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人巧匠處處奇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魏學洢筆下的王叔遠在長不盈寸的桃核上雕刻五個人、八扇窗、三十四個字及爐、壺、念珠等物，堪稱手藝之“奇”；林嗣環(huán)筆下的表演者能用一張巧嘴模擬人語犬吠以及一家人夜寢而起、許多人救火等場面，令人信以為真，堪稱擬聲之“奇”；張岱在大雪之后夜游西湖，撰故國之思妙文，堪稱才思之“奇”。下面，讓我們翻開古籍，從文字中探尋更多奇人巧匠的故事。

■古文賞讀

【甲】南京濮仲謙，古貌古心，粥粥①若無能者，然其技藝之巧，奪天工焉。其竹器，一帚一刷，竹寸耳，勾勒②數(shù)刀，價以兩計③。然其所以自喜者，又必用竹之盤根錯節(jié)，以不事刀斧為奇，則是經其手略刮磨之，而遂得重價，真不可解也。

仲謙名噪甚，得其款④，物輒騰貴。三山街潤澤⑤于仲謙之手者數(shù)十人焉，而仲謙赤貧自如也。于友人座間見有佳竹、佳犀，輒自為之。意偶不屬雖勢劫之利啖之終不可得。

（選自《陶庵夢憶·濮仲謙雕刻》）

【乙】彭天錫串戲妙天下，然出出皆有傳頭，未嘗一字杜撰。曾以一出戲，延其人至家，費數(shù)十金者，家業(yè)十萬，緣手而盡。三春多在西湖，曾五至紹興，到余家串戲五六十場，而窮其技不盡。

天錫多扮丑、凈，千古之奸雄佞幸，經天錫之心肝而愈狠，借天錫之面目而愈刁，出天錫之口角而愈險。設身處地，恐紂之惡不如是之甚也。皺眉視眼，實實腹中有劍，笑里有刀，鬼氣殺機，陰森可畏。蓋天錫一肚皮書史，一肚皮山川，一肚皮機械⑥，一肚皮磥砢⑦不平之氣，無地發(fā)泄，特于是發(fā)泄之耳。

余嘗見一出好戲，恨不得法錦⑧包裹，傳之不朽；嘗比之天上一夜好月，與得火候一杯好茶，只可供一刻受用，其實珍惜之不盡也。桓子野⑨見山水佳處，輒呼：“奈何！奈何！”真有無可奈何者，口說不出。

（選自《陶庵夢憶·彭天錫串戲》）

【注釋】①粥粥：卑恭和順的樣子。②勒：刻。③價以兩計：所值銀子以“兩”計。④款：題名。⑤潤澤：受到好處、恩惠。⑥機械：機巧。⑦磥砢（lěi luǒ）：意謂郁結。磥：同“磊”。⑧法錦：古代一種絲織品。⑨桓子野：東晉時期音樂家。

■素養(yǎng)提升

1.下列句中加點詞的意思或用法相同的一項是（ ）

A.粥粥若無能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送東陽馬生序》

B.價以兩計/先帝不以臣卑鄙（《出師表》）

C.經天錫之心肝而愈狠/而計其長曾不盈寸（《核舟記》）

D.特于是發(fā)泄之耳/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記承天寺夜游》）

2.把選文中畫橫線的句子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

（1）然其技藝之巧，奪天工焉。

（2）余嘗見一出好戲，恨不得法錦包裹，傳之不朽。

3.用“/”給選文中畫波浪線的句子斷句（斷三處）。

意偶不屬雖勢劫之利啖之終不可得

4.兩段選文中的濮仲謙、彭天錫都堪稱“奇”人。請結合選文簡析濮仲謙、彭天錫的“奇”人風骨。

■參考譯文

【甲】南京濮仲謙，有著古貌心腸，卑恭和順的樣子看上去像個無能的人，然而他的雕刻技藝巧奪天工。他雕刻的竹器，哪怕是一把笤帚、一把刷子，一塊約一寸的竹子，經他雕刻幾刀，價值立即以“兩”計算。然而他最喜歡的是用盤根錯節(jié)的竹子來雕刻，以不用刀砍斧削為奇，只是經過他的手略微刮磨一下，就能賣到高價，真是無法理解。

濮仲謙名氣很大，能夠得到他的題名，這物品的價格立即飛漲。三山街受到濮仲謙好處和恩惠的人有幾十個，可是濮仲謙還是像以前一樣極其貧窮。在友人座間，見到有好竹、好犀，他就立即動手雕刻起來。然而如果不對他的心意，即使以權勢脅迫、以利益誘惑，終究還是得不到他的作品。

【乙】彭天錫演戲絕妙天下，他的每出戲都出自正宗師傳，一腔一字都不曾隨意改動。他曾因為要學一出戲，邀請師傅到家中（教自己），耗費很多錢財，十萬的家業(yè)隨手就花盡了。春天，他大多在西湖，曾經五次到紹興，他到我家演戲五六十場，都沒有窮盡他的表演技巧。

彭天錫多扮演丑、凈的角色，千古的奸雄佞臣ahX07AW0zF0jWIx+jNFHeg==，經過天錫用心去表現(xiàn)而更加狠毒，借天錫的表情去刻畫而更加刁鉆，經天錫的口一描繪更加陰險。設身處地地設想，恐怕紂的惡也不如他表演的那么狠毒。他一皺眉、一瞪眼，就表現(xiàn)出腹中有劍、笑里藏刀、心懷鬼胎、暗藏殺機，陰森可怕。大概天錫有一肚子詩書史書、一肚子山川、一肚子智謀、一肚子不平之氣，無處發(fā)泄，特意在這里發(fā)泄出來罷了。我曾經看過一出好戲，恨不能用法錦把它包裹起來，讓它流傳后世永不消失；我曾經把一出好戲比作天上的一夜好月，比作火候正好的一杯好茶，只能供一時受用，其實是欣賞不夠的。桓子野看到美麗的山水風光，便大呼：“奈何！奈何！”真是有無可奈何的感覺，難以言傳。

■參考答案

1.D 2.（1）然而他的雕刻技藝巧奪天工。（2）我曾經看過一出好戲，恨不能用法錦把它包裹起來，讓它流傳后世永不消失。 3.意偶不屬/雖勢劫之/利啖之/終不可得 4.濮仲謙自己貧窮，卻幫助了三山街數(shù)十人，他安貧樂道而又助人為樂，堪稱“奇”人；三山街數(shù)十人能得到濮仲謙的作品而受益，但達官顯貴，卻因濮仲謙“意偶不屬，雖勢劫之、利啖之，終不可得”，可見濮仲謙高潔自守，蔑視權貴，堪稱“奇”人。

彭天錫“到余家串戲五六十場，而窮其技不盡”，堪稱“奇”人；彭天錫扮演的角色逼真到超出了歷史人物本身，堪稱“奇”人；彭天錫把自己讀過的書、經歷過的感受、心中的情懷都通過演戲表達出來，堪稱“奇”人。

■鞏固遷移

一、一詞多義

（一）焉。【甲】文中“奪天工焉”的“焉”為語氣詞，可譯為“了”。在初中語文課文中，“焉”還有其他義項。

課文鏈接：

1.必有我?guī)熝桑ā丁凑撜Z〉十二章》）——于此，在這里

2.是焉得為大丈夫乎（《富貴不能淫》）——怎么，哪里

3.又何間焉（《曹劌論戰(zhàn)》）——語氣詞，可譯為“呢”

4.則又請焉（《送東陽馬生序》）——代詞，代指“先達”

（二）自。【甲】文中“然其所以自喜者”的“自”與“輒自為之”的“自”意思都是“自己”。在初中語文課文中，“自”還有其他義項。

課文鏈接：

1.自謂少時用心于學甚勞（《送東陽馬生序》）——自己

2.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活板》）——自然，主動

3.自富陽至桐廬一百許里（《與朱元思書》）——從

4.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三峽》）——假如

二、特殊句式

倒裝句：狀語后置

【甲】文中“三山街潤澤于仲謙之手者數(shù)十人焉”一句運用了倒裝句式，即狀語后置，正常語序為“三山街于仲謙之手潤澤者數(shù)十人焉”。

課文鏈接：

受任于敗軍之際（《出師表》）——正常語序為“于敗軍之際受任”。

（作者單位：大連市第三十七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