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題庫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困境及對策研究

李琴 劉迪

作者簡介：李琴，1985年生，廣西南寧人，碩士研究生，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考試命題與考試管理；劉迪，1988年生，湖北恩施人，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考試命題與考試管理。

摘 要：聽和說是英語語言運用中兩項必不可少的基本技能，英語聽說考試是我國高考英語科目改革的重要部分。基于題庫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是一項涉及面廣、系統性強的工作。本文在綜述我國高考英語聽說考試實施現狀的基礎上，結合英語聽說考試的特點，從題庫建設成本、考試環境要求、考試公平以及考試分值使用等方面分析基于題庫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實施過程中的難點問題，并提出優化考試實施的對策和建議：提高命題質量，促進題庫動態可持續發展；利用機器預估難度，有效解決試題等值問題；將人工智能技術融入大規模教育考試組織和管理；科學使用考試分數，促進對教學的積極反撥作用。

關鍵詞：題庫；高考英語；聽說考試；實施困境；對策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0-9889（2024）14-0004-04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提出，“以高等學校人才選拔要求和國家課程標準為依據，完善國家考試科目試題庫，完善統一命題和分省命題方式，保證國家考試的科學性、導向性和規范性。探索有的科目一年多次考試的辦法，探索實施社會化考試”。國務院《關于深化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中提出“推進全國高考英語制度改革，外語科目提供兩次考試機會”。這些政策的出臺，為教育考試機構向專業化、標準化轉型指明了方向。教育考試機構意識到，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專業化方向不僅要關注制度設計，而且要注重考試的公平公正和有效性，特別是讓考試回歸測量工具的科學屬性。

高考英語口試始于20世紀90年代，由最初的考官與考生面對面考試發展到現在的“人機對話”。機考和題庫是解決大規模口語考試的有效途徑和載體。隨著計算機技術和心理測量理論的發展，不少發達國家的專業考試機構，如美國教育考試服務中心（ETS）、美國大學入學考試（ACT）、英國劍橋評價（Cambridge Assessment）、荷蘭教育評價院（CITO）都已建立了適應大規模考試的題庫系統［1］。近年來我國部分省（自治區、直轄市）先后實施高考英語科目改革，推出英語聽說考試，建立題庫，并以此為突破口，探索科學的考試開發過程，為大型考試題庫建設、構建一年多考的考試平臺積累了科學的數據和實踐經驗。

一、我國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現狀

多年來，隨著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不斷深化，我國對高考英語改革的研究和探索從未停止，其中包含了對高考英語聽說考試改革的不斷探索［2］。2011年以前，我國英語聽說測試基本是以傳統的方式進行，即聽力考試采用傳統的紙筆考試，而口語則是采取考生與考官面對面交流的方式進行。隨著計算機網絡技術的迅猛發展，計算機化考試逐漸趨于完善，機考開始在我國教育考試領域中推廣應用。2011年，廣東省在高考英語科目改革中，取消筆試卷中的聽力部分，推出高考英語聽說考試“人機對話”，并以15分的分值計入高考總分，2021年分值調整為20分。隨后，廣西、上海、北京等其他省市也紛紛推出高考英語聽說機考：廣西于2011年開始實施英語聽力口語考試，分數作為高校相關專業招生錄取的參考；上海于2017年開始實施高考英語一年兩考，增加英語聽說測試，以滿分10分計入高考總成績；北京于2021年開始增加高考英語口語考試，以50分的成績計入高考總分。此階段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聽力和口語考試不再分項實施，而是采取“聽”和“說”有效融合為一體的考核方式，不僅從測試形式和測試內容上實現語言交際能力的科學測評，而且還提高了測試的信度和效度，更為真實地實現了聽說交際能力的測評。

二、基于題庫的英語聽說考試實施的基本要求

對基于題庫的英語聽說考試而言，考試的實施重點強調兩個基本要求。

一是公平一致的實施條件是確保考試信度的基本要求。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需要保證考試按設計的要求進行，確保所有考生在公平、一致的實施條件下參加考試。關于公平、一致的考試實施，學者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實現這一目的進行了探索。其中，一致的考試環境，特別是進行聽說考試時的環境準備是確保考試公平性的硬件保證［3］；此外，不少學者從心理學角度關注考試實施公平性的問題。20世紀90年代計算機考試模式剛剛興起時，計算機考試給受試者帶來的焦慮及其對考試成績的影響受到普遍關注，ETS對此發布了不少調查和研究報告，發現計算機考試實施模式中，受試者因機考形式產生的焦慮與成績表現有關聯，因此，有學者強調應在日常學習中給予受試者更多機會接觸計算機，使其對計算機考試有更正面的態度［4］。

二是試題保密及考點的設備安全問題是決定考試公平性的重要因素。在基于題庫的計算機考試實施中，試題保密問題是保證題庫安全和考試公平性的重點。劉慶思指出，計算機輔助考試的安全性涉及試題傳送安全、數據安全和考試環境安全的問題，他的觀點對基于題庫的計算機輔助考試的實施有重要的啟示［5］。

三、基于題庫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困境

（一）題庫建設及維護成本高

題庫建設是實施計算機化考試的重要環節。機考的基礎是題庫系統，考試的實施是利用題庫中的試題組成科學的試卷來測試和評價受試者。題庫的建立，可以滿足英語聽說考試一年多考的供題需要，以穩定的試題質量對受試者的英語聽說能力做一個比較客觀的測量。首先，題庫作為一種考試命題管理模式，不僅是管理試題、組配試卷的工作平臺，而且日益成為測量理論、考試技術、評價方式的研究平臺［6］。一般而言，題庫建設的周期至少3年以上，而且要保證題庫有足夠數量的試題，以滿足組卷的需要。其次，題庫建設還涉及一系列的問題，比如題庫系統和考試系統的設計與開發、試題的命制、題庫的使用與維護等諸多問題。與傳統的聽說能力獨立測評的方式不同，英語聽說考試更加注重對聽說能力的融合考查。而口語試題具有較強的時效性，題庫試題使用周期較短，隨著題庫試題容量的積累，有的題目還沒使用就已經“過期”。為了使題庫實現良好的循環，就需要不斷更新題庫試題，要根據社會發展和考生群體的變化對試題進行調整和刪減，及時修訂試題，使題庫試題“保鮮”，但這會大幅度提高題庫建設后期維護的投入費用。

（二）考試環境及設備要求嚴格

考試環境是考試施考的基本條件，也是確保考試公平的基礎。傳統的面試型口試由于受到人力、場地等條件的限制，很難大規模實施考試，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對所有考生的測試。英語聽說機考采用計算機輔助的形式，在專用考場內進行，并全部在計算機系統中完成，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傳統面試型口試實施受限的問題，但也對考試環境有較高的要求。英語聽說機考實施的主要特點是以標準化的考試環境、難度值相當的考題以及穩定的考試平臺，為不同時間及不同場次的受試者提供信度和效度可靠的能力測量［7］。考場環境對考試信度和效度的保證有重要影響，尤其涉及聽、說技能相關的考試時。調查發現，機考受測試環境、錄音設備質量影響，其中抱怨最多的是聲響效果不理想［8］。英語聽說機考原則上要求安排在專用考場進行，要求所有考點按照計算機輔助考試的技術原則和設備要求建設標準化考場，配備符合系統要求的電腦、耳機等設備，如上海投入建設了250個英語聽說考試專用標準化考場，分布在全市的各個學校，確保所有考生都能在較短時間內抵達考場，且各考場均統一配備了耳麥，都具備身份驗證、作弊防控、視頻監控和考試環境獨立、實時數據檢查等功能，確保對所有考生沒有偏頗，以實現考試的公平性［9］。專用考場建設需要投入不少財力物力，這對考點來說是很大的經濟負擔。而且在使用過程中還會存在機器設備老化、設備故障、設備需升級改造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這些都是限制英語聽說考試在大規模高利害考試中實施的重要因素。

（三）主觀性試題等值技術仍有待提升

由于受到考場設備的限制，英語聽說考試無法在同一時段內向全體考生施考，必須分多個批次才能完成。為確保考試的公平性，不同批次的考試往往會使用不同的試卷，以確保已考和未考的考生之間無法傳遞信息，但這也就意味著必須要解決不同試卷之間的可比性問題。這就涉及試題的等值問題。等值是將一個測驗不同版本的分數統一在一個量表上的過程，是實現測驗公平的保證，也是題庫建設的重要環節。對于客觀題的等值，目前國內外已經有較為成熟的解決方法。第一種是通過試測收集數據，利用項目反應理論模型將每一道試題映射到同一張量表上，通過計算機組卷組成一份符合預期的試卷；第二種是在考試結束后，將所有考生分數進行等值處理，報告一個經過處理的量表分［10］。但在實際的考試實施中，高考作為一項大規模的高利害考試，社會影響力大，出于試題安全保密的要求，在考前無法通過試測獲取試題參數，泄題風險高。與客觀題的等值相比，口語試題的等值難度更大。一方面，口語的主觀性決定了其評分無法做到完全客觀化，因此很難保證評分者的信度高度一致；另一方面，主觀題一般題量較少，容易曝光，不具備直接設置錨題的條件，就目前的等值技術而言，很難實現等值，因而絕大多數考試的主觀性試題分數是未經過等值處理的［11］。這些問題都是在大規模高利害考試中實施英語聽說考試的難點。

（四）成績使用對教學的積極反撥作用力度不夠

考試的反撥作用，通常指考試對教師和學生以及教與學的影響。目前，我國各省份實施的高考英語聽說考試，其分值計分及其使用辦法均不統一。考試分值的使用，對英語教師和學生的聽說教學態度、教學安排、教學材料、教學內容和教學活動等均會產生反撥作用［12］。高考英語聽說考試已經是一項較為成熟、穩定的考試。實踐表明，上海、廣東、北京等省市將英語聽說成績計入高考總分的做法，對高中英語教學產生了正面反撥作用，教師和學生對英語聽和說能力的重視程度大幅度提高。但是受客觀因素限制，目前大多數省份實施的英語聽說考試，其成績仍然只是作為高考相關專業錄取的參考。雖然在高校招生錄取中發揮了有效的作用，但是對教學的積極反撥作用力度還不夠。許多學校和教師認為成績只作為錄取參考，作用不大，對相關教學的關注力度還較弱。

四、對策及建議

目前基于題庫的考試組織模式已經逐漸成熟和完善。通過分析各地多年英語聽說考試的實踐，我們發現基于題庫的英語聽說考試目前在實施過程中仍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難點問題。基于以上難點問題，筆者建議從以下方面做出更多嘗試。

（一）提高命題質量，促進題庫動態可持續發展

題庫考試是一個大規模的系統在運作，命題、組考及評分等功能模塊環環相扣。在保留良好的傳統考試實施管理經驗的基礎上，我們需要意識到，基于題庫的考試實施的高效、公平和安全性更多地依賴專業技術。可持續性的考試題庫建設是考試實施的保證，因此，提高題庫的使用效率和科學性，是最大限度地提高試題庫運轉效益和優化命題機制的重要途徑。題庫考試實施的可持續性發展需要一個專業的人才隊伍來保障。建立一支具備較高專業素養的命題和審題專家隊伍，加強命題教師的能力和水平，在命題環節采取一系列措施和方法控制試題質量，包括制定詳細的命題工作手冊、題庫命題工作管理辦法、試題命制和審核標準、加強命題教師培訓等，從命題環節就有意識地指導命題教師減少時效性強或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容可能改變的試題的命制，提高題庫試題質量，避免產生試題沉積。

（二）利用機器預估難度，有效解決試題等值問題

試題等值一直是高考英語聽說考試題庫建設的難點問題。高考的高利害性及高考試題的保密要求，決定了考試無法在考前通過試測來獲取參數。近年來，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我國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技術領域已取得重大突破，目前已經有學者開始對機器預估難度進行探索，利用其在自然語言處理、文本語義識別和深度學習領域的優勢，以歷年考試試題及考生答題情況為基礎，通過人工智能算法對相關數據進行設計整合，經過不斷地訓練迭代，建立起試題文本信息和試題難度之間的對應關系模型，最后再由計算機自動算出新命制試題的難度值，從而有效地解決試題等值的問題；在主觀題等值方面，也有學者嘗試將客觀題聽力理解部分作為錨題等值設計的嘗試，但是否具有可行性，還有待進一步研究。總體而言，這些方法都對試題等值提供了很好的解決路徑，改變了試題必須通過測試才能獲取統計數據的傳統觀念，為從根本上解決高利害考試試題等值的問題提供了參考。

（三）將人工智能技術融入大規模教育考試組織和管理

基于題庫的英語聽說考試實施是一項涉及多方面、多部門的工作，涉及題庫和計算機輔助考試手段兩個重要環節。考前準備、考試實施和考后評分等各個階段的工作有其獨特性，需要同時兼顧考試組織模式、受試者、考務培訓、考場建設、考試系統和題庫的安全與維護等各因素的協調安排。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人工智能未來在大規模教育考試領域中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教育考試組織和管理的智能化將成為可能。2022年，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提出深入推進智慧教育。推進教育數字化是我國教育考試現代化進程中的一項重要且緊迫的任務。教育考試機構管理部門應轉變觀念，積極探索新型的聽說智能考試方式，實現考試管理、考前培訓、模擬考試等功能一體化，將考前、考中和考后各項工作納入其中，減少人工工作量，降低人力成本，不斷優化考試管理流程，提高考試組織和管理的效率，真正實現考試管理模式的智慧轉型。

（四）科學使用考試分數，促進對教學的積極反撥作用

隨著高考改革制度的不斷深化，越來越多的省份都在探索將英語聽說考試納入外語高考的整體改革方案中。但沒有社會認可度的考試是沒有生命力的。一個有信度的考試需要從試題命制、考試實施和分數報告等各個環節的各個方面確保公平性。考試開發和設計者應在設計考試時，首先考慮考試結果的解釋和使用對考生所產生的影響，包括正面的影響和不良后果。高考涉及面廣、社會影響深遠，英語聽說考試作為高考英語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教師和學生的反撥作用也應值得關注。目前很多學校依然以應試為主來實施英語聽說教學，這就要求教育管理者和考試設計者在考試改革的規劃和實施過程中，深入調查基層教師的教學意識，從頂層設計層面去思考如何才能有效發揮考試的正面積極反撥作用，切實培養考生的綜合語言運用能力，從而真正實現考試改革的預期目標。

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不斷促進我國教育考試的專業化發展。題庫是教育考試標準化和命題專業化建設的重要體現，是教育考試機構核心競爭力的重要體現。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時代，如何將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手段充分應用到高考英語聽說考試的實施與管理當中，使其更好地服務教育考試專業化建設，成為教育考試工作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也是新時代教育考試題庫建設的發展應用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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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系廣西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招生考試研究專項課題“英語聽說考試題庫建設中試題沉積問題及對策研究”（2023ZJY09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責編 周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