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容貌焦慮不只是一種微觀的個體情緒,更是一種宏觀的在社會機制作用下產生的社會心態。女性囿于容貌焦慮久矣,其原因關聯了女性將自身視為一種觀賞性客體、將變美視為一種事業、顏值崇拜以及身處“審美繭房”多重維度。對容貌焦慮的抵抗也需從社會引導性別氣質轉變、實現職業競爭平等、促進女性意識覺醒以及媒介審慎呈現女性形象多方面入手。
關鍵詞:女性;社會性別;容貌焦慮;產生;抵抗
中圖分類號:C913.6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4)07 — 0110 — 04
一、問題的提出
容貌焦慮是指個體過度在意自身外貌,并因此而產生了憂慮心理與強迫行為。近年來,容貌焦慮已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性焦慮。相較于男性,這種焦慮感在女性群體(尤其是青年女性)中更為突出。2021年,中青校媒圍繞容貌焦慮問題開展了一次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近六成(59.03%)的大學生存在容貌焦慮,其中女性對自身容貌非常滿意的比例(6.08%)低于男性(12.77%)[1]。2023年,智聯招聘發布的《2023中國女性職場現狀調查報告》同樣指出,容貌焦慮始終是職場人熱議的話題,而與男性(45.6%)相比,女性(56.6%)對外貌的緊張度更高[2]。由新氧科技發布的《2022年醫美行業白皮書》也體現了這種性別差異,報告指出,2022年醫美消費在不同性別群體中的受歡迎程度依然處于不平衡狀態,“她經濟”力量明顯。2022年新氧線上交易平臺上女性用戶占比高達89.17%,男性僅占比10.83%[3]。
醫美整形技術的發展與普及,為女性變美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渠道。美妝教程、穿搭分享、減肥經驗等“變美秘籍”在互聯網隨處可見,更是讓女性看似能更輕易地改換自身形象,形塑完美身體。只是此等“進步”,卻并沒有改變女性一直以來被美麗裹挾的境況,反而使女性在容貌焦慮的桎梏中越陷越深。“半小時護膚、全天候帶妝、無數次醫美、一輩子減肥”成為很多女性的日常。社會對美的需求日益增長,但美的標準卻愈發單一。“微笑唇”“精靈耳”“A4腰”“漫畫腿”……這些局限性的“美”無差別地規訓著所有女性,使女性熱衷于形塑自己的身體,卻永遠無法抵達形塑的盡頭。于是,不斷產生了容貌焦慮。其引發的負面情緒將影響女性的身心健康,不利于女性實現自由全面的發展。文章從社會性別視角探究女性容貌焦慮的成因與根源,以期促進人們對容貌焦慮的認知與反思,并探究如何對容貌焦慮進行反抗,為青年女性一代提供積極正面的價值引導。
二、關于容貌焦慮的討論
容貌焦慮可歸屬于“社會體格焦慮”在社交媒體中的延伸[4]。可理解為人們受社會審美標準與大眾媒介語境影響,對自身外貌、體型等身體形象感到不自信、不滿意而產生的苦惱心理,從而陷入一種焦慮狀態。
容貌焦慮不只是一種微觀的心理表現,更是一種宏觀的在社會機制作用下產生的社會心態。就容貌焦慮如何生產,許多學者都提到了大眾媒介與消費主義的“聯姻”。認為大眾媒介出于私利,與資本配合,層出不窮地生產容貌賣點、販賣容貌焦慮。通過固化受眾審美、物化受眾身體,誤導受眾進行身體消費。因為對商品的消費有窮盡,而對情緒的消費無窮盡。在資本和媒介的聯合助推下,消費主義陷阱異化成容貌焦慮怪圈。此外,顏值社會下個人形象與身體外形掛鉤,容貌被賦值,美被符碼化,高顏值被視為一種有助于社會競爭的資本。此類觀點不斷被宣傳強化,是滋生容貌焦慮的意識土壤。技術發展同樣會對容貌焦慮的形成產生影響。醫美整形技術誘使人們不斷修繕五官,調整外貌,以達完美。而追求完美必將與焦慮相伴。此外,美顏P圖等技術呈現的美化自我,會與現實自我形成對比,使人產生心理落差,從而容貌焦慮。
關于如何抵抗容貌焦慮,有學者提出青年群體需培養“風清氣正”的審美取向。即擯棄單一的審美標準、摒棄顏值至上的審美觀念,在建構個人形象時結合自身的審美與風格,不盲從。追求自然美、內在美,看清審美固化背后的消費陷阱與權力博弈,以理性消除焦慮。此外,還要加強對相關行業的監管,特別警惕醫療美容廣告中可能存在的構建畸形審美和傳遞錯誤價值觀的問題[5]。
三、女性容貌焦慮何以產生
女性的容貌焦慮是社會文化與女性能動選擇相互作用的結果,是女性受社會輿論與大眾媒介影響,對自身、對美產生了錯誤認知,從而出現的心態失調。闡述其生產路徑,首先要回答的便是女性為什么會認為自身必須要“美”,又為什么一直無法到達“美的彼岸”。
(一)文化根源:性別規訓下客體化的女性
在漫長的父權社會中,女性一直被視為一種觀賞性客體,沒有“不美”的權力。因為外表美麗與“女性價值”對等,“不美”意味著不像女性、沒有價值。于女性而言,生為女人就意味著成為美麗的客體。“美”是一種“職責”,追求“美”、保持“美”是一種“義務”。
這種性別規訓,不僅讓女性將自身與“美”關聯,也讓女性內化社會審美標準,時時檢視自身容貌。每當與標準有出入時,便會容貌焦慮。而這種焦慮是必然的。因為作為人,本就鮮活各異,不可能完全符合統一的量化標準。況且,從古至今的社會審美對女性身體的要求通常都很具體,過于具體:手要如柔荑,膚要如凝脂,脖子得像蝤蠐,牙齒還要如瓠犀;保持干凈整潔是不夠的,還要看起來是優雅的,聞起來是香的,摸起來是滑的;像脫口秀演員小鹿吐槽的那樣,女人全身上下,頭發、后背、胳膊肘……除了第一張臉,全是要精心修飾的“第二張臉”。這些對女性身體的形塑要求,實則是在不斷強化男女性別差異,不斷凸顯父權社會對女性應當美麗、應當溫順、應當被保護的性別定義。對于無理要求與刻板審美,大多數現代女性的做法依舊是迎合,是從頭到腳的全套護膚,是定期醫美,是時常健身……是容貌焦慮。
女性作為觀看對象被欣賞,作為美麗客體被凝視,這一性別文化到了今日,并沒有完全消失。女性會因為“不好看”受到貶低輕視,也會因為“好看”受到污名誤解。使女性僅僅因為自身外貌而感到羞恥和焦慮。實則是抹殺了女性作為人的價值,單純為身為女性這一性別而焦慮。
(二)社會根源:性別分工下女性的另類賽道
隨著社會發展,傳統“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分工模式受到沖擊。女性也能走出家門,頂起半邊天。只是,屬于女性的那半天空與男性還是存有差別。因為男強女弱的性別偏見并沒有徹底改變。“男性賺錢養家、女性貌美如花”的性別分工,依舊存在。“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性別規訓,還在滋生。
按照習得的經驗,女性可能從很小開始就不愿像男性那樣刻苦努力,獲得學識與技能。而更愿將時間、精力貢獻于提高女性魅力、獲得男性認可上,以期在婚戀市場與同性的競爭中取勝。
因而女性的容貌焦慮也是一種資本焦慮,源于女性的競爭心理。有競爭便會有壓力,有壓力便易生焦慮。女性的另類競爭在網絡上被稱為“雌競”。在“雌競”中,雖然萬事萬物都要比,但顏值的比較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為了“不輸”,女性必須“要美”。而“美”等同于符合社會審美,或者說男性審美。只是社會審美大多刻板膚淺,無法衡量女性的真正價值,反而會讓女性陷入焦慮。“美”是年輕,而變老則是自然規律。“美”是身材好、皮膚白,但基因無法改變。縱使打針拉皮、減肥健身“卓有成效”。但女性身上總還會有“不夠美”的地方,世界也總還會有“更美”的人出現。執著于“比美”,比到最后,就像白雪公主故事里的皇后,被魔鏡控制而不自知,徒生焦慮。
(三)心理根源:社會輿論堆砌下的顏值崇拜
容貌焦慮還源于女性對獲得外界認可的迫切期望。俗語有“相由心生”,網絡新語有“顏值即正義”。社會對容貌的過度重視,對“美”的吹捧,對“不美”的貶低,到了今日,更加突出。容貌姣好之人常因其外貌被賦予一系列優秀品質,而相貌欠佳之人則被迫與許多負面評價關聯。
顏值成為評判人的先決要素。高顏值意味著高認可、高寬容,甚至更被喜愛。偶像明星因其出色容貌,即使犯錯,也“顏在,江山在”,依然有粉絲擁護。“最美殺人犯”“最美通緝犯”的“美照”在網上廣為流傳,將“最美”這樣的詞語安在“罪犯”身上,明明荒誕,但大家習以為常。“津津樂道”的不是其“罪”,而是其“美”。
顏值崇拜使得女性期待被吹捧、被認可,時常為自身的“美”沾沾自喜,又為“不夠美”而憂愁焦慮。當更“美”的人出現,女性便要么“戰火熊熊”,要么“顧影自憐”。時刻憂慮自己淪為“被貶低”“被輕視”的對象。崇拜“顏值”,因而被“顏值”所控制。“顏”有“值”意味著“顏”有“上下”,有“高低”。要獲得外界認可,便必須“上”、必須“高”。女性在“爭上”“變高”的“暗潮”中起伏,卻怎么也無法到達“彼岸”。
(四)技術根源:媒介催化下女性的“審美繭房”
女性對美的理解與定義出現偏差,形成了狹隘的審美觀念,從而無法正確意識到自我與自我的價值,最后導致容貌焦慮。在這條“錯誤鏈”的生產中,媒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審美本該豐富而各異,包容且多元。但媒介推送卻以一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女性對美的判斷,誤導女性形成單一審美,將女性包裹在一層“審美繭房”里。
通過大數據推送,媒介迫使女性打開手機便能看到符合社會審美標準的女性圖像。這些形象的反復呈現使女性產生誤判,認為這是一種“已確立的美麗標準”。而其在媒介上的隨處可見,又讓女性產生錯覺,認為此類形象“具有普遍性”。這種符合大眾審美的身體形象,成為女性衡量自身的參照物,成為女性對自身外在的虛假期望。世上不存在同樣一片落葉,世上的女性也不可能符合同樣一套審美標準。媒介誤導女性在妄念中彷徨,在對比中迷失。最后期望落空,自我懷疑。
此外,大眾媒介的話語形式也常讓女性“左右為難”。一方面,推送暗含父權思想的內容,重申女性要瘦、要美、要被男性喜愛……的性別規訓。但另一方面,媒介話語又受當代女性主義的影響,呈現內容常常矛盾,在極力教導女性妝扮成符合大眾審美(尤其是男性審美)的同時,又在鼓勵女性勇敢做自己,不應為了任何人而改變。此論調,讓女性產生容貌焦慮的同時,又為自身產生容貌焦慮而感到焦慮。
四、女性容貌焦慮如何抵抗
女性依舊被困在傳統的社會審美里,單一狹隘的美麗依舊被推崇、被追求,有時甚至是病態的追求。這一問題的解決,需要女性自身意識覺醒、做出改變。但在要求女性保持“理性”的同時,也需倡導理性的社會文化。因為在顏值社會與競爭社會的雙重壓迫下,女性的容貌焦慮很多時候是自然而然產生的。
(一)社會引導轉變:性別氣質多元化
“美”作為概念,本身不具有性別取向,是社會將女性氣質與“美”聯系起來,以此達到對女性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統治。這種性別氣質與身體的聯系導致女性對身體的密切關注、產生容貌焦慮。在社會性別理論看來,性別氣質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社會性別意識形態建構的結果。如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de Beauvoir)所說:“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變成的”[6]。是社會引導著女性不斷接受理想化的女性形象,從而確立性別認同、建構女性氣質。是社會將女性建構成“女性”。
社會應改變以往傳統的性別角色期待和性別氣質二元對立的意識形態。不再熱衷于鼓勵女性追求所謂的女性氣質。在社會上對女性美袪魅,將女性的身體還給女性自己。與傳統社會性別規范對抗,需謹慎消費主義與大眾媒介之間的“合謀”關系,挖掘并批判那些將“美”與女性捆綁的性別話語,驅趕圍繞在女性周圍的性別規訓,摒棄傳統性別意識形態的審美標準。鼓勵女性建立身體自尊與自信,追求形塑健康、具有個人特色的身體,而非性別化、模板化的身體。這并不是讓女性變得男性化,而是從性別氣質的二元對立走向性別氣質的多元化彌合。鼓勵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努力擁有雙性化氣質。所謂雙性化氣質是指同時具有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同時具備男性優點與女性優點[7]。
(二)發展機會均等:抬頭不見天花板
抵抗容貌焦慮,需要女性意識到美麗的身體并不是一種社會資本。資本能增值,而美麗不具備此特性。社會需創造條件讓女性去追求那些真正的資本,讓女性能夠學有所成、學有所用,讓女性可以涉足任何行業、晉升到任何高度。
這需要社會增強人們性別平等的意識,重點解決職業中的性別隔離問題。培養女性在職場中的自主意識、競爭意識和權利意識。需督促用人單位采取穩健有效、毫無性別偏見的招聘與晉升管理制度,使女性平等的擁有進入高層職位的機會。政府還可適當減輕雇傭女員工的企業稅費或給予補貼,提高企業雇傭女性的積極性和女性的勞動參與率。女性自身也須努力涉足“高精尖”領域,投身于“云計算”“人工智能”這樣的新興行業,積極與男性競爭,打破男性壟斷,發出屬于女性的聲音。
此外,需改變性別分工的傳統認知結構。不再將公共空間與男性聯結,而將私人空間與女性關聯。在將女性推向公共領域的同時,也需將男性帶回到家庭領域承擔家庭責任。挪開女性肩上的雙重負擔。許多職業女性在結束工作之后,回到家中無法休息,因為需要接著上“第二輪班”(Second Shift),即承擔家務和照料責任。結果就是女性在就業市場上不得不尋求更低強度或不影響她們承擔家庭責任的工作與職業,而對應的,更高的工資和更好的就業機會就屬于那些不用承擔家庭責任的男性[8]。社會應鼓勵男性回歸家庭領域,解開女性與家庭的單向“綁帶”,鼓勵男性分擔家庭責任、承擔母職,與女性一起,成為家庭的“雙槳”。
(三)女性意識覺醒:不視自身為客體
“女性美”的定義者與受益者從來不是女性。一直以來,是男性占有著對“女性美”的定義權與解釋權。而父權社會長期積累的對“女性美”的定義往往狹隘而畸形。它用單一死板的審美標準桎梏著豐富各異的鮮活女性,給女性的身體架上“枷鎖”。女性要覺察到性別文化對女性身體的形塑,要積極反抗容貌焦慮,反對“服美役”。爭取“不美”的自由。不再將自身視為觀賞性的“客體”,而要變得健全、強壯,成為超越性的“主體”。
社會也需和女性一起,努力將勒進女性身體的“繩索”清除出去。不再教導女性將為男性服務作為人生目標,而要讓女性接受和男性一樣的教育,一起走那條最艱難但也最可靠的路。讓女性心智的成長不再受阻,不再以頭腦為代價去修習美麗與追求愛情。社會要培養女性的批判思考能力,教導她們勇敢、獨立,使她們的所言所行與性別無關。就像瑪格麗特·富勒(Sarah Margaret Fuller)在《19世紀的婦女》(1845)中描述的那樣,要讓女性“像一個自然人那樣得到成長,像智者一樣去分辨一切,像靈魂一樣自由自在,展示她的各種才能”[9]。
(四)大眾媒介審慎:女性形象需鮮活
媒介對大眾的影響廣泛而深刻。人們在媒介上追隨審美潮流,按習得的審美在現實中形塑自我。“符合審美標準,獲取美貌紅利”是現今很多青年女性的目標。只是標準是“從頭到腳”的具體而單一,是高顱頂、巴掌臉,是A4腰、漫畫腿……,然而,這些標準實則只是媒介制造的與美有關的符號,并非美麗本身。
媒介應當意識到自身正在發揮的巨大影響,積極承擔社會責任。引導大眾樹立正向的審美觀、性別觀與價值觀,將更多元更健康的女性形象呈現給大眾。應當打破以往刻板單一的審美場域,不再呈現完美無瑕但卻千篇一律的女性形象,不再讓觀賞性(即是否“美”、是否“瘦”、是否“年輕”或是否“溫柔”)成為評價女性的標準。勇敢呈現不再是男性附庸,不再是傳統的賢妻良母,而是具有獨立人格和存在價值,是推動社會發展進程重要行動者的女性形象[10]。
〔參 考 文 獻〕
[1]程思,羅希,馬玉萱.近六成大學生有容貌焦慮[EB/OL].中國青年報,http://zqb.cyol.com/html/2021-02/25/nw.D110000zgqnb_20210225_1-07.htm.
[2]智聯招聘2023中國女性職場現狀調查報告[EB/OL].https://www.djyanbao.com/preview/3451128.
[3]新氧2022年醫美行業白皮書[EB/OL].https://www.djyanbao.com/report/detail?id=3435990&from=search_list.
[4]許高勇,鄭淑月. 容貌焦慮:議題、身份與文化征候[J]. 傳媒觀察,2022(09):59-64.
[5]劉傳紅,吳思琪. 顏值幻象與美麗透支:醫療美容廣告批判及其治理[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2,42(05):141-147+187.
[6]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M]. 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49-67.
[7]宋巖.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的社會性別分析[J].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10,22(06):66-69.
[8] [美]阿莉·拉塞爾·霍克希爾德.職場媽媽不下班:第二輪班與未完成的家庭革命[M].肖索未,譯.北京:三聯書店,2021:12-13.
[9][美]約瑟芬·多諾萬.女權主義的知識分子傳統[M]. 趙育春,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2:49-192.
[10]卜衛.媒介與性別[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1:38.
〔責任編輯:孫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