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光
我這一生只配有一把琴
每天至少兩次
在摸到自己肋骨的時候,生出彈奏的念頭
瘦,無疑是遺傳的美學
我的琴弦
不同于世上別的琴
這披著人皮的古琴,神鬼也不能染指。
我自彈自唱
大部分時候琴弦上泛起的
并非自己的顫抖
而是風拂動了塵埃
是我
忽然抖掉了身上的萬古愁。
[樊樊賞評] 這首詩大致誕生于那種噬心的孤獨感。詩人是有一把琴的,而且他說“我這一生只配有一把琴”,為什么不是兩把?這樣的反問讓人感到心情沉重,這是一種生命和靈魂的缺失,靈魂缺失了另一半,生命缺少了一個知音。僅有的一把琴,是他在早晚摸到自己身體兩側瘦削的肋骨時,因為和琴鍵的相似而產生的要彈奏的念頭。
這是一張肉身包裹著的古琴,它潔身自好,曲高和寡,孤高地堅持著自我,這把古琴就是神鬼也不能染指。只由他自彈自唱,一個人獨自美麗和精彩,把自己激越的生命和弦奏響。
這首詩孤獨但不消沉,幽靜但不晦暗,一個操控了自我生命的節奏和旋律的人,他懂得調撥心弦,讓自己生命的回聲明亮而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