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孝道在古詩中的直接抒寫

【摘要】統編語文教材七年級下冊第四單元綜合性學習的主題是“孝親敬老，從我做起”。這個課題有很重大的時代意義，由于社會現代化迅猛發展，舊式大家族分化，中華傳統的孝道文化隨之弱化，帶來新的社會倫理問題。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復興的大形勢下，發揚民族孝道傳統，建構現代孝道人倫是重大的歷史課題，古典詩詞中的孝道母題正是最生動的教材。但直接抒寫孝道的經典性杰作似乎偏少，正因如此，孟郊的《游子吟》和白居易的《慈烏夜啼》就彌足珍貴。

【關鍵詞】古體詩；孝道人倫；《慈烏夜啼》；《游子吟》

一、《慈烏夜啼》在白居易詩歌中的微妙地位

如果按成就大小排名，白居易在唐代詩人中，大概可以排在李白、杜甫、王維之后，如果按當時的影響而言，可能并不亞于這三位。白居易逝世后，唐宣宗以至尊之高為其悼念：“綴玉聯珠六十年”“文章已滿行人耳”，這可能有點夸張，但說到白居易的名篇《長恨歌》和《琵琶行》，“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不但孩童，而且少數民族都能隨口唱誦，這并不是夸張。據現有文獻，白居易的詩在日本流行的程度遠在李白、杜甫、王維之上，特別是《長恨歌》，至今還流傳著一個傳說，楊貴妃在馬嵬坡并沒有喪命，而是逃到了日本山口縣北部的長門市，這里至今還有楊貴妃墓和她的塑像，每逢十月都有“楊貴妃篝火祭奠”活動。

現存白居易的詩多達兩千八百余首，廣受青睞之作不勝枚舉，《慈烏夜啼》從藝術上來說并不是最上乘的，但從思想上來說，在中華傳統“孝”文化的傳承方面，其具有重大意義。此詩載《白氏長慶集》卷一。白居易將之列入“諷喻類古調”。顧名思義，這首詩的主題帶著諷喻性。而此詩的諷喻，不同于《新樂府》《秦中吟》那樣具有強烈的政治意味。如，《賣炭翁》中的“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輕肥》中的“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紅線毯》中的“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慈烏夜啼》不以強烈的情感沖擊力取勝，其風格以沖淡平和的古樸見長。其主要價值在“孝”文化的道德傳統，骨肉親子之情的永恒性，與限于具體時間空間的社會政治價值可謂別是一途。

二、孝道的道德、法制性和悠久的歷史傳統

唐憲宗元和二年（807年），白居易在長安為翰林學士，次年，升“左拾遺”任諫官之職，白居易以為其兼濟天下之志得以施展，勇于進諫，在詩作《秦中吟》及《新樂府》中直指時政之弊，權貴側目，政敵仇視。

元和六年（811年），白母陳氏仙逝，按唐制，官員當去職守喪。三年后，白居易返回京都任太子左贊善大夫，然依例不得過問朝政。元和十年（815年）宰相武元衡為盜所殺，白居易情不自禁，上疏請急捕盜賊以正國法。政敵指其違例上疏，并責其不孝：母親墜井而死，竟以“賞花”“新井”為題作詩，有傷名教風化。唐憲宗聽信讒言，貶其為外州刺史，又以“不宜治郡”為名，再將其貶為江州司馬。在初唐“司馬”一職本是管理軍事民防，中唐以后藩鎮割據，刺史可以自行聘用幕僚，司馬無實際職權，只是貶謫的空名而已。官場不幸詩家幸。磨難將詩人歌行詩藝的潛能和平民意識激發到最高水準，《琵琶行》以語言寫樂曲之起伏、停頓，情感隨之跌宕、低昂，堪稱前無古人，亦罕見來者。

在今天看來，政敵指斥白居易不孝的罪名荒唐可笑。母親落井而死，兒子守孝三年，作為一個大活人，一個詩人，怎么可能整天愁眉苦臉，既不能有一刻賞花以調節心情，亦不能為新井開鑿一解愁顏？這種攻訐既有悖人情，也超越體制。但是，此類以孝道為名進行政治攻擊，在以文化開放著稱的唐朝，居然并非罕見。李賀參加進士科考試已經被提名推薦，競爭對手就說其父名為晉肅（與“進士”諧音），當遵律令避父諱，不得參加考試。僅因一字同音而異義就斷送了大好前途。如此牽強附會豈能坐視，韓愈在《諱辯》中很雄辯地說：“父名晉肅，子不得舉進士，若父名仁，子不得為人乎？”

這種極端情況的出現，足以說明“孝道”觀念有廣泛的社會基礎。

這里需要稍稍追溯一下其在中華傳統文化中的歷史根源。早在殷商時期，就崇拜祖先，逐漸產生了“孝”的觀念。到了西周金文中，就有了“孝”字。此后，為有利于宗法統治，“孝”逐漸從祖先崇拜轉向人倫秩序。《爾雅·釋訓》曰：“善事父母為孝。”其主要偏重于物質上的奉養和生活上的照顧。到了孔子，將之提高到精神高度，作為意識形態，更重要的是對父母在精神上的敬重。《論語·為政》中：“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意思是人對父母長輩僅在物質層面奉養是容易的，要從情感上發自內心的感恩，經常保持和顏悅色，是一件難事。孔子還說：“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論語·學而》）其弟子有若則曰：“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論語·學而》）有了孝作為基礎，則家族人倫有序，血緣之愛拓展到社會上就能泛愛眾人，人與人相親相愛，社會就高度穩定，不會有動亂之虞了。

我們沒有歐洲人、阿拉伯人那種形而上學超驗的一神宗教，漢族的意識形態屬于實踐理性。家族社會的基礎是血緣人倫，崇拜祖先、虔敬父母、以孝為綱的觀念到了戰國末年就產生了《孝經》①，孝道作為意識形態的核心，進一步系統化了。《孝經》第一章開宗明義地說：“夫孝，始于事親”“孝，德之本也”。第七章還說孝是“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利也”。至此，孝的觀念已經得到廣泛認同，深入人心。

到了漢代，在“五經”之外，《孝經》和《論語》被增列為學官講經的典籍。孝道作為意識形態，更進一步上升為社會政治理想。

漢高祖劉邦統一天下以后，總結出了馬上得天下，不能以馬上治天下的道理。只有在思想上、價值觀念上統一，才能避免戰亂，國家才不至于陷入長期的分裂。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德治國，概括起來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以個人道德修養和家族親情，作為國家政治高度統一的基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意識形態系統，具體化為“八德四維”。“八德”乃是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四維”則是禮義廉恥。經過長期的歷史發展和積淀，孝道逐漸趨向核心價值。帝王乃因勢利導，把最高榮譽歸結為“孝”。如皇帝死后一般都有謚號，西漢、東漢四百多年，二十四帝，除開國皇帝高祖劉邦和光武帝劉秀外，其余二十二帝的謚號皆加之以“孝”。如文帝為“孝文”，武帝為“孝武”，景帝為“孝景”。即使把漢家江山斷送了的劉協，其謚號也是“孝獻”。

唐代因為武則天謚號形容詞疊加煩瑣，唐玄宗在天寶十三載，重新為其列祖列宗上謚號，統一以“孝”為綱。如，唐高祖李淵為神堯大圣光孝皇帝，太宗李世民為文武大圣大廣孝皇帝，高宗李治為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睿宗李旦為玄真大圣大興孝皇帝。連唐玄宗自己，也被“群臣上尊號”為開元天地大寶圣文神武證道孝德皇帝。

唐玄宗還親自注釋了《孝經》。這種以孝為道德核心的意識自上而下的推廣，經過千百年積淀，成為廣大民眾普遍認同的核心價值。故民間有“百善孝為先”之說。到了元朝還產生了詩文合璧的《二十四孝》，成為兒童啟蒙讀物，所收為從堯舜到北宋時代事親至孝的故事，行孝在行為上都十分極端，然所言皆有案可稽。

如“埋兒奉母”：漢代有郭巨者，家貧，母往往分食于三歲孫，郭為孝母而埋子，掘地得金。這顯然是不人道的。還有一些故事并不現實，如“臥冰求鯉”：晉朝王祥的后母欲食魚，王祥臥冰求鯉而得。今天看來，主角的苦行，既無必要，也難以達到目的，極其生硬，帶著封建時代愚孝的性質，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理所當然地遭到批判。但是，五四時期對《二十四孝》全盤否定，也帶著歷史的片面性。除糟粕以外，其他故事不無“孝感動天”的超現實的理想色彩。更多故事則為帶著神話式的天真：三國時孟宗，母欲食筍，子乃哭于竹而生筍。極端孝心感動天庭，產生超自然的效果。類似的還有“扼虎救父”。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現實性很強的故事。如“百里負米”“刻木事親”。這里并不具有家長專制的性質，而是一種深厚的孝情。漢代蔡順事母甚孝。時值亂世，又遇饑荒，拾桑葚充饑。遇赤眉軍，問：紅黑桑葚何以分裝兩簍？蔡順答：黑桑葚供老母食用，紅桑葚自食。赤眉軍尊其孝心，贈以白米兩斗，牛一頭。又如“行傭供母”：東漢人江革，年少喪父，獨與母居，遭亂，負母逃難，遇賊，欲劫將殺。江革輒泣告有老母在，賊不忍殺。顯示了這種極端行孝的精神連盜賊都是認同的。

既有千年的文化心理認同，又有現實的政治教化，再加上法律權威，文化風習、政治權威和獎罰律令的三者統一，孝道就成為立身之本，榮辱所在。在這種思想氛圍下，政敵對于白居易的吹毛求疵，惡意攻擊，就不足為怪了。

三、寓情于物：孝心的絕對化

其實，欲為白居易“不孝”辯誣，比韓愈的文章更雄辯的就是白居易自己在三年丁憂守喪期間，所作的《慈烏夜啼》。

慈烏失其母，啞啞吐哀音。

晝夜不飛去，經年守故林。

夜夜夜半啼，聞者為沾襟。

聲中如告訴，未盡反哺心。

百鳥豈無母，爾獨哀怨深。

應是母慈重，使爾悲不任。

昔有吳起者，母歿喪不臨。

嗟哉斯徒輩，其心不如禽。

慈烏復慈烏，鳥中之曾參。

守喪期間，不便言政，抒發親情，關切世道人心，在以孝為核心的道德范疇內。

此詩系古體詩，相對于近體詩和律詩，手法比較傳統，就是常用的托物言志。借一種客觀可感之物借景抒情，故王國維有“一切景語皆情語”之說。白居易此詩則以動物為喻體。

聞夜間烏鳴，有一點異常。因為一般情況下，烏只在白天啼鳴。詩家多情敏感，不同的情懷，就有不同的感知。所謂“情往似贈，興來如答”（《文心雕龍·物色》）。王維夜間聞鳥，則是“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顯示清靜空靈的心態。張繼聞鳥鳴，則是“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是仕途失意的郁悶。在盧倫則是“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是邊塞將士憑敏銳的聽覺判斷夜間雁飛乃為潰逃敵人所驚動，勝利的豪情油然而生。而白居易引發的聯想乃是傳說：“慈烏失其母，啞啞吐哀音。”是不是實有其事，至今未有生物學者考證。至于“晝夜不飛去，經年守故林”，這就是詩人的情感投射了。不管此烏如何悲凄，也不可能晝夜不飛不離，至于“經年”守著原來的樹林，一年到頭都不離開，何以覓食生存，這都不可能是事實。但是，這是詩人的情動于中，啼烏成為詩人情感的載體。這在文藝心理學上叫作“移情”。人的情感轉移到禽鳥身上，禽鳥的性質就變了，這在古典詩話中，叫作“形質俱變”［1］。問題在于，形質俱變了，不就不真實了嗎？但其實，于物是不真實了，于詩人之情則不但是真實，而且是特殊厚重的真誠。不是烏鳥經年不去，而是守喪三年的詩人不離居處，是詩人感情的同化。

百鳥豈無母，爾獨哀怨深？

應是母慈重，使爾悲不任。

這是虛擬中對比，字面上是寫烏與眾鳥不同，但是，此鳥獨異，寓意在于，一是母親特別慈愛，二是喪母特別哀痛。

白居易與其母親感情特別深厚。其母陳氏頗知詩書，十八歲生居易，時白父為官遠在襄州。《襄州別駕府君事狀》曰：“及別駕府君即世，諸子尚幼，未就師學，夫人親執詩書，晝夜教導，恂恂善誘，未嘗以一呵一杖加之。”實際上，“聲中如告訴，未盡反哺心”，“反哺”這樣高雅的觀念，禽鳥哪里可能有？這是詩人的“哀怨”。當年艱苦備嘗，母親盼子成才，如今兒子在朝為官，母親卻不在人世。這里隱含著一個典故。孔子出行，聞哭聲甚悲，問之，原因是“年少出游諸侯，以后吾親”（把奉養雙親放在后面，即把親人置之腦后），如今“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要奉養父母，雙親卻不在了）。往而不可來者，年也；不可再見者，親也”。（《孔子家語·致思》）說完就“投水而死”。過失不可彌補，活著就沒有意義了。所以白居易詩曰：“應是母慈重，使爾悲不任。”母親的恩情太深重了，活著難以承受這樣的悲痛。

從抒情的意脈來說，推物及己，已達情緒高潮。如果是單純抒情，那就可以結束了。但是，白居易志在諷喻，不僅是托物言志，而且是批判當世孝道缺失。服喪期間，不便指斥時事，只好借古諷今，用了一正一反兩個典故。反面是戰國名將吳起母親過世不歸家奔喪，正面是著名孝子曾參提出過“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父母喪事要慎重追念祖先，百姓的德行才能純厚。以正襯反，相得益彰。

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隨著新思潮的涌入，舊式大家族開始分化，年輕人追尋個性解放，人格獨立，家長絕對權威衰退，是不可阻擋的歷史趨勢；但是，在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等復雜問題上，把悲劇根源完全歸結為家長專制，在文學上走向極端，形成一種擴大化的“審父情結”，中華傳統孝道在理論上和實踐中受到冷落，這顯然是歷史的片面性。當今之世，發揚中華傳統孝道，適應新的歷史發展，建構現代人倫關系是極為重要的課題。

因此，白居易此詩不但在思想上，而且在藝術上也應該得到充分關注。《慈烏夜啼》屬于古體詩，不同于唐時近體詩（律詩、絕句），句內不講平仄交替，句間不求平仄相對，兩聯間亦不問平仄相粘。此詩，雖句有定言，但篇無定句，長短自由。

首句“慈烏失其母”是點題之筆，這種寫法在《新樂府》中叫作“首章標其目”。全詩語言直白，沒有什么華麗辭藻，結尾處用兩個典故（吳起、曾參），于當時只要斷文識字大抵耳熟能詳。即使粗讀忽略，亦不妨礙理解全詩之精神。文言詞語“沾襟”“反哺”“嗟哉”都是當時通用的書面語言。其他皆接近于口語，通俗易懂，傳說白居易的詩“老嫗能解”，王安石稱贊說：“世間好語言，被杜子美道盡；天下俚言語，又被白樂天道盡。”當然，把白居易的通俗話語與杜甫的錦繡之言相提并論，不無偏愛。

不可忽略的是，這只是白居易古體詩風格的一種，他的許多古風歌行，如《長恨歌》《琵琶行》文采風流，在藝術上和思想上更加平衡。

白居易這種不用技巧的技巧，可能是刻意追求。事實上，在唐朝，近體詩講究平仄、對仗風靡詩壇。古體詩往往受到影響。就是白居易的《長恨歌》，開頭“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就大體符合近體詩的格律。更有甚者，信手拈來，不但平仄相符，而且對仗精工，如“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等，不一而足。

近體詩與古體詩在句法上有所不同，可以用詞組并列，以不完整的語句為詩句，到了20世紀，在詩中嚴格遵循句法的美國人對此大為驚艷，他們為了句法的完整不惜用一個以上的詩行，多至四五個詩行成全句法，叫作“跨行”，把中國古典詩歌中這種突破句法的藝術，稱之為“意象疊加”。在白居易的《長恨歌》中就有“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雖然“太液芙蓉未央柳”不成語句，但是由于意象同質構成，成為精練的詩句。

四、《游子吟》：古體詩中的近體詩手法

同樣是孝母為主題的古詩，孟郊的《游子吟》就更明顯。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開頭的“慈母手中線”和“游子身上衣”，均為詞組，兩組意象不成語句，并不連貫，但構成兩個詩句，又用了近體詩的對仗，句子結構對稱嚴密，跳躍性很大，仍然渾然一體。“密密縫”“遲遲歸”邏輯上并無直接因果關系，然而由于對仗工整，精致統一，潛在的因果關系不言而喻。如果是歐美詩人對第一聯，則要在語法上補足謂語，第二聯則要在兩行中加上聯系詞，或者用關系代詞，使兩個詩句在語法上并列或者從屬。古體詩與近體詩的差異，論者往往拘于平仄，其實更深邃的藝術奧秘在詩句與語句的差異之中。這種差異是隱蔽的，以其與歐美詩句的統一相比較，有利于提高對中華古典詩歌的鑒賞水平。最后一聯“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手法就不再用近體詩的對仗，而是用兩個散句轉入直接抒情，即使為人子者再深的感情，也難以報答慈母春天般的恩惠。這就是白居易所說的“卒章顯其志”，用今天的話來說，不但是點題，而且是思想的升華。

孝道這樣一個民族文化的重大概念，孟郊僅用了六句詩，將孝母之情集中在兩個意象上：母親手中的針線和游子身上的衣服。從“密密縫”，引出“遲遲歸”，蘊含著雙重意念，既是母愛的深沉，又是自己的感恩。正是這樣的精練而又深邃的語言藝術，超越了千年的歷史，熏陶著一代又一代讀者。

在這百年巨變的歷史轉折時期，被忽視已久的孝道觀念的傳承、革新和發揚，既是理性觀念，又是情感問題，在青少年精神成長期，通過欣賞、體悟古典詩歌藝術，在情感上潛移默化，將是長期的任務，需要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努力。

注釋：

①《孝經》產生的年代眾說紛紜，《呂氏春秋》引用過《孝經》。大致可斷定產生于戰國末期。

參考文獻

［1］丁福保.清詩話·上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27.

【本文系國家社科重點項目“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理論與實踐研究”（批準號：22AZD068）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