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化背景下商業銀行發展養老金融對策研究

隨著我國老齡化社會進程的加速推進，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做好“五篇大文章”，將發展養老金融提到重要戰略高度。

商業銀行作為金融行業主力軍，大力推進養老金融發展，不僅是落實中央重大決策部署的必然要求，也是實現自身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本文主要梳理了養老金融政策支持歷程及發展現狀，剖析了老齡化背景下商業銀行面臨的挑戰及應對策略。

我國自1999年正式邁入老齡化社會，且老齡化進程快速提升，國家及社會層面對于老齡化問題給予了廣泛關注。據民政部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末，我國60歲以上老人達到2.97億，占人口的比重為21.1%，65歲以上的老年人口2.17億，占總人口的比重為15.4%。意味著我國已經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在這樣的背景下，養老金融作為我國養老事業的堅強保障和解決社會老齡問題的有力手段，受到各方的廣泛關注。然而，我國的金融主力軍商業銀行發展養老金融起步較晚、基礎薄弱，面臨著一系列挑戰。但機遇與挑戰并存，未來在養老金金融、養老服務金融、養老產業金融等方面大有可為。

一、我國養老金融的發展現狀

我國學術界廣泛認為，養老金融的內涵是指為了應對老齡化的挑戰，圍繞社會成員的各種養老需求所進行的金融活動的總和，包括養老金金融、養老服務金融和養老產業金融。結合國外經驗及我國國情，我國養老保障體系基本形成了“三大支柱”的基本格局。第一支柱是由國家主導，強力保障的社會基本養老保險，覆蓋面超過10億人；第二支柱是企業和個人共同發起的補充養老保險，即企業年金或職業年金；第三支柱為完全自愿自主的個人儲蓄性養老產品，也是近年來備受關注的“個人稅收遞延型養老保險”，其尚處于起步階段。2021年末，為進一步促進和規范發展第三支柱養老保險，國務院印發《“十四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服務體系規劃》，明確指出要推動個人養老金發展。2022年11月25日，作為我國養老保險體系“第三支柱”的重要組成部分，個人養老金制度正式實施，對于完善養老保障體系、拓寬養老渠道、促進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義。目前第一支柱已實現基本覆蓋，第二支柱在有一定經濟負擔能力的企事業單位中得到廣泛運用，第三支柱起步晚，正在積極推廣實施中。

黨的十八大以來，人口老齡化問題得到國家層面的高度重視，先后頒布多項支持政策，將“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納入“十四五”規劃。2013年，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正式將建設養老服務體系納入國家戰略。2016年，中國人民銀行等五部委聯合頒布金融領域支持養老服務業的專項政策《關于金融支持養老服務業加快發展的指導意見》。2022年，為推動銀行保險機構更好地服務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建設，原中國銀保監會發布《關于規范和促進商業養老金融業務發展的通知》。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隆重提出做好科技金融、綠色金融、普惠金融、養老金融、數字金融“五篇大文章”，引起社會各界及學術界的廣泛討論，將“養老金融”納入“五篇大文章”是基于對當前國情前瞻性、戰略性的深遠謀劃。2024年初，國家發布首個“銀發經濟”文件《關于發展銀發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為進一步推動養老經濟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政策支持。

二、商業銀行養老金融發展存在的問題與不足

國家層面的高度重視，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金融機構的積極參與，共同將養老金融推到了“聚光燈”之下，成為當下最受矚目的研究課題之一。然而，相較于保險機構，商業銀行的養老業務雖然發展速度快，但整體布局養老金融的時間仍然相對較短，業務體系不夠健全，發展養老金融業務仍然存在諸多問題與不足。

（一）養老資金管理參與度不夠，覆蓋面不夠廣

我國養老保障“三大支柱”之間發展不夠均衡，從整體上看，受持牌限制等原因影響，商業銀行開展養老金融業務限制較多，參與“三大支柱”的養老資金管理程度不夠，覆蓋面不夠廣。具體而言，從第一支柱基本養老保險基金來看，商業銀行主要發揮資金托管、結算及存款等作用，只有中國銀行、工商銀行、交通銀行、招商銀行等少部分銀行獲得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托管機構資質。從第二支柱企業年金來看，在我國尚未全面普及，具備企業年金的法人受托管理資質的僅有中國銀行、工商銀行、建設銀行、招商銀行等10家左右的商業銀行。從第三支柱個人養老金來看，有6家國有大型銀行、12家全國股份制商業銀行及5家城市商業銀行等23家銀行獲批開辦個人養老金賬戶業務。很少有銀行能同時獲得所有開展養老金融業務所需的資質和牌照，一定程度上打擊了商業銀行的積極性，不利于養老金融業務的發展和資源的有效配置。

（二）養老服務金融水平有待提高

保險機構的養老服務體系成熟且健全，而商業銀行的養老服務金融業務發展起步晚、時間短，產品相對單一，同質化嚴重。大部分老年客戶屬于風險厭惡型，抗風險能力較差，對價格相對敏感，對于金融產品持續穩定獲益和便捷服務的需求更高。目前商業銀行的養老金融產品與普通的金融產品區分度不強，服務的差別化不夠明顯，綜合化程度也不夠高，在醫療、康養、旅游等領域涉足較少，難以完全滿足老年客戶的金融需求。具有“以房養老”特征的住房反向抵押貸款業務在商業銀行中的普及和推廣程度比較低，試點范圍小，業務開展數量嚴重不足，社會層面整體接受程度不高。

（三）養老產業金融發展相對滯后

國家政策對養老產業給予了大力支持，但因產業鏈基礎弱、周期長、盈利模式不夠明朗等原因，商業銀行對于養老產業的金融支持力度仍顯不足。養老產業投資的長周期屬性與商業銀行的短期獲利性之間存在一定矛盾。我國的養老產業尚處于起步階段，兼具社會性與盈利性特征，除了部分國有養老機構外，大部分養老機構屬于民營性質，企業治理、財務體系、風控模式不夠完善健全。據相關數據統計，超過半數以上的養老機構處于虧損狀態。對于風險系數相對較高的養老產業，商業銀行保持謹慎進入的態度，金融資源更多地流入了相對成熟的養老地產、醫療器械等領域，更多的養老行業處于金融資源缺乏的狀態，缺少一攬子綜合金融服務支持。

（四）養老金融專業化人才缺乏

我國養老金融的發展有賴于大量專業化的養老金融人才的支撐，其不僅需要具備專業的金融知識，更要在養老、精算、稅法、大數據等領域有豐富的知識儲備，而目前商業銀行缺少專業化、復合型的養老金融人才。實踐中，大部分商業銀行尚未設立專門的養老金融部門，缺乏從頂層設計上統籌養老金融業務的全局發展，養老金融業務分散于公司金融部、零售金融部等部門之中，各部門之間分工有余、協作不足，對市場的反應相對滯后。社會層面，人們養老金融素養不夠，養老觀念傳統保守，更傾向于“養兒防老”，對于養老金融服務及產品的接受程度不夠高，認知嚴重不足，資源投入較少。

（五）養老金融數字化賦能不足

數字化浪潮對于養老金融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商業銀行推進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提高服務質效、優化客戶體驗、降低風控成本。但目前商業銀行的數字化進程僅停留在線上化和移動化階段，智能化、生態化領域還未能實現質的飛躍。推進智能化、生態化需要大量基礎數據作為支撐，但目前商業銀行對于養老業務的數據收集、處理和分析能力水平較低，資源投入嚴重不足。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風控風險，這為商業銀行在安全的前提下推進養老金融數字化轉型，確保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帶來了新的挑戰。

三、商業銀行養老金融發展的策略建議

盡管從當前的現狀來看，商業銀行在發展養老金融的過程中面臨著諸多困難及挑戰，但從長遠發展來看，商業銀行發展養老金融擁有不可比擬的優勢和深遠的意義。在金融行業中，商業銀行的規模大、占比高、網點多，與廣大金融消費者的黏性相對較高，所獲得的信任也更多，發展養老金融具有先天的優勢，應該在積極貫徹落實國家戰略方針的同時，探索業務“藍海”，完善產品及服務體系，健全金融專業人才隊伍，加快推進數字化轉型。

（一）積極貼近政府，廣泛參與養老資金管理業務

養老資金是社會保障體系的基石，國家對于參與養老資金管理的商業銀行要求非常高，設置了較高的門檻。商業銀行要持續完善內部治理，強化風控管理，提升獲取資質的能力，爭取為建設全方位、多層次的綜合養老服務體系多作金融貢獻，廣泛參與，力爭全面參與養老資金的管理，提供優質的資金管理服務。對于已經獲得了養老資金全牌照管理的商業銀行，要統籌處理好發展與安全的關系，提高管理水平。強化與金融同業的協同合作，利用自身已有的牌照和網點資源，聯合保險、證券、基金等同業，升級完善現有的產品及服務體系，提升綜合競爭力。

（二）打造亮點特色，創新完善養老服務金融產品

商業銀行要精準分析定位，針對老年客戶與中青年客戶不同的金融需求，突出亮點，打造特色，進行“適老化”改造，創新設計，開發出與之匹配的金融產品，提供個性化、定制化的養老服務。統籌產品的安全性、流動性、風險性，開發不同類型的產品組合，滿足老年客戶多元化的養老需求。整合金融資源，創新金融工具，綜合運用信貸、保險、基金、信托等工具，兼顧財富增值、康養休閑、健康管理、法律咨詢等功能，提供一站式養老服務。優化完善住房反向抵押貸款業務，讓設計更有獲得感，管理更加人性化，讓“以房養老”真正成為便民惠民的養老好選擇。

（三）構建生態體系，加大養老產業金融支持力度

商業銀行要用好國家對養老產業的各項支持政策，針對其投資大、周期長、覆蓋廣等行業特點，發揮商業銀行資金融通優勢，拓寬融資渠道，探索實施資產證券化，分散風險，加強流動性。進一步加強同業之間的合作，積極與保險、基金、信托等公司協作，創新養老REITs等合作模式；構建養老產業生態，整合養老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實現資源共享、優勢互補，為養老客戶提供多元化、立體式的綜合養老金融服務。

（四）夯實發展基礎，培養專業化養老金融人才

發展養老金融非一日之功，商業銀行要躬身入局，系統推進，強化頂層設計，加大資源投入，自上而下設立開展養老金融業務的專門部門，健全業務體系，建設專業隊伍。培養專業人才，人才內部培養與外部引進相結合；強化內部專業培訓，制定系統化養老金融業務培訓方案，涵蓋產品設計、財富管理、市場營銷、風險防控等多方面，前中后臺統籌推進，管理型與市場型人才綜合培養；加大外部人才招聘力度，分層分類引進融合投資理財、養老精算、財稅管理、金融科技等專業領域的復合型、高素質人才。積極履行社會責任，加大養老金融知識普及教育，增強公眾的養老意識與防范金融詐騙的能力，助力營造良好的養老金融社會環境。

（五）強化科技賦能，加快推進養老金融數字化轉型

商業銀行要進一步推動最新科技在養老金融領域的融合運用，增強技術對養老金融產品設計研發、銷售管理、風險防控等全流程支持力度。加快數字化轉型，夯實數據基石，運用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手段，精準預測分析老年客戶的風險及投資偏好，配置個性化產品，提高服務效率，提升服務體驗，強化風險控制。加快智能技術運用，以金融科技賦能養老服務與養老產業發展。

應對人口老齡化，發展養老金融，商業銀行大有可為且勢在必行。作為“后起之秀”，商業銀行應直面挑戰，提高站位，主動作為，在促進養老金融發展的過程中實現自身可持續高質量發展。

（作者單位：華夏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武漢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