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白云

同事老北暑假要帶兒子自駕遠游新疆，他說：“小北正處叛逆期，最近老在家里鬧不愉快，昨天居然和他媽干仗了，我想帶他出去走走。”

老北40歲結婚，42歲有了小北。14年來，夫妻倆對這個獨子寵愛有加。小北喜歡旅游，每逢假期，老北夫婦都會帶著他一起開車四處走走，這些年來，一家三口已跑遍了大半個中國。

去年我曾幫小北輔導過一陣功課，我發現這個孩子雖然有些任性，卻很聰慧，而且性格大方，有時還自帶詩情和幽默。

老北出發后的第三天中午，我手機收到一條視頻：老北父子倆頂著烈日興奮地朝我招手，我們到新疆啦！吳叔叔，你看這里的藍天白云！小北站在一高處，手指頭頂——幾片雪白的云朵輕輕盈盈，像一條條小魚兒無憂地浮游在湛藍的天海，遠處青綠的山頂被投下一團團緩慢移動的陰影，非常漂亮。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我都會收到一段小視頻。大多都是藍天白云下面，一條孤獨的公路通向遙遠的天邊，畫面頗有詩意。小北摟著老北的肩膀，立在越野車前做出各種搞怪的表情。

一天中午，我接老北的視頻，鏡頭里卻是小北。小北斜靠車門，背后的車窗玻璃上爬著一條條蚯蚓狀的水痕，車內安靜，隱約能聽見雨聲。我問：你爸呢？小北說：他去找廁所了。

今天終于沒有藍天白云了吧？我逗小北。小北打開車窗，把手機朝上舉。奇怪，雖然下著雨，小北那邊的天空卻依然是那種深不可測的幽藍。

面對手機里的那片藍，我有些恍惚，仿佛看見了有白色的云朵在飄蕩。我喃喃了一句：頭頂有藍天，心中有白云吶。小北聽見了，立馬坐直了身子，說：我媽也說過這樣的話——四年級的暑假，我們去甘孜玩，那里的藍天白云也好看，在一個山口歇息時，我媽抱住我，指著天空說我就是她心中的那片云。

一周過后，老北回程。我問：怎么不多玩些日子？老北答：是小北堅持要回來的，他說他媽一個人在家肯定孤單，他不想讓她的天空沒有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