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輕時做胃鏡檢查,我認為麻醉劑會傷害我的大腦,堅決不選擇無痛胃鏡,結果管子才進入我的喉嚨,我的手就自動搭上醫生的手腕,并試圖折斷它。管子在我的胃里翻腸倒肚帶來的劇烈惡心和痛苦,讓我覺得智商降低一點是完全值得的。
十年前一次小手術,醫生建議全身麻醉,我雖然驚訝于這么小的手術還需要全身麻醉,但還是在醫生的勸說下接受了。術后,我只是覺得傷口有些麻木,并沒有感覺傷口的存在,也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
之后,我不再認為忍受疼痛是一種必要,乃至上升為一種個人美德。疼痛就是疼痛,如果有藥物可以控制或消除這種感覺,那么就應該用藥。因為疼痛是一種習慣記憶,你對疼痛不加處理選擇忍受,那么它在你心里就會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它會一次又一次呼喚你的注意力,并且在每一次注意力聚焦時變得越來越強烈。
疼痛會訓練你的心,讓你的心對疼痛越來越敏感,感受越來越強烈。選擇忍受疼痛,不論是以保護大腦還是別的說法為理由,就是選擇了培養疼痛,人為地把疼痛的記憶一次次強化,把疼痛的感受一次次提升。
現在,對于痛經女性應不應該吃布洛芬,孕婦應不應該選擇全身麻醉剖宮產的討論,我都毫不猶豫地投贊成票——當事人只要想,就應該可以做,除了醫生,旁人都應該閉嘴。
摘自《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