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二十世紀為大家評傳時代,不為過矣。胡適有鼓吹之功,言普通人家亦可為傳,他自己先為齊白石作傳,后引發諸多人士踵步,比如楊步偉就寫下《一個女人的自傳》。而王森然《近代二十家評傳》、吳相湘《民國人物列傳》二種,印象深刻,為時代留影,替歷史發聲。王森然在其著作重版時斷言:“時代的發展促使學術新生,富有傳統的中國傳記文學也涌現出如林新作,很多書取材翔實、精練,科學性及文學性極強。”傳記文學之傳統,一脈相承,源遠流長,可挽回記憶,減少遺憾。《湖南出版五先生》當屬此類,鍾叔河、朱正、唐浩明等五位是謂典型,讓湖南出版界足以自傲。除此之外,楊堅編輯《船山全書》、夏劍欽編輯《魏源全集》等,亦使岳麓書社揚名,成為全國古籍出版的佼佼者。
姜異新著《究竟是青春:魯迅的留日七年(1902—1909)》,也是傳記文學,得魯迅博物館文物之便利。兼之作者專業研究多年,找了這個角度來具體而微地寫魯迅,還原歷史的現場、傳主的心理狀態以及棄醫從文的時代背景,較之以往傳記的簡單敘述來得厚實。許多不為人知的歷史細節披露出來,讓人耳目一新。作者在自序中坦言:“不妨追隨自己的心靈走一遍別人的人生。而力爭所呈現的世界就像從魯迅本人的眼中所看到的一樣,是我避免行文程式化的美學目標。”這一美學目標,也涵蓋其在美研學一年所寫的“胡適眼中所看到的世界”諸多文章,探幽取勝,細節撩人,史實工整,言之有理。
收到周勵《親吻世界:曼哈頓手記》,這是“曼哈頓的中國女人”系列之三。作者酷愛游歷世界,足跡遍及一百三十多個國家,七次逐夢南北極,并攀登馬特洪峰和珠穆朗瑪峰。前不久,她又去了西藏,在珠峰大本營發來微信,令人驚嘆。更要緊的是,她在游歷中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一方面可以拓寬大家的視野,劍及屨及,生命力爆棚;另一方面則是別有發現,理性貫穿,如陳思和序言中所道:“再進一步說,周勵也不是在做純粹的探險,她不是簡單地為探險而探險,更不是僅僅為了證明自己的生命能量,她在這十年中穿梭般的探險實踐,是被一股巨大的人文力量所推動,催促她去解讀歷史留存的謎點。”不走遍世界,如何形成世界觀?不用心發現,如何去擁抱世界?周勵做到了這一點。
現代文學研究大家溫儒敏為自己的學術硬傷道歉,實源自本刊今年第五期所發表的駁論文章,在平靜的學術界鬧出了一場風波。譽之者,以為其有雅量;毀之者,以為其一貫硬拗,這不得不聯想起其主編的、為人詬病的語文教材。統編語文教材,國之重器矣,會影響幾代人,不可不慎。看來,語文教材應作修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