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是什么?是毫無征兆的怦然心動,是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它有一點兒澀,還有一點兒甜……
“我永遠會對干凈、禮貌、略帶書生氣的男生有好感。”
信息剛發送出去,我就察覺到那個男生往這邊掃視的眼神。我佯裝整理背包,面朝另一個方向,小心翼翼地點開好友的回復。好友大叫道:“喲喲喲!鐵樹要開花啦,還不快加他好友?”
此時地鐵廣播響起,被他讓座的老奶奶顫顫巍巍地起身離開,關門前還非要從袋子里掏出兩個砂糖橘塞給他。他向我走了過來,指著自己的嘴說:“你好,那個阿婆非要給我,可惜我最近口腔潰瘍,橘子給你吧,祝你天天開心!”我還沒來得及答謝,他就轉身下車了。我一路摩挲著手里溫暖的小橘子,不知所措。
接連幾天,我都期待他再次出現,可惜天不遂人愿。好友聽罷,大手一揮給他賜名“185的砂糖橘”,圍著我打趣:“你是喜歡他吧?”我承認,一面之緣即談情說愛有些離譜,但事情就是這么發生了,用更貼切當下的詞語來描述便是:Crush(短暫而又熱烈的愛慕)。
從此以后,有一天每當地鐵駛近他離開的站點時,我都忍不住側目觀察來來往往的乘客,可惜沒有一個是他。
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又毫無預兆地碰見了。那天,我趕在地鐵關門前一秒邁入車廂,開動時還沒站穩就撞到了他的膝蓋。連連道歉后我才敢抬頭仔細觀察,他鼻子高挺,眉眼秀氣,氣質溫和。他半披著一件鉚釘牛仔衣,背著把吉他,目測比我小五六歲。心動的感覺使我迫不及待地向好友報喜,可忘記調低的音量導致我再次出糗,她激動地說:“啊啊啊啊!這次千萬別錯過185的砂糖橘!”
尷尬的是,本人就坐在我旁邊。“什么砂糖橘這么貴?哪兒買的,被坑了吧。”看樣子他并沒有記起我,我訕訕地說“不是”,隨后語塞。默默坐過一站后,他說:“我想起來了,那天你沒有化妝,沒認出來,不好意思哈,你今天很好看。我是說,跟那天一樣好看。”他很健談,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永遠不會無聊。但他不知我內心的盤算—是下一站提出加好友呢,還是下下站?
從半小時的對話里,我已經拼湊出他所有生活的四分之三。“185的砂糖橘”是本地人,叫阿杰。因為大四只有幾節就業指導課,就和朋友組了支小樂隊,晚上在一家叫“哈瓦那”的酒吧駐唱。分別前,他主動加了我好友,邀請我去酒吧玩兒,但我包里還有被主管否決的方案,必須在明早給出更優的一版,無奈拒絕。
后來的幾天,我忙著統籌公司的新活動,阿杰被我拋到了九霄云外。忙里偷閑,我準備問問他近況,但信息編輯了許久,還是覺得不合適,轉而看向他的朋友圈。
我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的生活豐富而熱烈,最近的合照里有他樂隊的兄弟,還有一條叫“土豆”的金毛,而我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出租屋里看無腦戀愛劇,循規蹈矩地工作、生活,對這個城市沒有任何探索欲。
一不小心手滑,點贊了他以前的一條動態。對方顯示在線,肯定看見了,我只得硬著頭皮評論:“這個胡蘿卜蛋糕看起來好好吃,在哪里呀?”阿杰隨后發來一個地址,說:“我家樓下,想吃的話我給你帶過來。”胡蘿卜蛋糕香氣濃郁,入口微澀,逐漸回甘,很符合我的口味。從那以后,我們的聊天頻率與日俱增,約好月末去哈瓦那看他的演出。
赴約時,阿杰穿著初見那天的格子襯衣,在臺上唱著流浪歌謠,臺下還有幾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起哄。我舉著小夜燈混入其中,小聲跟唱,仿佛回到了久違的學生時代。
酒吧打烊后,阿杰送我回家,然后向我表白了。他對我有好感,我能感受到,所以并不意外。Crush容易,但真要走到下一步,我又膽小起來。
我們從外表到年紀再到生活都格格不入,他的樂隊伙伴見到我,以為我是他的姐姐,嘻嘻哈哈地說臺下有個小姑娘追阿杰好久,讓我勸勸他答應人家。阿杰換完衣服回來后才打破這個尷尬場景,拉著我往外走。回家后,我們一直在聊天,他能感覺到我也對他有好感,但又疑惑我的擰巴從何而來。
我相信阿杰是認真的,但不敢保證自己不是因為逃避枯燥生活才對無憂無慮的大學生動的心。萬一我被調到異地工地呢?萬一又遇上其他Crush呢?為了防止現在的平衡被打破,我避免任何開始。
清晨上班時,我回復阿杰:“那個小姑娘和你挺般配的,我覺得你倆有機會。加油!姐姐打工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