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遛娃時,去了家旁邊的一座小山。爬到山頂,帶娃作詩,第一步限韻。因為山頂上有一座古廟遺址,還有七孔泉水,而且都在出水。娃說了一個字,泉。
娃:“我們找山泉。”我:“不要說‘我們,因為沒有意義,找山泉的肯定是我們,不會是別人。”娃:“洞里找山泉。”我:“好,找字可以換成尋,不過今天不必了,下一句。”
娃:“天。”我:“什么天?”娃:“呃……不知道。”我:“你背過的詩里,有沒有說到‘天的?”娃:“接天蓮葉無窮碧。”我:“那就用嘛。”娃:“高樹接天。但這是四個字……”我:“很好呀,那就補一個字嘛。”娃:“高樹接藍天。”我:“湊合,但是還可以改。藍天還叫什么呢?”娃:“青天。一行白鷺上青天。”我:“很好,所以……”娃:“高樹接青天。”我:“好,下一句。”
娃:“走過石頭路。”我:“石頭路這種詞,就不太像詩了,石頭路又叫什么呢?”娃:“不知道。”我:“你有沒有背過《山行》?”娃:“遠上寒山石徑斜。那就是‘走過石徑。”
我:“再想想呢?說點眼前看見的事兒。”娃(看了周圍環境,想了一陣子):“石徑滿黃花。”我:“好,這幾個字調調順序呢?”娃:“黃花滿石徑。”我:“好,下一句。”
娃:“蟬。”我:“現在這天氣沒有蟬了吧?”娃:“我好像聽到了呢。”我:“好吧……算你聽到了(反正我沒聽到)……什么蟬呢?”娃:“天氣涼了,涼蟬。”我:“也行,不過涼蟬還可以說成——”娃:“寒蟬。”我:“好,什么寒蟬呢?前面得有一個動詞。”娃:“頭上聽寒蟬。”
最后的定稿是:洞里找山泉,高樹接青天。黃花滿石徑,頭上聽寒蟬。
(摘自《北京青年報》 李天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