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文學典籍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世界文學寶庫中的瑰寶。然而,由于中國和其他國家在語言、文化、歷史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中國文學典籍在國外的傳播和接受程度相對較低。因此,本文基于文學批評中的接受理論,從目標語讀者的視角來研究中國文學典籍外譯與傳播之路。
【關鍵詞】接受理論;中國文學典籍;翻譯與傳播
【中圖分類號】H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4-0089-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4.027
基金項目:2021年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青年項目(L21CYY007)。
翻譯是世界文化溝通的橋梁,是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途徑。中國文學典籍聚集了中華文明的精髓。中國文學典籍的外譯可以讓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國文化,促進中外文化交流,推動世界文明多樣性和各國文化的共同發展。長久以來,中國文學典籍的對外翻譯主要關注著“由誰譯” “譯什么”“如何譯”的問題,卻很少關注到譯作的受眾,即究竟是“為誰譯”。接受理論強調讀者的中心地位和創造性,為文學作品的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對文學作品的翻譯和傳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因此,本文基于接受理論,從譯語讀者的視角,研究中國文學典籍外譯與傳播之路。讓中國文化由“走出去”到真正“走進去”,被譯語讀者真正接受和認可。
一、接受理論與翻譯研究
接受理論又稱接受美學,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中期德國南部的康斯坦茨大學,在短短十幾年內發展成一個世界性的美學理論。該理論以姚斯和伊瑟爾為代表人物,受到了海德格爾的解釋學理論和茵格爾頓的現象學理論的影響。接受理論強調讀者在作品意義生成過程中的中心地位。“期待視野”“視野融合”“文本空白”都是該理論的核心概念。[1]
“期待視野”是指讀者在閱讀作品之前所擁有的對文學作品接受與理解所需要的知識和經驗,即讀者的“先在結構”和“前經驗”。在接受理論中,期待視野具有重要的地位,它決定了讀者對于作品的認知和理解。作品的意義是由讀者通過自己的期待視野和文本視野之間的相互作用而產生的。讀者的期待視野對于閱讀體驗和作品評價具有關鍵性的影響。一部作品如果能夠滿足讀者的期待視野,那就更容易被接受和理解;反之,如果與讀者的期待視野相差甚遠,就可能導致讀者理解困難或難以理解。
“視野融合”是指在閱讀作品時,讀者將過去的先在經驗和當前的文本閱讀結合起來,當讀者的“期待視野”與所讀作品的“視野”形成相互融合時,讀者才能夠更好地理解作品的主題、情感和意義,從而產生更深入的審美體驗。讀者在原有的期待視野的基礎上,通過與文學閱讀活動中的“新視野”相互融合,會形成新的“期待視野”。因此,讀者的期待視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隨著讀者體驗、閱歷、知識的豐富和提升而不斷發展。“視野融合”是改變或提升讀者原有的“期待視野”的好方法。
“文本空白”是指文學作品中,作者未給出或未明顯寫出的部分,通過“留白”給讀者以想象的空間,需要讀者通過自己的想象和理解去填補。該理論認為,任何文學文本都是一個“多層面的未完成的圖式結構”,具有開放性和未定性。文學文本并不能產生獨立的絕對意義,其意義和價值的實現需要讀者的參與,即讀者在閱讀中通過自身的感覺和知覺經驗,填補文中的空白,賦予作品中的未定性以確定的具體意義。
文本空白的存在使得作品的意義更加豐富和多元,不同的讀者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和價值觀去解讀和理解作品中的空白,從而產生不同的閱讀體驗和審美感受。同時,文本空白也為讀者提供了自由發揮的空間,使得閱讀成為一種創造性的活動。
接受理論認為文本的價值和意義需要經由讀者的接受和理解才能得以實現。因此,在翻譯中國文學典籍時,應重視讀者的接受度和認可度。中國文學典籍的對外翻譯包含了兩次接受活動:譯者對原文的接受和目標語讀者對譯文的接受。在整個翻譯活動中,譯者既是原文的接受者,又是譯文的創造者,肩負著雙重身份。因此,譯者不僅需具備深厚的中文和外語語言功底,還需要對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有深入了解,以及高超的文學作品鑒賞能力和寫作能力。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要在尊重原作者、原文的基礎上客觀地傳達原作的文化內涵及藝術價值。同時,譯者還應采取多種翻譯策略和手段,使譯文在表達方式、語言風格和內容選擇等方面能更加貼近目標語讀者的需求,更容易被目標語讀者所理解和接受。
二、中國文學典籍英譯研究
在20世紀之前,中國文學典籍對外翻譯的數量非常有限,而且主要集中在一些西方傳教士和漢學家手中,這種翻譯活動大多屬于譯者的自發行為,例如理雅各、翟理斯、阿瑟·韋利、霍克斯等這些熟悉中西文化的漢學家都為中國古典文學的翻譯和傳播做出了巨大貢獻。
20世紀后,越來越多的中國學者也加入到了典籍英譯的行列。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開始有組織、有計劃地向西方譯介中國文學和中國文化,英文期刊《中國文學》的面世為世界提供了了解中國的一扇窗口。20世紀80年代,由楊憲益先生主持翻譯出版的《熊貓叢書》系列,共195部作品,包含了小說、詩歌、民間傳說、散文、戲劇等門類。1994年經新聞出版總署批準立項的《大中華文庫》系列,是我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典籍翻譯出版工程,包含了大多數的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和傳統文化典籍,向世界系統地介紹中國傳統文化典籍。21世紀后,國家又相繼推出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中國文學海外傳播工程”“經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等。然而這些譯作的對外傳播效果不佳,只有個別選題被國外的出版機構看中購買版權,大多數譯作的閱讀和研究還停留在國內,并未真正“走出去”。[2]
三、接受理論在中國文學典籍外譯與傳播中的應用
(一)增強受眾意識,滿足不同目標語讀者的閱讀和研究需要
中國文學典籍形式多樣,例如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等,具有深遠的文學價值和藝術價值。在文學作品翻譯的過程中,若忽略目標語讀者和接受環境等因素,則很難從根本上解決經典文學作品的對外傳播問題。在中國文學典籍對外翻譯的過程中,譯者還需考慮到目標語讀者的“期待視野”,即目標語讀者的文化背景、認知習慣、審美期待和閱讀習慣等因素對譯本的接受程度和傳播效果都具有重大影響。
中國文學典籍對外翻譯大體會經歷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譯者作為原文的第一手讀者對原文的理解階段。譯者要深入研究原著,理解其深層含義和藝術風格。這個階段至關重要,因為它直接關系到下一階段譯者譯文的質量。第二階段是譯者基于第一階段的理解,將原文轉化為譯文的過程。文學作品的翻譯過程也是文學作品在不同的接受環境中的再創作過程。譯者主體性的發揮會對譯文的內容和風格產生重要影響。在這個過程中,譯者勢必會受到自身的翻譯水平、翻譯目的、思維方式、語言習慣、文化意識、審美情操等的影響。第三階段是譯文讀者對譯文的接受過程。只有被譯文讀者接受了的譯作才算是翻譯的真正完成。中國文學典籍獨特的語言風格、文化意象和文學范式等也給譯者的翻譯和西方讀者的理解帶來了巨大挑戰,在涉及中國特有的俗語、成語、歇后語、典故等文化負載詞的翻譯時,譯者需要充分考慮到這些文化差異,采取異化為主的翻譯策略,通過直譯、音譯、意譯、增譯、減譯、添加注釋等多種翻譯方法,客觀、真實地將原文呈現出來,幫助西方讀者更好地理解中國文學典籍。譯作在保留原作的文化內涵及藝術價值的基礎上,盡可能滿足國外受眾對中國文化的認知需求和審美期待。
目標受眾的細分與定位也是提升中國文學典籍傳播效果的重要策略之一。不同文化背景的受眾對中國文學典籍的接受程度和興趣點存在著差異,因此需要對目標受眾進行細分和定位。通過了解不同受眾群體的閱讀習慣、審美偏好和文化需求等信息,制定出多樣化的對外翻譯和出版傳播策略,可以更有針對性地滿足不同受眾的需求,提高傳播的效果。因此,中國文學典籍的對外翻譯應當從選材、譯文到出版發行這三方面充分考慮當代目標語讀者的閱讀習慣和需求。在保持原著精神和思想內涵的前提下,以海外圖書市場易于接受的高質量文學譯本為媒介,向世界傳播中華文化的精髓,提升中國古典文學在全球的影響力。[3]
(二)順應時代發展,加強對經典文學作品的復譯
讀者對文本意義的解讀并非固定不變,而是受不同時代、不同“期待視野”讀者的影響,處于一個不斷動態發展的過程。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需要充分考慮讀者的期待視野和接受能力。反之,讀者的期待視野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譯者的語篇制作策略。由于譯者及目標語讀者的期待視野和接受能力會隨著讀者體驗、閱歷、知識的豐富和提升而不斷發展。因此,某個譯本或某種翻譯方法不可能永遠滿足讀者的需求。每一部譯作都只能是譯者對原作的一種理解和闡釋,并不存在和原作完全對等的“定本”。[4]因此,譯者也需要不斷調整翻譯策略,以適應不斷變化的讀者期待視野。“在特定歷史時期,復譯賦予典籍以契合歷史語境的新形式,利于促進中國傳統文化在異域的接受。從長遠來看,復譯本不斷生成,利于在譯語文化中逐漸建構中國文化價值體系。”[5]
新的客觀歷史條件必將造就新的譯本,以適應不斷變化的社會文化語境及在此文化語境下的讀者接受度。讀者具有時代性,譯文也應具有時代性。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讀者閱讀習慣也發生了變化。然而,很多現有的文學典籍譯本并沒有充分順應時代發展,沒有順應當前數字新媒體時代信息傳播方式和當代讀者的閱讀習慣。典籍翻譯782Z02863HHJsdpFXEoBjg==要讓目標語讀者獲得良好的閱讀體驗,真正為其所接受,就必須考慮讀者的閱讀習慣和需求。因此,中國典籍翻譯也應順應時代發展,創新其翻譯和傳播方式,以獲得更好的傳播效果,探索利用數字新媒體技術,多元合作的中國文學典籍復譯新模式。[6]
(三)拓寬傳播路徑,多渠道助推中國文學典籍“走出去”
在信息時代,人們獲取知識和信息的方式、閱讀方式和閱讀習慣也發生了巨大轉變,互聯網平臺成了大多數人獲取信息的主要來源。接受美學理論認為作品只有被受眾接受和認可才能實現其價值。我們要重視中國古典文學譯本的推廣與傳播,通過多元媒介、多種渠道和方式向國外受眾推介中國文學典籍。我們應該將傳統的紙媒出版和數字化出版進行深度結合,充分利用互聯網媒體技術,通過視頻、音頻、動畫、3D立體模型等多模態的方式增加譯文的可讀性和可接受性。同時,我們還可以創建不同類型的社群和論壇,并積極引導目標語讀者參與到中國古典文學的閱讀、討論和交流中來。這樣可以打破傳統出版方式的限制,降低傳播成本,提高傳播效率。
同時,中國文學典籍的翻譯與出版還需要加強和海外知名的出版機構、翻譯機構間的合作,共同開展中國文學典籍的翻譯、出版、宣發工作。通過合作,可以借助海外出版社的渠道優勢,將作品推向國際市場,同時也可以借助翻譯機構的翻譯力量,提高作品的可讀性和準確性。
在學術界,通過舉辦有關中國文學典籍翻譯研究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及開展跨國合作研究項目等方式,推動國內外對中國文學的關注和認知,加強學術研究與理論探討,促進中外文學交流與對話,不斷提高中國古典文學在國際學術界的地位和影響力。
此外,文化產業的推動與發展也是提升中國古典文學世界影響力的有效途徑。通過發展與中國古典文學相關的文化產業,如影視劇、舞臺劇、游戲等,可以豐富作品的表現形式和傳播渠道,吸引更多受眾的關注和參與,多管齊下、多措并舉助推中國文學典籍“走出去”,讓世界上更多人能夠了解和欣賞中國傳統文化和文學的魅力。[7]
四、結語
中國文學典籍反映了中華民族的智慧和創造力,體現出中華民族的精神追求和價值觀念。中國文學典籍的對外翻譯和傳播,從共時的角度來看,我們應關注目標語世界中不同受眾群體的閱讀需求,細分讀者群,精確定位,同一作品推出多種類型的譯本,滿足不同讀者的“期待視野”。從歷時的角度來看,順著時代的發展,譯者和目標語讀者的期待視野也在不斷發生變化,經典作品的再譯也呈現出重要性和必要性。因為經典文學作品具有豐富的意義潛能和闡釋空間,同一作品在不同時代能引發讀者不一樣的理解和感受,其被復譯的次數也就變得更多。復譯并非對先前譯本的否定,而是為讀者提供另一種選擇。當讀者在閱讀復譯的典籍時,若對某些內容產生更深入的興趣,他們也可能選擇閱讀其他譯本,以更全面地理解該典籍。文學接受與文學翻譯本身一樣,始終處于不斷更新與完善、不斷豐富與發展的歷程之中,并力求以歷史、動態的目光深入揭示其階段性、時代性與發展性特征。[8]因此,中國文學典籍的復譯,不僅可以為讀者提供更貼切、更符合當代審美需求的譯本,還能夠延長中國文學典籍的生命力。
總之,中國文學典籍的對外翻譯和傳播,不僅能夠推動中國文學的國際化進程,提升中國文學的國際地位,同時,還可以增強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心和自豪感,提升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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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許鈞.翻譯思考錄[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8: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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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任鳳偉.“一帶一路”和“走出去”戰略下提升中華典籍外譯在異域文化語境傳播中的受眾認知度[J].科技與出版,2018,(06):164-168.
[8]劉云虹,胡陳堯.論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外譯的生成性接受[J].外語理論教學與實踐,2019,(2):1-7.
作者簡介:
郭璐璐,碩士,講師,遼寧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