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天誠,1921年生于江蘇句容東昌鄉,1939年9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參加新四軍青年工作隊。與其兄洪天壽發起組織地方抗日游擊活動,“風餐露宿睡石板”,部隊成為一支活躍在茅山抗日根據地鎮、句邊境的抗日有生力量。1945年7月起,洪天誠先后任鎮句縣委書記、茅山工委副書記等職。1949年4月句容解放后,洪天誠被任命為首任句容縣委書記和第一任縣長。1951年9月,他調任全國總工會勞動保護部副部長,1958年至1965年任第二機械工業部辦公廳副主任,后任浙江農業大學、浙江美術學院、浙江中醫學院黨委書記。
抗戰勝利后,新四軍北撤。1年后的1947年5月6日傍晚,洪天誠奉命率8人小分隊渡江南下,各持短槍1支,來到句容縣空青鄉東道村。這里山巒起伏,樹木叢生,地形險要。日軍入侵時,洪天誠等曾利用這里的地形抗擊日軍,在這一帶影響很大。
這次洪天誠等重返故地,首先來到副鄉長余翼霄家,因余翼霄赴城未返,未見到本人,便將4月30日寫好的一封信留在了余翼霄的家中,旨在宣傳我黨“和平、民主、團結”的政策。
翌日,余翼霄將此信交到鄉公所,鄉長解定瑾細閱之后,一面立即派自衛隊嚴密搜剿洪天誠等人,一面呈文句容縣縣長祝再揚,并將此信交到了縣政府。該信被國民黨句容縣政府作為“匪情通報”留存。

洪天誠為什么要給余翼霄等人寫這封信,這還得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來分析??箲饎倮?,為避免內戰,爭取和平建國,中國共產黨顧全大局,命令南方8個抗日根據地(包括茅山)的新四軍,除留少量武裝隱蔽堅持外,全部開赴蘇北待命。然而,1946年春,國民黨開始采取軍事、政治相互配合的“清剿”行動,妄圖就地消滅共產黨。軍事上采取軍政特統一指揮的方法,有計劃有步驟地“清剿”;政治上運用黨政特各種組織,配合軍隊進行“清剿”;經濟上征糧、征錢、征草,支持“清剿”。國民黨的“清剿”給茅山地區留守人員的活動帶來重重困難,也給留守的黨組織造成致命打擊。留守的茅山工委班子成員全部犧牲,如茅山工委書記兼留守部隊政委徐明(1946年4月17日犧牲)、留守處主任薛斌(1947年1月戰斗負傷,就醫時被叛徒出賣犧牲)、工委委員張仲英(1946年2月犧牲)、候補委員余慎(1946年12月15日犧牲)。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紛紛叛變投敵,如江句武工隊隊長朱年坤、原句容抗日民主政府縣長凌康等變節。洪天誠就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臨危受命,為了讓革命有生力量再次壯大,同時分化敵對勢力,想盡辦法團結一切有可能團結的力量,于是便有了這封信。
這封信的抬頭并列書寫著解定瑾、余翼霄、朱紹揚3人的姓名。此信采用七張紅色線條豎排版信紙,毛筆書寫,至今保存完整,字跡清晰可見。
信的開始部分,作了簡短的說明?!皠e后年余,渴念良深。弟等此次南來,本擬造府拜訪,奈因諸多不便,未克如愿,故特走函請安,藉此并作以下一談?!?/p>
隨即向余翼霄等人宣傳當前國際國內呼吁和平統一的形勢,以及我黨為了和平統一的實現,而選擇的北撤。然而“北撤至今,屈指年余,和平民主不僅未獲成果,而國民黨中一部分反動的內戰主持者,竟不惜一切的來制造內戰資本,破壞人民公意?!薄爸寥ツ昶咴拢瑖顸h反動派竟不顧一切向解放區不宣而戰,先行向中原、華中等解放區進攻,戰爭發展到目前,內戰已普遍到全國?!?/p>
洪天誠接著在信中向余翼霄等人尖銳地指出,國民黨破壞和平,是非不分,“另自我軍政北撤后,鎮句地區為黑暗政治所籠罩,在小群內戰狂者主持下,將人民在八年艱苦奮斗、血肉頭顱換來之民主生活,一變而為獨裁統治者來維持少數特權階級的利益,民情不得聲訴,有口難分好歹,抗戰有功人民列入自首,投降附敵民族敗類,反而法外逍遙,此實為中國政治奇聞,尤有甚焉者?!?/p>
針對這種黑暗的統治,洪天誠也旗幟鮮明地表明這次來到東昌的目的和立場,“我們必須說明,除一部分堅決反動、反和平民主者外,余則完全既往不究(咎),一視同仁,予以為友,共肩和平建國重任?!?/p>
同時誠懇而又耐心地提出,“希先生轉告不明我們來此態度的己友,揭穿反動派的欺騙宣傳,并不致使部分人士為他欺騙而無謂犧牲?!薄耙酝四昕箲鹬校壬c民主政府并肩作戰,領導人民保衛祖國之行動,于國家民族有過不少功績?!边@既是對持有反動立場,與人民為敵的少數人的警告,又是對凡是為抗日作出過貢獻的人士的褒揚與鼓勵,旗幟鮮明,不卑不亢。
最后真誠地對余翼霄等人提出希望:“尚祈先生一本過去熱心抗戰與擁護真理的精神,來共同繼續爭取和平民主的實現,并希幫助在貴鄉以及己友中加以說明我們來此主張,則人民幸甚,地方幸甚?!?/p>
這封信的字里行間,透露著一個共產黨人為了國家命運和前途的坦蕩胸襟,體現了我黨為了和平民主統一大業,最大限度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的真誠態度,展現了堅定不移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政治立場,對分化、瓦解國民黨反動派的陣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雖然余翼霄等人可能迫于某種壓力,選擇將信上交,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我黨武裝勇敢進入其家門的大無畏精神,印證了這封信的統戰效果和威懾作用。
這封信為研究新四軍堅持蘇南武裝斗爭,為青少年革命斗爭史的教育提供了重要的史料。
(責任編輯孫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