者在內）集中于中國共產黨自身的成就與經驗方面［1］，而對于習近平政黨文化思想理論淵源方面的重量級探討尚不多見。在中國共產黨政黨文化發展史上，列寧主義對毛澤東思想影響極其巨大；毛澤東思想則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理論淵源，二者存在著密切的承繼、創新關系。因此，厘清習近平與列寧思想的繼承與發展，某種意義上變成了一把破解中國共產黨政黨文化發展理論與演進脈絡的“金鑰匙”，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無產階級政黨文化變遷的理論源頭與時代潮頭，更好地加強中國共產黨的文化建設。

關于政黨文化概念的探討已有很多，本文不再贅述，只一般性提出本文對于政黨文化的界定并在此基礎上加以探討。政黨文化是一個政黨延續發展的重要標識，是貫穿政黨建設的精髓要義，最深層、最持久地決定一個政黨的發展走向。廣義上指一個政黨成員特有的工作與生活方式，既有別于其他政黨，又有別于普通群眾。狹義上指一個政黨的建設目標，為黨的具體建設提供方向性指引。其至少包括指導思想、政治觀念、意識形態、組織心理、行為作風、制度、政黨形象與黨內外評價等方面要素。當然，并非所有這些要素的相關方面都是文化，只有具有相對穩固性與持久性，不會輕易流變的才可以從政黨文化角度加以理解，例如新型無產階級政黨的制度規范很多，但“民主集中制”卻深入人心，是黨員的一種穩定的心理行為規范，可以從文化角度解釋把握。為了與中國共產黨當前的黨建工作保持邏輯一致，筆者將政黨文化內容分為政治文化、思想文化、組織文化、作風與紀律文化、制度文化。受篇幅所限，本文僅從政黨政治文化與思想文化兩方面對習近平與列寧政黨思想的關系進行分析。

一、習近平對列寧政黨政治文化思想的堅持與開拓

列寧關于黨建的學說完整系統并且能夠切實解決黨自身以及外部的各種問題，已是不爭的事實，得到過鄧小平的高度評價［2］44。列寧政黨政治文化思想經歷了產生、形成、發展與反思的完整歷程，從早期革命到十月革命勝利以前，列寧這一階段的政黨政治文化思想處于產生與形成階段。十月革命勝利以后到“戰時共產主義”結束時期，列寧政黨政治文化思想則經歷了一個系統運用和再發展階段，從“新經濟政策”實施以后到列寧逝世這一階段可以算作反思階段。三個階段思想演變并非涇渭分明，而是彼此交叉、前后相繼、彼此伴生［3］119-126。

（一）列寧政黨政治文化思想的內容主要涵蓋了政治立場、綱領章程、政治紀律與政治團結統一等方面

首先，凡政黨必有立場，必然代表某個群體利益，必須將特定人群的利益訴求、價值觀念、思想形態當作自己的出發點與落腳點。列寧創設新型無產階級政黨時，已在各種文章中充分闡明了黨的立場，即堅持“黨的領導”與始終明確“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3］126-130。在黨的領導問題上，列寧始終都沒有放棄過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革命與建設領導權，民主革命時期，俄國黨十分弱小，一直在與各種黨派尋求合作，但列寧也從未將革命的領導權拱手讓人。十月革命后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明確指出：“在我國，國家政權的一切政治經濟工作都由工人階級覺悟的先鋒隊共產黨領導。”［4］624同時，列寧也明確黨的領導與人民群眾當家作主并不矛盾：“政權屬于我們的黨，屬于依靠廣大人民群眾信任的黨。”［5］58“勞動者同志們！請記住，現在是你們自己管理國家”［5］66。

其次，列寧革命之所以成功，與其制定的黨的章程與綱領有密切關系。章程綱領嚴格規定了俄國社會民主黨的性質與任務，在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起到了舉旗定向、凝聚人心的作用。在列寧看來，防止組織發生“荒謬情況”的根本保證就是黨章。在列寧生前，共計制定和修改了八份黨章。在綱領方面，列寧明言：“我們的綱領應該成為鼓動手冊”［6］162。

最后，列寧始終強調黨員要保持遵守鐵一般的政治紀律，同時必須加強黨內的團結統一。最早的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內部由于受到知識分子習氣很重的孟什維克的影響，黨在政治紀律方面很不嚴格，列寧對此付出了極大努力對黨加以改進。在列寧看來，黨員行動必須與黨保持“行動一致”，同時黨內享有“討論和批評自由”［7］121。此外，列寧強調無產階級政黨與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政黨有一點根本不同，政治上必須保持“黨的統一”。絕對不允許黨內有黨、黨內分派，也不可以放棄原則，盲目統一。

（二）政黨政治文化方面，習近平對無產階級政黨政治文化的認識在某種意義上與列寧的思想展現了驚人的歷史一致性

習近平政黨政治文化思想的展開邏輯、要解決的實際問題、涉及的相關領域、運用的分析話語等與列寧的政黨文化思想十分相似。作為世界無產階級政黨發展史的高峰，習近平政黨文化思想發展也經歷過孕育萌芽、發生發展直至中共十八大以后的系統闡述運用與不斷豐富更加完善的過程。習近平對于中國共產黨政治文化的重要性格外重視，在中共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體學習時明確指出：“黨內政治文化‘日用而不覺’，潛移默化影響著黨內政治生態。要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讓黨所倡導的理想信念、價值理念、優良傳統深入黨員、干部思想和心靈。”［8］而在政治立場、章程綱領、政治紀律與黨內團結統一方面，習近平則從無產階級政黨文化發展史的角度對列寧主義實現了歷史性延拓。

首先，政治立場方面。習近平非常重視黨的領導地位，就任總書記伊始就強調：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這其中的“黨政軍民學”泛指各行各業，各個領域，而“東西南北中”則泛指在中國國土上的所有地方，黨對“一切”的領導則強調的是對于“人員”“事務”“資財”“過程”等等一切人事物的領導。歷史證明，黨的領導恰好是中國實現一切發展奇跡的根本保證。正是基于此，習近平提出了“四個意識”，強調政治與核心的作用，要求黨員增強大局意識與看齊意識，從理性與情感兩個維度端正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文化思想，廣大黨員的精神面貌為之大振。此后，習近平開始強調人民立場。在習近平看來，人民至上既是中國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同時也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方法論，是一切工作的出發點與落腳點。這種對于人民主體地位的判斷在文化深度與歷史高度上一定程度超越了當年列寧對這一問題的把握。

其次，關于黨章和黨綱方面，一直是習近平十分關心的問題。黨章和黨綱對一個政黨來講是其文化體現的文本載體，是一個政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一個政黨的靈魂與內心持守往往可以在黨章黨綱中得以十分清楚地體現，即使個別黨員可能不遵循黨章或黨綱，或是陽奉陰違，但作為全黨而言，絕大部分黨員其內心對于本黨的章程綱領必然是高度認同并積極奉行的，尤其是領導者。章程中往往規定著黨的性質宗旨，也是我們通常而言的黨究竟是什么的問題，而綱領則規定著黨在某一階段要做的事情，全體黨員每日念茲在茲，群體實踐努力，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黨要干什么的問題。中共十八大以來，黨的章程綱領修改了三次，中共十八大上很重要的一點是將“科學發展觀”列為黨的指導思想之一，中共十九大上共計修改107處，58處修改的是總綱，49處修改的是條文，其中最核心的部分是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納入黨章，體現了全黨和全國人民對于習近平總書記治國理政成績與思想的高度認可。中共二十大上黨章共計修改50處，總綱部分修改37處，條文部分修改13處［9］。其中最核心的變化在于對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內容加以充實完善，體現了中共百年華誕之際全黨和全國人民的高度團結與共識。

最后，除立場與黨章黨綱以外，習近平對于政治紀律與政治規矩也進行過濃墨重彩的論述，強調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的剛性、第一性的地位與作用，“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是黨最根本、最重要的紀律，遵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是遵守黨的全部紀律的基礎”［10］。在習近平看來，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的內容在新時代主要集中于“七個有之”習近平講于2014年10月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第二次會議，是指“搞任人唯親、排斥異己的有之，搞團團伙伙、拉幫結派的有之，搞匿名誣告、制造謠言的有之，搞收買人心、拉動選票的有之，搞封官許愿、彈冠相慶的有之，搞自行其是、陽奉陰違的有之，搞尾大不掉、妄議中央的也有之”。和“五個必須”習近平講于2015年1月中共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是指“必須維護黨中央權威，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動上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必須維護黨的團結，堅持五湖四海， 團結一切忠實于黨的同志；必須遵循組織程序，重大問題該請示的請示，該匯報的匯報，不允許超越權限辦事；必須服從組織決定，決不允許搞非組織活動，不得違背組織決定；必須管好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不得默許他們利用特殊身份謀取非法利益”。。“七個有之”與“五個必須”的影響力至今越來越大，雖然最早主要是針對黨內高級干部提出的，但今天很多黨員早已耳熟能詳，已經具有了很強的政治文化屬性，很多黨員平日里朗朗上口，關鍵時刻在很大程度上能以之為標準審視、考量自身的行為。

二、習近平對列寧政黨思想文化理念的總結與提高

思想與文化二者的關系本來十分密切，如果進行硬性區分，難度很大。本文只在一般意義上敘述二者區別：思想更加強調思維積極主動活躍的一面，是“人類生活樣法”“大海”的表面，是“浪花”，而文化則更加強調靜態、沉淀、固定下來的東西，是深不可測的“人類生活樣法”的“深海區”。人類“前行”的過程，往往是先進人士的“思想”變為全人類的“文化”的過程。通俗講，文化是思想的思想、是前定的思想、是預設的思想，一個人總是在特定的文化中展開自己的思想。而“能夠變成文化的思想與一般性的政黨思想與政黨意識有所不同，只有政黨思想與政黨意識中最深沉、最本質、最能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想法、意識、觀點、理論、心理狀態等才可以（書中此處少個“被”字，筆者注）稱為政黨的思想文化”［3］150。

其一，列寧關于新型無產階級政黨的思想很多，作用于全黨以后，形成文化并指導俄國布爾什維克，進而成為全世界無產階級政黨普遍遵循的文化性的內容在體量上大為縮減。概而言之，可以區分為指導思想、宗旨思想和階段性目標思想三個方面。

一是在指導思想方面，列寧一直強調馬克思主義是黨的世界觀、要以科學的態度對待馬克思主義、要堅持理論“灌輸”。閱讀《列寧全集》，對于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的論述不計其數，且一直貫穿列寧一生。如果說馬克思尚且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使自己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那么列寧與之區別在于，從甫一參加革命、登上歷史舞臺開始，列寧就是一名徹底的“馬克思主義者”。列寧早期曾明言：“只有革命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才能成為工人階級運動的旗幟。”［11］1551905年革命期間，列寧再次申明：“嚴格的無產階級世界觀只有一個，這就是馬克思主義。”［12］271執政以后，列寧依然在強調：“俄國在半個世紀里……真是飽經苦難才找到了馬克思主義這個唯一正確的革命理論。”［4］136-137直至生命歷程的最后時刻，列寧依然說：“新興民族和新興階級日益覺醒的事實，愈來愈證明馬克思主義的正確性。”［4］652雖然對于馬克思主義發自心底的相信、運用并不斷深化闡釋，但列寧卻從來不把馬克思的個別言論、結論奉為圭臬、當作教條，一直強調要將馬克思主義與本國國情實際相結合，“對于俄國社會黨人來說，尤其需要獨立地探討馬克思的理論，因為它所提供的只是總的指導原理，而這些原理的應用具體地說，在英國不同于法國，在法國不同于德國，在德國又不同于俄國”［11］161。列寧認為普列漢諾夫將資產階級奉為民主革命中的領導階級是一種將馬克思主義“庸俗化”的做法。在方法論層面，列寧十分強調“灌輸”的作用。列寧有個十分著名的比喻，將人民群眾比作“潮濕的森林”，寓意其自身很難產生共產主義思想，而將覺悟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比作“干柴”，寓意可以點燃人民大眾的革命意識，方法則是通過將“革命的馬克思主義”從外面“灌輸進”人民大眾的頭腦。這里面的“灌輸”并非硬灌，而是希望知識分子與人民群眾積極互動，通俗靈活且又十分“隱蔽”地將馬克思主義講給文化水平不高、語言理解能力不強的工人階級。

二是在宗旨思想方面，列寧強調黨要代表人民的利益，要同人民保持聯系，要教育人民。“人民”對于共產黨人來說，其地位不言而喻。作為創始人，馬克思恩格斯也一直強調無產階級的解放要以一切人的解放作為前提。列寧對此則做了濃墨重彩的大發展，在一定意義上說，是否是真正的共產主義者，只要看是否堅持人民價值取向即可。而這一共產主義者試金石理論的創始者，在實踐意義上則是列寧。列寧一直強調以往的國家政權只是壓迫人民的工具，“政權機關如警察、軍隊、官僚是脫離人民并且是同人民對立的”［13］38。在革命勝利以前，列寧為了早日勝利，一直為“立憲管理形式”鼓與呼，革命勝利以后，由于形勢所迫，列寧被迫關閉了立憲會議，但人民利益至上的思想則始終是列寧腦海中基礎思想，“工農政權辦事首先考慮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實質上也就是整個社會的利益”［14］223。而維護群眾利益的方式，列寧則從黨員要“聯系群眾”和“消除官僚主義”兩個角度加以論述：“先進隊伍即組織……要隨時隨地仔細客觀地檢查：是否同群眾保持著聯系，聯系是否密切。”［15］41“我們……是做群眾工作……必須趕走官僚主義者”［4］383。當然，人民畢竟是人口中的絕大多數，不可能人人先進，尤其是俄國受東方專制主義影響時間較長，人民群眾有麻木和怠惰心理。面對這種情況，列寧一直強調要教育人民，“歷史表明，社會主義思想脫離勞動階級先進人物的現象，在俄國要比其他國家厲害得多，……由此自然產生出俄國社會民主黨所應該實現的任務：把社會主義思想和政治自覺性灌輸到無產階級群眾中去”［16］285。

三是在階段性目標思想方面，列寧強調要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國家，要確立黨的領導核心地位，要建立人民群眾自己管理的國家。列寧革命勝利以后的設想與馬克思最初的設想有些不同，因為國家、政權在當時的歷史階段無法消亡，否則將會產生荒謬的后果，列寧主張建立“新型民主的和新型專政的國家”，即無產階級專政，絕大多數人民對極少數反革命分子獨裁，而不是像沙皇時代那種所謂的“虛偽的民主”。布爾什維克由于其“最先進、最革命”的特點，必須成為國家的領導核心，即“應當把社會民主黨的實際工作者培養成政治領袖”［16］369。另外，雖然迫于革命形勢，列寧關閉了立憲會議，但卻將大量的人民群眾吸收進國家機關——“人民委員會”，在實質意義上保證了人民群眾對國家的管理。

上述的列寧關于政黨思想方面的理念，后來被絕大多數無產階級政黨吸收轉化，早已成為各國政黨思想文化里的有機組成部分，尤其對于至今依然保持執政地位的各國無產階級政黨而言，是基本原則，必須恪守凜遵，否則將涉及執政地位穩固與否的問題。

其二，對于習近平而言，中共十八大前夕，黨內外由于種種歷史原因，個別黨員思想已經出現了波動，黨內管黨治黨“寬松軟”現象也偶有發生。歷史呼喚解決實際問題的領袖，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因此應運而生。在政黨思想文化理念方面，習近平相關重要論述十分豐富，仔細剖析之，會發現其與列寧主義在很多方面存在著總結提高的關系。

一是在指導思想方面，2012年11月份，就習近平任黨的總書記時就提出著名的“鈣論”：“堅定理想信念，堅守共產黨人精神追求，始終是共產黨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人經受住任何考驗的精神支柱。形象地說，理想信念就是共產黨人精神上的‘鈣’，沒有理想信念，理想信念不堅定，精神上就會‘缺鈣’，就會得‘軟骨病’。現實生活中，一些黨員、干部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說到底是信仰迷茫、精神迷失。”［17］2這里，習近平重點論述的是理想信念對于共產黨人的重要性以及失去理想信念的后果，從政治靈魂高度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信仰信念的重要性。2015年12月，習近平在全國黨校工作會議上重申了這一原則：“馬克思主義是我們黨的指導思想，共產主義是我們黨的遠大理想。沒有馬克思主義信仰、共產主義理想，就沒有中國共產黨，就沒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我主持起草黨的十八大報告時，專門要求寫了這樣一段話：‘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人經受住任何考驗的精神支柱。’……馬克思主義政黨一旦放棄馬克思主義信仰、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信念，就會土崩瓦解。……就必然導致政治上變質、經濟上貪婪、道德上墮落、生活上腐化。”［18］這一段習近平用了“土崩瓦解”等形象的詞語描述了理想信念喪失后的具體表現，賦予了列寧思想以時代性的表述方式，形象生動，觸手可及。同一篇講話的后面，習近平還明確要求理想信念不僅要“入腦入心”，還要“刻骨銘心”，不能“有口無心”，這種民族性的表達方式更能激發起廣大黨員的共鳴。對于理想信念的時代表現，習近平則指出價值取向和思想觀念的交織復雜性，指出了“紅色”“黑色”和“灰色”“三大地帶”，要求廣大思想工作者要守住“紅色地帶”的主陣地，壓縮負面“黑色地帶”的地盤，將“灰色地帶”轉化為紅色地帶等。彼時，習近平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思想已然確立，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思想正在生成，例如他強調：“黨校……要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在研究上多下功夫，多搞‘集成’和‘總裝’，多搞‘自主創新’和‘綜合創新’，為建設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哲學社會科學體系作出貢獻。”［18］如今，習近平的這些論斷在全國從事思想理論的工作者和研究者心中深深扎根，普通黨員很多也十分熟悉，成為全黨的共識，并正在走向全國、走向世界。

當然，習近平一直強調全黨要“更加自覺、更加刻苦地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學習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19］75。關于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與教條的關系，習近平則強調：“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不能丟，丟了就不是社會主義。同時科學社會主義也絕不是一成不變的教條。”然后，習近平更加形象地表述為“當代中國的偉大社會變革，不是簡單延續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代化發展的翻版”［19］76。這即是著名的“四版論”的起源，對科學社會主義刻畫的形象性、清晰性、深刻性較列寧有了很大提高，也解答了當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很多疑惑，實現了理論的守正創新，開辟了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新境界。

二是在宗旨思想方面，習近平從理性與情感出發，兼顧客觀規律性與主觀能動性，在理論、實踐與歷史三重邏輯上發展了列寧的人民觀。在習近平的講話和著作中，有大量關于人民的論述，“人民”一詞的數量超過1萬。可見“人民”二字在習近平心頭重逾千斤、連綿無可斷絕，貫穿在其所論的一切主題之中。從剛就任總書記時的政治宣言“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到后來的“我將無我，不負人民”，再到中共二十大時的“堅持人民至上”，習近平用話語和行動充分詮釋了共產黨人的人民情懷。學習習近平的話語，有理性總結：“我們黨緊緊依靠人民，穩經濟、促發展，戰貧困、建小康，控疫情、抗大災，應變局、化危機，攻克了一個個看似不可攻克的難關險阻。”［20］有情感抒發：“我們黨要做到長期執政，就必須永遠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始終同人民群眾想在一起、干在一起、風雨同舟、同甘共苦。……要教育引導廣大黨員、干部始終同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21］有強調客觀規律性：“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群眾是真正的英雄。”［22］有強調主觀能動性：“我們的責任，就是要團結帶領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繼續解放思想，堅持改革開放，不斷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努力解決群眾的生產生活困難，堅定不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22］

理論邏輯方面，習近平常引述古人，如“與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謀之”（《管子·版法解》）。“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管子·牧民·四順》）。習近平在講到必須堅持人民至上時說：“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23］他還轉述并強調毛澤東的觀點，“要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用于中國的具體的環境”［24］534。習近平最終代表全黨得出無可辯駁的結論：“黨的理論是來自人民、為了人民、造福人民的理論……一切脫離人民的理論都是蒼白無力的，一切不為人民造福的理論都是沒有生命力的。”［23］實踐邏輯方面，習近平反復強調：“熱愛人民不是一句口號，要有深刻的理性認識和具體的實踐行動。”［25］歷史邏輯方面，習近平則強調：“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也是時代的創造者。在人民的壯闊奮斗中，隨處躍動著創造歷史的火熱篇章，匯聚起來就是一部人民的史詩。”因此“要對人民創造歷史的偉大進程給予最熱情的贊頌”［26］322。

教育人民方面，習近平也有不少論斷，歷次宣傳思想文化工作會議上的講話都強調這一點，例如習近平2023年10月份還強調：“聚焦用黨的創新理論武裝全黨、教育人民這個首要政治任務。”［27］但在話語中，習近平從未有過關于人民落后性的表述，他總是用更加積極的詞語或是話語正面闡釋教育人民的實踐舉措，例如“充分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不斷鞏固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28］等。

三是在階段性目標意識層面，習近平與列寧政黨思想文化理念也有一定相似之處并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了因應時代的發展。這方面尤其體現在關于“全過程人民民主”的論述之中。長期以來，西方國家就民主問題對中國大加指責，一些學者如福山等還斷言歷史終結于西式的自由民主，認為西方民主制是人類政治的終極文明形態。然而當西方出現了政府“失能”、貧富分化、公共理性極度被削弱、政治腐敗及娛樂化等一系列問題后［28］，西式的自由民主本質被世人徹底看穿，某種意義上，西方民主始于爭吵、終于投票，人民無法參與決策、監督、管理與協商等各環節，難以解決很多人民急難愁盼的真實問題，“人民只有在投票時被喚醒、投票后就進入休眠期”。為此，習近平在2014年指出：“民主不是裝飾品，不是用來做擺設的，而是要用來解決人民要解決的問題的。”［29］2019年11月，習近平在上海考察時首次指出：“人民民主是一種全過程的民主。”［30］3032021年7月，習近平則直接提出命題：“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31］關于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內涵，習近平執政早期也做過一些描述：不拘泥于刻板模式，形式要豐富多樣，要通過依法選舉，讓人民代表參與國家生活與社會生活管理，還要通過選舉以外的制度和方式讓人民參與管理，在重大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充分協商等［30］。這些論述后來逐漸凝練為“黨的領導、人民當家做主、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堅持共建共治共享”［32］，并“從根本保證、奮斗目標、法治保障與重要途徑四個方面綜合論證了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內涵”［32］。這些思想如今早已不僅局限于黨內，甚至很多普通人都能流暢準確地講述這些話語，成為民族復興道路上的階段性政治共識與文化積淀。

結 語

質性析之，由于列寧需要解決的是通過建黨奪取政權進而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拓荒性任務，是從“0”到“1”的一個開辟性過程。其革命過程過于艱苦，黨內分裂力量巨大，黨外威脅過多，因此其政黨文化思想并沒有時間與精力充分展開，對其歸納相對容易一些。其政黨政治文化方面集中于用立場、綱領章程統一目標，用嚴格紀律保證全黨團結進而增強戰斗力，政黨思想文化方面則集中于將馬克思主義“灌輸”到廣大黨員與群眾的頭腦之中，將人民組織起來，不斷用口號等方式強化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國家等階段性目標方面。習近平則不然，生逢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任職時中華民族已經望到偉大復興的曙光，“世界之問”可能還需要凝神靜氣不斷追問答案，但“中國之問、人民之問、時代之問”的答案卻已經呼之欲出。中國共產黨與中國更加呼喚的是一位英勇果決、能夠以大無畏精神對這些答案堅定不移貫徹落實的領袖。換言之，其要解決的是從“1”到“無窮大”的終極問題，而且由于各種因素齊備，習近平能夠在相對更豐裕的時間里進行更加從容的思考，所以其政黨文化思想更加豐富，對之進行總結難度也大為增加。這種難度絕不僅指內容數量方面，還包括表達方式、運思過程、邏輯理路、不同時空中特定展開方式角度以及因應實踐問題所需要進行的必備調整等方面。即便是政黨政治文化與思想文化的本體與列寧相比似乎完全一致，但細思之卻遠非如此，政治立場與綱領章程不僅是為了統一全黨，紀律嚴格也不僅是為了解決“反腐”等“向外指”的“他律性”目標，還需要解決“向內指”的“自律性”目標，所以才會有“全面從嚴治黨”和“自我革命”兩大命題的誕生。指導思想、宗旨思想與階段性目標思想與列寧相比，也向前邁進了巨大步伐，同為馬克思主義，強調的是“中國特色、風格與氣派”，所以才會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最新表達；人民觀與列寧相比，論述也更加系統全面，情感更加飽滿；階段性目標區分更為細致，能夠在更加“細密”的程度上及時給全黨“供給”“思想文化產品”。此外，政黨政治文化當然不僅包括政治立場、綱領章程、政治紀律與政治團結統一，思想文化理念也絕不僅指指導思想、宗旨思想和黨的階段性目標思想，兩位領袖關于政黨政治文化方面與思想文化理念方面的論述與真實思想的深遠廣博程度遠超文中所論，但目前看來，以文中區分方式透視兩位領袖政黨文化思想的繼承與發展關系更為便利，同時也能實現更好聚焦。

習近平關于政黨文化方面的論述博大精深，其理論來源與思想根源不僅僅局限于列寧主義、列寧政黨文化思想的一家之言，而是植根于中國傳統文化，有著深厚馬克思列寧主義根基，融會貫通各位無產階級政黨領袖思想，錨定于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實踐，加之個人的學識修養，以及融合了對中國共產黨和人民的赤子情懷后所形成。但猶如調色板的底色，列寧政黨文化思想對于中國共產黨人的影響無遠弗屆，與馬克思恩格斯共同構成了中國共產黨的理論源頭，我們“走的再遠，不能忘了來時的路”，加之作為理論高峰，列寧主義今時依然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需要我們不斷深入挖掘這一理論寶庫。而作為時代潮頭的習近平關于政黨文化的重要論述，則是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需要牢牢把握、學懂弄通做實的理論寶典。二者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習近平對于列寧各種思想的繼承與發展，其理路脈絡、邏輯依循都需要我們進一步深入探尋挖掘。無產階級政黨的政治文化思想與思想文化理念作為觀念與思想，是政黨文化的“頭腦中”的反映，這種反映還需要有進一步物質上的承載與“固化”，因此組織文化、作風與紀律文化、制度文化的問題，在列寧與習近平的政黨文化思想的關系上也存在著承繼關系，具體內容筆者將另文探討。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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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于光大］

Xi Jinping’s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Lenin’s Political Party Cultural Though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tical Party Culture and Ideological Culture

WANG Shi-long MA Dong-qiu

Abstract：Political party culture is the soul of the political party， and its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are related 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 political party. As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source and early builder of proletarian party culture， Lenin’s political party cultural thought is relatively systematic and complete. As the forefront of the current era and the peak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st movement， Xi Jinping’s ideology of political party culture is a theoretical treasure and fundamental basis for members of proletarian political parties. The two are inextricably linked. Xi Jinping persists in exploring， summarizing， and improving the political cultural ideas of Lenin’s political party and the party’s ideological and cultural concepts in response to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times. Compared with Lenin， progress has been made in the aspects of standpoint， program and constitution， political discipline and rules， guiding ideology， purpose ideology and phased target ideology.

Key words：political party culture Xi Jinping Lenin political culture of political party ideology and culture of political party

［基金項目］2022年度黑龍江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項目思想政治理論課及“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專題教學改革研究專項重點項目“思政課程與課程思政的協同育人路徑及機制研究”（SJGSZ2022006）

［作者簡介］王世龍，黑龍江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馬冬秋，黑龍江科技大學體育部講師，哈爾濱體育學院博士研究生（哈爾濱 15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