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月季恣意地開放,于一個落滿時光的清幽角落。
我坐在一塊不屬于這里的青磚上,在一棵冬青樹下。一群小小的螞蟻,詮釋著這座城市的博大與寬容。
月光爬上樹梢時,我還在靜靜地坐著。
不知年歲幾何的冬青,在風兒來時,輕輕地彈奏著小夜曲。每一片綠葉,是它跳動的音符,我只是短暫地在這里停留,偷聽是一場意外。
在擁擠的街道中行走過,在一棟七層的小樓放飛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鳥。在一座多元分化的城市里,我曾反復修煉自身,又不失書生意氣。
一個人在獨處的時候,情緒的搭建容易面臨崩塌的風險,心里有清風明月,也有無數座大山。
我不敢輕易挪動,哪怕一個轉身,或抬頭,就足以讓我遺忘掉很多的事物。
生活的本來面目,經不起再一次暴露。
沒有了七彩斑斕的顏色,天空下的城市,悄悄地,從遺忘開始。
如果我需要一個鮮艷的詞匯表達自身,那就先走出去吧。
修車匠
我與修車匠之間,只隔一層樓板的距離。
我在樓上寫作,他在樓下揮汗如雨。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一陣陣有節奏地撞擊物體的聲音,都讓我感到興奮。
是的,尤其是寂靜的夜晚,我更需要給自己的身體內部注入一些能量,足以支撐到我可以看見曙光。
躺在床上,我時常幻想,若是我的車子壞了送去維修,這又是一種怎樣的聲音?這深沉的悶響、撞擊物體的力量,怎么撐起消瘦的肩,扶起佝僂的脊背?
無法抵擋的魅力啊,讓我每次路過修車匠門前時,都忍不住瞟一眼,再瞟一眼。
世間所有為生活勞碌而厚繭密布的手掌、滄桑彎曲的背影,都值得讓我的敬佩之意由心而生。
多年以前,“叮叮、咚咚”的響聲反反復復縈繞在耳畔。我循著力與力撞擊后的軌跡抬頭望去,看見小院門口的大樹下,父親的背影矮了又矮——
最終,消失不見。
那時,幾間老屋、石頭堆砌的院墻內,大小物件都是父親的命根子。
那些老物件,在歲月的沉淀中,歷經雕琢,越發明亮。
多年以后的今夜,我需要一個契機,打開塵封多年的記憶,在體內點燃一粒火種。
燭照記憶的天空,緬懷逝去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