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法治故事國際傳播的因應之策

摘要：講好中國法治故事、傳播中國法治聲音的關鍵在于講什么、誰來講、如何講。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就要立足我國法治實踐，以國內法治和涉外法治為素材講述豐富多彩的中國法治故事。充分發揮主流媒體的主力軍作用，通過國內主流媒體與法律人才的有機結合，強化中國法治故事的理論性和可傳播性。以中國法治文化、法律制度為載體，向國際社會講述真實、立體的中國法治故事，形成與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

關鍵詞：中國法治 國際傳播 中國法治話語體系 國際話語權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一直高度重視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要求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鮮明地展現中國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以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為改革發展穩定營造有利的外部輿論環境，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

法治是當下全世界通用的“語言”，其中蘊含的公平正義、人權保障、正當程序等內涵均已成為衡量一國法治發展的公認“標準”。講好中國法治故事的核心在于“講什么”“誰來講”“如何講”三個方面。故應立足新時代傳播特性和法學傳播的一般規律，尋找中國法治國際傳播的因應之策。

一、講什么：講述豐富多彩的中國法治故事

法治是現代國家普遍接受的基本觀念。講好中國法治故事的首要任務，是選擇最為合適的“中國法治故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歷史的長河中，中華民族形成了偉大民族精神和優秀傳統文化，這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長盛不衰的文化基因，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中國法治思想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講述中國法治故事，就要深入挖掘中國傳統歷史文化中的法治思想。

1.全民共享的中國憲法故事。憲法作為國家的根本大法，承擔著闡述國家的發展觀、文明觀、人權觀、國際秩序觀、全球治理觀的重任，蘊含國家的法治精神和法治文化的精髓。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先后通過五四憲法、七五憲法、七八憲法、八二憲法四部憲法。現行八二憲法又經過1988年、1993年、1999年、2004年和2018年五次修正。通過歷次修正案，中國的人權保障理念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治理觀不斷得以深化和完善。例如，2004年憲法修正案在“公民基本權利和義務”部分增加規定“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將全民共享的理念通過憲法予以確定。2018年憲法修正案在憲法序言中增加“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表述，正是中國立足共享理念，在深刻把握當今國際發展大勢的基礎上，對世界格局和人類命運作出的精準判斷。為弘揚中國憲法精神、建設社會主義法治文化，中央宣傳部、司法部、全國普法辦公室聯合部署開展“憲法宣傳周”活動，在12月4日憲法日前后開展一系列各具特色的憲法宣傳活動。例如，在電視頻道播出“年度法治人物”專題節目、開展網上直播普法活動、走進校園舉行“憲法晨讀”活動等。同時，通過“報、網、端、微、屏”等媒體平臺，全方位、多聲部開展憲法宣傳，廣泛深入報道“憲法宣傳周”活動。通過把鏡頭對準基層、對準普通民眾，展現生動的法治實踐和典型案例，讓人民群眾感受到憲法的法治的力量。

2.以人為本的中國民法故事。《尚書》中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民本思想自提出以來，一直在中國傳統文化和國家治理中得以延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構過程中，也一直遵循“民為邦本”的理念。202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的頒布實施，不僅是中國立法進程中的里程碑，更是中國立足民本思想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集中體現。民法將憲法賦予公民的權利予以民事化、具體化。民法在平衡社會利益、調節社會關系、規范社會行為方面發揮著基礎性作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的出臺回應了當代人民的需求，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同時推動了人權事業登上新臺階。為進一步弘揚民法典所蘊涵的社會主義法治精神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開展了豐富的“民法典宣傳月”活動。例如，2024年以優化法治化營商環境為重點，針對經營主體和人民群眾急難愁盼問題，持續深入開展民法典等相關法律法規普法宣傳，助力推動發展新質生產力，為高質量發展營造良好法治氛圍。在普法責任部門通過設置民法典宣傳展位、發放宣傳品、開展民法典猜燈謎等活動普及法律知識的同時，各大媒體也通過云直播、微視頻等宣傳方式增強對《民法典》的宣傳力度，讓《民法典》融入群眾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實現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引導群眾養成自覺守法的意識，從而為百姓美好生活筑牢法治基礎。

3.世界大同的中國涉外法治故事。《禮記·禮運》中的《大道之行也》對大同世界進行了描述。“天下大同”的傳統理念深刻闡釋了中國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也是為全球治理提出中國方案、貢獻中國智慧的根本指引。面對當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于2013年發出“一帶一路”倡議，以古代貫穿亞歐大陸的古代絲綢之路為歷史符號，以實現和平發展、共同繁榮為基本理念，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迄今已十年有余，在此期間中國與150多個國家、30多個國際組織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為了進一步加強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間的經濟交往、文化交流，一方面，中國不斷完善涉外法律法規體系，推動出臺《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實施條例》；另一方面，不斷提升涉外法律服務水平，針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分屬不同法系的問題，強調健全以調解為代表的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通過舉辦“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鞏固良好合作態勢，推動國際合作深化。在宣傳“一帶一路”倡議和成果過程中，主流媒體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例如，《人民日報》（海外版）通過通訊報道對“一帶一路”倡議具體實施進程及成果進行系列報道，通過主流媒體的宣傳及專家學者的解讀，講好中國法治故事，進一步加強對國家政策宣傳的準確性與權威性。

二、誰來講：國內主流媒體與法律人才共筑中國法治故事新篇章

中國法治國際傳播的目的是以中國法治文化、法治思想和中國法律制度為載體。向國際社會講述真實、立體的中國法治故事，實現加強國家交流、促進相互認識、深化學習借鑒的傳播目的。同時，增強中國的國際影響力、提高國際話語權，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進程。法學的傳播不同于一般知識傳播，法學帶有鮮明的本國特色，同時與一國歷史發展、文化傳統緊密關聯。法學詞匯具有高度專業性，法學的敘述方式也更為強調邏輯連貫性和可論證性。因此，講好中國法治故事就要深入挖掘真實案例中蘊含的中國法治理念，用世界聽得懂的法律語言，以全媒體、多形態、矩陣式傳播，把故事講鮮活、講徹底、講深刻。

1.充分發揮國內主流媒體主力軍作用。國內主流媒體擔負著塑造國家形象，傳播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任務。通過報道中國法治建設過程中的典型案例，展現中國法治建設的成就，增強國內外對中國法治建設的認同感，講好中國法治故事，需要充分發揮國內主流媒體的主力軍作用。一方面，主流媒體應當堅持中國立場、堅定法治自信，緊扣時機、用好主場外交平臺，運用云計算、大數據、智能化等技術，向世界講述中國法治故事時側重描繪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突出中國以公平正義為理念引領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深化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方案，把中國法治故事講鮮活、講徹底、講深刻；另一方面，在中國法治故事國際傳播過程中，國內主流媒體要注重與有影響力的國外新聞機構合作，打通垂直傳播通道，共同開展新聞采編活動、制作中國題材的紀錄片等，開創國際傳播的新形式。例如，2017年習近平主席出訪哈薩克斯坦時，新疆廣播電視臺在哈薩克斯坦國家（哈巴爾）電視臺開辦“中國劇場”頻道，在黃金時間播出中國經典影視劇，進一步提升了國際影響力。這種國內主流媒體與國外新聞機構的友好合作，不僅提升了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同時營造有利的國際輿論環境。在中國法治故事的講述過程中，應當用世界聽得懂的法律語言、能共鳴的法治精神，呈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理論與實踐。

2.拓寬法律工作者的比較視野。法律的真諦在于實踐，通過世界通用的法律術語與其他國家形成真正意義上的法治話語交流。從歷史層面看，中國法律兼具獨創性和移植性。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中國法治與西方法治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法治是人類文明的共同成果，不同國家法律的外部形態雖表現各有不同，但其中蘊含的法治精神卻是高度一致的。要求中國法律工作者在精準把握本國法治理論和制度的基礎上，不斷拓寬比較視野，通過案例研討、學術交流等方式深入論證中國法治理念和法治實踐。通過對實際案例中的爭議焦點、裁判思路及其背后的法理基礎、法治精神等分析，深刻詮釋中國法治道路，構建中國法治話語體系，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法治交流。

3.加強涉外法治人才培養。講好中國法治故事更為深刻的內涵是要在當下西方法治話語占據國際支配性地位的全球話語體系結構中，尋求本國的話語力量。加強涉外法治人才培養，將高校、科研機構打造為涉外法治人才培養重鎮和涉外法治問題研究的重要智庫。一方面，可以為國家培養懂理論、擅實踐的涉外法治人才，在國際活動中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另一方面，可以切實推動新時代法學教育和司法實踐融合發展，深化中國法治話語的理論性、體系性，讓中國法治成為世界法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

三、如何講：構建多層次中國法治故事敘述體系

講好中國法治故事最終落腳點在于運用何種方式講述。新時代講好中國法治故事，應在尊重國際傳播規律的基礎上，將法學學科特性與數字傳媒方式有機結合，針對不同的數字傳媒方式選取合適的內容，提高傳播效率、擴大中國在國際社會上的影響力。

1.真實展現中國法治進程。講述中國法治故事應當以當下法治現實為立足點，以客觀性、真實性為基本原則，在傳播過程中對內容進行有效甄別和篩選。從現有他國成功的法律傳播經驗看，法學的傳播內容應具有高度專業性、學理性、可分析性，并通過研討會、期刊等傳播載體，引發國際社會有關專家、學者對該類問題（案件）的關注，進而擴大其法治理念的國際影響力。因此，中國法治的國際傳播應選擇真實的、具有較高理論研究價值的內容，通過鼓勵學者參加國際研討會、鼓勵實務工作者加強國際交流等方式在國際社會面前真實展現新中國建國以來取得的法治成就，以及在法治建設過程中面臨的挑戰及有效應對。須知，中國法治國際傳播絕不是單純的宣傳，而是要以真實案例、事件全面描繪我國科學立法、依法執法、公正司法的全流程，客觀真實地展現國家法治進程。在不同法律體系的同質性與特殊性之間尋找合適的平衡點，既凸顯本國特色，又與人類法治精神相一致。從而真正構建起中國法治和西方法治溝通的橋梁，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增強國家軟實力。

2.精準翻譯中國法治故事。從技術層面看，國際傳播須以語言為載體。法學術語本身具有較高的專業性，同時帶有鮮明的本國特色。講好中國法治故事的基礎在于熟練運用精準、嚴謹、貼切的法律詞匯。例如，法院作為審判者和法律的堅定維護者，核心功能在于“審查”。這不僅是民法、婚姻法等私法對于公平正義的要求，更是憲法、行政法等公法立法的核心要義。法院的審查功能在全球范圍內具有高度同質性，中國也通過一系列司法改革不斷強化法院的司法審判功能。然而將“審查”翻譯為英文時，時有直譯為“Censorship”的情形。“Censorship”來自古羅馬“監察官”一詞，在英語中帶有高權性、專斷性。這與當今法院“居中裁判”“維護公平正義”的角色定位截然不同。這種翻譯不僅沒有達到中國法治國際傳播的目的，反而會造成國際社會對中國法院角色，甚至對中國法治的誤解。在此語境中，將審查翻譯為“Judicial review”顯然更為合適。因此，精準選擇合適的詞匯對具有本土化的法律用語進行翻譯，是國際傳播過程的核心。

3.立體打造多渠道傳播體系。在數字傳播時代，傳播方式不再由少數群體所獨占，而是由各種異質行動者構成的動態網絡。中國法治傳播不僅要充分發揮主流媒體的影響力和傳播力，更要引導社交媒體等新型傳播方式，全方位立體打造國際社會中的中國法治聲音。將多樣化數字傳播方式與不同受眾群體有機組合，選擇差異化傳播內容，從而在真正意義上讓西方大眾了解中國法治現狀、理解中國法治精神。

四、結語

中國法治的國際傳播的本質是在對中國法治實踐創新性的理論解讀基礎上，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科學學術話語體系。選擇真實且具有本國特色的傳播內容、培養多樣化的傳播人才、構建多層次立體的傳播體系是講好中國法治故事的三個關鍵。傳播內容、傳播主體和傳播方式一體三面，其統一的現實基礎是在中國法治與西方法治的同質與特質中的相互轉換、有機結合。在理解、包容西方法治的同時，立足中國法治實踐與法治經驗，打造與西方法治能夠平等對話的中國法治，在國際社會上展現可親、可愛的中國形象，最終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

作者系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助理教授、法學博士

本文系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公私合作模式下我國行政法的變革與發展”（項目編號：21QD36）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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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杭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