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熱點及趨勢

【摘要】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深入推進， 創新生態系統的構建、 運行及治理逐漸成為創新研究領域的焦點問題。以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為研究對象， 選取CNKI和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2003 ～ 2023年關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文獻作為數據來源， 借助CiteSpace 6.2.R2軟件從文獻演化特點、 研究熱點、 演進過程等方面進行文獻計量與可視化分析， 據此探析該領域未來研究趨勢。結果表明： 國內外研究熱度快速增長， 并呈現出初步探索階段（2006 ～ 2012年）、 積極拓展階段（2013 ～ 2018年）及高速發展階段（2019 ～ 2023年）的演進趨勢； 研究熱點聚焦于系統構成要素及理論基礎、 運行機制、 績效治理、 數字創新等領域； 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 知識創新生態系統、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 綠色創新生態系統將是未來的研究趨勢。

【關鍵詞】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熱點演化

【中圖分類號】F270"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4）14-0116-7

一、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創新是第一動力， 必須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2022年， 科技部、 財政部聯合印發《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提升行動方案（2022-2023年）》， 指出要加快創新要素向企業集聚， 引導支持各類企業將創新作為核心競爭力。從學術界對創新理論研究發展來看， 創新范式經歷了由“分布式創新”到“協同創新”再到“創新生態系統”的演變。創新生態系統是核心企業同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圍繞技術、 知識或技能共同開發新產品和服務而形成的復雜網絡（Moore，1993）。學術界從國家創新生態系統、 區域創新生態系統以及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三個層面展開研究。國家創新生態系統聚焦不同國家創新生態系統評估體系的構建， 關注創新主體、 資源要素、 政策制度等維度的體系構建研究（Suseno和Standing，2018）。區域創新生態系統聚焦不同省市區域創新生態系統的構建與運行， 關注主體、 政策、 資源等維度的系統構建研究， 以及技術、 能力等方面對系統運行管理的影響研究（楊力等，2023）。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是以各類企業為核心主體， 同創新資源、 創新環境共同構成的以實現相同價值主張為目標的動態開放系統， 是推動產業鏈、 創新鏈、 人才鏈深度融合的重要載體， 對提高產業鏈和創新鏈整體效能具有重要意義。

近年來， 學術界關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呈現爆發式增長態勢， 重點關注以企業、 高校、 科研機構、 政府部門等有機主體組成的內生態同社會環境與自然環境融合而成的外生態的系統構建研究（張晶和于渤，2022）， 系統運行動力、 能量流通及資源保障等維度的系統運行機制研究（李妍和李天柱，2023）， 以及系統治理目標、 治理主體及治理模式等方面的系統治理體系研究（孫永磊等，2023）。當前， 已有學者采用文獻計量法， 對創新生態系統領域的發展脈絡與熱點問題開展了研究。例如： Gu等（2020）選取了2006 ～ 2020年的405篇文獻， 綜合文獻耦合技術與內容分析法分析了創新生態系統研究問題的內容、 目的和對象； 解學梅等（2020）選取了2004 ～ 2019年的272篇文獻， 運用CiteSpace與Ucinet軟件從研究概況、 研究熱點、 演進脈絡梳理了國外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成果。然而， 以上研究尚未區分不同層面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現狀和趨勢， 對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基礎特征、 研究熱點、 演化過程及發展趨勢缺乏系統性的科學對比分析， 難以對產業鏈各主體開展創新活動形成針對性指導。為填補此空白， 本研究采用文獻計量法， 聚焦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領域， 期望通過文獻綜合對比分析， 梳理該領域的研究演化特點、 研究熱點、 演進過程以及未來研究趨勢， 以期為該領域未來的研究方向提供借鑒與參考。

二、 研究方法和數據來源

（一） 研究方法

文獻計量法是一種定量分析方法， 以文獻的外部特征作為研究對象， 采用數學與統計學方法來描述、 評價和預測研究領域現狀與發展趨勢（朱亮和孟憲學，2013）。CiteSpace作為一種文獻計量工具， 其能夠快速整理歸納海量文獻， 通過可視化手段呈現科學知識的結構、 規律和分布情況， 在學術成果量化評估領域得到廣泛應用。因此，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方法， 結合CiteSpace 6.2.R2軟件對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領域開展文獻計量研究。

（二） 數據來源

“創新生態系統”最早由美國總統科技顧問委員會于2003年正式提出， 故本研究將文獻時間確定為2003年1月1日至2023年5月1日。本研究分別對國內外文獻進行檢索、 篩選： 國內文獻選擇以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作為樣本數據來源， 以“創新生態系統”作為關鍵詞， 高級檢索限定范圍為北大核心、 CSSCI、 CSCD， 共檢索出1277篇文獻， 利用Zotero-GPT等工具并結合人工篩選， 剔除有關國家、 區域創新生態系統相關研究以及環境科學等不相關學科的文獻， 最終得到448篇文獻； 國外文獻選擇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作為數據來源， 檢索關鍵詞為“Innovation ecosystem”， 文獻類型為“Article”和“Review”， 語種類型設定為English， 共檢索出379篇文獻， 人工篩選、 剔除與該學科領域不相關的文獻， 最終得到320篇文獻。

三、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文獻演化特點分析

（一） 文獻時間分布特征分析

本研究對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領域發文量進行了統計， 發現國內外文獻數量呈現明顯上升趨勢， 但階段性差異明顯。國內方面， 2003 ～ 2006年學者主要圍繞區域技術創新生態系統開展研究， 關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發文量較少。2006年， 增強自主創新能力成為國家戰略， 國內學者開始重視對該領域的研究， 但2007 ～ 2013年年均文獻數量始終維持在10篇以內。2013年， 黨的十八大作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重大部署， 期間研究成果呈現明顯上升趨勢， 隨著國家不斷推動科技創新， 預測未來該領域發文量會繼續上升。國外方面， 2003 ～ 2006年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概念還處于模糊階段， 每年發文數量較少。2007 ～ 2017年發文量呈現緩慢增長態勢， 年均5篇左右。2018 ～ 2023年， 一系列創新支持政策促使國外相關領域研究迅速增長， 2018年的發文量（45篇）激增為2017年（5篇）的9倍。近三年， 國外發文量維持在較高水平， 預計未來該領域研究成果會繼續穩步上升。

（二） 文獻期刊分布特征分析

為深入了解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涉及的學科類型， 需進一步剖析該領域的文獻期刊信息。期刊類型方面， 國內外相關研究發表的期刊類型相似， 主要涉及管理類、 經濟類、 科學類、 工程技術類等。其中《科技進步與對策》、 Technovation等期刊致力于自然科學與哲學社會科學的融合， 突出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跨學科的特點。期刊發文量方面， 國內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期刊共刊載247篇文獻， 占期刊載文總數的53.93%； 國外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期刊共刊載128篇文獻， 占期刊載文總數的33.77%， 可見國內文獻在核心期刊中的分布更加集中。期刊影響因子方面， 相比國外， 國內排名前十的期刊影響因子分布的離散程度較小， 但分布在高影響因子的期刊數量更少。

（三） 文獻作者分布特征分析

通過分析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領域代表性學者及其合作關系， 可洞察該領域的研究方向等。國內核心作者分布表明， 學者張運生發文最多， 共13篇， 主要分析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構建和治理問題（張運生和鄒思明，2010）。其次， 郭燕青、 柳卸林兩位學者的發文量均超過10篇。郭燕青和何地（2017）關注系統的構建、 評價以及補貼問題研究， 而柳卸林和王倩（2021）關注系統構建、 演化以及價值共創問題。國外核心作者分布表明： 學者Carayannis發文最多， 共發表4篇文獻， 主要研究系統的演進模式（Carayannis等，2021）； 其次是Chen共發表3篇文獻， 關注系統構建和創新績效問題（Huang等，2019）； Marika共發表2篇文獻， 主要探討系統價值創造問題（Giulia等，2023）。相比較而言， 國內單個作者發文量更多， 合作網絡更復雜， 但目前國內外都尚未形成具有高產和強團隊凝聚力的合作網絡， 且核心作者群研究領域均較為分散， 未來交流和合作的空間較大。

（四） 文獻機構分布特征分析

對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發文機構展開研究有助于反映該領域整體布局。國內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機構均為高校， 表明高校聚集了大量科研人才， 是創新生態系統研究的主要力量之一。排名前三的機構分別為“中國科學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與“遼寧大學商學院”。上述機構成立時間長， 擁有專門的創新團隊， 其下設的工商管理等學科均屬于重點建設學科， 受到學術界廣泛關注， 帶動了大量后續研究。國外排名前十的發文機構涵蓋高校、 研究中心和研究型圖書館。不少國內科研機構在國外期刊上發表論文， 這些文獻內容立足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現實需要， 與我國產業發展需求密切相關， 契合國家對科研發展的戰略布局。相比較而言， 國內外多數機構都尚未出現明顯的跨機構合作態勢， 但國外單個機構更傾向于通過構建研究聯盟來開展研究工作， 而國內發文機構之間則缺乏穩定、 廣泛的合作， 需要進一步開展范圍廣、 層次深的橫向交流。

四、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熱點、 演進過程分析

（一） 關鍵詞共現分析

本研究通過高頻關鍵詞分析， 得到國內該領域出現頻次排名前十的關鍵詞分別為價值共創、 生態系統、 協同創新、 案例研究、 演化、 技術標準、 治理機制、 創新績效、 數字創新、 核心企業， 反映出國內該領域研究內容主要為： 基礎理論研究， 包括“協同創新理論”“創新生態系統理論”等熱點； 系統運行演化研究， 包括“演化機理”“價值共創”等熱點； 研究方法和研究對象的探討， 如“案例研究”“核心企業”等熱點。國外該領域出現頻次排名前十的關鍵詞分別為innovation ecosystem（創新生態系統）、 performance（績效）、 strategy（戰略）、 knowledge（知識）、 value creation（價值創造）、 technology（技術）、 networks（網絡）、 dynamic capability（動態能力）、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研究開發）、 model（模型）， 反映出國外研究熱點同樣包括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基礎和運行演化等， 不同之處在于國外研究更加重視戰略選擇問題。國內外高頻關鍵詞均反映了研究對象、 研究內容以及研究方法等， 相近的研究熱點有價值創造、 創新績效和信息技術的運用， 說明如何通過數字技術賦能產業創新生態系統， 從而實現價值共創、 提高創新績效是亟待解決的熱點問題。

（二） 關鍵詞聚類分析

為了更深層次地理解該領域的研究內容， 本研究采用聚類分析法， 對主題密切的關鍵詞進行歸類。國內文獻關鍵詞聚類共包含協同創新、 生態系統、 共生演化、 價值共創、 創新范式、 核心企業、 創新生態以及沖突管理等8個領域。國外文獻關鍵詞聚類共包含ecosystem management（生態系統管理）、 knowledge transfer（知識轉移）、 performance（績效）、 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術）、 capabilities（能力）、 social networks（社會網絡）、 business model（商業模式）、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定性比較分析）、 digitalization（數字化）等9個領域。國內外學者均關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構建、 運行及治理， 但其研究側重點不盡相同。國內研究傾向于深入探討不同創新主體間的協同創新和系統演化問題， 通過案例研究揭示系統演化機理與路徑（趙玉帛等，2022）， 而國外研究注重從動態知識管理、 創新績效提升、 創新能力培養等方面來研究系統管理問題， 尤其關注創新資源的優化配置， 突出技術、 數字化在系統中的作用。國內外相關研究在系統構建理論、 運行機制、 績效治理、 數字創新方面表現出相似主題聚類， 是四個熱點研究領域。

1.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構成要素及理論基礎。國內研究領域主要包括創新范式、 生成機理、 創新主體、 環境資源等， 國外研究領域主要包括innovation ecosystem （創新生態系統）、 ecosystem establishment（生態系統建立）、 social networks（社會網絡）、 capabilities（能力）等。國內外系統構建理論主要圍繞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 內涵等基礎理論展開研究， 并延伸至系統所處的環境、 具備的各項資源、 能力以及系統構建方式等領域， 厘清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基礎構建理論框架， 對后續持續深入研究具有重要支撐作用。

2.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機制。國內研究領域主要包括協同創新、 共生演化、 價值共創、 知識生態等， 國外研究領域主要包括knowledge transfer（知識轉移）、 value creation（價值創造）、 technology transfer（技術轉移）等。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運行， 其核心在于以共同創造價值為導向， 注重信息、 知識、 人才和資金等資源在系統中的流動（Still等，2014）， 相較于單一主體的創新模式， 該系統需要從整體利益出發， 關注不同主體如何通過開放共享實現信息、 知識、 人才、 資金等創新要素的循環交互。國內外皆需對系統運行過程進行研究， 提升系統運行效率。

3.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績效治理。國內研究領域主要包括創新績效、 系統健康測量、 沖突管理、 治理模式等， 國外研究領域主要包括performance（績效）、 knowledge management（知識管理）、 ecosystem management（生態系統管理）等。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是專注于價值共創的協同創新網絡（Russell和Smorodinskaya，2018）， 其核心目標是通過價值共創實現創新績效的提升， 因此， 創新績效作為系統運行的結果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然而， 系統本身的復雜性、 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可能導致高績效困境， 為保證系統健康持續發展， 需要開展系統治理研究。因此， 深入研究系統創新績效、 治理等主題對推動系統高效運行、 實現價值共創目標具有重要意義。

4.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數字創新。國內研究領域主要包括數字創新生態系統、 科技創新， 國外研究領域主要包括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術）、 digitalization（數字化）、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技術創新）。在全球數字化浪潮中， 數字技術推動著傳統企業轉型升級和創新發展， 對數字技術的功能需求也從企業內部管理轉向組織間彼此交互的協同與創新管理， 數字技術從合作方式、 資源流通、 創新流程等多方面改變了創新主體構建生態系統的過程和結果（Endres等，2022）。通過數字技術驅動產業創新生態系統轉型升級， 能夠高效釋放創新主體的價值創造能力， 因此， 需要充分利用數據市場價值， 探究系統數字創新的規律與路徑， 以拓展企業創新發展空間。

（三） 關鍵詞時區分析

通過進行關鍵詞時區分析發現， 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的演進過程呈現出初步探索階段、 積極拓展階段與高速發展階段的演進特征。

1.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初步探索階段（2006 ～ 2012年）。該階段國內研究聚焦于創新要素、 核心企業、 演化以及生態位等主題， 學者多以“高技術企業”作為研究對象， 深入探討系統的結構要素、 構建方式以及運行機制。同期國外學者Adner在2006年發表的Match Your Innovation Strategy to Your Innovation Ecosystem中首次正式定義了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 自此國外學者開始從生態角度探索創新機理與路徑， 但該階段研究主題相對分散， 尚未形成聚焦的熱點問題。綜上， 盡管國外研究起步更早， 但國內研究形成焦點問題的速度更快。

2.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積極拓展階段（2013 ～ 2018年）。這一階段國內研究出現了協同創新、 創新績效、 創新范式、 價值創造等主題， 陳勁和陽銀娟（2012）提出“協同創新”的概念， 強調不同主體間通過整合知識與技術產生非線性效用， 從而提高創新績效。自此， “協同創新”和“創新績效”成為該階段學者關注的重點。這一階段國外研究則圍繞value creation（價值創造）、 firm performance（企業績效）、 dynamic capability（動態能力）等展開， 重點利用案例研究、 定性研究探討價值共創的機制與模式（解學梅等，2020）， 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提高系統動態響應速度、 促進創新績效提升的路徑。此階段， 國內外研究均重點關注價值共創和創新績效問題。

3.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高速發展階段（2019 ～ 2023年）。該階段， 創新治理、 大數據、 博弈演化、 動態能力等成為國內研究熱點， 新的創新范式、 社會環境變化促使系統的動態演化過程成為該階段研究的重點內容。伴隨著系統不斷演化升級， 由信息不對稱等原因造成的一系列機會主義行為也隨之產生， 因此國內學者開始逐漸關注系統治理問題。這一階段國外學者對knowledge management（知識管理）、 platforms（平臺）、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 information（信息）的關注開始增多。數字技術的進步推動了系統向數字化方向深度拓展， 其中， 在數字經濟下產生的平臺創新生態系統借助數字創新打破了傳統生態系統內的組織邊界， 實現了系統運作模式的根本性變革， 已成為國外學者研究的熱點問題。這一時期， 國內外研究經歷了基礎概念、 系統演化、 創新績效等方面的探索后， 最新研究趨向于結合時代發展背景， 向更微觀的研究視角進行跨學科深入挖掘。

五、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管理未來研究趨勢分析

本研究根據共現詞顯示結果， 結合關鍵詞聚類與時區分析， 并在深入剖析相關文獻具體內容的基礎上， 提出以下四大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管理領域未來的研究趨勢。

（一） 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

價值共創作為應對環境動態變化、 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新路徑， 自提出后受到學術界廣泛關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強調核心主體圍繞共同價值主張， 通過資源、 信息、 知識共享等方式， 實現主體間的互惠共贏。目前， 國內外高頻關鍵詞中價值共創均排名前五， 且國內研究已經出現價值共創的聚類， 說明相關主題受關注程度較高。通過分析文獻內容可知， 已有學者對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的定義、 影響因素、 行為模式和動力機制等問題進行了探討。2023年， 國資委啟動對標世界一流企業價值創造行動， 會議強調要著力構建有利于企業價值創造的良好生態， 把價值共創融入企業管理運營諸環節。價值共創是驅動產業鏈創新發展的戰略選擇， 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網絡中各參與主體往往具備不同的價值訴求， 深入研究系統價值共創能夠有效減少不同創新主體間的價值沖突問題， 有助于各主體整合資源， 充分發揮協同效應， 提高產業鏈整體科技創新能力。由此， 本研究提出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領域未來研究方向， 具體闡述如下。

1. 價值共創參與者角色與互動關系研究。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的動態過程中， 大量參與者加入創新活動， 形成了更加復雜多變的參與者角色與互動關系（王倩和柳卸林，2023）， 明確不同參與者的角色定位與互動機制對于優化系統價值共創過程具有重要意義。未來研究可以運用社會網絡分析等方法， 探究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各創新主體是如何互相影響的， 揭示不同創新主體共同創造價值的交互創新行為， 從而促進各利益相關者高效協同創造價值。

2. 新形勢下價值共創動態過程研究。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加速推進， 信息技術的應用形成了更加豐富的創新網絡， 以數據為核心要素的新生產方式改變了企業價值創造的方式和路徑， 新形勢下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將是一個長期且動態的過程（孫元等，2024）， 而動態能力理論能夠考察企業如何在快速變化的環境條件下， 重新整合、 配置內外部資源和能力從而保證企業健康運行， 故未來研究可基于動態能力理論， 打開大數據和綠色發展等時代背景下價值共創過程的“黑箱”， 深入探究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不同創新主體實現價值共創的動態過程， 從整體縱向思維分析價值共創的策略與方法， 提煉價值共創的關鍵要素和核心特征， 從而助力企業提高創新績效。

3. 中國式現代化發展背景下價值共創突破路徑研究。我國企業在新的時代命題下， 必須深刻理解中國式現代化的新要求， 順應新時代的發展規律， 形成健康的共生模式， 構建更加高效的價值共創體系。未來研究可以結合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 聚焦中國情境特征， 探索在復雜的環境中， 企業如何突破價值共創的瓶頸與困境， 有效推動不同創新主體積極參與價值共創活動， 從而實現創新引領， 助力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4. 企業價值共創實踐案例研究。近年來， 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實踐價值共創已成為我國企業提升創新能力、 獲得競爭優勢的關鍵（李樹文等，2022）， 例如華為、 騰訊和海爾等企業通過積極構建創新生態系統， 有效促進了價值共創， 進而實現了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未來研究可基于過程研究范式， 采用縱向案例研究， 系統分析代表性企業在創新生態系統中的價值共創實踐案例， 揭示系統中價值共創的動態過程與影響因素， 從而推動理論與實踐的緊密結合， 為其他企業發展提供實踐指導。

（二） 知識創新生態系統

伴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 知識已成為推動經濟與社會發展的新動力， 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的核心在于高效的知識管理， 強調系統中各創新主體通過知識創造、 獲取、 吸收、 共享、 應用等一系列活動， 推動知識向新產品與服務轉化， 進而帶動創新績效提升。根據可視化結果可知， 國外相關研究中出現頻次排名前十的關鍵詞中包括“知識”并且已形成“知識轉移”聚類， 國內相關研究也出現了“知識生態”“知識優勢”等與知識相關的共現詞。目前， 學者主要從知識本身的特征與知識管理的過程兩方面展開對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 通過分析創新主體的知識基礎、 知識位勢等基本特征（辛沖等，2022）， 就系統知識轉移、 知識共享和知識治理等動態過程展開研究（霍沛，2021）。2024年發布的《政府工作報告》指出， 要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激發知識、 技術和數據等生產要素活力。創新生態系統的運行離不開信息流、 知識流和物質流的聯結傳輸， 知識作為核心要素， 其獲取、 存儲、 分享、 傳遞與創新對各創新主體獲得競爭優勢、 提升創新能力起著重要作用。隨著企業生態化轉型， 開展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研究能夠加速知識的流動和應用， 提高產業科技成果轉化率， 推動系統高效發展。由此， 本文提出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領域未來研究方向， 具體闡述如下。

1. 基于整體視角的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運行邏輯與流程研究。伴隨知識經濟的發展， 知識已成為企業與產業競爭的關鍵要素， 目前學者對于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的探索多集中于局部流程， 缺乏從整體視角對系統運行邏輯與流程進行剖析， 阻礙了知識的高效流動與轉化。未來研究可以從知識管理全流程出發， 深入剖析知識創新生態系統內部知識識別、 搜索、 流動、 轉化、 融合和創新的關鍵環節和內在邏輯， 從而打破創新主體間的知識壁壘， 促進企業快速獲取新知識， 實現知識協同與共享。

2. 數智時代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管理新模式研究。數智時代的到來改變了知識的搜索、 流動和應用方式， 使得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管理模式的轉型和創新愈發重要（邵兵等，2024）。未來， 可以深入探析數智時代下知識創新生態系統管理的新模式， 研究適合數字經濟背景下的系統管理體系和框架， 分析信息技術是如何改變知識管理方式的， 并在此基礎上探究不同創新主體如何借助先進技術有效管理和利用知識， 從而促進產業創新生態系統內知識的高效流動與共享， 驅動持續創新。

3. 從知識資本角度評估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成效研究。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成效評估是提高創新績效、 保持系統競爭優勢的關鍵環節， 通過評估系統運行成效可以發現系統內不同企業間的知識缺口和冗余， 從而幫助企業調整知識管理策略。而知識資本理論認為， 知識資本是企業創新發展的顯、 隱性知識總和， 其數量與質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知識管理成效。未來研究可以從知識資本的角度出發， 構建知識評估體系， 探究評估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成效的方法與標準， 為相關企業提高知識創新效率和水平提供理論與實踐參考。

4. 基于社會網絡理論的知識治理研究。知識具有更新、 應用速度快等特點， 加之企業面臨的內外部環境復雜多變， 因此實施知識治理是企業適應環境變化的有效途徑， 能夠協調知識創新生態系統運行過程中涉及的主體關系和運行機制， 從而最大限度地發揮知識的價值。知識在知識鏈上的流動會受到社會網絡關系和結構的影響， 因此社會網絡理論為知識治理研究提供了有力支撐。未來可以基于社會網絡理論， 深入探究如何利用知識治理機制協調不同創新主體間的關系， 分析知識治理策略在系統中的實施效果， 從而達到充分開發利用知識、 保證知識管理活動順利開展的目的。

（三）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是不同創新主體圍繞數字創新進行組織、 制度、 技術、 知識等動態交互并創造價值的復雜網絡（Chae，2019）。目前， 國外研究領域已形成“數字化”聚類， 國內研究領域中“數字創新”也已在共現詞中體現。結合文獻文本分析可知， 已有少數學者對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 演化模式、 治理機制展開了研究。2023年， 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 指出要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 健全企業創新機制， 完善數字技術創新體系。由于數字技術難度不斷上升， 單個企業難以高效實現數字創新， 因此， 數字創新需要同創新生態系統相結合， 從而推動數據開放共享， 突破數字化轉型技術壁壘， 提高創新效率， 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與新的發展機遇。在大數據、 人工智能、 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加速創新的背景下， 研究數字創新生態系統能夠提高系統對外部環境變化的適應性和產業鏈的韌性， 從而實現數據驅動資源整合帶動價值創造， 為傳統創新生態系統數字化轉型提供指導， 進而推動“數字中國”戰略建設。由此， 本研究提出數字創新生態系統領域未來研究方向， 具體闡述如下。

1.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 結構與特征研究。數字技術在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的應用打破了創新活動的邊界， 推動了系統的轉型和深化， 豐富了系統的概念、 結構、 特征和規律（劉經濤等，2023）。未來可以結合數字技術的發展趨勢， 采用系統論、 網絡分析等方法， 探討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核心概念， 分析其結構要素與特征， 以深刻把握其本質和規律， 從而推動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發展。

2.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演化與變革研究。數字技術在數字創新生態系統中發揮著核心作用， 使得創新更加靈活、 快速和多樣化， 改變了傳統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演化與變革的路徑（孫永磊等，2023）。未來需要進一步從產業跨界融合、 商業模式創新、 生態位等視角理解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演化過程與變革方向， 以更好地把握其發展規律和趨勢。

3. 基于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平臺化與生態化融合研究。企業參與生態、 進入平臺能夠提升創新能力， 獲取更多優勢資源（李廣乾和陶濤，2018）， 因此， 基于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平臺化與生態化融合是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趨勢。未來可以從平臺經濟學視角出發， 深入研究平臺化與生態化融合的內涵和機制， 探索影響融合的關鍵因素。此外， 還可以采用案例研究法探究數字創新生態系統下平臺化與生態化融合的新模式， 從而幫助優化系統資源配置， 推動企業協同創新。

4. 數字技術驅動下創新生態系統治理研究。隨著數字技術迅速發展，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的數據安全、 有序流動、 高效使用、 系統穩定等問題凸顯（Edgar，2023）， 迫使傳統治理手段、 機制、 體系亟待尋找新的突破口。目前， 國內外關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治理研究呈現出多學科交叉態勢， 未來可以拓展研究視角， 基于心理學、 行為學等交叉學科， 探究信息技術驅動下的創新生態系統治理機制， 包括創新資源的共享機制、 數字技術與商業模式的融合機制等， 從而促進系統的平衡、 規范發展。

（四） 綠色創新生態系統

綠色創新生態系統是綠色創新與創新生態系統的結合體， 系統中各創新主體在綠色創新導向下， 通過共享綠色創新知識產出綠色產品、 技術或服務（Zeng等，2022）。目前， 國內外關于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 綠色發展思想還未在其關鍵詞知識圖譜中體現。追溯關鍵詞聚類標簽發現， 國外存在“顛覆性綠色創新”關鍵詞， 而現階段國內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相關文獻僅有8篇， “綠色”相關關鍵詞還未出現在標簽中。通過文獻文本分析可知， 已有學者基于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的內涵， 探討了系統的特征、 構建機理（曾經緯等，2021）、 運行與演化（曲薪池等，2019）問題。2023年國務院發布《新時代的中國綠色發展》白皮書指出， 要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產業鏈各環節， 大力推進技術創新、 模式創新與標準創新。推動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生成是統籌兼顧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重要舉措， 構建綠色創新生態系統能夠充分發揮不同主體間綠色創新的協同效應， 助力碳達峰、 碳中和目標的實現。針對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的新特點、 新趨勢， 本研究提出該領域未來研究方向， 具體闡述如下。

1. 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 結構與特征研究。綠色創新生態系統融合了綠色發展與創新生態系統的核心理念， 不僅強調經濟、 社會、 環境三者之間共生和諧， 也側重創新主體間的協同互動（鄧曉輝等，2022）。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的綜合性決定了對其概念、 結構、 特征進行研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未來研究可從定義與內涵出發， 分析系統的構成要素及其之間的相互關系， 揭示系統的結構層次， 探究綠色創新生態系統具有的獨特性質， 例如開放性、 動態性和可持續性等， 以深入理解系統本質， 把握其發展規律。

2. 以ESG理念引領的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機制研究。ESG作為綠色可持續發展理念之一， 強調環境、 社會、 治理等多維因素， 是對傳統綠色實踐的進一步延伸（Heying和Chan，2022）， 深入研究ESG理念引領下的創新生態系統運行機制對于指導企業綠色創新實踐具有重要意義。未來研究可以深入探討如何將ESG原則貫穿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各個環節， 分析各創新主體如何在ESG框架下互動合作， 同時考察ESG實踐對創新活動、 資源配置和成果轉化的影響。此外， 還可以結合案例研究、 實證分析等研究方法， 揭示ESG理念引領下的系統運行規律， 為推動系統可持續運行提供理論支撐和實踐指導。

3. 基于博弈演化的綠色創新生態系統演化研究。綠色創新生態系統旨在通過共享、 應用、 創新綠色知識與綠色技術推動系統的演化升級， 其演化過程涉及創新主體、 資源、 環境等多維度的復雜變革（李婉紅和李娜，2023）。未來研究可借助微分博弈、 演化博弈來分析不同創新主體在綠色創新過程中的行為邏輯、 利益沖突與策略選擇， 從而探析綠色創新生態系統健康發展的有效路徑。此外， 還可以從演化發展經濟學的視角出發， 解釋不同創新主體間存在合作困境的原因， 探究各主體在特定情境下的最優策略調整， 從而推動系統的升級演化和持續發展。

4. “綠色”視野下的創新生態系統治理新模式研究。綠色創新生態系統治理強調可持續發展， 注重環境友好、 資源節約和生態平衡。當前， 系統面臨技術創新難度大、 制度環境制約、 資源配置不合理、 跨領域合作不充分等問題（朱澤鋼，2022）， 傳統治理模式已難以有效應對這些問題。未來可以基于社會生態學、 環境經濟學等理論， 運用數理模型、 案例研究、 比較分析等方法， 明確綠色創新生態系統治理的基本原則， 構建科學合理的系統治理體系， 提煉“綠色”視野下創新生態系統治理的實踐經驗和新模式， 從而促進綠色創新良好氛圍的形成， 助力各主體高效地進行綠色協同創新。

六、 結論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方法， 運用CiteSpace軟件對2003 ～ 2023年國內外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研究領域的文獻從演化特點、 研究熱點、 演進過程等方面進行了全面梳理與對比， 并據此提出了未來研究趨勢。

文獻演化特點方面， 國內該領域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期刊其影響因子分布更集中， 但高影響因子的期刊數量較少； 國內外都尚未形成具有高產和強團隊凝聚力的合作網絡， 且核心作者群的研究領域均較為分散； 國內外發文機構均相對零散， 跨機構合作態勢不明顯。

研究熱點方面， 國內外學者均聚焦于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的構建、 運行及治理。熱點問題可大致歸納為系統構成要素及理論基礎、 運行機制、 績效治理、 數字創新等四方面， 但其研究側重點各有差異。國內更加重視不同創新主體間的協同創新和系統演化問題， 而國外注重研究產業創新生態系統管理問題， 更加關注創新資源在系統中的作用。

研究演進過程方面， 從文獻數量演進來看， 國內外關于創新生態系統的研究熱度快速增長， 發文量階段性差異明顯。從文獻內容演進來看， 國內外該領域的演進可劃分為初步探索階段、 積極拓展階段與高速發展階段。

未來研究趨勢方面， 結合文獻計量分析結果和產業創新政策動向， 提出了創新生態系統價值共創、 知識創新生態系統、 數字創新生態系統、 綠色創新生態系統等方面的發展方向及理論研究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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