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弦上的詠嘆調》
《G弦上的詠嘆調》,又名為《G弦之歌》,是巴赫《第三號管弦樂組曲》第二樂章主題,系其代表作之一。
1
弦深陷在音色里。我或許從未聽聞。或許已供養多年,一滴秋露就足以承載。
棲在弦上,音樂的律動如高山流水,如濕地清香,如神明造訪。古老的詩人,知道鹽正將一個夢交還渴望。
我修剪了G弦上漫步的泛音。九月的靈魂,成長為一匹多情的馬。神意一直秘而不宣,我追索午后的鐘聲,這足以讓時間抵達窮盡。
小提琴替代沉默,讓吉他自由地輕淺。
干凈的秋天呵。跟風說起離別,葉子松了手。我依然憂傷,但明亮比它更接近神的美意。
我喜歡把記憶打開一扇窗,然后,愛里面的一切,包括因愛而未完成的獨殤。
2
落腳于情感的,總能訴之于音樂。鳥鳴穿著秋色,在葉與樹,天與地之間飛行。
九月的清晨,G弦跳出小提琴與吉他,開始大提琴范式般的詠嘆。
遙遠的神祗,清楚人類標簽化的謬誤。歷史的主音緩緩,對于思想的危險,詩人的信仰黯然失色。
“呼喚繆斯降臨!”純潔而虔誠的巴赫,冥思在音樂宇宙。
天鵝在水面歌唱。托付天空的愛,遼闊而輕柔,沉著而華麗。
我們一起吧。靈魂與內心的律動,是為塵世而生的愛與傷害。
眾弦俱寂。我在清晨之前的鏡子里,重現昨夜的月色。夜鶯啁啾,安慰我的遺忘。在音樂的迷宮里,我將如何呼喚詠嘆?如何提及夢的低音?
我身懷一支玫瑰,而這玫瑰是我帶刺的詞源。
3
比哀嘆少三分的月色,常留在活著的路上。盡管躲開喧囂,卻隱不去背對月色的一滴淚水。
G弦,嘲弄與輕蔑的死亡之地。一弦低垂,落人音樂的海洋。寧靜漫心,做一粒二分音符,做靈魂的血親。蒼白的人世,欲望的刀子洗劫了諸多美。我要你,再等一次廢墟長出鮮活的葉子,葉子分娩出生命的密林。
霜色是涼的,但我們只盛裝五谷。
憂傷是碎的,但我們只描述完整。
九月和G弦,構成我花園里的一個瞬息。我分享音樂,浩大的午后,我們共有芒果的滋味。
每個音符,都是冒著無用的風險開始的,在創作的那一刻。
《出埃及記》
諦聽克羅地亞的歐洲新古典王子、鋼琴圣手馬克西姆的鋼琴曲《出埃及記》所感。
1
打開聽覺,在生命更清冽地存在之前,音樂鋪天而來。
黑白鍵向你傾懷。熱忱的生與死在繁音交織里現身。人的心砉然洞開。這是七月向八月行進中陽光最燦烈的暑日。風的聲音隱隱而來,翻騰滾動。馬克西姆召喚萬物的手指,攀上音樂中思緒的山麓、丘陵、瀚海、沙漠、古城、驛站,夢的帆篷一扯滿,無涯之海的逆流便駛入無垠的疆界。
且拋開歷史的故事。且揭開音符層層虛掩的朦朧面紗。且讓肅然的人勇敢地伸出手,擎起黎明的火焰。在音色與音色之間,身披暮色的十萬匹戰馬嘶鳴洶涌、身姿矯健。正義的目光已然洞達光明。
2
我走在靈魂的路途中。不因一個節奏而停頓,不因一個泛音而徘徊;不因一個小節而潛流,不因一個樂句的起伏而無措。我向靈魂之鳥叩問日子的來去,在思想的群星中書寫溫煦,消融自我的旋渦。在樂音的組合中,萬物豐盈、純粹。我感知著浩大的永恒,以及埋在音樂中亙古的憧憬。我在青春里雕琢蒼老,在蒼老里永葆青春。青春與蒼老的夾縫里,藝術的沃土震顫著古老的驚惶。
3
出埃及記——音的爆裂中傾聽崩壞之物上洪荒靜謐。烈馬、狼煙、羯鼓紛披西奈山灰色的風,先知摩西駐望信仰中樸素與自由的王國。管與弦高低錯落的旋舞,音樂與人類互為斑駁的命運。馬克西姆奔馳的指尖飛一樣地流過88個琴鍵,亢奮,清脆,戛然。
4
季節上升。夢寐的音樂圣殿里,所有的晴空終會抵達秋日黃昏的牧場。七月的客廳,詩人居于音符構建的美學,久久凝視只屬于聲音的陳述,如風的嘆息、雨的漣漪……
《斯卡布羅集市》
《斯卡布羅集市》,原是一首古老的英國民歌,其起源可一直追溯到中世紀,后由保羅·西蒙對其進行改編。
節奏清晰可見。我無法問候你的集市,就像你柔軟時,人性之刺勇敢地漫過我過去所有的抵達。你曾經離開,你曾經回來,你曾經在我的陽光下細雨紛飛。
止于淚水,抑或靈魂的吞吐。消亡,不過是栩栩如生的遠方,不過是英格蘭北約克郡的一座濱海小鎮,不過是古老的借來傷痛的集市上,你的指痕,掛滿我的頭發,以后的每個八月,我將隨著集市的模樣,打馬而過,并把它置于相遇的最初。
我確信,自由的靈魂懷抱白云的馬群,未發一言,高處的世界也靜止為鈷藍。在歷史的屋檐下,人類喜歡敘述往事,那些不屈的人踏過諸多遺址,于音樂的宮殿里搖曳群星。
2
干凈的初秋,絲綢一樣的夢在風中獨坐。
音樂的力量,音樂的思想,音樂的氣質,在深埋于體內的渴望里收束。秋鳥在芫荽、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間披著憂郁的羽衣,故鄉的海水去往一片鋪滿月光的緯度。一個女聲卸下浪漫主義,從抒情時代尋覓樸素與華麗的微光,探尋的意義傳遞在生命與生命之間。
我屬于秋日里任意的一枚落葉,請賜予我金色的脈絡。火焰萌芽的地方,勇敢出生。從歌聲起舞的地方,勇敢寫下人的珍貴、山河的慈悲,以及愛人皓白的懷念。
3
“請代我問候住在那里的一個人”,——在斯卡布羅的一隅,蟋蟀并不需要避開季節的耳目,此起彼伏,安安穩穩地吟唱情歌。我心懷藏青色的希望,在幽深的小路上行走,愛與美在樂聲中傾灑出來,越過成簇的海浪,仿佛要刺破某年的那個八月。秋雨洗過的月光是一泓清水,我落在水面上,聽任淚水滴答,甜蜜而愉快。
反復。循環反復。在流淌愛情的土地,在熱愛生命的小鎮,歌者沉醉吟詠被鐮刀收割的自然之物。莎拉·布萊曼,我靈魂中布施音樂的姑娘,歌聲已生長出天籟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