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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瑤傳統”質疑

2024-09-03 00:00:00鄭惠生
社會科學動態 2024年2期

摘要:在錢理群教授的思考里,“王瑤傳統”的內核是“魯迅精神”:它遠溯“魏晉風度”,綿延“后代學人”,惠及“現代中國”。筆者認為,王瑤的學術軌跡,尤其是在批判胡風、批判愈平伯及胡適等事件上的表現,并未體現出“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因而,也不存在著一種像錢理群教授所認為的已繼承了“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的良好的“王瑤傳統”。從作為學者的角度講,王瑤總體上離學術自由的思想甚遠,與應該有的學術責任的承擔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距離, 甚至于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 還表現出了嚴重的學術道德缺失問題。從波普爾的“猜測-反駁”角度看,錢理群教授關于“王瑤傳統”的“猜測”,是有著一定的意義的,由此可以引發人們產生更多、更深入的思考。

關鍵詞:學術批評;王瑤傳統;魯迅精神;魏晉風度;學術責任

中圖分類號:I0-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982(2024)02-0013-11

錢理群教授的《有承擔的學術》一書(以下簡稱“錢著”,本文引用該著文字時僅隨文注明相關頁碼)于2023年2月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1)。該著有五輯,共計31篇,主要為敘寫、探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界20多位學者的學術業績和學術人生。該著內容非常豐富,可以討論的方面也不少,但限于篇幅,本文僅對其中所涉“王瑤傳統”這一主題展開學術批評。

一、“王瑤傳統”與“命名”

錢著輯一題為“史家的風范”,收入文章共4篇,合計近4萬字。文章從不同的角度介紹了著名學者王瑤先生的學術業績以及歷史地位。其中第4篇文章名為《我理解的王瑤傳統》(第45頁)。說到“傳統”,人們總是容易將其與久遠、魅力、敬畏等聯系在一起,比如中國傳統、西方傳統,傳統節日、傳統節目,等等。錢理群教授以人名“王瑤”命名“傳統”,可見其對恩師推崇力度之大。由于“傳統”影響之深之廣,得失非個體或者說“個別人”的范疇,所以,很有探詢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首先,必須問的是:“王瑤傳統”指稱的東西存在嗎?正如克里普克所說的:“命名的語義功能的一個必不可少的部分是存在指稱物。”(2)從表現形式看,錢理群教授所命名的“王瑤傳統”是有“存在指稱物”的。比如,它符合“傳統”三個要素中的“持續性”原則:“至少要持續三代人”(3) ——錢理群教授稱自己為“第三代學人”,也曾為“第四代學人”“開辟學術道路”,還把自己的“學生的學生”視作“第五代學人”而“默默關注”(第437-438頁)。只不過,筆者以為,錢理群教授所理解的“王瑤傳統”,更像是“被發明的傳統”,是“相當晚近”才“被發明出來的”(4)。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用命名或者說用語詞來指稱只意味存在著一個籠統意義上的對象,但該對象并不自明,其中的涵義或者說思想還不明晰(5)。具體而言,“王瑤傳統”不僅僅涉及表現的形式,更有其內涵即“是什么”的問題。

雖然錢著并未給“王瑤傳統”一個確切的定義,但透過其諸多的介紹,仍可知其所謂“王瑤傳統”指的是什么。《我理解的王瑤傳統》中這樣寫道:“‘魏晉風度’和‘五四精神’,正是對先生人格、精神、氣質的一個高度概括。”(第45頁)“將魯迅的精神化為自己的血肉,從而成為‘魯迅式的知識分子’,在自己的學術工作中,實現了‘做人與作文(作研究)的統一’,形成了一種精神的力量:這正是王瑤先生學術研究的魅力所在,并足以啟示后代。”(第48頁)“王瑤之于魯迅,不僅是精神上的契合,更有一種生命的遇合,這樣一種深度的精神感應,這樣的‘魏晉風度’和‘五四精神’的膠合,正是我們這些學生所達不到的,我們無法進入那樣一種境界。”(第49頁)從這些文字中,可見到兩個關鍵詞:“魏晉風度”和“魯迅精神”。

如果只是在一篇文章中寫了這些,或可以看作是一種即興的抒寫,然與此相同或相通的文字,早已散見于錢理群教授的其他著述。如上述引用的三段話,也在其《我的精神自傳》中出現過(6)。再如,《治學精神與人格力量——悼王瑤師》一文寫道:“所謂‘魯迅精神’,在本質上乃是現代科學民主精神與民族優秀傳統的結合,‘魯迅式’的作家、學者、知識分子,‘魯迅式’的中國人,是中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而又與傳統有著深刻聯系的新型知識分子,新的人,他們是建設‘現代中國’的重要力量,是‘中國現代民族文化’的希望所在。在我看來,王瑤師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魯迅式’的學者,‘魯迅式’的知識分子。”(7)又如,《試談王瑤先生的魯迅研究》一文寫道:“王瑤先生和他的同代學者,在魯迅研究上之所以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首先努力把‘魯迅精神’化為自己的血肉。”(8)由此可見,在“王瑤傳統”命名問題上,錢理群教授是認真的,也是長期浸思的結果——在錢理群教授的思考里,“王瑤傳統”的內核是“魯迅精神”:它遠溯“魏晉風度”,綿延“后代學人”,惠及“現代中國”。然而,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嗎?

二、王瑤與“魯迅精神”

魯迅是誰?答案是“多副面孔”(9)。僅說“魯迅精神”,就有許多方面的研究和看法,包括內涵和外延、作用和影響,乃至提出的時間等。即便只局限于那些涉及到“魯迅精神”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精神”的文獻,也是汗牛充棟。不過,在“魯迅精神”根本之處或者其精髓是什么的問題上,大多數人的認識仍是相同或是相通的:或曰“沒有絲毫的奴顏和媚骨”(10),或曰“犧牲精神、戰斗精神、清醒的現實主義精神”(11),或曰“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12),或曰“正直”(13),或曰“求實”(14)。作為魯迅研究方面的名家,錢理群教授對于“魯迅精神”也有著同樣甚或是比一般學者更為深刻的認識:“魯迅……他不接受任何收編,他也從不試圖收編我們……同時又是一個能夠將自己的思想追求變為實踐的知識分子……他是永遠不滿足現狀的,因而是‘永遠的批判者’:這也正是魯迅思想的核心。”(15)“在我看來魯迅的‘硬骨頭精神’的實質,就是一種思想與精神的獨立自主性與主體性……”(16)“直到今天,我依然認為,魯迅的‘沒有絲毫奴顏媚骨’的硬骨頭精神和‘鍥而不舍、長期戰斗’的韌性精神,都是當下中國和中國知識界所缺失和急需;更重要的是,堅守這兩大精神已經成為自我生命的絕對命令。”(17)

綜上可知,“魯迅精神”的內核,就是“基于個體自由思想和獨立判斷之上的毫不妥協的批判精神”。而王瑤身上,能體現出這樣的一種精神嗎?顯然未能。此處暫且擱下他在20世紀50至60年代幾次文化運動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檢討”(18),暫不論其是否因“權力”的變量(相對他者的有無或大小),時而“承擔狼的角色”,時而“覺得自己仿佛就是羔羊”(19),也暫不論其因“那些出于某些錯誤意見的判斷”“而感到遺憾或后悔”(20)的程度,只談他在改革開放后“做學問”的狀態,就可知與“魯迅精神”相去甚遠。錢著寫道:“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時時處處作政治分析的習慣,形成了對政治的極度敏感。他一天幾個小時讀報紙,從報紙的字里行間去分析政治形勢、動向,有的分析極其獨特,有的就不免是過分敏感……這大大加重了先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覺,形成了無休止的、不堪承受的心理壓力,不僅妨礙了先生進入單純而明凈的學者狀態,而且從根本上挫傷了他的學術積極性,看得太透,就什么也不想做了。”(第57頁)——這是《我理解的王瑤傳統》一文中的生動描述,從中誰能看出有“魯迅精神”深刻的影響?誰又能看出錢理群教授所說的,“將魯迅的精神化為自己的血肉,從而成為‘魯迅式的知識分子’”?

誠然,王瑤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業績的學者,也只是一個生活在特定社會、特定時代的普通人,所以對其行為的選擇似乎不必過于苛責。但從學術角度來講,對他的評價也應該是客觀、嚴謹的,尤其是與被譽為是“偉大”的魯迅或“民族魂”的魯迅精神(21)聯系在一起時,更應該如此。

三、王瑤與“魏晉風度”

關于“魏晉風度”的研究文獻,有許許多多。該詞雖起于魯迅那篇“有許多知識性錯誤”的學術演講稿《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1927)(22),但由于作者并未予以明確界定,甚至于在其正文里也沒有使用“魏晉風度”這一詞語,后世研究者對此概念所指,便有了各式各樣的解讀、闡釋和發揮。其中,有偏重于“人格境界內涵”的,認為“魏晉風度,其主體精神是‘寧作我’,其行為方向是‘越名教而任自然’,其最高境界是以‘委運任化’的人生態度,實現物我默契、心與道冥”(23);有偏重于“藝術審美內涵”的,認為“魏晉名士之人生觀,就是得意忘形骸。這種人生觀的具體表現,就是所謂‘魏晉風度’:任情放達,風神蕭朗,不拘于禮法,不泥于形跡”(24);有偏重于“歷史文化內涵”的,“魏晉風度就是指魏晉時期文化上的奔放、灑脫的時代精神與社會風范”(25);有“兼兩種或三種”的,“魏晉風度是一種特定的亂世風度,是一種死亡逼出來的風度……魏晉風度是一種文人風度,確切地說,是一種文人的反常風度……魏晉風度也是一種藝術的風度……一種以審美的方式表達人生的風度”(26)。再往細處論,則有更多的類別。譬如有學者側重于對“主體人格”的探討,認為“解放有不同的路徑,既可以向上而求得解放,亦可以向下而求得解放”,由此“大而言之,魏晉風度就可以分為兩種風度類型:形上與形下(或審美與功利)”,“小而言之,魏晉風度就有了四種基本類型:烈士型、名士型、隱士型、仿名士型”——其代表性的人物,依次為嵇康、阮籍、陶淵明和“模仿阮籍而又低出于他一大截”的一大批“形下、功利”之人。(27)

必須指出的是,此處所做出或列出的類型學上的劃分,并非是絕對的——它們之間并非涇渭分明、毫無關聯,只是為了進一步討論問題的方便。也就是說,將頗具魅力且彈性十足的“魏晉風度”概念清晰化、明細化,更有利于聚焦,有利于準確地判斷王瑤“人格、精神、氣質”是否具有錢理群教授所說的“魏晉風度”。

首先,用“烈士型、名士型、隱士型、仿名士型”四種基本類型來比對,似乎沒有一種類型符合王瑤的“人格、精神、氣質”——“烈士型”和“仿名士型”肯定都不是,“隱士型”更不是,至于“名士型”也不像。其實,當一個人在長時段里或主動或被動地介入各種有風險的“學術事件”和“社會事件”,而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心“低頭認錯”時,他就與“率真脫俗、瀟灑自然的人生態度和避時超俗、縱情任性、蔑視禮法、我行我素的言行風范”這一“話語共同體”(28)有了不小的差距,距離已經抽象化了的“魏晉風度”頗遠了。而這“一個人”,適用于錢理群教授“過度的同情”(29)里的王瑤形象:“或許也是最重要的,是痛斥自己‘解放以來出版了十本書和發表了許多篇文章,這些東西不但是充滿了資產階級學術思想和文藝觀點的毒草,而且明顯地是和我的政治立場相聯系,是通過學術形式為修正主義政治路線和資本主義道路服務的’……這是徹徹底底的‘投降書’。這是一開始就確定的知識分子改造的目標;王瑤這樣的知識分子,一面服從,一面抵抗、掙扎,幾十年一路走來,最后被逼到死角,就只有徹底繳械。在這一過程中,每一篇檢討書都記錄下了歷史的無情,內心煎熬的痛苦,是一部1949 年后的中國知識分子精神史。如果說開始的檢討,無奈中還有幾分真誠,有些心悅誠服,包含某些嚴肅的思考;到最后的認罪,就是純粹的求生,并且帶有某些奉命表演的成分……”(30)

其次,更為重要的是,考察王瑤與“魏晉風度”之間的距離,還得回到魯迅心目中的“魏晉風度”這個原點上。借用學者戴燕的說法,就是“只要魯迅的影響在,魏晉文學史中閃耀的也許就總是魯迅的精神”(31)。魯迅眼里的“魏晉風度”是豐富多彩的,但他最推崇誰,卻非常重要,因為這一點更能說明:最推崇什么,便意味著高度是什么。從其學術演講稿看,魯迅尤為重視作為“烈士型”代表的嵇康,原因之一便是魯迅的個性和思想所使然。關于這個問題,已有多位學者討論過,如羅成琰(32)、陳平原(33)、李建明(34)等,此處不再贅述。在相當大的程度上,魯迅視野中的“魏晉風度”與“魯迅精神”是一致的。或者說,魯迅所稱頌的“魏晉風度”本質上就是“魯迅精神”的另一個版本。就此而論,王瑤與“魏晉風度”之間的距離更遠。

值得一談的是,錢理群教授在將王瑤與魯迅、“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關聯時,這樣寫道:“作為人的魯迅,現代知識分子的代表、精神界的戰士的魯迅,對于王瑤先生的影響可能是更為深遠、也更為重要的。王瑤先生正是通過魯迅的中介,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魏晉風度’,以及作為中國現代文化的集中代表‘五四精神’,取得了內在的精神聯系。”(第48頁)王瑤研究魯迅及其“精神”、研究魏晉及其“風度”,乃至倡導相關問題的學習和研究,都是不爭的事實。但這不等于王瑤已“將魯迅的精神化為自己的血肉”,更不等于作為“行動者”的王瑤“真正使用的理論”與“宣稱自己所信奉的理論”是一致的(35)。正如韋爾默所講的“由反思得到的洞見并不等同于解放”(36),更抽象一點來說,“知”不等于“行”,許多時候“知”易“行”難。或許這有點殘酷,但歷史對此有著無情的證明——《在“文化大革命”中的檢查》一文里,王瑤這樣表述:“雖然我也記誦了若干魯迅作品的詞句,并且自以為對他衷心熱愛和敬佩,其實我對他的偉大精神是根本無法領會的……不論我對于文學史的所謂學術觀點,以及后來我所寫的許多有關魯迅的文章,都是從根本上歪曲了魯迅的……我雖然是受了他的啟發而對中古文學和現代文學發生了興趣,但在立場觀點、學術思想和文藝思想上,都是根本和他的革命精神背道而馳的。我并沒有理解魯迅,反而歪曲和褻瀆了他這個偉大的名字,這是和我在政治上的反動立場密切聯系的。”(37)面對這些頗有“報章政論風格”(38)的“檢查”話語,他人難以辨析其所述哪些為“實在”哪些為“非實在”(39),難以識別哪部分是“真誠”哪部分是“假誠”(40),難以弄清其屬于葛蘭西語言霸權思想所區分的“規范語法”和“自發語法”(41)中的哪一種,但有一點卻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王瑤離“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實在是太過于遙遠了。

四、王瑤在學術事件上的表現

考察王瑤是否具有“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最為有效的視角,是其在學術領域,尤其是學術事件上的表現,包括“行為”和“思想”。之所以圈定在學術領域,是因王瑤從1943年“師從朱自清(及聞一多)攻讀碩士研究生”開始,到受聘清華大學教員、講師、副教授,再到1952年成了北大中文系的副教授,1956年晉升為教授,直至1989年逝世,除了“1954—1958年任全國政協委員、《文藝報》編委等”(42)之外,基本上是在高校從事教學科研工作,其職業生涯主要為學術生涯,其社會身份主要為教師和學者。

作為教師,王瑤無疑是成功的,尤其是從“學生中心主義”的角度看——其眾多弟子和“弟子的弟子”雖也有一些“微詞”,但大多數的話語是高度評價性的。從科研與教學分屬于“兩個不同領域”而“不易于兼顧好”(43)的角度看,科研業績較突出的王瑤(44),無疑是一位較出色的“‘教學科研兼顧型’的教師”(45)。然而,從科學學或者說“科學家的責任”(46)角度看,卻存在著諸多的疑問。下面擇其參與的幾個學術事件進行討論。

(一)王瑤獨立撰寫《中國新文學史稿》

王瑤于20世紀50年代出版的、被譽為中國現代文學史“學科奠基”之作的《中國新文學史稿》,曾得到一些學者的肯定,但也被批評為存在“為參考資料尚可,實不合稱文學史”(47)、“基本理論資源和理論范式的同質化傾向嚴重,理論缺乏創新性與包容性”等諸多的問題(48),甚至還被詬病為只是一部有“結構性”缺陷的“應時之作”(49),認為“這一無助手、二缺資料,純屬倉促上陣的課余寫作”,“開了文學學界以論壓史,以政治尺度來系統裁決文學史實的先河”(50)。誠然,此類側重于對學術成果內容的批評很重要,但顯而易見的是,對學術主體精神的質詢,也是一個不能忽略的方面。

首先,作為學者撰文發稿所涉,應以自己稔熟的東西為基本的要求,唯此才對得起學術同行。正如克羅齊所說:“一個沒有看過和欣賞過他所要去批判地描述其來歷的作品的人怎么能寫一本繪畫史呢?一個沒有敘述者所假定具有的藝術體驗的人對有關的作品能有多少理解呢?”(51)新中國成立前后,對“中古文學”內行而對“新文學”并不內行的王瑤(52),卻在“家庭經濟負擔重”“圖書資料非常缺乏”“沒有助手”“只能在教課之余查找資料”的情況下,不顧“時間與所產出之知識的品質或意義之間”“存在著直接的關聯”(53),用不足2年半的時間,面對30多年時間里的上百作家、成千作品,并以月均2萬字的速度,寫下約60萬字的《中國新文學史稿》(1951年9月上冊出版,1953年8月下冊出版)(54),這除了“像完成中學生作業那樣”或者“投機取巧”之外,還會有別的做法或途徑嗎?

其次,認真研究(55)、慎重落筆、精心打磨(56)、修有底線,是對每一個學者最起碼的工作要求。然而,王瑤不僅在蔡儀、張畢來等人“各人寫各人”且“爭先出版”(57)時搶先,而且還在不斷變化的“新形勢”下對《中國新文學史稿》“初版”進行了大量修改,或“刪除”,或“替換”,或“變肯定性評價為否定性評價”,不一而足(58)。及至“修訂本”(1953)翻譯變成“日譯本”(1955—1956)時,又再一次大動“手術刀”,“給日本譯者寄去包括《附記》在內的詳細修改意見,修訂條目多達97處”,包括“將《史稿》第十六章第六節的標題‘關于主觀問題的斗爭’改成‘對于胡風反動集團的斗爭’”等,而《附記》則自述:“本書不僅水平低,在內容上也犯下可謂原則上的錯誤……胡風反黨集團所提倡的全部是反革命文學,與我們的革命文藝是完全對立的,但是我卻不分敵我地加以論述……”(59)如此這般,不是把“歷史”當作是“權力的果實”(60)了嗎?不是讓“職志”“在紀實傳信”的文學史(61)變成了真假難辨的迷宮嗎?不是把作為學者人格標志的“發自內心對學問的獻身”(62)給丟掉了嗎?

由上可知,作為“學科奠基”之作的《中國新文學史稿》,是王瑤早期對“中國現代文學史”很不負責任的學術態度及其行為的一種表征。

(二)王瑤參與批判《紅樓夢研究》和胡適文學思想

20世紀20年代初,胡適發表《紅樓夢考證》(1921)。受胡適影響,俞平伯也出版了《紅樓夢辨》(1923),及至1952年《紅樓夢辨》又被修改成《紅樓夢研究》出版。此后兩年里,身在北大文學研究所古典文學研究室的俞平伯教授(63),接著發表了一系列關于《紅樓夢》或研究或普及的文章(64)。正如石昌渝所言:“從學術上看,胡適是‘新紅學’的開山者,俞平伯則是完成者”,他們在“解決《紅樓夢》的難題時建立了一整套理論、規則和方法的系統,形成學科的型范”(65)。然而,在1954年新中國成立以后“政治第一次大規模地介入學術”(66)的背景下,王瑤卻以“學術介入政治”的方式積極響應,撰寫了一系列針對俞平伯和胡適思想的批判性文章。

這里暫且不論在“新紅學”問題上,王瑤與胡、俞兩位學者之間的水平有多大的差距,也不論其在“考據”“歷史進化文學觀”“自然主義”等若干問題的論述上有沒有學理性和邏輯性的缺陷,僅說其用詞用語,就可知這些“里面凝聚了他的不少心血”(67)的論說是如何的“學風掃地”。如《從俞平伯先生對“紅樓夢”的研究談到考據》寫道:“如果我們查看一下解放前出版的各種學術性刊物的內容,就知道里面幾乎全部都是考據性質的文字。這一方面因為這種學術風氣本來是當時反動統治者所提倡的,胡適就是反動統治在學術上的代表,因此它必然是會發生相當影響的。”《辟胡適的所謂“歷史進化的文學觀念”》寫道:“胡適的所謂‘歷史進化的文學觀念’是他全部反動思想體系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它的總的作用是借此宣傳改良主義,抗拒人民革命。他散播這種思想是為了在精神上奴役人民,散播民族自卑感,為帝國主義的侵略作思想上的工具……這種反動的觀點實際上只能證明胡適之流自己的渺小與丑惡罷了。”而《批判胡適的反動文學思想——形式主義與自然主義》則寫道:“自然主義與形式主義都是以主觀唯心論為基礎的……二者都是敵視作品中的社會性和思想性,都是反人民和反現實主義的反動虛偽的文學思想。他們的共同點是為帝國主義和資產階級的利益服務,對人民進行麻痹和腐化的宣傳。”從筆者引述的這三段文字中(68),可看到王瑤“極端措辭”和“全稱判斷”的泛濫,可看出其深知“某物被正當地視為一個可恥的卑鄙行為,是引起道德嫌惡反應的一個恰當對象”(69)。進一步地說,從中既可看到其學術上的“粗暴蠻橫”(70),也能看出其將“自身沒有權力”的“語言”運用到可以“獲得權力”(71)的手段。

(三)王瑤參與批判胡風“反革命集團”

其時身在北大中文系的王瑤,因發表一篇“批判《紅樓夢研究》和胡適派唯心論思想的文章”而受到高層表揚,并“很快成了盛傳一時的大事”。他本人也被組織重用,從1955年1月起成為《文藝報》的編委之一,“做了不少看稿、改稿和退稿回信工作”。本來“同文學界聯系較少”的王瑤(72),也由此成了“一個文藝界外部的監察人士”(73),直至1958年10月從《文藝報》編委名單中退出(74)。

1955年剛成為《文藝報》編委的王瑤,不僅要直接參與其時正在繼續的《紅樓夢研究》和胡適文學思想的大批判運動,而且還必須直接面對剛剛興起的規模更大、時間更長的胡風“反革命集團”批判運動。值得注意的是,王瑤不僅以《文藝報》編委的身份編輯相關文章,還于1955 年 1 月 31 日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對胡風關于“辦刊”建議的批判:“在搞‘小集團’上,有些人是頗有‘經驗’的……如果胡風先生的建議實現了,每一個刊物就是一個在主編主持下的獨立王國……他所謂競賽已經很近于資本主義的‘自由競爭’了,連基本性質的分歧也可以不管了。這不是取消文藝工作中的黨的領導嗎?……胡風先生的‘建議’實際上就是要按照他的資產階級文藝思想來改造黨的文藝運動,全國文藝工作者都不能不大喝一聲:‘你的那一套是不行的!’”(75)1955 年 10 月 30 日,在《文藝報》第 20 號上,王瑤發表了對“胡風反革命集團”的批判:“正像肅清胡風反革命集團及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之必須堅決、徹底、干凈、全部一樣,對于胡風反動思想在一切方面的影響,也必須堅決予以清除……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作家,而是混進革命文藝陣營內部的反革命分子,他們破壞活動(包括他們的所謂‘理論’和‘作品’在內)的主要目標,是針對著黨所領導的進步文化戰線的……他們對黨、對人民抱有切骨的仇恨,他們‘恨一切人’,而對帝國主義和蔣匪幫卻又是那樣的忠實,他們的立場是非常堅定的。”(76) 關于“胡風案”這一“重大的政治事件和精神事件”(77),可以探討的內容及角度有很多。這里關注的重點在于,王瑤以其強悍的“鼓動和宣傳”風格(78)對胡風進行狂風暴雨式的批判,體現出了一種什么樣的學術素養和精神品格?

胡風“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很有個性、很有社會熱情的杰出的文學理論家、批評家和詩人”(79),是“20世紀中國最富創造性貢獻的文學理論家”(80),“在中國的文學理論家中,對現實主義的把握找不出能超過他的”(81),而文學思想方面他也留下了“珍貴遺產”(82),日本著名文學研究家小田切秀雄就認為,“胡風比批判者說得對”(83)。不僅如此,胡風還是一位“編輯人格”“令人敬佩”(84),其“編輯思想”“值得我們去挖掘與繼承”(85),“對我國當代編輯出版事業”有“卓越貢獻”的編輯家(86)。說到胡風,人們通常會想起他“與魯迅先生有著‘平生風誼兼師友’的革命友誼”(87),是“魯迅的親密戰友”(88),同時還是“一個魯迅所希望的能夠堅持獨戰的思想界的戰士形象”(89),是“魯迅精神的傳人”(90),也是“魯迅精神堅定的繼承者和魯迅思想的傳播者”(91),而其“悲劇也是魯迅精神和魯迅文學方向的悲劇”(92)。

這里引述很多學者對胡風的高度評價,旨在強調,雖然“胡風文學團體中的未結之案宗很多很多……要得知真實還有待今后”(93),胡風本人也遠非完人,尤其是其晚年患上了“充滿疑懼的‘精神疾病’”(94),但其思想的“卓越”卻也是受到普遍認同的,是已經被歷史所證明了的。然而,素有“小周揚”和“小胡風”之稱的王瑤(95),“上級說句干,提筆就干”的王瑤(96),“做學問總帶著點逢場作戲的味道”的王瑤(97),卻跟他在批判俞平伯及胡適時一樣,對此“做出了有規律的行為反應”(98),即一再主動地出擊,在《人民日報》《文藝報》等名刊上先后發表了字字如刀、句句似棒的文章,其“煽情性的宣稱、臆想性的斷言、絕對化的措辭”(99),呈現出一副置論敵于死地的面孔。不難看到,有論者以“歷史使然,形勢所迫”來為王瑤辯解和開脫。可這種辯解和開脫的有效性,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誰都一樣,無從比較”。也就是說,當“所有人都是罪人”時,“道德判斷”才是無效的(100)。歷史的真實情況卻是,在胡風“大批判困局中”,有些人主動成為“棋子”(101),甚至于還有“‘乞斬’胡風的”(102),而有些人卻沒有。譬如,被嚴家炎視為“正直、坦蕩、無私、無畏”“心地善良透明”的李何林(103),就不主動成為“棋子”并且“始終沒有把胡風當作自己的‘敵人’”(104)。這是因為李何林是“保衛魯迅”(105)者而同情“魯迅精神的傳人”胡風嗎?可以說,既是也不是,因為那個年代還是有一部分不存在著“保衛魯迅”動機的大學教授,不但沒有主動成為“棋子”,還對“胡風事件”有所懷疑(106)。如北京大學俄羅斯語言文學系教授的魏荒弩,與胡風并“不認識”,但在被審查時還低調為胡風辯護(107)。更有著名美學家、文藝評論家、翻譯家呂熒教授,雖然不完全同意胡風的美學思想且“曾經與之進行過激烈的爭辯”,但卻在1955 年一次有700多人參加的“中國作協批判大會”上,第一個公開為“反革命”的胡風辯護,“展示了一種‘人格的偉力’”(108)。實際上,不止許多高校教授不主動成為“棋子”,甚至連一些非學者身份的人,也因對事件“真實性”存疑而避之唯恐不及,如參與審理胡風案的王森(109)和參加審查胡風案的王康(110)。

通過“胡風事件”上的縱橫比照,可知王瑤在其學術素養和精神品格上,遠遠不是錢理群教授所說的“將魯迅的精神化為自己的血肉”,甚至于在某種意義上講,王瑤是“把矛頭指向了魯迅”(111)的,是反“魯迅精神”的。

五、學術意義上的王瑤及其“傳統”的價值

如前所述,王瑤的工作主要是學術工作,故論其價值,主要應該是學術的視角,至于以其命名的“王瑤傳統”,道理也一樣。1914年出生的王瑤,從1943年讀研究生起至1989年去世,其早期學術業績主要為中古文學研究,其學術成果《中古文學史論》迄今被認為是一部“有學術價值的好書”(112), 也“更能夠代表他的水平和功力”(113)。不過,王瑤后來選擇了轉型,未能在中古文學領域繼續深耕,且所帶弟子的研究主要并不在這一方向上,因此也談不上有什么學術意義上的“王瑤傳統”。王瑤壯年、老年期的學術業績,主要為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其最重要成果《中國新文學史稿》早在上世紀50年代初就已問世,但其后30多年里卻未有大的推陳出新。如前所述,由于客觀上的先天不足,以及主觀上的削足適履、昨是今非等問題,該著不僅遠未達到“信史性”(114)這一文學史著所應具備的品質要求,而且“史德”(115)嚴重偏低。概言之,無論從文本自身看,還是從寫作歷史看,其《中國新文學史稿》都不是“好樣榜”。如果以此為基點來談“王瑤傳統”,可以說,這個傳統不僅不是好的傳統,還是一個具有負面價值的學術傳統。

值得注意的是,在探討王瑤的《中國新文學史稿》時,一些學者一方面“突顯”或夸大其優點,另一方面則“忽略”或淡化其缺點。(116)不僅如此,在淡化其缺點時,還著力將其歸因于或主要歸因于時局的變化,仿佛論著的優點是王瑤個人實力所鑄就,而毛病則是或主要由于外力所造成——比如,錢著這樣寫道:“眾所周知的政治干擾使王瑤先生長期以來不能從事正常的學術活動,以致被迫中斷,造成了‘千古文章未盡才’的永遠的遺憾,更是內在精神的傷害,形成了王瑤先生學術研究的某些局限和內在矛盾,這也是我們不必回避的。”(第18頁)“黨性原則所決定的意識形態的革命策略要求,與史學的獨立品格決定的科學性、學術性要求之間的矛盾,就使王瑤先生這樣的學者陷入了學術困境。問題的尖銳性還在于,政治領導人不斷地變更自己對于歷史與現實的判斷,更加重了學者們前述的困境。”(第42頁)此種將著述存在的問題視為與時局等外力有關而跟著述者的學術能力和學術道德無關或不甚相關的分析法,顯然是無視外因須通過內因起作用,忽視“真理的美德”“不僅包含準確,也包含誠實,既涉及他人,也針對自己”(117)。可以說,該方法是一種極不科學的內外因割裂法,并且還是一種違反學術道德的甩鍋法——這樣的結論,不僅適用于須擔負起學術責任的論者,而且也適用于作為被論者的王瑤本人。

值得一提的是,從目前能找到的文獻資料看,對于自己在胡風、紅樓夢研究及胡適等幾次文化大批判運動中的行為和思想,王瑤自己并未有專門且深入的反思性探討。盡管如何選擇是他個人的學術自由,但對于中國現代文學學科建設的而言,卻是很令人遺憾的。“我們是過去的產物,并沉浸在過去中生活。”(118)如果真的有一個“王瑤傳統”的存在,那么,王瑤本人主動承擔起基于“學術責任”之上的深刻歷史反思的缺席,會給這個傳統的延續帶來什么樣的影響,也是很讓人擔憂的。

當然,錢理群教授眼里的王瑤或“王瑤傳統”,不是沒有人反思,但相比王瑤本人,他人的反思只能是隔靴撓癢。從1981年研究生畢業之后便留校擔任王瑤助手的錢理群教授(119),反思起來自有其便利之處,但徹底性肯定也是有限的。因為不管誰,只要不秉持“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的理念,就會出現“為師者諱”的情形,并且在通常的情況下,還會出現屬于“有限道德性”范疇的“認知偏差”,也即“對自身有利”的“無意識的自利偏差”(120),從而使反思的效果大打折扣。關于這一點,也并非僅僅是猜測或推理。此處就王瑤著述出版中的一點點“反向遮蔽”(121),來作為他人的“替代性”反思難以徹底的佐證。如前所述,《不能按照胡風的“面貌”來改造我們的文藝運動》一文,原本是王瑤1955年發表在《人民日報》上的重要文章,就常理而言,全文應該會被錄入由河北教育出版社于2000年出版的《王瑤全集》8卷本里。事實卻沒有,只在第8卷《王瑤著譯年表》里面,留下一個刊名和發表年份都有誤的條目:“《不能按照胡風的‘面貌’來改造我們的文藝運動》載1956年1月31日《光明日報》,署名王瑤。未收集。”(122)

六、結語

綜上所述,王瑤的學術軌跡,尤其是在批判胡風、批判愈平伯及胡適等事件上的表現,并未體現出“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因而,也不存在著一個像錢理群教授所認為的已繼承了“魯迅精神”和“魏晉風度”的良好的“王瑤傳統”。從作為學者的角度講,王瑤總體上離學術自由的思想甚遠,與其應該有的學術責任的承擔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距離,甚至于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還表現出了嚴重的學術道德缺失問題。可以說,盡管王瑤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弟子”中不乏學術業績突出者,但并沒有出現一個在嚴格的學術意義上可稱之為良好的“王瑤傳統”。

必須說明的是,本文用了較大的篇幅側重于探討王瑤學術生涯中存在著的諸多問題,并非由于王瑤沒有什么學術業績可談,也并非由于王瑤的學術缺陷在其所處的“政治與學術”糾葛的年代里(123)是“獨一無二的”,而是因為錢理群教授已經把歷史里的王瑤提升到了有“更深層次的價值指向”(124),且更具普遍意義的“傳統”高度上來“命題”。也就是說,對在“學者身份”上具有“歷時同一性”(125)的王瑤賦予“至少涉及一定程度的社會崇敬”的“傳統”之名,筆者認為應該慎之又慎,應該建基于“批判式”而非“紀念式、懷古式”(126)之上,或者說,應該有更為充分的反思性批判,這不僅是要“對死者負責”,而且還要“對生者負責”(127),更要“對將來負責”(128)。而這,又牽涉到“史學之求真與史學之致用”且“體用不二”(129)的大問題,并且還不可避免地會觸及到王瑤學術旅程中那些處于更高的價值層次,亦即最為根本的方面:學術精神及學術道德如何。

還須指出的是,作為曾貼身受教的弟子,錢理群教授對王瑤感恩戴德且溢于言表,屬于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的范疇,但在對其作出學術評價時,則應該知道巴金懺悔時講過的話:“印在白紙上的黑字是永遠揩不掉的……歷史不能讓人隨意編造,沉默妨礙不了真話的流傳”(130),應該清楚卡爾·波普爾之所言:“掩蓋錯誤是最大的理智的罪惡”(131),應該明白阿多諾所說的:“在錯誤的生活中不可能存在正確的生活”,除非“錯誤生活的諸形式”“已被進步意識看穿,并遭到批判的解體”(132)。進而言之,承擔著“學術責任”和擔負著“學術建設”重任的學術評價,應該認真審慎、客觀公正,唯此才可經得起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歷史的驗證。實際上,在文藝學共同體中,雖然存在著相當多把“名望”與“價值”“混為一談”的情形,但對于任何一個學者的過高評價或有意拔高,最終都會因為分門別類、深入細化、追本溯源的文藝學批評所采用的“實證與邏輯”方式(133)而得以證明和糾正。另外,我們還應該看到“學術拔高”的危害,發現其不可忽視的“潛在負價值”:一是傷害了學術共同體——破壞學術生態,誤導學術工作者,讓學術建設多走彎路;二是傷害了被拔高學者——正如市場經濟中的“價格總要回歸價值”一樣,一個學者被拔得有多高,他跌下來時就會有多慘,就此而言,“撥高”在本質上也便是“捧殺”。也只有把這兩個“學術傷害”徹底認清了,才有可能下定決心戒除或消除之。

當然,話還是要說回來,雖然錢理群教授所“發明”的具有“權威或規范性力量”(134)的“王瑤傳統”在本質上是有問題的,但從卡爾·波普爾的“猜測-反駁”(135)角度看,關于“王瑤傳統”的“猜測”,是有著一定的意義的,是可以引發人們產生更多、更深入的思考的。比如,作為“思想的存在論者”“智慧的存在論者”(136),王國維無疑是一位大師級的學者,故而我們可以問:有一個“王國維傳統”嗎?又為什么有這個傳統或者是沒有這個傳統?進而言之,如果學術問題上的“追問和回應”及“再追問和再回應”能夠循環反復,并成為一種常態,那么,我們的學術就一定會給人以更多的溫暖,也會給人以更高的“創新質量”期待。

注釋:

(1) 參見錢理群:《有承擔的學術》,四川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

(2) 克里普克:《指稱與存在》,周允程譯,商務印書館2022年版,第29頁。

(3) 愛德華·希爾斯:《論傳統》,傅鏗、呂樂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5頁。

(4) 埃里克·霍布斯鮑姆、特倫斯·蘭杰編:《傳統的發明》,顧杭、龐冠群譯,譯林出版社2022年版,第1頁。

(5) 達米特:《思想與實在》,王路譯,商務印書館2022年版,第5—6頁。

(6) 錢理群:《我的精神自傳》,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0—64頁。

(7) 錢理群:《治學精神與人格力量——悼王瑤師》,《群言》1990年第3期。

(8) 錢理群:《試談王瑤先生的魯迅研究》,《魯迅研究月刊》1990年第1期。

(9) 禹權恒:《路徑選擇·建構機制·學科反思——以〈經典“魯迅”:歷史的鏡像〉為中心》,《社會科學動態》2021年第9期。

(10) 王德俊、呂惠君:《讀魯迅著作,學魯迅精神——學習毛主席關于“讀點魯迅”的指示》,《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1976年第4期。

(11) 羅淑芳、楊建洲:《也論魯迅精神》,《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年第3期。

(12) 吳中杰:《魯迅精神的當代意義》,北京魯迅博物館:《紀念魯迅逝世七十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大象出版社2006年版,第7頁。

(13) 張松 :《魯迅精神的政治維度以及貫穿其中的一種具有重要政治學意義的正直》,《東岳論叢》2018年第11期。

(14) 王國緩 :《魯迅精神的求實特征》,《魯迅研究月刊》1991年第6期。

(15) 錢理群:《我們為什么需要魯迅》,《同舟共進》2006年第10期。

(16) 錢理群:《“魯迅”的“現在價值”》,《社會科學輯刊》2006年第1期。

(17) 錢理群:《我為何、如何研究魯迅——2017年5月29日在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院“魯迅與當代中國”學術論壇上的講話》,《文藝爭鳴》2017年第10期。

(18) 錢理群:《讀王瑤的“檢討書”》,《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4年第3期。

(19) 卡爾·施米特:《關于權力的對話》,姜林靜譯,東方出版中心2023年版,第9頁。

(20) 勒內·笛卡爾:《論靈魂的激情》,賈江鴻譯,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第41頁。

(21) 李敬澤:《魯迅精神是中華民族的寶貴遺產》,《紹興日報》2021年10月2日。

(22) 張海英、張松輝:《〈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的知識性錯誤》,《中國文學研究》2008年第3期。

(23) 周光慶:《魏晉風度的人格內涵》,《華中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1996年第4期。

(24) 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04頁。

(25) 趙克堯:《魏晉風度論》,《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 1988年第1期。

(26) 張三夕:《魏晉風度何為?》,《海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1995年第1期。

(27) 郝躍南、劉文勇:《魏晉風度類型論》,《天府新論》1999年第4期。

(28) 趙前明:《魏晉風度的內涵與接受研究》,《渭南師范學院學報》2012年第11期。

(29) 凱利·E·豪威爾:《方法論哲學導論》,宋尚瑋譯,科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0頁。

(30) 錢理群:《讀王瑤在兩次運動中的“檢討書”》,《文學教育》(上) 2015年第3期,第8—9頁。

(31) 戴燕:《魯迅的藥與酒及魏晉風度》,《魯迅研究月刊》2005年第3期。

(32) 羅成琰:《魯迅與魏晉風度》,《魯迅研究月刊》1995年第4期。

(33) 陳平原:《中國現代學術之建立——以章太炎、胡適之為中心》,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270—273頁。

(34) 李建明:《魏晉風度與魯迅——嵇康、阮籍與魯迅的比較》,《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5年第4期。

(35) 克里斯·阿吉里斯、羅伯特·帕特南、戴安娜·史密斯:《行動科學:探究與介入的概念、方法與技能》,夏林清譯,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68—69頁。

(36) 阿爾布雷希特·韋爾默:《倫理學與對話——康德和對話倫理學中的道德判斷要素》,羅亞玲、應奇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年版,第148頁。

(37)(76) 王瑤:《王瑤全集》第7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360—361、280—281頁。

(38) 穆拉特:《論風格學的幾個基本問題》,蘇旋等譯:《語言風格與風格學論文選譯》,科學出版社1960年版,第199頁。

(39) W·P·蒙塔克:《實在論的真與錯的學說》,霍爾特等:《新實在論——哲學研究合作論文集》,伍仁益譯,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第272頁。

(40) 商昌寶:《作家檢討與文學轉型》,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13頁。

(41) 彼得·艾夫斯:《葛蘭西:語言與霸權》,李永虎、王宗軍譯,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第81頁。

(42) 陳平原:《八十年代的王瑤先生》,《文學評論》2014年第4期。

(43) 鄭惠生: 《文藝學批評實踐》,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 年版,第423—425 頁。

(44) 樊駿:《論文學史家王瑤——兼及他對中國現代文學學科建設的貢獻》,《文學評論》2014年第5期。

(45) 鄭惠生:《“唯論文”與“去論文”的學術批評——以文藝學領域為例》,《社會科學動態》2022年第8期。

(46) 漢斯·倫克:《人與社會的責任——負責的社會哲學》,陳巍、勵潔丹、任春靜譯,浙江大學出版社2020 年版,第198頁。

(47) 葉圣陶:《葉圣陶集》(22),江蘇教育出版社2004 年版,第 359 頁。

(48) 景欣悅:《互文視域下劉綬松的文學史創作——〈中國新文學史初稿〉與〈中國新文學史稿〉比較》,《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2年第9期。

(49) 解志熙:《“現象比規律更豐富”——王瑤的文學史研究片談》,《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2014年第3期。

(50) 夏中義:《清華薪火的百年明滅(續) ——謁王瑤書》,《當代作家評論》2000年第3期。

(51) 貝奈戴托·克羅齊:《歷史學的理論和實際》,傅任敢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4頁。

(52) 王瑤:《王瑤自傳》,《山西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1981年第3期。

(53) 瑪吉·伯格、芭芭拉·西伯:《慢教授》,田雷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107頁。

(54) 杜琇:《王瑤年譜》,《新文學史料》1990年第3期。

(55) 斯蒂文·M·卡恩:《君子與頑童:大學教師的職業倫理》,王彥晶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64—65頁。

(56) 許志英:《我的治學體會》,《東方論壇》2004年第5期。

(57) 孫曉忠:《大學內外:建國初期王瑤的新文學史寫作》,《現代中文學刊》2014年第3期。

(58) 陳改玲:《五十年代王瑤對〈中國新文學史稿〉的修改》,《新文學史料》2009年第4期。

(59) 王志松:《王瑤〈中國新文學史稿〉日譯本考》,《文藝理論與批評》2022年第3期。

(60) 米歇爾—羅爾夫·特魯約:《沉默的過去:權力與歷史生產》,武強譯,中信出版社2023年版,前言第XI頁。

(61) 錢基博:《現代中國文學史》,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年版,緒論第5頁。

(62) 馬克斯·韋伯:《學術與政治》,錢永祥等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9年版,第173頁。

(63)(101) 陳徒手:《故國人民有所思:1949年后知識分子思想改造側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2013 年版,第15—27、212頁。

(64) 王湜華:《略述俞平伯的〈紅樓夢〉研究》,《紅樓夢學刊》1991年第2輯。

(65) 石昌渝:《俞平伯和新紅學》,《文學評論》2000年第2期。

(66) 石昌渝:《政治介入學術的悲劇——對一九五四年批判俞平伯〈紅樓夢研究〉的思考》,《文學遺產》1989年第3期。

(67) 陳平原:《從古典到現代——學通古今的王瑤先生》,《文史知識》1993 年第1期。

(68) 王瑤:《關于中國古典文學問題》,古典文學出版社1956年版,第60、84—89、108頁。

(69) P·F·斯特勞森:《懷疑主義與自然主義及其變種》,駱長捷譯,商務印書館2018年版,第44頁。

(70) 拉布呂耶爾:《風格論》,梁守鏘譯,花城出版社2013年版,第47頁。

(71) 露絲·沃達克:《話語、政治、日常生活》,黃敏、田海龍譯,浙江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46頁。

(72) 康濯:《〈文藝報〉與胡風冤案》,季羨林主編:《枝蔓叢叢的回憶》,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01年版,第536—537頁。

(73) 何旻:《“現代”文學史家的當代生成——20 世紀 50 年代〈文藝報〉中的王瑤》,《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2 年第3期。

(74)(122) 王瑤:《王瑤全集》第8卷,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276—278、430頁。

(75) 作家出版社編輯部編:《胡風文藝思想批判論文匯集》(三集) ,作家出版社1955年版,第179—182頁。

(77) 林賢治:《胡風“集團”案:20世紀中國的政治事件和精神事件》(上),《魯迅研究月刊》1998年第4期。

(78) 索羅金:《關于風格學的基本概念的問題》,蘇旋等譯:《語言風格與風格學論文選譯》,科學出版社1960年版,第27頁。

(79) 劉再復、朱寨、丹晨等:《關于胡風文藝思想的反思(座談會發言) 》,《文學評論》1988年第5期。

(80) 周燕芬:《胡風文學理論的現代品格與當代意義》,《烏魯木齊職業大學學報》2011年第3期。

(81) 何滿子:《中國現代文學史上頭等大事中一個小人物的遭遇》,季羨林主編:《枝蔓叢叢的回憶》,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276頁。

(82) 羅洛:《尚待重新評說的珍貴遺產——胡風文藝思想片論》,《文匯報》1988年第8期。

(83) 千野拓政、平井博:《胡風和日本——兼介胡風研究在日本的歷史和現狀》,文振庭、范際燕主編:《胡風論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79頁。

(84) 吳井泉:《胡風編輯人格的特征及當代的啟示意義》,《哈爾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1年第2期。

(85) 王治國:《論胡風編輯思想的主體論特質》,《出版廣角》2016年第3期。

(86) 張梁森:《論胡風對當代編輯出版事業的貢獻》,《社會科學動態》2018年第5期。

(87) 李何林:《〈胡風論魯迅〉序》,《天津社會科學》1983年第4期。

(88) 李何林:《悼魯迅的親密戰友胡風同志》,《魯迅研究動態》1985年第4期。

(89) 閔抗生:《胡風對魯迅精神傳統的繼承》,《粵海風》2012年第2期。

(90) 劉揚烈:《胡風:魯迅精神的傳人》,《海南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3年第1期。

(91) 王本朝、劉志華:《魯迅紀念中的胡風聲音》,《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10年第3期。

(92) 李新宇:《魯迅的遺產與胡風的悲劇》,《齊魯學刊》2008年第3期。

(93) 龔明德:《接續吳舒聊杜谷》,《社會科學動態》2022年第8期。

(94) 何言宏:《胡風的牢獄寫作及晚年心態》,《文藝爭鳴》1999年第6期。

(95)(97) 孫玉石、錢理群、溫儒敏、陳平原編選:《王瑤和他的世界》,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4、12頁。

(96) 韋君宜:《我的老同學王瑤》,韋君宜:《思痛錄:增訂紀念版、思痛補錄》,人民文學出版 2013 年版,第270頁。

(98) 弗雷德·I·格林斯坦:《人格與政治:實證、推論與概念化指南》,景曉強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22年版,第3頁。

(99) 鄭惠生:《“國家哲社科學基金項目”成果焉可錯謬百出——對黃浩教授〈從文學信仰時代到文學失仰時代〉的學術批評》,《汕頭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5期。

(100) 赫伯特·巴特菲爾德:《歷史的輝格解釋》,張岳明、劉北成譯,商務印書館2012年版,第73頁。

(102) 胡景敏:《〈隨想錄〉的言說限度與意義擴張——以〈懷念胡風〉為例》,《社會科學論壇》2010年第17期。

(103) 嚴家炎:《精神上的導師——我印象中的李何林先生》,《魯迅研究月刊》2005年第2期。

(104) 王富仁:《他擎著民族精神的火把——紀念李何林先生一百周年誕辰》,《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4年第4期。

(105) 姬學友:《論李何林先生的學術生涯》,《新鄉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6期。

(106) 謝泳:《當年教授如何看待胡風事件》,《社會科學報》2010年10月14日。

(107) 魏荒弩:《我與胡風冤件》,季羨林主編:《枝蔓叢叢的回憶》,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01年版,第414—421頁。

(108) 張偉:《呂熒:“胡風不是反革命”》,《中國青年報》2007年8月29日。

(109) 王森:《我參與審理胡風“反革命集團”案》,《世紀》2020 年第4期。

(110) 王康:《我參加審查胡風案的經歷》,《百年潮》1999 年第12期。

(111) 李新宇:《1955:胡風案中的魯迅》,《文史哲》2009年第1期。

(112) 王依民:《文化焦點·心態·文學史——從〈中古文學史論〉談起》,《讀書》1989年第12期。

(113) 孫玉石:《王瑤的中國文學史研究方法論斷想——以〈中古文學史論〉為中心》,《中國文化研究》1995年第4期。

(114) 王春榮、吳玉杰主編:《文學史話語權威的確立與發展——“中國當代文學史”史學研究》,遼寧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7頁。

(115) 錢谷融:《錢谷融:史識與史德》,《當代作家評論》2000年第4期。

(116) 參見高玉:《論王瑤〈中國新文學史稿〉的學術品格》,《天津社會科學》2006年第6期;張瑤:《政治話語與學術話語的糾葛——論王瑤的〈中國新文學史稿〉》,《商洛學院學報》2019年第1期;黃修已:《〈中國新文學史稿〉的歷史地位》,孫玉石、錢理群、溫儒敏、陳平原編選:《王瑤和他的世界》,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460—467頁。

(117) 伯納德·威廉斯:《真理與真誠:譜系論》,徐向東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年版,第182頁。

(118) 貝內德托·克羅齊:《作為思想和行動的歷史》,田時綱譯,商務印書館2012年版,第27頁。

(119) 錢理群:《王瑤先生的四次教誨》,《天津日報》2014年5月21日。

(120) 奧利維耶·西博尼:《偏差》,賈擁民譯,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22年版,第179—182頁。

(121) 鄭惠生:《以“審美意識形態”論的書寫看文藝學學術史書寫的遮蔽與去遮蔽》,《美與時代》(下)2021年第3期。

(123) 陳平原:《作為學科的文學史:文學教育的方法、途徑及境界》(增訂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371頁。

(124) 陳一放、宋毓坤:《傳統:關懷與闡釋》,《理論學習月刊》1993年第4期,第48頁。

(125) 曉菲:《歸責與規范》,商務印書館2019年版,第184—194頁。

(126) 弗里德里希·尼采:《歷史的用途與濫用》,陳濤、周輝榮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16頁。

(127) 索斯蓋特:《歷史的旨趣:在后現代性的地平線上》,張立波、唐聞笳譯,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63頁。

(128) 恩里克·弗洛雷斯卡諾:《歷史學的社會職能》,元封譯,《第歐根尼》中文精選版編輯委員會編選:《對歷史的理解》,商務印書館2007年版,第147—148頁。

(129) 劉家和:《史苑學步:史學與理論探研》,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25—226頁。

(130) 巴金:《懷念胡風》,《文匯月刊》1986年第10期。

(131) 卡爾·波普爾:《寬容與知識分子的責任》,波普爾:《通過知識獲得解放》,范景中、李本正譯,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1996年版,第236頁。

(132) 阿多諾:《道德哲學的問題》,謝地坤、王彤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190—191頁。

(133) 鄭惠生:《“文藝學批評”的理論構建》,《華文文學》2017年第6期。

(134) 喬治·麥克林:《傳統與超越》,干春松、楊鳳崗譯,華夏出版社2000年版,第22頁。

(135) 卡爾·波普爾:《客觀知識——一個進化論的研究》,舒煒光、卓如飛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270頁。

(136) 馮尚:《境界及其前后——王國維的詩性智慧論稿》,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第8頁。

作者簡介:鄭惠生,廣東汕頭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教授,廣東汕頭,515041。

(責任編輯 莊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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