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橘香飄蕩

記憶里的秋天像是在橘子堆里打滾打出來的，每時每刻，充斥著，蕩漾著，快要溢出來的，都是橘子的味道。

在故鄉湛藍的天空下，一棵橘子樹挺立著，不知道它多少歲了，自我記事起，它便一直在那兒。橘子花每年都開，橘子樹每年都長。到現在，我與故鄉未相見已有幾年了，可一提起它，我最忘不了的，還是那棵橘子樹和浸滿了橘香的竹籃子。

記憶里的橘子樹總是枝條歪斜，綠葉倒繁盛。秋日流火，黃燦燦又帶著點紅的橘子如此誘人，躲在葉子后面，更引得人想嘗嘗自家的橘子，體驗一回摘橘子的樂趣。

于是，兒時小小的我便纏著太太要摘橘子玩。太太是奶奶的媽媽——奶奶其實是外婆，可因為外婆有個“外”字，她便不讓我這么叫她。太太像橘子樹般年邁，但也像橘子樹般樸實剛勁。更何況老人總是寵小孩子的，她當即從后院挑了捆竹枝給我編竹籃子，仔仔細細地削竹片、編竹條。太太的手緩慢地翻動著，一根竹條壓一根，一挑一，一壓一，一編就是幾個小時，終于趕在晚飯前，竹籃出了成品。因為是緊急趕工，它顯得有些簡陋，但很結實，一連用了好幾年。夕陽西下，我們一大家子幾個人站在庭院里，圍在樹前。爺爺搬來了一架木梯子，小心地扶著我爬上去。我鉆在葉子里，尋找著金黃的橘子，耳邊是歡笑，眼前是綠葉橙橘，鼻尖是橘子的甜香。

這便是關于橘子的記憶了，此后年年歲歲都相同，卻也漸漸少了些什么。至于摘下的橘子是否品嘗，也是不得而知了。

故鄉的天空總是湛藍一片，絲絲縷縷的白云似乎在河中流淌，不知要飄往何處去。就像故鄉中的人，就像關于故鄉的回憶。

只是可惜，老家的房子翻新，為了擴建小別墅，那棵年邁的填滿了故鄉記憶的橘子樹已被砍掉了，殘存的幾截樹根爛在泥土里；竹籃子也已在搬家路上被遺忘在了時間里，淹沒在故鄉的塵土間。

此后，故鄉已不再是故鄉。就像無時無刻不在變幻著的天空，雖然還是那抹湛藍，可白云已不是那片故鄉的白云。

唯有故鄉的橘子香仍日日夜夜飄蕩在我的夢里。

‖江蘇省蘇州中學附屬蘇州灣學校

‖指導教師：陳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