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姬同學的詩寫得很認真,字斟句酌,步步為營,而且也富于情感。作者有“煉句”的意識,這很好,但有時做得不免過頭,比如《墓園》第一段的三、四、五行,描寫菊花就使用了“兩翼”“菊瓣”“透明嘆息”“涂抹”這一系列的詞匯或形容,實際上要說的不過是“兩旁的菊花在死亡的氛圍里失去了顏色”,轉折太多了就變得不夠直接。語不驚人死不休是好的,但不能處處如此,也不能過分,如果那樣的話效果反倒要打折扣。第二首《失眠》很完整,寫得既美又傷感,情緒的真實也顯而易見,問題在于幾乎所有的意象都來自書本,過于文學化了。寫真情實感除了借助我們的閱讀,若能和個人經驗加以結合則會更好。一邊是閱讀這個“老生常談”,一邊是我們實際的經歷和敏感,如何進出于二者創造詩人個性化的審美世界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我很喜歡李傲寒同學的《真相》,這首詩堪稱特別,也相當完美(完整)。如果有問題的話,就是過于完美了,或者說過于完整了。第一、第二段不論,寫到第三、第四段的時候就有了乏力之感,有些勉為其難,一些在我看來沒有必要的過于嚴重的字詞或意象進入了詩歌,比如“隱喻”“一團龐然大物”。當我們提高嗓門或者音量時恰恰證明了我們已是強弩之末,為了某種完整性,李傲寒沒有見好就收,說到底還是“舍不得”。再有一點,就是該詩的斷句,從一個整句的中間斷開,幾乎每一行詩中間都使用了逗號或者句號。為了營造特別的節奏感不是不可以這樣寫,但是,一路這樣寫下來就難免刻板和機械了。
——韓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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