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影響研究

宋迎春 龍樸潤

【摘 要】 在“雙碳”目標背景下，推動企業承擔環境保護責任和社會責任是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所在，而注冊會計師審計正是企業實現上述過程的重要手段。文章選取2011—2021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對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如何影響企業ESG表現進行研究。研究表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高，企業ESG表現越好；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能夠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和經營管理效率，進而提高企業的ESG表現。進一步研究發現，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提高企業ESG表現的正向作用在國有企業和非重污染行業更加顯著。研究結論為提高企業ESG表現提供經驗證據，為政府引導和激勵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借鑒。

【關鍵詞】 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 ESG表現； 信息透明度； 經營管理效率

【中圖分類號】 F239.4；F832.5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4）13-0092-07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立足我國能源資源稟賦，堅持先立后破，有計劃分步驟實施碳達峰行動”。企業的ESG表現（Environmental、Social、Governance，ESG）是對企業的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這三個維度具體表現的綜合評價[1]。企業ESG表現與我國的“雙碳”目標相互契合。2018年9月，證監會新修訂的《上市公司治理準則》（證監會公告〔2018〕29號）中特別增加了上市公司ESG表現相關信息披露的要求。為了實現“雙碳”戰略目標，企業應主動承擔起相應責任，將ESG表現納入企業的發展戰略和經營規劃中。但是許多上市公司在ESG表現上仍然存在動力不足的現象。注冊會計師審計作為獨立于上市公司的外部監督手段，能否以及如何提升上市公司的ESG表現，最終促進企業可持續的發展？這些都是本文亟待解決的問題。

二、文獻述評

（一）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研究

注冊會計師審計作為一種獨立的外部監督治理機制，能夠維護資本市場穩定，提高資本市場效率，提升信息透明度，降低代理成本。而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體現了注冊會計師的專業勝任能力，能夠使市場和利益相關者更愿意相信公司披露的信息是真實有效的。

1.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影響因素研究。現有研究對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分別從內部和外部展開。企業內部因素方面，企業金融化、內部控制、企業創新對提升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均具有重要作用[2]。企業外部因素方面，企業母子公司地理距離、審計市場集中度、媒體監督和社會監管對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產生重要影響[3]。

2.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經濟后果研究。現有文獻大多采用實證方法研究了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投資效率、融資約束、財務業績、研發投入、盈余管理、內部治理等方面發揮的作用。其中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投資效率、財務業績、研發投入、內部治理產生了正向促進作用，而對企業融資約束和盈余管理產生負向抑制作用[4-5]。

3.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測度的研究。現有研究主要有以下四種衡量方式：第一，構建了審計意見類型是否為標準無保留意見和當年是否由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虛擬變量；第二，通過模型構建出了審計意見激進度指標，其值越大，表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低；第三，以企業的年度財務報告是否在后期被重述作為財務重述變量，財務報告是否被重述這一事實反映了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第四，根據修正的瓊斯模型估算得到操控性應計盈余，操控性應計盈余越低，代表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高。

（二）企業ESG表現研究

國外對于ESG表現的研究較早，成果相對豐富，國內ESG領域的研究起步較晚。既有研究主要關注影響企業ESG表現的內外部因素。內部因素方面，企業內部董事會規模、董事會性別多樣性和董事會獨立性均提升了企業ESG表現[6]；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通過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進一步提高了企業ESG表現[7]。但共同機構持股、管理層任期過長會降低企業ESG表現信息披露質量，降低企業ESG表現[8]。外部因素方面，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深港通”政策的實施對提升企業ESG表現具有重要作用[9]。但企業所面臨的市場競爭沖擊和地方政府債務會抑制企業ESG表現[10-11]。

（三）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關系的研究

目前國內外對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兩者關系的研究相對較少，更多側重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其中某一維度的影響研究，這和早期有關CSR研究的繁榮發展有密切聯系。孫俊奇等[12]研究了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環境維度表現的影響效應，發現在重污染行業中，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是提升企業環境表現的重要途徑。郭令秀等[13]基于關鍵審計事項披露的視角，發現ESG表現良好的企業會降低審計失敗的風險，審計費用因此降低，代表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較高。

上述文獻基于企業內、外部不同的視角，探討了影響企業ESG表現的相關因素。而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之間關系的研究還相對較少。因此，本文研究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能否對企業ESG表現產生影響及其渠道機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是指注冊會計師有足夠的專業勝任能力，在審計過程中能夠勤勉盡責，充分預計審計風險，對風險進行恰當評估，對明顯異常情況保持職業懷疑，獲取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對審計對象的真實性、完整性、準確性和合法性發表審計意見。因此，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作用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環境表現方面

在“雙碳”目標指引下，市場和政府愈發關注企業所披露的環境信息，環境信息包含了財務信息和非財務信息，具有信息量大、離散度高和信息源廣等特征，目前企業對于環境信息披露存在選擇性披露、環境信息失真、主觀臆斷等問題。因此，在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現狀以及外部法律環境壓力下，基于審計需求理論，客觀上需要注冊會計師參與其中。注冊會計師在以風險為導向的審計過程中，能夠識別企業在環境信息披露中存在的問題及其風險點，制定與之相應的審計計劃，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真實性、完整性、準確性和合法性進行合理保證，具體影響如下：其一，注冊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基于鑒證職能，關注企業所披露環境信息是否真實，即真實性目標。注冊會計師審計程序包括對企業環境信息的抽樣檢查、資料核實和內部控制評估等，發現和糾正環境信息中的錯報和漏報，進而識別重大錯報風險。其二，注冊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基于評價職能，將鑒證后真實的環境信息與適宜的標準進行比較，并判斷企業所披露的環境信息是否合理，即合理性目標。同時注冊會計師會對企業披露的環境信息進行審查，確保企業在不同時間點和不同報告中提供的環境信息是一致合理的。其三，注冊會計師在審計過程中，基于其監督職能和獨立性，審計意見受到利益相關者的關注。而企業環境信息是注冊會計師審計過程中重點采集的財務信息和非財務信息，對注冊會計師審計意見的形成具有重要影響。

綜上所述，注冊會計師在環境領域的專業勝任能力越強，發現問題越多，越能敦促企業改進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因此，注冊會計師高質量審計促進企業有更好的環境表現。

（二）社會責任方面

我國企業多從社會公益、員工保障等方面進行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然而社會責任信息不僅包括這些內容，還應包括供應鏈關系、公共關系產品安全、供應商債務等更廣泛的社會責任，為了防止企業逃避社會責任、隱匿負面信息，同時企業也希望與利益相關者形成良好互動，客觀上需要注冊會計師參與其中。注冊會計師審計可以提升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具體影響如下：其一，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提高企業社會責任信息的傳遞效率。基于信息不對稱和信號傳遞理論，企業管理層具有信息優勢，在市場中存在著競爭優勢。企業在向市場傳遞履行社會責任相關信息時，該信息并不能完全被市場感知和識別，信息傳遞效率并不高效。而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使企業向市場和利益相關者傳遞出更可靠的信息，提高企業信息的傳遞效率，讓市場上更多的投資者有效地感知和識別這一信息，緩解信息不對稱程度。其二，注冊會計師作為獨立第三方，其審計行為帶來一定的監管壓力。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約束企業管理層的機會主義行為和短視行為，提高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質量。其三，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督促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方面的持續改進。注冊會計師在對企業社會責任信息審計過程中識別到審計風險，發現企業在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方面的缺陷，提出相應的改進建議，企業為避免被出具非無保留審計意見，維護良好公眾形象與聲譽，會積極改進社會責任的履行情況，提升企業相應表現。因此，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高，企業社會責任方面表現越好。

（三）公司治理方面

企業ESG表現中的公司治理（G）不僅包含著經濟議題，更注重可持續發展議題。注冊會計師審計作為一種外部治理機制，能夠緩解企業的第一類委托代理問題，提升公司治理水平。具體影響如下：其一，注冊會計師審計以風險為導向，能夠完善公司內控缺陷。當公司內部治理機制無法有效降低代理成本時，注冊會計師審計尋找到公司內部治理結構的缺陷，改善企業內部治理水平，降低企業的運營風險，提高企業在公司治理層面的表現。其二，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合理保證企業實現合法性經營。注冊會計師審計的監督職能可以識別企業管理層盈余管理、操縱利潤和粉飾報表信息等私利行為，抑制企業管理層的逆向選擇、道德風險和非效率投資，合理保證企業合法合規運行，有利于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其三，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發揮外部治理效應，降低代理成本，提升公司治理效率。注冊會計師審計對企業內控的完善和對企業行為的監督，有效降低了股東和管理層的信息不對稱，在外部形成了有效的監督和制衡機制，相應的企業內部監督成本、約束成本、剩余損失等代理成本將會下降，提升企業管理層對企業資源的利用能力和公司治理效率。因此，注冊會計師審計不僅能提升企業治理水平，更能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水平。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促使企業提升公司治理方面的表現。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1。

H1：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呈正相關關系。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1—2021年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剔除了金融類上市公司樣本，剔除了ST、*ST公司數據，剔除相關財務數據無法獲取、特征信息不完全的企業。最終收集到10 855個樣本。樣本中的財務數據和公司治理結構相關信息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和wind數據庫。企業ESG表現的相關數據來自Bloomberg（彭博社）和華政ESG評價體系信息庫。

（二）變量設計與檢驗模型

1.被解釋變量（ESGscore）。本文采用華政ESG評價體系中的ESG信息披露評分作為衡量企業ESG表現的指標，華證ESG評級數值越高，表明企業ESG表現越好。

2.核心解釋變量（AbsDA）。關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度量方式，本文借鑒王鴻等[14]的研究，使用經過調整的瓊斯模型計算得出企業的操控性應計盈余，取其絕對值作為衡量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指標。

上式中，TA是企業的總應計盈余；Rev是企業的營業收入；PPE是企業的固定資產凈值；ROA為總資產收益率。操控性應計盈余的絕對值是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反向指標，其值越大，說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低。

3.中介變量。用信息透明度（Opaque）和經營管理效率（ROE）作為變量進行衡量。其中Opaque用企業過去三年操控性應計利潤絕對值之和表示，ROE用稅后凈資產除以平均總資產表示。

4.控制變量。參照李井林等[15]的研究，選擇了審計委員會的活躍度、董事會規模、董事會獨立程度、財務杠桿率、現金流比率作為控制變量。

主要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根據上述變量的設計和定義，本文構建了如下基準回歸模型：

其中，ESGscorei，t表示企業ESG表現，AbsDAi，t表示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β0為常數項，Controlsi，t代表控制變量，εi，t為誤差項。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從表2可以看出各變量的統計結果。企業ESG表現的均值是4.438，而極大值為8，極小值為1，說明樣本公司的ESG表現整體處于中等水平，且標準差為1.029，說明樣本的ESG表現分布差距較大。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均值為0.052，極大值為0.422，極小值為0，說明其分布整體處于中等偏下水平。其余變量描述結果不再贅述。

（二）基準回歸分析

本文對該面板數據進行了F檢驗和Hausman檢驗，根據檢驗結果選擇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并對年份和行業進行了控制，其基準回歸結果如表3。

列（1）顯示控制了行業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根據回歸結果可知，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緩解企業和市場之間信息不對稱程度，并提高企業的信息透明度，同時保證企業向市場傳遞其經營狀況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有利于提升企業披露的信息質量，并降低代理成本，從而促使企業更好地承擔和履行社會責任，提升企業ESG表現。由此可以驗證H1成立。

（三）穩健性檢驗

1.替換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參考陳麗蓉等[16]的做法，以當年是否由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作為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替代指標。同時本文采用Bloomberg（彭博社）發布的中國A股上市公司ESG表現評分作為衡量企業ESG表現的替代指標，該指標從企業ESG表現的環境保護（Environmental）、社會責任（Social）和公司治理（Governance）三個維度進行衡量，其總評分越高，說明企業ESG表現越好。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根據列（1）結果可知，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對企業ESG表現存在正向促進作用，列（2）—列（4）分別從環境（Environmental）、社會責任（Social）和公司治理（Governance）三個角度分維度回歸檢驗，回歸結果表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對企業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三方面表現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說明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對企業ESG表現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的結論是穩健可信的。

2.PSM傾向匹配得分

為了解決樣本選擇性偏差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選用了傾向性匹配得分（PSM）法，按照企業是否選擇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將樣本分成了兩組，協同匹配變量選擇了本文的控制變量，分組匹配的方法選擇最近鄰匹配、半徑匹配和核匹配。匹配完成后對樣本組進行平衡性檢驗，檢驗結果均通過。基準回歸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結果顯示回歸結果仍然是顯著的，說明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對企業ESG表現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即本文的核心結論是穩健可信的。

六、進一步分析

（一）異質性分析

1.針對企業所有權性質的異質性分析

基于企業所有權性質的不同，將研究樣本分為了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組，基準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表中列（1）和列（2）分別為國有企業樣本組和非國有企業樣本組的回歸結果。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均為正向促進效果，然而在非國有企業組別，其回歸結果并不顯著，非國有企業相比于國有企業，其資源稟賦不同，因此在企業ESG表現相關舉措的執行實踐能力上存在不足；同時國有企業對于政策的敏感度更高，承擔著更多的環境和社會層面的責任，意味著其更能貫徹執行國家和政府的政策。綜上所述，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國有企業ESG表現存在更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2.針對行業屬性的異質性分析

為了驗證不同污染程度行業中，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的作用效果，本文按照環保部頒布的《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南》中對重污染行業的分類，對重污染行業企業和非重污染行業企業進行分組回歸，回歸結果如表5列（3）和列（4）所示。在非重污染行業組中，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對企業ESG表現有顯著促進作用，然而在重污染行業組，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并不意味著企業ESG表現更好，而是呈顯著負相關關系。重污染行業企業，其本身經營生產所固有的污染物排放程度屬性就高于非重污染企業，想要提高企業ESG表現，所需要的內外部條件更為苛刻，即使審計機構發揮監督職能，因其生產經營的客觀條件，其所獲得的ESG表現結果仍不太理想。當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越低時，企業容易向外界市場傳遞經過粉飾的環境和社會責任層面的信息，以此獲得更好的ESG表現。綜上所述，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非重污染行業企業的ESG表現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二）機制渠道檢驗

前文通過基準模型回歸和穩健性檢驗得出結論，并進行了異質性探討。而對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之間的機制渠道還并不清楚，對此本文參考江艇[17]的做法，實證檢驗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之間的機制渠道。本文選取了兩組中介變量進行機制渠道檢驗。第一組是企業信息透明度機制，本文參考吳紅軍等[18]的方法，用企業過去三年操控性應計利潤絕對值之和（Opaque）度量，其值越大，說明信息越不透明，信息透明度越低。第二組是經營管理效率機制，本文參考了胡潔等[7]的做法，使用了企業的凈資產回報收益率（ROE）衡量企業的經營管理效率，其值越大，說明企業經營效率越高。

1.針對企業信息透明度機制

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通過監督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并以形成審計意見的形式對企業財務和非財務信息的真實性和可靠性進行鑒證，提升企業信息透明度。企業信息透明度分別從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三個維度產生了渠道作用。

環境表現方面，信息透明度能夠降低企業與市場外部的信息不對稱，向市場傳遞良好的信號，吸引潛在的投資者，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提高企業的綠色創新水平，從而促進企業在環境方面的表現；社會責任表現方面，企業信息透明度能夠全面綜合反映企業的財務信息和非財務信息的披露質量。企業信息透明度越高，意味著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信息披露質量越高，利益相關者更愿意投資在社會責任方面表現更好的企業。在此壓力下，企業會更積極地承擔社會責任，促進企業ESG表現的提升；公司治理表現方面，信息透明度的提高，能夠推動企業健全治理框架，緩解企業信息不對稱下的委托代理問題。一方面，信息透明度的提高，可以抑制企業管理層的短視行為，企業管理者在信息透明的情況下，為了維護自身聲譽和未來的發展，會積極去應對企業出現的治理問題。另一方面，信息透明度的提高能夠抑制大股東占用資金問題，改善大股東和中小股東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緩解第二類委托代理問題。因此，信息透明度的提高能夠促進企業在公司治理方面的表現，進而促進企業ESG表現。

其機制渠道檢驗結果如表3列（2）所示，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顯著提升了企業的信息透明度，表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信息透明度渠道機制成立。

2.針對企業經營管理效率機制

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約束企業管理者的投資行為，抑制企業的非效率投資，同時也緩解企業的投資不足。企業的投資行為反映出企業的經營管理水平高低，較高的投資效率代表了企業管理者經營管理的水平越高，越能提高企業價值。因此，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能夠提高企業的經營管理效率。而經營管理效率分別從環境、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三個維度產生了渠道作用。

環境表現方面，企業的經營管理效率越高，意味著企業持續經營的預期良好，在面臨國家環境規制愈發嚴格的背景下，持續經營良好的信號傳遞到市場，能夠獲得綠色投資和環保補助，有能力進行綠色技術創新，提升了企業在環境方面的表現；社會責任表現方面，企業具備較高的經營管理效率，意味資源配置效率高，有效的資源配置可以優化企業資源的投入，減少資源的無效使用，滿足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所需的資源數量，提升企業ESG表現；公司治理表現方面，企業的經營管理效率與公司治理水平具有很強的相關性。較高的經營管理效率意味著企業公司治理水平較高，企業ESG表現相應越好。

具體機制渠道檢驗回歸結果如表3列（3）所示，高質量的注冊會計師審計對企業經營管理效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表明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經營管理效率渠道機制成立。

七、結論與建議

近年來，企業ESG表現受到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不少大型企業將ESG因素納入了企業決策考量。本文選取2011—2021年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實證檢驗結果顯示：第一，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會顯著正向促進企業ESG表現，該結論通過了穩健性檢驗，且使用PSM傾向性匹配得分處理內生性問題，結果仍然是穩健可信的；第二，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可以通過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和提升經營管理效率兩個渠道對企業ESG表現產生正向促進作用；第三，在國有企業和非重污染行業企業中，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于企業ESG表現的正向促進效果更強。

基于以上實證檢驗得出的相關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1.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對企業ESG表現的影響不言而喻。對此企業應積極選擇審計質量高的注冊會計師審計，提高企業披露信息的質量，進而提升企業向市場和利益相關者傳遞信息的效率，降低企業與外部的信息不對稱，緩解企業內部的代理問題，向外傳遞良好的信號，樹立良好的市場形象。獲得市場和利益相關者良好的預期和支持，進而提升企業ESG表現，實現企業可持續的發展，助力我國“雙碳”目標的早日實現。

2.信息透明度的程度作為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之間的重要渠道之一，企業應該積極主動地披露相關信息，提升企業的信息透明度，發揮企業信息透明度的中介作用效果。信息透明度更高的企業所受到的融資約束更低，能激勵企業對綠色環保方面的資源投入，同時能完善企業的治理結構。因此，及時合法地披露企業相關信息，提升企業的信息透明度，能為企業帶來良好的市場預期和長期發展。

3.經營管理效率作為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與企業ESG表現之間另一重要渠道，企業應該結合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賦能企業的經營管理過程，降低內部治理成本和代理成本，從而提升企業的經營管理效率；提高企業持續經營的能力和良好的資源配置能力，促進企業ESG表現，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為實現“雙碳”目標注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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