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后帶”溝通模式在基層官兵思想教育中的應用探析

摘要：基層官兵思想教育是軍隊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新時代基層官兵對說教式、批評式、質問式、命令式等溝通模式存在阻抗心理，導致個體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佳。“先跟后帶”溝通模式是一種有效的溝通對話模式，通過“先跟”建立和諧關系，使受教育者愿意跟教育者敞開心扉說想法、談感受，然后再運用“后帶”讓對方更愿意接受教育者傳遞的信息并做出改變，從而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

關鍵詞：“先跟后帶”；基層官兵；個體；思想政治教育；NLP

中圖分類號：E22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4）15-0118-04

On the Applying the “Pacing and Leading” Communication Mode

in the Individual Ideological Education of Grass-Roots Officers and Soldiers

Xie YedaGong Jun

（Department of Basic， Engineering University of PAP， Xi’an 710086）

Abstract： The ideological education of grassroots officers and soldier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ideological-political education of the army， and in the new era， the grass-roots officers and soldiers are resistant to the communication modes such as preaching， criticizing， questioning， and ordering， which leads to the ineffectiveness of individual ideological-political education. The “pacing and leading” communication mode is an effective mode of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 Through the “pacing” to establish a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so that educated persons are willing to open up with the educator to say ideas， talk about feelings， and then use the “leading” to make the other party more willing to accept the message transmitted by the educator and make changes， so as to achieve the goal of ideological-political education.

Keywords： “pacing and leading”; grass-roots officers and soldiers; individual; ideological-political education; NLP

基層官兵思想教育是軍隊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新時代背景下，基層官兵人生觀、價值觀、情感認同及人格特征都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傳統思想政治教育過于強調個體滿足社會需要的社會性功能，對心理需要關注不足，在教育方式上傾向于單向的政治宣講與政治灌輸，使教育對象產生阻抗心理，難以對其內心深處思想體系產生擾動，導致個體思想政治教育效果不佳［1］。“先跟后帶”溝通模式是一種能夠快速引導基層官兵積極轉變的“個體溝通”模式，通過在外形著裝、肢體語言、語音語調、言語內容、個人經驗等方面“先跟”基層官兵并建立和諧關系，然后再“后帶”讓其看到更多的選擇并適時做出認知改變，從而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本文現就“先跟后帶”溝通模式在基層官兵思想教育中的應用作一探討。

一、新時代軍隊思想政治教育溝通模式需要創新

進入新時代，互聯網迅猛發展，隨著線上傳輸信息量加大，手機終端大量擠占年輕官兵的空閑時間，“抬頭族”逐漸變成了“低頭族”，思想政治教育話語的政治主流輸出性有利于對網絡信息的雜亂性形成較好的抵制作用，但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基層官兵個性化需求的話語表達，可能導致教育互動雙方在認知、情感及行為方面的疏離，甚至產生抵觸心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

（一）新時代部隊官兵需要面對面的思想交流

溝通是人類的基本心理需求，也是排解心理孤獨和困擾的一種方式。調研顯示，基層官兵常因成長進步、情感糾葛、人際交往等問題感到迷茫或困擾［2］，尤其是人際交往問題，對于大多數為獨生子女的“00后”官兵而言尤為突出。正所謂“一切問題都是關系的問題”，合作和競爭是人際交往兩種最基本的形式，對于獨生子女而言在成長過程中訓練較少，一旦進入軍隊這種人員密集互動的環境中，易產生各種各樣的人際沖突和摩擦，很多類似于這樣的困惑需要教育者以個體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陪伴、溝通及引導。在人際溝通中，語言文字僅占7%，聲音語調占38%，而身體動作及表情占55%［3］，因此面對面的、滿足官兵個性化需求的平等交流是個體思想政治教育最有效的方式。

（二）新時代部隊官兵需要雙向互動的平等溝通

思想政治教育方式的吸引力直接影響著教育效果。從內容上看，思想政治教育話語帶有明顯的政治性、階級性和主導性，這是其存在的內在規定性［4］。受到傳統教育方式的影響，軍隊基層官兵接受的“個體溝通”教育模式大多是說教式、批評式、質問式及命令式等單向度輸出模式，缺乏平等互動交流，缺乏對基層官兵的尊重和情感認同。有時基層官兵與教育者交流也許只為了傾訴或關注，若教育者給予道德評判，就可能阻隔其交流意向。如果教育者眼里只有剛性制度，沒有管理溫度，有意無意地貶低基層官兵抬高自己，追求個人的優越心態，基層官兵可能會感到自尊受挫，進而回避交流，這種無理解、無尊重、無共情［5］的溝通模式使基層官兵難以感受到教育者的理解，放大了教育者與基層官兵之間的“勢差”，因此無法實現高效溝通。因此，當前迫切需要創新基層官兵個體思想政治教育模式。

二、“先跟后帶”溝通模式的內涵

“先跟后帶”溝通模式是一種能夠快速進入官兵內心深處、快速發現官兵思想和行為問題背后的心理動機、快速引導基層官兵積極轉變的個體溝通模式，通過不否定、不批評、不對抗地接納基層官兵的觀點或態度，滿足基層官兵被尊重和理解的需求［5］，與其保持和諧同步，然后將其帶出原有思想框架，從而提升個體教育的效果。

（一）“先跟后帶”溝通模式的起源

“先跟后帶”溝通模式（pacing and leading）衍生于神經語言程序學（Neuro-Linguistic Programming，以下簡稱NLP），NLP是由語言學家John Grinder和數學家Richard Bandler于1970年創立的一種有效溝通的方法［6］。NLP可以簡單地描述為一種模擬人類溝通經驗并對卓越經驗進行研究和建模的方法論和可轉移的溝通技能集。“先跟后帶”最初作為NLP的一個原則，后來逐漸發展完善為一種高效溝通模式，其理念是通過先對溝通對象語言和非語言（肢體語言）的配合，亦步亦趨，增進對溝通對象的理解、認可和尊重，建立和諧關系并獲得信任，基于此溝通發起者就可以引導溝通對象按照自己的節奏和目標前進，實現溝通目的［7］。“先跟”就是有意識地制造共同點，建立和諧關系，讓基層官兵在潛意識里完全接納教育者。“先跟”堅持無條件地接納官兵個體，有條件地接納官兵行為的原則［5］，發現并肯定其積極方面，滿足基層官兵被尊重和理解的需求，使其放松心理戒備，對教育者產生認同和信任，敞開心門，暢通溝通渠道。“后帶”是從基層官兵的視角理解其思想、情感、行為及價值取向等，采用面質、提問等技巧擾動其原有信念體系，觸發其思考，引帶其跳出原來的思想框架，從多角度看問題，發現新選擇并付諸行動。

（二）“先跟后帶”溝通模式的理論基礎

“先跟后帶”溝通模式基于NLP的三大理論，即內感官系統、意識與潛意識及和諧關系是有效溝通的前提，其具體實施步驟是在三大理論的指導下通過靈活運用實現的。

1.內感官系統

NLP認為，人類通過視、聽、嗅、味、觸五個外感官感覺客觀世界，形成個體經驗，與之相應，內感官繼續存儲及運用這些經驗元素，人們通過內感官來“理解”這個世界。外感官有五個，內感官只有三個，即內視覺、內聽覺及內感覺。如圖1。

圖1外感官和內感官類型圖

每個人對于三種內感官的運用通常不是均衡的，NLP依據人們對內感官系統運用的偏愛程度將人分為三種類型：慣用景象作思考的人，屬于視覺型；多用聲音、語言作思考的人屬于聽覺型；多用感受作思考的人屬于感覺型。慣用某一內感官的人，其說話用詞中會顯現相同性質的語言或文字，其行為模式也會有相同性質的特征［8］63。例如，視覺型人說話容易出現如下詞語，“你怎樣看這件事？”；聽覺型人會說，“談談這件事，怎么樣？”；感覺型人則說，“這件事有把握嗎？”人們不會孤立使用慣用系統，思考過程是所有系統的豐富組合，但會有所偏重。各種感覺型的人容易與同類型的人相處、配合和溝通，也會對與其類型同步的信息更敏感，接受效率更高，類似于用母語進行交流。因此在溝通中需要去同步溝通對象的慣用內感官類型，提高信息接受效率。

2.意識與潛意識

在NLP中，意識是指人們對外界和自身的覺知程度。在意識層面，人們一次可以記憶7±2個信息組塊，潛意識則可以處理更多的信息。潛意識是個巨大的儲藏庫，擁有許多想法、感覺、情緒和資源。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認為潛意識充滿了被壓抑的性和攻擊的欲望，但NLP認為潛意識擁有人們可以用來獲得智慧的所有經驗，具足了成功所需的一切資源。在潛意識中，只有特定的被激活記憶才可以進入意識，當人們認為不具備做某事的資源時，是由于這些資源在潛意識中沒有被“照亮”，無法進入意識。人們的感官、信念和過去的經驗給了人們一張可以指導個體行為的潛意識心靈地圖，如同作戰用的軍事地圖一樣，可以幫助指揮員排兵布陣。但心靈地圖范圍有限且不可能完全準確，有些則對真實情況產生扭曲變形，因此，即便當事人選擇出錯也是其特定時刻依據心靈地圖所能看到的最好選擇。當個體經過溝通，潛意識中更多區域被照亮，心靈地圖會相應擴大，看到的選擇就越多。

3.和諧關系

和諧關系是有效溝通的前提。群體間沖突理論表明，形成群體內成員關系可緩解逆反效應。當說服者和聽眾同在一群體中時，說服更有效［9］。一些實證研究顯示，如果說服者和聽眾之間產生某種紐帶或聯系，說服就會更有效。情感狀態也會影響說服的效果，如果聽眾喜歡某人，其說服能力就會增強。社會影響力文獻提供了很多社會和諧、積極關系增強說服力和影響力的證據。實驗研究表明，讓講授者先同意聽眾的觀點來影響其情緒并建立聯系，之后隨時間的推移，講授者將自己的觀點逐漸轉向預期目標，與未建立聯系的對照組相比，有更多聽眾被引領到目標位置［10］。NLP認為，和諧是溝通雙方建立相互信任關系的前提和關鍵，和諧關系使雙方感到安全而降低防御。在這種狀態下，大腦前額葉掌管策略分析、問題解決的理性中心會更活躍，在各種NLP著作中都非常重視和諧關系對于有效溝通的作用［8］302。和諧關系需要一方對另一方產生真正興趣，對其是誰以及如何思考而感到好奇，愿意從對方的角度看世界，尋找彼此的共同點。和諧的關系讓人感到被認可，并做出更多回應，逐步演變為信任，關系越和諧，情感卷入越多，人們就更愿意受到他人影響。

三、“先跟后帶”溝通模式的具體方法

“先跟后帶”溝通模式有一個相對固定的實施步驟。積極傾聽是該模式的基礎且貫穿于整個溝通過程。積極傾聽是用最小的鼓勵、復述、情感歸類、簡單重復、開放式問句、說話時用“我”及適當停頓七個技巧誘導受教育者講述更多內容，主動喚醒并疏導其情緒，使其回歸更理性狀態。聽比說更重要，一個好的教育者不一定是一個好的講述者，但一定是個好的傾聽者。每一個受教育者都有一個“故事”要講，教育者需傾聽其對現實的描述及其對一些事件的看法。在傾聽基礎上，才能從受教育者的視角理解其個人生活情境，實現共情。共情是建立信任關系的前提，隨之而來的是由信任獲得的融洽關系，有了融洽關系才能引領受教育者走出思想誤區，看到新的選擇。“先跟”是用積極的肢體和口頭語言、用接受和肯定對方某些觀點或態度的方法，使對方感覺到被理解、尊重和認同。“后帶”是擴大基層官兵的潛意識心靈地圖，看見其自身局限和新的選擇，促使其樹立新信念，做引導者希望的事情，逐步改變思想乃至行為，將基層官兵“帶”到所希望的目標上。

（一）“先跟”

“先跟”也稱同步，是尋找教育雙方共同點表達理解和認可的過程。比如，教育者可以用其自身經歷來贊揚教育對象分享的經驗，比如“我像你這么大年齡時，也有這樣的想法”。同步是教育者按照受教育者的節奏進入到其心靈地圖，并以同樣的速度“走”在其身邊，不快不慢，步調一致。同步時教育者反映和補充了基層官兵的某一方面，這更像是一種舞蹈，雙方能直覺地感受到這種同步狀態，在一起會更輕松自在。同步可以在外形著裝、肢體語言、語音語調、言語內容、個人經驗等層面進行。教育者可以從同步教育對象的外形開始，即外形符合其著裝要求和外表期望，外形著裝同步是最初級接觸點。肢體語言方面，可以通過同步呼吸模式、姿勢、手勢及眼神接觸來實現。語音語調方面可以同步語速、語音節奏、音量、語調及語音特征（例如咳嗽、嘆息和猶豫）等。同步動作不是簡單模仿，更像是音樂二重奏的和聲。言語內容方面可以同步其偏愛內感官類型的用詞，比如，視覺型的基層官兵可以多用看、顏色、畫面等詞與其同步。康登對“文化微節律”進行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研究，他將每段高效溝通的錄像分解為數千幀，發現溝通中人們的手勢、語速、音量、音調、節奏都是協調的，甚至從一位發言者停止發言到另一位發言者開始發言的時間間隔也是相等的［11］。同步的前提是渴望理解基層官兵的心靈地圖，是自然地進行的，這會讓人感到自在與和諧。不需過于緊密的同步，但要避免嚴重的不同步。例如，如果他人坐著，就不要站著；他人說話慢，不要說得太快；他人聲音很輕，不要大聲說話。如果教育者與受教育者實現了同步，和諧關系自然就建立起來。這種情況下，教育者就可以在與其互動中通過改變溝通主題來進行“后帶”，受教育者也會繼續跟隨并輕松溝通。

（二）“后帶”

“后帶”即在“先跟”的基礎上，教育者引導基層官兵照亮更多的潛意識區域，擴大其心靈地圖，使其轉變到新的視角和新的資源富足狀態，有了更大的選擇自由，并付諸行動，最終到達預期目標的過程。建立了和諧的關系，理解了基層官兵的視角，就有機會引領他們。“先跟”是為建立更合適和更具操控力的理想狀態做準備，“后帶”是基于“先跟”中建立起來的影響力，一旦教育者同步了受教育者的節奏并使其感覺舒服，就可以換成更適合教育者實現教育目標的步調節奏，受教育者更可能繼續跟著走。要讓官兵處于接受教育狀態，教育者需要考慮運用其最熟悉、最高效的信息接收系統。認知改變最終要通過言語實現，要充分考慮其最有可能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信息，因此這個過程契合受教育者的內感官偏好尤為重要，只有適合的類型詞接收效率最高、效果最好［12］。例如，對于視覺型官兵，可以用“我會給你描繪一幅圖畫”等言語來表達。一旦確定了基層官兵的主要內感官偏好，語言就會開始變得更容易理解和預測，通過專門傾聽感官類詞，人們更容易達成目標。在“后帶”的過程中，還要注意以下幾個要領。一是要學會復述，重復對方剛說過的話里的關鍵詞語并加上開場白，例如，“你剛才說……”。二是要感性回應，就是把對方的話加上自己的感受再說出，這樣會誘發對方說出自己的感受。三是使用假借，就是把想對對方說的話轉化為另一個人的故事，可以用“有位戰友……”等把內心的觀點表達出來，使對方感受不到壓力，更易接受。四是運用隱喻，潛意識最易接受符號和隱喻，隱喻就是借用完全不同的背景和角色去含蓄地暗示一些教育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很多時候可以動物作為角色去隱喻受教育者。此外，在“后帶”過程中還需繼續同步，先跟后帶，邊跟邊帶，持續肯定基層官兵的正確做法、正面動機，尋找撬動改變的切入點，最終引發基層官兵思想和行為的改變。

四、結語

“先跟后帶”溝通模式使基層官兵個體思想政治教育更清晰、更準確、更有效、更有說服力。通過“先跟”同步受教育者外形著裝、肢體語言、語音語調、言語內容、個人經驗等方面來建立和諧關系，使受教育者愿意跟教育者敞開心扉說想法、談感受。然后再運用“后帶”讓對方更愿意接收教育者傳遞的信息，逐漸擴大受教育者的心靈地圖，使其看到更多選擇，助其適時做出認知改變并付諸行動，先跟后帶，邊跟邊帶，跟中有面質，帶中有共情，跟帶結合，實現思想政治教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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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解業達（1978—），男，漢族，黑龍江延壽人，武警工程大學基礎部軍事心理學教研室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心理教育與心理咨詢。

鞏軍（1978—），男，漢族，甘肅天水人，武警工程大學基礎部黨的創新理論教研室主任，研究方向為政治理論和思想政治教育。

（責任編輯：馮小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