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機械：大航海時代歐洲最高端的“土特產”

小白村

如果你來到北京環球影城，最喜歡的大概就是追逐人的恐龍、話癆的變形金剛和霍格沃茨的魔法房間等。掏錢被機器恐嚇、捉弄，也是人類永恒的愛好了。

娛樂機器古已有之，在麥哲倫環游世界時的歐洲，它已經蔚為大觀。

希臘人的創意

公元1世紀的希臘天才、亞歷山大城的希洛，設計了一個水力推動的裝置，上面有兩只會唱歌的金屬鳥，鳥對面還站著一只機器貓頭鷹，它一轉頭看著鳥，鳥就不叫了。這個設計成為后世設計者模仿的經典。此外，還有希臘發明家制作出能將酒和水倒進杯子的女仆裝置，也是栩栩如生。

希臘開創的自動機械傳承了下來。8世紀的巴格達大門上矗立著4尊風力驅動的雕像：一個手持長矛的騎手，風一吹，就能攻擊敵人。

拜占庭皇帝狄奧斐盧斯的宮殿里，也有一個會動的、能咆哮的機器獅子。

9世紀，巴格達的巴努穆薩三兄弟設計了“自動長笛演奏器”，用戶可以調整其曲調。

完成于1206年的《精巧機械裝置的知識之書》介紹了一艘玩具船，船上有個管弦樂隊，包含兩名鼓手、一名豎琴手和一名長笛手。這個管弦樂隊由帶有釘子的旋轉鼓帶動，觸動杠桿發出不同的聲音。調整釘子的位置，曲調就變了，可以說是早期的八音盒。

遺憾的是，以上都來自古書記載，缺乏實物證明。但是，我們相信古代人很可能有這個本事，畢竟現代打撈出水的2 000年前的機械星盤——古希臘安提凱希拉機械裝置，其復雜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但是，娛樂機械迎來質的飛躍，還是歐洲中世紀之后的事。到了麥哲倫環球航行的16世紀，歐洲已經有不少精巧絕倫、曠古驚世的機器。

教堂里的機器

完好保留到現在的16世紀自動機器，其中有一個機器修道士，還能正常運轉。它高約40厘米，由鐵制發條驅動，會走來走去，右臂在胸前擺動，左手可以舉起木制小十字架和念珠，還能轉頭、點頭、翻白眼，口中念念有詞，并不時地把十字架放到唇邊親吻。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的機械師在1562年前后制造了它。此外，還有人收藏著另外兩個類似的機器僧侶以及4個機器樂手，基本設計差不多，都是16世紀下半葉的作品。

文藝復興時期，教堂會大量使用自動機器進行表演，來增強戲劇效果。比如，15世紀英國的博克斯利修道院有一個機器耶穌，每次節日表演都會吸引大量的朝圣者。它的眼珠、嘴唇、手、腳都能動，還能彎腰、站起，指點行人、皺眉，指自己的眼睛。它有時面露笑容，有時面色不悅。游客朝拜它之前，還有一個機器圣徒擋路考察。這個圣徒是石頭造的，很難挪動。但是它背后有機械裝置，暗中有人操控，可以將它輕松抬起。

15世紀的建筑大師伯魯乃列斯基建造了佛羅倫薩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頂，他也是一位機械高手。他親自打造了一個機械天堂，里面有許多活靈活現的天使，燈光時亮時滅，像閃電一樣。那時候，很多教堂都會用機器表現耶穌或者圣人升天的宗教場景。有些天堂高達10層，點綴著一圈圈閃亮的燈球。

為了慶祝宗教節日，各地的鐘表匠人也會制造一些機器。

有教堂還“養”著一個真人大小的機器惡魔。它能揮動翅膀，轉動眼珠，吐出血紅的舌頭，還會沖出籠子，撲向參觀者，同時吐口水和怒吼——這是管道里的水和空氣在起作用。

后來，16世紀的宗教改革者認為，一堆木頭、金屬居然被人頂禮膜拜，這是褻瀆真神。于是，他們把這些東西都給拆了。

貴族的時尚

16世紀前后，各國王侯都以把玩機械為樂。

神圣羅馬帝國的查理五世曾資助了麥哲倫的環球之旅。據說，當他于1555年退位并隱居修道院后，機械師圖里亞諾造了各種小玩意兒供他消遣。小小的機器士兵在餐桌上游行、騎馬、敲鼓、吹喇叭和揮舞長矛，木雕小鳥在房間內外飛翔。神父們見狀大吃一驚，罵圖里亞諾是個巫師。

達·芬奇在1515年造了一個機器獅子，以此向法王路易十二致敬。機器獅子能搖尾巴、張嘴、走路、用后腿站立。據說，機器獅子在國王面前停了下來，用爪子打開胸膛，露出了一朵百合花——法國王室徽章。

歐洲王侯們還高價定做了五花八門的機械玩意兒，從滿地爬的龍蝦到飛上天的甲蟲。在機器包圍中長大的貴族，對機器的感情十分深厚。法王路易十三得空就去機器作坊，煉鐵、焊接、注水，一玩就是好幾個小時。他送給兒子路易十四鐘表、機械馬車、機械守衛，還有能上演五幕歌劇的機械劇場。路易十四的兒子則有一個包括上百名機械士兵的機械玩具庫。

大航海時代，歐洲人把機械玩具帶到土耳其、印度等國家，送給當地統治者，這些玩具備受歡迎。這算是歐洲最拿得出手的“土特產”了。

捉弄人的噴泉

16—17世紀，歐洲達官貴人熱衷于在別墅安裝噴水裝置，不是為了美，而是為了制造騷亂和樂趣。比如，邀請客人坐在椅子上，結果一坐就噴水，把客人澆一個透心涼。

1580年，法國著名思想家蒙田到歐洲各地旅行。當時娛樂用的噴泉如此風靡和常見，以至于蒙田后來看得直打哈欠。

在當時歐洲最富有的金融家富格爾家族的避暑花園，蒙田看到“女士們很開心地觀魚，有人悄悄觸動彈簧機關，突然間，所有噴頭都在噴射，水高和人齊平，把這些女士的裙子和腿全弄濕了”。

在意大利美第奇家族的花園，蒙田看到山洞里有機器奏樂，機器動物低頭飲水，一切都是水力驅動。只要觸動機關，花園到處都會噴水，沿階梯逃出山洞的路上也有無數的噴頭，在花園里的每個人都會變成落湯雞。

蒙田詳細解釋了水如何進入膛室，如何壓縮空氣而奏響了管風琴和喇叭，另一波水流又如何轉動齒輪敲擊鍵盤。

路易十四的外甥女寫過被這類噴泉捉弄的感受：“我們走過山洞，人行道突然開始噴水。大家趕忙躲避，我的朋友滑倒了，別人倒在她身上……她的面紗泥了，臉也泥了，手絹爛了，衣服袖套都扯壞了，想起那個樣子我就忍不住笑。我當面笑她，她自己也笑了起來……回來后我去看望她，我們又笑了好一陣。”

這類山洞一般叫“海神山洞”，修建得奇趣橫生，充斥各種神怪，比如突然睜眼嚇唬來賓的海王，堪稱古代版環球影城。

（責任編輯：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