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玲
我和萍曾是無話不談的閨密,彼此間從無隱瞞。有一天我們聊到盡興時她竟說下輩子還做女人,而我必定要做男人娶她為妻,如此便可每天在一起,如此便可親密無間。
那時我曾想,或許我們就是上輩子的戀人吧,這一世,陰差陽錯都做了女人,所以才會相互憐惜,默契天生。
這樣純凈的友誼本是十分美好的,我一直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閨密和知己,但是有一天問題出現了。因為一個誤會加之旁人的煽風點火,性子急躁的她疾言厲色地當眾指責我背信棄義,我一向桀驁,素來厭作解釋,任她聲色俱厲歇斯底里,我唯有沉默以待,我認定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
我的一言不發使得她在心里坐實了我的罪惡,于是她更惱恨,與我嫌隙漸大。
因為覺得背叛的人是她曾經那么在乎的我,所以她的心里更是糾結和疼,應該是愛之深恨之切吧,反正,她決絕地刪了我的所有聯系方式。
從此我倆私下里再無交集。
但她仍是不死心的,我的不應戰讓她心里的火無處發泄,那種感覺肯定是很郁悶的,所以她心中之怨依然在發酵,她在群里說些只有我能聽懂的挑釁的話,以期我的回復或者是大怒,這樣便可大吵一架以泄心頭之憤,我卻只是沉默,絕不回復一言,終歸是讓她失望了。
她的心里該是憤怒到極點了吧。
為了不再和她短兵相接,我索性退了群,而且從那以后,所有她在的聚會我都不再參加,不管怎樣重要。
時光荏苒,七年倏忽而過。
七年在歷史的長河中甚至泛不起一絲漣漪,卻足以長到讓我完全地忘記她,忘記那些曾經的好或者不好,忘記和她在一起的歡樂和悲傷甚至是憤懣。
我的心早已復歸平靜。
那天參加一個活動沒想到她竟然也在,面對面避無可避,她下意識地叫一聲姐,我作一聲答,尷尬地相視一笑里我問了聲:“你還好嗎?”她沒有回答,眼眶卻紅了。
我也黯然,本以為已經遺忘殆盡的一切美好竟又飛奔而來撞入心間,一時竟有擁她入懷的沖動,不由得心內感慨,嘆息連連。
她很憔悴的樣子,臉色蠟黃,頭發稀疏,過去的風采已經不再,她說她患了癌,已經到了后期,“還有三個月吧大概”,她笑著舉起三根手指。
我的心痙攣起來,本以為和她的所有交集已成過往,本以為我早已經不在乎她了,可我的心這一刻竟是痛得裂成數瓣,我的淚瞬間成海。
不得不說,我的桀驁她的急躁不動聲色地害了我們,等我們想珍惜時已經晚矣。
原來,這世上再好的路也有盡頭,而我們往往沒有了回頭再走一次的機會。
拉著她枯瘦的手,撫著她瘦削的肩,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笑著問我:“姐,若是真有下輩子,你還愿意娶我為妻嗎?”
我點頭,說:“愿意,若是真有下輩子,我必定娶你為妻,寵你愛你,再也不會因任何原因弄丟你。”
(編輯 雪彤/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