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陽春三月,我來到瀘州納溪區上馬鎮黃桷壩村龍湖水香參加“龍湖水香桃花節”活動。站在月亮山頭,仿佛置身于一幅被嫩綠色和粉紅色沁染的水墨山水畫卷。
聞著濃濃的花香,那段久遠的記憶逐一展開……
“羅老師,快去看看吧,你們班海娃在水庫洗澡被淹死了”,我立刻奔往水庫,扒開圍觀人群,一個精瘦的十歲小男孩慘白的身體擺在我面前。
“讓我試試!”我不停下壓海娃胸部……不知壓了多長時間,突然,海娃嘴里涌出一股濃濃的泥水,手動了一下,海娃醒了!
人群一陣歡呼……我對著正在哭泣的海娃姐姐說了一句:“沒事了,背他回家吧,別罵他!”
海娃——我21歲剛從師范畢業分到黃桷壩村小的第一屆四年級學生,除了天上飛的飛機弄不下來以外,掏鳥窩、摳黃鱔,調皮搗蛋他無所不能。海娃從小父母雙亡,和十八歲的姐姐相依為命,因此,我沒少幫扶。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到海娃家去輔導作業,他調皮有所收斂,學習進步不少。每次離開,海娃姐姐都送我,在那片桃樹下,一個衣著樸素的青澀少女向我揮手送別的場景,是我那段人生最甜蜜的回憶。
終于有一天,我小心翼翼告訴正在炒菜的海娃姐姐:“我考上了,下個月就要到瀘州上班了。”海娃姐姐聽后,炒菜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三秒,突然醒悟,說:“哦,祝賀羅老師。”
離開那一天,孩子們圍著我,海娃提著一籃子桃子,老村支書拉著我的手,“羅老師,以后當了大官,常回來看看,別嫌村窮哈。”我左顧右盼,人群里唯獨少了一個人,心里很失落,我知道,我傷了那個美麗“初戀”。走到村口,突然回望,在一棵大大的桃樹下,一個身著紅衣服的清瘦少女,朝著我的方向用力揮手。
轉眼三十年過去,我成了市文聯的一名文化干部,有了家室,對黃桷壩村的“初戀”也記憶模糊。
如今,我再次回到這里。黃桷壩村在鄉村振興戰略的指引下,打造了龍湖水香景區,山村的現狀超乎了我的想象:群山盡綠、山花爛漫、游客如織。
到達村口,一個似曾相識的小伙子站在我面前。而這位就是——海娃,他當兵退伍回來,任黃桷壩村支書!他帶領村民找資金、找項目,把田土集中起來,形成了一個一萬余畝的龍湖水香集約生態化種植旅游經濟示范景區。種植紅豆杉,搞高山生態魚養殖,搞桃花、多彩梯田水稻種植,建鄉村民宿、農家樂、星空房,搞假日經濟。園區年接待游客二十余萬人,景區不但解決了農民的生存問題、勞動力問題,而且讓農民嘗到了甜頭、讓村民生活有奔頭!
站在高處抬望眼:春天的龍湖水香一片生機盎然,漫山遍野有紅的、白的、紫的、粉的,各種粉黛沁染山頭,人在畫中走,景在畫中游,我想這就是最美山村景色!
“大叔,請問村小怎么走?我是新來的老師。”一個青春洋溢的妙齡姑娘走到我面前,說話間,那相貌、身材、聲音是那么的熟悉。
“往左邊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喂,小姑娘,等等,你這么年輕,為何不留在城里教書而要跑到這鄉里來教書呀?”我問道。
“大叔,你不覺得這里很美嗎?城市生活很卷,還有,我男朋友也在這里教書呀,哈哈!”走到盛開的桃花樹下,小姑娘突然轉頭笑著向我們揮手道別。
三十年前記憶深處那似曾相識、塵封已久的“揮手別戀”仿佛又回來了!
是呀!城市不一定就是夢想之地、鄉村未必就沒有詩和遠方!
邊走,我竟情不自禁地問海娃:“你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