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是一名網絡“沖浪”達人,也許會看到“他好有梗啊”“簡直是個梗王”之類的表述。那么,“梗”是什么意思?在這場關于“梗”的網絡風暴中,我們又該保持怎樣的態度?如何在這場風暴中做到不順從呢?
有一種看法認為,“梗”其實是對近音字“哏”(gén)的誤用。在現代漢語中,哏的解釋是滑稽、有趣、可笑。在互聯網語境下,梗演變成了有笑料、笑點的意思。
“爛梗”則通常被認為是沒有創意與內涵的網絡隱喻。它們大多來源于短視頻、游戲和直播內容,經惡意剪輯后反復傳播,常帶有侮辱意味或攻擊性,而這樣的爛梗也正是我們需要拒絕的梗。
美國心理學家所羅門·阿希(Solomon E. Asch)在從眾實驗中發現,個體的行為常常受到群體壓力的影響:個體為避免遭受孤立,往往選擇不違背群體的標準,驅使自己在語言和行為上模仿同齡人,以顯示與群體的一致性。
英國社會心理學家亨利·塔菲爾(Henri·Tajfel)的社會認同理論認為,個體通過將自己歸為某個社會群體的一員來獲得自我認同和自我價值。因此,當某個梗在群體中流行時,青少年會跟風使用。
進入青春期后,我們的大腦迅速發育,白質(神經元之間的軸突,控制著神經元共享的訊號,協調大腦區域之間的運作)體積不斷增加,神經元之間的連接愈加緊密,信息傳遞變得更加高效,這使我們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

大腦的邊緣系統負責管理情緒,對應尋求獎勵的行為,會激勵我們尋求社會認可和情感獎勵。邊緣系統會在青春期內發育完全,使我們更加關注社會信息和同伴關系,使用梗可能成為了一種能夠引起他人注意的表達方式。
科學研究表明,雖然邊緣系統在青春期就已發育成熟,但更高級的認知功能,如做出決定、抑制沖動的前額葉皮層要到二十幾歲才能發育成熟。這就意味著現階段的我們,依然無法擁有成熟的認知功能及行為控制能力,難以區分哪些梗積極、健康,哪些梗消極、低俗。
青少年認知能力飛躍式發展,對“我是誰”“我是怎樣的人”產生強烈的了解需求的同時,也會產生諸多困惑。
我們的壓力隨課業難度提升、人際關系漸趨復雜而倍增,甚至產生抑郁、焦慮的情緒。梗作為一種新鮮有趣的表達方式,成為了一種“緩沖劑”。
低俗的短視頻往往會觸動人們內心深處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具有較強的沖擊力和話題性。我們在尋求新鮮感的過程中,極易被其中的低俗內容和爛梗吸引。
我們在此類內容停留的時間越長,這種行為越容易被大數據捕捉,并將此類內容推薦給更多用戶,使其曝光量不斷增加,進而裂變式傳播,形成惡性循環。一些短視頻內容創作者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甚至不惜使用造謠、誹謗、惡意剪輯等手段來批量炮制網絡爛梗。
對于爛梗,還有一種觀點是存在即合理,無需擔心其影響,隨著熱點消逝,它們終會消失,但這種觀點其實經不起推敲。我們歡迎活潑、有積極意義的“網言網語”,而爛梗的存在勢必會使原本純凈、健康的網絡環境變得烏煙瘴氣。生活在這種網絡環境中,我們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揚雄(西漢末年文學家、思想家)在《法言·問神》中說:“言,心聲也。”思想是語言的內核,語言是思想的外衣,經常使用梗不僅會束縛我們的語言思維,也會固化我們的表達方式——說梗、接梗、拋梗時揮灑自如,但要將心中所想付諸文字時,卻會囿于貧乏的言語,難以豐滿地表達。
文字是傳情達意的載體,如果文字的美感被低俗的表達所淹沒,或許人們對事物的深度思考也會被簡單且同質化的內容取代。

接觸到網絡熱梗時,我們不要立即接受或直接傳播,要先停下來思考一下:這些信息和表達是否合理?是否具有價值?嘗試從多個角度去思考問題,不要盲從于一種觀點或立場。
在內心深處設定不可逾越的底線,例如,不傳播帶有侮辱性、歧視性的爛梗。
當看到朋友圈有人傳播一些不合時宜的梗時,告訴自己:“我不會參與這種傷害他人的行為。”同時,也可以私下提醒對方,這樣的內容并不妥當,娛樂和嚴肅需要有明確的界限,不論是深刻的社會問題,還是痛苦的個人遭遇,都不適合用梗來消解。
主動關注那些有深度、有品質的內容,從那些承載著人類文明精華、蘊藏著深邃思想和豐富情感的內容,中獲取有益的知識和信息。
我國當代作家馮驥才寫道:“風可以吹起一大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只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順從。”正如蝴蝶在風中展現的頑強生命力,我們也要在信息風暴中,憑借批判性思維和自我意識,成長為能夠獨立思考、有責任感的個體。
(責任編輯 / 王佳璇" "美術編輯 / 胡美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