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浩
有時,行走在路上,會有一縷縷淡淡的清香飄來,無法辨識出處,或來自一群姑娘,或出于不遠處的花木……這似乎并不重要,聞香的感覺,愜意又美好。
這,大約是行路的意外收獲。
人行走在路上,人動路不動,一路走過來,似乎又覺得路動人不動。有道是,虎不辭山,人不辭路。人從蹣跚學步,一路走過來,山不轉水轉,有多少偶然,有多少必然,有多少偶然之中的必然,有多少必然之中的偶然,似風中氤氳的香氣,聞得到,卻摸不著。有些香味飄遠了,有些飄到了記憶深處,隱匿在歲月的年輪里。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都是在路上發生的。高高低低彎彎曲曲地一路走過來,山一程,水一程,風一程,霜一程,都窖藏在時光里,偶或在某個路口,抑或橋邊小憩,回憶就會把那些往事打開,一些令人傷懷的美好,如同風中飄過的清香,清洗著積滿心頭的風塵。
從何時起,那些親如手足的朋友,漸漸失去了聯系。那一串數字還安靜地躺在手機里,有撥動那些數字的沖動,卻又在猶豫中,把想法丟棄一旁。朋友圈里,網名是陌生的,備注熟悉得有些陌生,點點手指,問候就會發過去,卻只停留在想法上。有時,把想法落實了,有的,發過去就像云朵落到水里,一點聲響都沒了,水波不興;有的,回復倒是及時,是系統跳出來的,一個紅紅的驚嘆號,幾行小字,我的好友列表中有你,你的好友列表中,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怕就怕這個,所以,久不聯系的友人,愈加不敢聯系,唯恐來一個當頭棒喝?;蛟S彼此都有這種想法,聯系日疏,有的,疏著疏著也就遠了,有的,疏卻不遠,相見亦無事,別來常思君,有份惦念也就夠了。
人生中,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不思量,自難忘。那些“睡在上鋪的兄弟”,似乎從來不煩我的打擾。曾幾何時,每每回老家,總會招呼他們,坐在街角的咖啡館里,叫上一壺茶,慢慢地呷,茶水的熱熱涼涼中,時間一點點地被飲進腹中,話語就像沖泡的茶葉,漸漸舒展,還原,那種散淡,是別樣的一種情濃。酒水喝了幾十年,飯菜吃了幾十年,最好的味道,依然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坐在一起吃喝。
那些歲月里,我住在鄉村,他們騎著自行車來看我,車子橫七豎八地擺放在門口,人未到,聲先到。那個年月,沒有手機,什么時候來,都是突然造訪,那份歡欣,純屬意外之喜。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沒有什么好招待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園中有菜,青椒、黃瓜、眉豆、茄子,青椒炒雞蛋、涼拌黃瓜、干煸眉豆、素炒茄子,再炸上一盤花生米,炒一盤老豆腐,無非就這幾樣,碰到什么上市,就吃什么,酒是村上小店的普通酒,反正有酒就行,反正喝的不僅僅是酒。
周華健有首歌——《朋友》,歌中唱道,“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庇行┡笥?,雖不常聯系,但在我的心里,似乎從未走遠過,就像風中飄來的香味。歲月被我們的腳印越積越厚,目光穿透那些凋零的日子,目光變得更遼遠了,有些事看開了、看淡了,在心底留下一絲牽念就夠了,說不說都懂。
(編輯 兔咪/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