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汪峰憑借對新工業詩歌的創作與探索以及不俗的詩藝,在一眾詩寫者中脫穎而出。眾所周知,工業是國民經濟的命脈所在,是文明進步的象征。關于工業方面的著名詩篇如郭小川《兩都頌》《林區三唱》、李季《玉門詩抄》、孫友田《煤海之歌》、歐陽江河《玻璃工廠》、舒婷《流水線》、張學夢《現代化和我們自己》、楊煉《鑄》等等,隨著新時代科技的發展與工業的興旺,近幾年興起的“新工業詩歌”寫作,將工業詩歌寫作掀起一波熱潮,推上一個新的高度。
汪峰的工業題材詩歌寫作,以其獨特而深厚的生命體驗,融入工業新時代的精神內涵,在艱苦、枯燥的工業生產過程中,從堅硬、冰冷的工業器具中,發掘出獨特的詩意。散文詩《西昌》便是這種情感的再現。在寫作中“所感到的事物”也可以稱之為意象(或物象),它們通過心靈的作用,使普通而平凡的物象有了新的生命與溫度,塑造出全新的現實。如“大涼山脈和牦牛山脈牽著安寧河在西部狂奔//……邛海活躍的胃液順著海河的腸子流到安寧河才找到它存世的波濤//……太和鐵礦采區像一口熱鍋,煮著一群沸騰的螞蟻。”這樣的詩句通過精心選擇的意象或物象,使抒情不再流于虛空,而是有了堅實的基石,從而讓情感更加開闊、悠遠,貼近我們的生活,擦亮我們眼前的世界。
除了身體力行地進行工業題材的詩歌創作,汪峰還對“新工業詩歌”有過深入的探索與研究,他在論文《響應工業新時代的召喚——淺談新工業詩歌的創作》中提出:“工業,作為一種冰冷物,人的感情和經驗一融入它,它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它就變成了可感的事物。”如他所言,“人的感情與經驗的融入”正是詩歌在工業時代生發的獨特密碼。而“可感的事物”在汪峰的這首詩中比比皆是:西昌的大涼山、牦牛山、索瑪花;西昌的街道、城墻、老黃葛樹、邛海;西昌的太和鐵礦采區、電鏟、大車、礦工;西昌的釩鈦、稀土、衛星發射基地、暗物質實驗室……它們因為直觀可感的觸覺,加上詩人情感的折射,從而有了“立體的詩意”,在他的生命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也在他詩歌中留下了獨有的西部高原的蒼涼與溫情。
說到“新工業詩歌”,不由得聯想起“打工詩歌”。究其實質,兩者有微妙的不同:“打工詩歌”是以詩人的生活處境來命名,“新工業詩歌”則是以寫作題材為主體命名;“打工”興起于改革開放初期,主要出現在沿海城市,是隨移民大潮、打工大潮應聲而起的一種現象;而工業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在第一次工業革命時便已有之;盡管“工業”與“打工”看似內容相同,且同樣艱苦,但“新工業詩歌”中的“艱苦”與“打工詩歌”中的“苦難”,其內容有質的不同:“新工業詩歌”主要聚焦于工業生產的過程或心境,應對的是國民經濟發展的大工業時代。“打工詩歌”則主要表現對打工群體命運的關照,還有一些是對資本的控訴……從這些微妙的差別可以看出,汪峰的西昌也不同于許立志的深圳或鄭小瓊的東莞,他們因為不同的生存背景,也就有了不同的心境與詩意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