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跨境如何確保安全

海關總署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1.22萬億元，同比增長10.5%。從2018年到2023年，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增長了1.2倍。

數字經濟時代，跨境電商運用新技術、適應新需求，已經成為推動外貿發展的重要力量。跨境電商網上“買”“賣”全球的背后，離不開數據在全球范圍的跨境流動。數據跨境流動雖常見，又因涉及數據安全、個人信息保護等較為復雜。隨著全球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數據又該如何安全有序流動？

數據跨境是商業活動的重要部分

數據跨境比我們想的更普遍。一筆跨境支付的訂單、國外機票酒店的預訂、國際間的學術交流合作等，都涉及數據的跨境流動。

以國內用戶通過跨境電商平臺購買某一海外商品為例，一位不愿具名的互聯網企業法務負責人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采訪時介紹，買家需要提供收貨信息、訂單信息給海外賣家。因為買賣雙方使用位于不同國家的終端設備，單這一個動作，數據便已經跨境流動。

什么是數據跨境？數據跨境又該如何判斷？

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博士生導師、中國互聯網協會研究中心副主任吳沈括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數據跨境主要包括兩種情形，一是從物理角度來看，數據在不同服務器之間跨國、跨地域地傳輸、轉移；二是相關主體從境外訪問、處理境內相關數據。

“當企業海外職工因業務需要，登錄國內公司內網查詢相關客戶信息并進行處理時，理論上來說，符合數據跨境傳輸的第二種情形，即相關主體從境外訪問、處理境內相關數據。”上述法務負責人說道。

“數據跨境是商業活動的一部分。在商業貿易活動中，隨著人、貨物、資金的跨境流動，數據自然就產生了跨境。”該負責人說。

數據跨境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安全是數據跨境流動的前提。華東政法大學智能法學科帶頭人、互聯網法治研究院院長、數據法律研究中心主任高富平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對于國際合作交往來說，數據跨境非常常見，但數據跨境往往因涉及國家安全而較為復雜。

高富平表示，保障數據安全有序流動需要關注兩個方面：一是數據跨境流動建立在互信之上，實踐中需要明確數據接收方并對其信用進行評估。二是關注數據接收方如何使用相關數據，即需要通過技術和規則對流動的數據進行管控。

具體實踐中，企業在開拓海外新業務時，也會格外注意滿足不同國家對于數據跨境的合規要求。

“比如我們要在東盟國家開展一項新業務，我們會花一定時間和成本，聘請律所檢索相關業務涉及的法律法規，尤其關注中國和相關國家之間數據傳輸的合規性。”該法務說。

實踐層面持續優化

麥肯錫研究報告顯示，預計到2025年，數據跨境流動對全球GDP的貢獻價值將達到11萬億美元。

早在2022年出臺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構建數據基礎制度更好發揮數據要素作用的意見》便提及“構建數據安全合規有序跨境流通機制”。

2023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及“對標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認真解決數據跨境流動、平等參與政府采購等問題”。

今年3月，“推動解決數據跨境流動等問題”更是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

我國積極促進數據依法有序自由流動，相繼制定實施網絡安全法、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對數據出境活動作出明確規定，構建了數據出境安全評估、個人信息出境標準合同、個人信息保護認證等數據出境制度。

值得關注的是，結合數據出境安全管理工作實際，國家網信辦于今年3月公布了《促進和規范數據跨境流動規定》（以下簡稱《規定》）。

“《規定》是對已有規則實踐的得失總結，在堅持現有數據跨境核心制度之上作出了實踐層面的優化。”吳沈括說道。

在他看來，《規定》一是針對數據跨境的高頻低風險場景，優化數據跨境流動機制以提升效率。二是重新設定相關監管門檻，降低企業合規負擔，有助于企業合規實現。

具體來看，《規定》明確，6種數據出境活動免予申報數據出境安全評估、訂立個人信息出境標準合同、通過個人信息保護認證。

“對于企業來說，相關業務涉及跨境購物、跨境支付等，日常辦公涉及跨境人力資源管理，我們很高興看到《規定》對上述場景予以豁免。這給我們企業提供了明確的政策預期，有助于跨境業務更好發展。”該法務說。

他也表示，鼓勵流動并不等于放松管控，一是企業仍然需要遵守個人信息保護的基本要求，依法保障消費者的個人信息權益，二是主管部門也需開展常態化監管，督促企業持續完善數據跨境合規機制建設。

高富平認為，數據安全分為國內的數據利用秩序安全和涉及外部環境的數據出境安全，可以以國家安全為核心建立一套體系協調數據安全問題。

在他看來，為維護數據跨境中的國家安全和利益，監管部門要集中力量抓關鍵少數，持續推進重要數據、核心數據的認定，明確具體監管范圍。比如尤其警惕人類遺傳數據、測繪數據等的單純交易。

“具體國際經貿合作方面，流動的數據多和個人數據緊密聯系，實踐中要壓實數據出境方的責任，通過信用約束、合同約束、技術約束等保障數據安全自由有序流動。”高富平說。

吳沈括表示，可以看到的是，不同國家和地區正在探索數據跨境流動在全球范圍內的規則框架。目前比較突出的是在國際經貿規則、雙邊或多邊協定中加入數據跨境的專門條款等。

考慮當前中國企業出海情況，上述法務建議，加強和日韓、東南亞等國家和地區的數據跨境溝通。“目前來看，上述區域在法律基礎、執法機構等方面都有所積累，其個人信息保護和數據保護水位（指水平）不比中國差，談判具備相關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