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廢棄果”變成“致富果”

張珠容

龍曉鵬原來是廣西大學的生物學老師，一直從事植物蛋白酶的學術研究。

有一段時間，龍曉鵬專門研究一種叫番木瓜的植物。番木瓜和我們平時吃的水果木瓜大不相同，它肉質硬實、白色無味，可它的身上有一樣東西很值錢，那就是木瓜蛋白酶。番木瓜有著獨特的白色汁液——木瓜漿，從木瓜漿里提取出來的，就是價格高昂的木瓜蛋白酶。木瓜蛋白酶可以用于化妝品、食品和醫藥等多個領域。

在廣西南寧當地，許多農戶種植這種番木瓜。當木瓜成熟時，在它的表皮劃幾刀，木瓜漿就會順著瓜皮流下來。通常情況下，一畝地可以提取150斤左右的木瓜漿，而20斤木瓜漿可以提取一斤高品質的木瓜蛋白酶。因為木瓜蛋白酶應用廣泛，所以每年的木瓜收獲季節，會有很多客商專門來南寧收購木瓜漿。農戶割的木瓜漿一斤能賣到30元左右，與之前單純賣木瓜相比，割漿出售會賺錢更多。

于是，龍曉鵬前些年就辭職創業，做起了木瓜蛋白酶的生意。在他看來，未來的科研離不開農業，農業也離不開科研。他投入自己的全部積蓄，建設了木瓜蛋白酶加工廠。剛開始，他直接收購番木瓜，提取完蛋白酶后，就把木瓜扔掉。收著收著，他就覺得扔掉木瓜太浪費，就改變了收購策略：直接收購由農戶自己割取的木瓜漿，把取漿后的木瓜留給農戶，以增加他們的收益。可實際上，割漿后的木瓜因為有了劃痕，再出售時就只能賣到兩三角錢一斤，所以農戶增收不了多少。

南寧當地人早有吃番木瓜的傳統。龍曉鵬看到有些農戶把木瓜拿來削皮，把果肉切成條狀拿去晾曬，曬干之后加一些鹽巴腌制，然后炒著吃。他想：是不是可以把被取漿后遭廢棄的番木瓜削皮，然后加工成醬菜去賣？可醬菜市場那么大，要做成什么口味才能受到歡迎呢？他花了半年時間跑市場、嘗味道，而后了解到市場中辣味醬菜的銷量最大。可是，光一個辣字就分很多種，微辣、香辣、特辣、麻辣、甜辣等等。口味多，意味著研發成本大。那么，有沒有一種辣可以全國通吃？龍曉鵬研發了不同辣味口感的番木瓜醬菜樣品拿到市場，最終得到了這樣的反饋：甜辣口感的醬菜最適合全國市場。

很快，新問題又來了：甜和辣各占比多少時最受歡迎？龍曉鵬干脆結合自己是生物學老師的這個優勢，在實驗室里做起了番木瓜醬菜。他將木瓜切絲、烘干，先加上大蒜、辣椒。為了保證醬菜品質，他特意選擇了產自廣西和越南交界處的口感純、味道香的辣椒。而甜味如何調和呢？龍曉鵬結合木瓜絲本身自有的甜度，定制了一款特別的醬油，再加上糖等一些調味料，從而控制咸甜比例。經過一周的腌制發酵之后，撈出的木瓜絲可以拉出糖絲，就說明醬菜腌制好了。做出醬菜之后，龍曉鵬不斷地進行數據測試。終于有一天，他的一款試驗品得到了一個大批發商的認可：“就這個口味，您不要再調整了，肯定南北通吃！”很快，第一批醬菜批量產出了，龍曉鵬忐忑不安地拿到市場上推廣。沒想到，這款醬菜在口味清淡的兩廣地區特別受歡迎。

確定自己的醬菜有市場之后，龍曉鵬又跟一些有影響力的電商合作，在網上進行售賣。2023年，這款醬菜的年銷售量達到了驚人的3000萬瓶。這帶動了南寧當地很多人去做木瓜醬菜，有劃痕木瓜的價格也一路飆升，一斤漲到了八九角錢。如今，每年一到番木瓜成熟的季節，廣西南寧那些傷痕累累的番木瓜果就成了暢銷品。

因為蛋白酶，番木瓜一度成了市場的寵兒，但取過蛋白酶的番木瓜又成了無可利用的東西。所幸，研究生物學的龍曉鵬換個思路看待它，并以科技加持，讓傳統農產品有了新賽道，將“廢棄果”變成了“致富果”。

（編輯 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