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人們為著星辰大海而遠航。逐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被迫背上行囊。為氣候所迫,不得不背井離鄉的人們,被稱為氣候移民,更有甚者成為“氣候難民”。
最近,“留下還是離開”,成為居住在尼泊爾三宗村的人們需要做出的選擇。他們也并非世代居住于此,而是遷徙而來。這個新聞引發關注的背后,則是當今全球極端氣候的加劇,受其所累,氣候難民的群體,將變得越來越龐大。有研究指出,到2050年,全球或將誕生15億氣候難民。
今年仍是厄爾尼諾的暴發之年。就在喜馬拉雅山脈的另一邊,印度大部分地區正面臨極端熱浪的炙烤,印度首都新德里的一個氣象觀測點記錄了今年的最高氣溫,為52.3攝氏度,是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氣溫。極端氣候給人類生存帶來的困擾,將是一個永恒的難題。
3000年前,三宗村村民的祖先,從北方來到海拔超過4000米的喜馬拉雅山區木斯塘,高原山地氣候在這里更加極端——干旱和寒冷讓大部分地方寸草不生,只有河流經過的地方和引水灌溉的農田才顯露生機。
20世紀90年代,干旱降臨,從此和這座村莊如影隨形,并且愈演愈烈,河床干涸、農作物和牲畜失去了生機。2006年,為了生存,村民們不得不選擇離開。到2016年,17戶86名三宗村村民搬到了新的定居點,并給它起名為“納瑪松”,意為綠色草地。
然而,難題并沒有徹底解決,因干旱而搬遷的村民們,還要和附近一個村子共享水源。同時,他們新家的土地所有權還沒有明確。
干旱讓他們失去了曾經的家園、祖屋、寺廟,還有承載著他們獨特文化的天洞——最開始他們在山上鑿出的作為避難所的洞穴。
文化在土地上傳承,而受氣候影響的人們,不得不冒著文化中斷的風險,離開這片土地。三宗村并非氣候移民的個例,居住在喜馬拉雅山區的人們都面臨著這種艱難的選擇。三宗村隔壁村莊的村民也遷往了土地更肥沃的地方。
如今,喜馬拉雅地區的許多冰川已經消失,因為全球變暖,冰川融化速度快了10倍。如果全球氣溫上升1.5攝氏度,在2100年,一半的冰川都會消失。
除了干旱,氣候變化帶來的另一影響,是更多的極端降雪、降雨、滑坡。喜馬拉雅冰川的變化,除了影響山區居民,下游數百萬人也都將面臨“留下還是離開”的選擇。
人類出于氣候變化而被迫遷徙,這種擔憂已存在多年。2009年,南太平洋上巴布亞新幾內亞外,卡特雷特群島便經歷了“遷島”:沙灘遍布椰林的宜居小島,因海平面上升,生存空間不斷受到壓縮,甚至一些島嶼已慢慢消失不見。2008年的一場狂風巨浪,更是讓島上幾十棟房屋消失在海水中,2600名島民被迫撤離。
2011年,聯合國氣候科學家已發布報告,指出全球變暖令氣候變得更極端,熱浪、暴雨、干旱等天災不定期侵襲,并且預計2100年會再上升1~5攝氏度,最直接的影響,是摧毀農作物和人類居所、帶來環境污染及海平面上升,從而進一步促進人類的大遷徙。
氣候對人們的影響,在發展中國家更為顯著。尤其是一些經濟貧困國家,抵御氣候災害的能力更低,被稱為“氣候脆弱國家”。
為更好地應對氣候變化帶來的風險、在國際氣候談判中發聲,“脆弱20國”集團成立。孟加拉國便是其中一員,那里地勢低洼、河流縱橫,屢受自然災害侵擾,愈加頻繁的熱帶氣旋和洪水,讓這個擁有1.7億人口的國家面臨困難抉擇——如果家園不在,他們該何去何從。
在氣候移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群是因氣候變化帶來的災難,被迫遠離家鄉。據統計,2008~2016年間,每年平均有2150萬人因洪水、風暴、野火和極端氣溫等天氣相關事件,而流離失所。
因自然災害而造成的移民是暫時的,且主要集中在境內流動;同時,這種遷徙是可逆的,可以通過修建堤壩等措施緩解影響——這部分氣候移民有極大可能再返家園。
然而,一些如海平面上升、土地退化、海岸侵蝕等氣候變化所導致的漸進性影響,是長遠的。例如2019年,非洲東部國家面臨60年來最嚴重旱災,1200萬人飽受饑荒之苦,他們中的部分人逃離家鄉;2022年,100萬索馬里人因干旱而成為難民……這些人為了生存,只得長久或者永遠離開家鄉。
雖說同樣是“難民”,但氣候難民并不享有和戰爭難民同等的受保護地位。政府和官方組織的缺位,也讓氣候移民的處境更為艱難。就如卡特雷特群島島民搬遷時,沒有任何政府或官方組織參與進來。他們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是否有充足的資金支持氣候移民重建家園。
“有計劃”地應對氣候變化顯得至關重要,這就更需要政府方面的參與,提供合法途徑幫助人們遷移。
同時,我們也要注意到,在氣候變化之下,還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愿遷移——一方面是不想離開家園,另一方面是因為缺乏遷移的能力,只能戰戰兢兢生活在不確定的風險之下。
(摘自《看世界》2024年第12期,阿悠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