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研究

關鍵詞： 在線健康信息； 替代搜尋； 健康素養； 社會認知理論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 ／ ｊ．ｉｓｓｎ．１００８－０８２１．２０２４．１０．０１０

〔中圖分類號〕Ｇ２５２.０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８－０８２１ （２０２４） １０－０１１５－１１

我國２０１５ 年發布的《中國公民健康素養——基本知識與技能》中將健康素養（Ｈｅａｌｔｈ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定義為“個人獲取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務， 并運用這些信息和服務作出正確決策， 以維護和促進自身健康的能力”。《“健康中國２０３０” 規劃綱要》和《“十四五” 健康老齡化規劃》等政策文件中也明確提出要提高老年人主動健康能力、老年人健康核心知曉率和健康素養水平［１－２］ 。截至２０２２ 年１２月， 我國６０ 歲及以上非網民群體占非網民總體的比例為３７ ４％， 較全國６０ 歲及以上人口比例高出１７ ６個百分點［３］ ， 可見我國６０ 歲及以上的老年群體仍存在明顯的數字鴻溝現象。當前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 老年群體成為健康行業的主力軍， 表現出對健康類信息的突出需求［４］ ， 然而在數字經濟催生互聯網醫療產業發展的背景下， 認知能力較弱、健康素養水平較低的老年人難以通過使用互聯網獲取和識別有用的健康信息， 適應并享受數字健康紅利存在困難， 健康信息需求難以得到滿足［５］ 。

近年來， 轉向身邊的親朋好友替代自己使用互聯網獲取健康信息資源成為大部分老年群體滿足自身健康信息需求的重要方式， 該現象被稱為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Ｏｎｌｉｎｅ Ｓｕｒｒｏｇａｔｅ Ｈｅａｌｔｈ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Ｓｅｅｋｉｎｇ）［６－７］ 。社會認知理論認為， 人的活動除了受個體內部因素決定外還會受外部環境因素的影響， 替代搜尋作為通過人際交互來滿足老年人健康信息需求的重要環境因素， 能夠幫助老年人在日常活動和自身健康管理中理解和運用健康信息， 通過替代雙方有效的信息交流和互動實現健康知識和互聯網使用技能的轉移， 從而提高老年人獲取、理解、評估和利用健康信息的能力［８］ ， 即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與被替代者健康素養的提升有潛在的影響關系。當前， 健康老齡化是推進健康中國戰略的重要內容，也是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重要舉措，在此背景下， 厘清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對老年人跨越健康信息鴻溝和加強老年健康服務工作， 切實提高老年健康服務質量及健康水平方面具有重要的意義。

然而， 健康信息替代搜尋的現有研究主要從替代搜尋者的視角出發， 研究替代搜尋者的個體特征、內在動機以及與被替代搜尋者之間的關系親密度對替代搜尋行為意愿的影響， 針對替代搜尋行為對被替代者心理認知影響的研究較少。因此， 本文從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出發， 以老年群體為研究對象，基于社會認知理論， 將健康意識作為個體認知因素、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和社會互動作為社會環境因素， 分析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１文獻綜述

１.１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

目前，國內較少學者關注健康信息替代搜尋領域， 國外最先開展該領域的相關研究。ＭｃＫｅｎｚｉｅ ＰＪ［９］ 提出的日常生活信息尋求模型（ＥＬＩＳ）認為， 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信息獲取主要有４ 個模式： 主動搜尋、主動瀏覽、信息偶遇以及替代搜尋， 其中替代搜尋被認為是參與者通過替代者與信息源進行連接獲取信息的過程。Ａｂｒａｈａｍｓｏｎ Ｊ Ａ 等［１０］ 將替代搜尋者定義為代表他人或因他人的需要而尋求健康信息的非醫生或非專業人士。替代搜尋行為普遍發生在人們日常信息實踐活動中， 研究發現超過６０％的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者充當替代搜尋者的角色， 代表他人搜尋過與健康相關的信息［１１－１２］ 。近幾年主要聚焦于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影響因素的研究，其影響因素主要包括３ 個方面： 替代搜尋者的個體特征、內在動機和與被替代搜尋者之間的關系親密度。個體特征方面， 女性［１０，１３－１４］ 、中年人［１１］ 、較好的健康狀況［１１，１５］ 、較高的健康素養水平［１２，１４］ 、較強的自我效能感［１２，１６］ 和較高的教育程度［１０，１３，１７］與健康信息替代搜尋顯著正相關。內在動機方面，替代搜尋者可能會出于對他人身體健康狀況的關心［１０，１８］ 、興趣或好奇心［１９］ 等瀏覽相關的健康信息，以幫助改善被替代搜尋者的健康生活狀況。與被替代搜尋者之間的關系親密度方面， 替代搜尋者更有可能是代表家庭成員［１１］或者是與被替代搜尋者有密切關系的人［２０－２１］ 搜尋健康信息。

此外， 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對被替代搜尋者產生的影響也逐漸引起學者們的關注， 可以將其歸納為認知改變和行為改變兩個方面。其中， 認知改變上，替代搜尋行為能夠讓被替代搜尋者對自身的健康狀況以及對疾病或健康相關的專業知識有更加深入地了解［２２］ ， 減少被替代搜尋者對醫療保健和疾病治療等方面的焦慮［１９］，對心理健康水平產生積極的影響［２３］，有利于增強人們的健康福祉。行為改變上， 替代搜尋行為能夠讓被替代搜尋者形成更加健康的生活方式， 如戒煙［１０］ 和更健康的飲食行為［２３］ ， 并且替代搜尋行為能夠加強被替代搜尋者與家人和朋友之間的互動和交流［２４］ 。考慮到被替代搜尋者的信息理解能力和交流能力存在困難，在傳遞信息的同時， 替代搜尋者會由于個人情感因素等的影響謹慎搜尋在線健康信息［１０］ ， 花費更多的時間解釋獲取到的健康信息和使用的技術手段，以幫助被替代搜尋者更好地理解和運用健康信息，學習并掌握新的互聯網技術［２５］ 。

１.２健康信息搜尋行為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當前已有一些研究針對健康信息搜尋行為和健康素養之間的作用關系展開探討。健康素養指的是人們獲取、處理和理解基本的健康信息和服務， 并將其適當地應用于健康相關決策的能力［２６－２８］ 。與電子健康素養不同的是， 健康素養更側重于體現獲取信息以改善健康狀況［２９］ 。健康信息搜尋能夠給人們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 獲取更多的信息資源，幫助人們提高解決健康相關問題的能力， 改善心理健康狀態以適應疾病并開展健康活動［３０－３１］ 。在健康信息的幫助下， 老年人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健康狀況， 感到更加自信和平靜［３２］ ， 能夠與他們的醫療服務人員討論健康信息， 要求不同的治療管理方案［３３－３５］ ， 對于老年人管理自身健康狀況并作出醫療決策至關重要［３６－３７］ 。在面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 人們會更加頻繁地使用社交媒體以最快、最方便的方式搜尋健康信息， 短期內迅速增強信息儲備。Ｍａ Ｒ 等［３８］ 的研究發現， 利用社交媒體搜尋健康信息能夠幫助人們了解如何預防疾病以及感染疾病時如何有效改善并解決健康問題。Ａｂｄｏｈ Ｅ［３９］ 的調查結果顯示， 人們會利用社交媒體搜尋與疾病癥狀相關的信息以進行自我診斷或者判斷周圍的人是否被感染， 從而及時采取必要的措施， 并應對疾病引起的焦慮和心理壓力。國外相關研究表明， 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情境下， 大多數人有過在互聯網上搜尋與事件主題相關信息的經歷， 有超過一半的人表現出與該事件主題相關的較高健康素養水平［４０］ 。Ｗｏｎｇ Ｄ Ｋ 等［４１］ 的研究也表明， 更頻繁地使用互聯網、更頻繁地搜尋在線健康信息以及更多類型的健康信息搜尋是提高健康素養的重要影響因素。

替代搜尋是一種特殊的健康信息搜尋行為， 通過替代雙方的互動提供信息和工具支持， 能夠作為外部社會環境因素對被替代者的健康素養產生積極影響［４２］ 。健康素養作為個人健康結果的狀態， 是個人決定因素（即個人行為和認知因素）和社會結構決定因素（即社會環境因素）的共同影響結果［４３］ 。然而很少有研究基于社會認知理論調查個人決定因素和社會結構決定因素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具體影響。因此， 本文從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出發， 重點關注老年人的個體認知因素和社會環境因素對自身健康素養的影響。

２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社會認知理論由美國心理學家班杜拉提出， 認為個體活動是３ 種因素交互影響的結果， 即環境、個體認知和行為， 其中環境包括物理環境和社會環境［４４］ 。社會認知理論逐漸應用在健康行為研究領域中， 金帥岐等［４５］ 借助社會認知理論的三元交互模型， 分析個人因素和社會環境因素對用戶健康信息搜尋行為的影響。Ｍａ Ｘ Ｍ等［４６］ 利用社會認知理論分析老年人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的動機。ＰａｅｋＨＪ等［４７］ 基于社會認知理論分析社會認知因素和感知的社會影響對青少年電子健康素養的積極影響程度。Ｚｈｏｕ Ｊ等［４３］ 將健康信息搜尋作為行為因素、社會互動關系作為社會環境因素， 發現以上兩種因素對患者電子健康素養均有積極的影響。

社會認知理論重點關注個體認知和社會環境因素的影響， 個體活動受人的主觀因素影響較大， 同時也受環境因素的影響［４５］ 。Sｃｈｕｎｋ Ｄ Ｈ 等［４８］ 對社會認知理論中環境因素和個體因素的關鍵影響變量進行了總結， 環境因素主要包括外部榜樣、指導、反饋、獎勵和自我評價的機會， 個體因素包括個體認知、目標、自我效能、社會比較、對結果的預期和歸因等。對于老年人來說， 可以將替代搜尋作為一種外部的信息支持和指導， 具有豐富互聯網使用經驗的家庭成員會通過社會互動以口頭或者操作演示的形式向老年人傳授知識和技能， 幫助老年人克服障礙， 并且在互動的過程中進一步理解老年人的信息需求和結果的反饋， 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的健康素養水平［４９］ 。因此，本文選取社會互動和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作為社會環境因素。個體認知指的是個體對某一行為或事件重要性或者有用性的認知，與個體產生的學習傾向密切相關［４８］ 。健康意識體現個體對健康的心理取向和對日常生活方式的健康性認識， 在健康情境下， 健康意識可以用于評估個體在維持其健康方面發揮積極作用的程度， 是個體持續參與健康相關活動的內在因素指標［５０］，能夠正向影響個體對健康的感知有用性［５１］，健康意識高的個體會更加關注健康信息， 積極學習和掌握與健康相關的知識并運用到日常生活中， 表現出更高水平的健康素養［５２］ 。因此， 本文選取健康意識作為個體認知因素， 構建如圖１所示的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模型。

２.１社會環境因素

家人和朋友是老年人社會網絡的核心組成部分，經常在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中扮演著替代搜尋者的角色， 替代搜尋是滿足老年人的健康信息需求并解決其健康問題的重要環境因素， 不僅能夠增強老年人的信息儲備和對自身健康狀況的信心， 還能夠輔助老年人信息素養和自身健康管理能力的提升［４２，５３］ 。Ｒａｍíｒｅｚ Ａ 等［５４］ 的研究表明， 讓家庭重要成員、父母或者孩子等參與替代搜尋行為會使患者的積極性得到更大的改善。Ｅｌ Ｓｈｅｒｉｆ Ｒ 等［５５］ 的研究指出， 替代搜尋者能夠過濾掉無關信息以減少信息過載給被替代搜尋者造成的壓力困擾， 同時這些獲取到的健康信息能夠為他們提供社會支持。替代搜尋者也會更加關注日常飲食等方面的日常保健信息， 能夠在日常飲食方面提供支持和建議， 從而影響被替代搜尋者的飲食行為， 使其更加注重日常生活中的飲食健康， 更好地管理自身的健康狀況［２３］ 。Ｃｏｕｒｔｏｉｓ Ｃ等［２５］ 的研究表明， 替代搜尋者在給老年人提供信息支持的同時， 還能夠幫助老年人學習并掌握新的技術， 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信息素養的提升， 從而幫助老年人實現自身的健康管理目標。

綜合以上分析可以發現， 替代搜尋行為可能會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在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下，可以將替代搜尋看作是一種信息支持的方式， 因此，本文將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作為社會環境因素，提出以下假設：

Ｈ１：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正向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社會互動是指不同互動成員之間的關系程度、花費時間和溝通頻率， 充當信息和資源流動的渠道［５６］ 。社會關系可以作為一種支持性的環境， 在這種環境中人們可以獲得有益的建議和切實的幫助，提高自我保健技能， 并在管理自己的健康方面獲得信心， 從而獲得更好的健康結果［５７］ 。Ｘｉｏｎｇ Ｊ等［８］的研究表明， 具有豐富互聯網使用經驗的家庭成員可以向老年人傳授技能和知識， 包括口頭指導形式和動手指導形式， 通過社會互動實現知識轉移， 在一定程度上會增強老年人對互聯網的了解和使用能力， 幫助他們克服技術障礙并掌握更多使用互聯網的技能。Ｚｈｕ Ｓ等［４９］ 的調查表明， 與朋友和家人的互動對老年人的認知功能是有益的， 特別是家庭成員在判斷、分析、處理和應用在線健康信息方面可以幫助老年人克服障礙， 提高認知水平， 有利于老年人健康素養的提高。此外， Ｚｈｏｕ Ｊ等［４３］ 的研究結果表明， 社會互動關系正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搜尋對電子健康素養的影響。在替代搜尋的過程中，積極的社會互動關系能夠促進各種想法和觀點的交流輸出， 及時反饋并解決遇到的健康問題， 可以更加充分地了解被替代搜尋者的健康信息需求， 積極影響替代搜尋行為的效果［５８］ ， 進而提高被替代搜尋者解決健康相關問題的能力， 幫助其學習并掌握新的技術技能， 促進健康素養的提升。

綜合以上分析可以發現， 社會互動可能會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社會互動程度越高， 越能促進替代搜尋行為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因此， 本文將社會互動作為社會環境因素， 提出以下假設：

Ｈ２：社會互動正向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Ｈ３：社會互動正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２.２個體認知因素

健康意識是指個體對健康的整體心理取向以及對其日常活動和生活方式的健康性認識［５９］， 是促進健康生活方式、預防疾病和管理個人健康的關鍵認知因素。國外相關研究表明， 更高水平的健康意識與良好的健康習慣、遵守醫療規范以及更好的生活質量息息相關［６０］ ， 健康意識高的個體會積極參加體育鍛煉［６１］ 和社區主導的健康活動［６２］ ， 更加熟練掌握與健康相關的知識， 并將其融入之后的日常生活中［６３］ 。Ｗａｎｇ Ｆ 等［５２］ 的調查結果顯示， 培養對健康的積極態度有利于健康素養的提升， 更關注健康信息的患者在評估、表達、理解和獲取健康信息方面具有更高的健康素養。此外， 相關研究顯示，健康意識正向影響在線健康信息搜尋行為和感知健康有用性［５１，６４］ 。Ｚｈａｎｇ Ｑ 等［６５］ 的研究表明， 健康意識積極調節社會支持對老年人使用信息通信技術的影響， 而替代搜尋作為一種社會支持的方式幫助老年人學習并掌握新的技術手段， 在該過程中健康意識能夠積極調節替代搜尋對老年人使用信息技術的影響， 并且健康意識高的老年群體能夠意識到健康信息的有用性， 擁有積極的健康態度， 進而將獲取到的健康信息運用于日常生活中， 積極管理個人健康和學習新的技能， 培養良好的健康習慣， 促進健康素養的提升。

綜合以上分析可以發現， 健康意識可能會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健康意識水平越高， 越能促進替代搜尋行為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因此， 本文將健康意識作為個體認知因素， 提出以下假設：

Ｈ４： 健康意識正向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Ｈ５： 健康意識正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３問卷設計與收集

３.１問卷設計

本文的問卷內容共分為兩個部分： 第一部分用于收集樣本人群的基本信息， 主要包括基本的人口統計學測量變量和健康信息來源的考察； 第二部分依據國內外相關研究結果中的成熟量表編制問卷題項。本文采用Ｌｉｋｅｒｔ 七級量表（１表示非常不同意，７表示非常同意），相關變量及具體測量題項如表１所示。

３.２數據收集

在正式大規模發放問卷之前， 先對部分居民社區（南京地區）６１歲及以上并且有過他人替自己在互聯網上搜尋健康信息經歷的老年群體進行線下問卷預調查。此次預調查于２０２３ 年５月１６日開始，為期２２天共收集１０４份有效問卷， 基于初步的信效度分析結果和修改意見進一步完善問卷設計。問卷經過修改和完善之后（具體見表１）于２０２３年６月１０日開展正式調查， 在線下調查的過程中， 了解到部分社區老年人會加入興趣活動等線上社群，因此除了在居民社區和老年活動中心等地開展線下調查外， 還借助問卷星平臺創建問卷， 通過當地的社群管理人員將其發放至老年人參與的相關活動社群中。本次研究的參與者需滿足以下３ 個條件： ①年齡６１歲以上； ②近１ 年內有過健康信息替代搜尋經歷； ③自愿積極配合參與調查并填寫知情同意書。此次調查共回收３０１份問卷數據， 其中， 線下收集的樣本數據確保在調查人員的陪同下進行， 因此問卷質量具有較高的準確性， 而線上收集的樣本數據則通過答題時間、特定題、答題選項重復率、答題邏輯是否連貫等標準進行篩選， 共得到２３８份有效問卷數據， 符合樣本數量達到題目數量的５倍以上。

４數據分析及假設檢驗

４.１描述性統計分析

此次問卷收集到的女性樣本較多， 由于居民社區以及老年活動中心大部分都是較為年輕的老年群體， 因此收集到的樣本年齡主要集中在６１～７０ 歲，８０歲以上的樣本數據收集較少， 日上網時長主要集中在３小時以內。總的來看， 多數老年人均患有慢性病， 和家人一同居住并且由親人扮演替代搜尋者角色的老年群體居多， 替代搜尋的信息內容主要與疾病癥狀、治療、診斷、就醫和日常保健、健康護理相關， 具體問卷結果如表２ 所示， 其中替代搜尋者和替代搜尋的信息內容采用個案百分比計算。

４.２信效度檢驗

偏最小二乘法的結構方程模型（ＰＬＳ－ＳＥＭ）對樣本正態分布特征要求較為寬松［７０］，并且能夠使用較少的樣本量進行復雜的模型估計［７１］ 。本研究涉及的測量項中積極反饋結果較多， ４ 個構想涉及較為復雜的關系， 且樣本數量并不多。因此， 本文使用ＳｍａｒｔＰＬＳ ４.０進行后續的信效度檢驗和數據分析。此外， 本文采用Ｈａｒｍａｎ單因素檢驗法排除共同方法偏差的影響， 檢驗結果顯示未旋轉時沒有單一因素的解釋方差超過５０％［７２］，并且沒有析出一個單獨的因子或者一個公因子解釋了大部分變異［７３］ ， 因此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問題。

信度結果如表３ 所示， Ｃｒｏｎｂａｃｈ’ｓ Ａｌｐｈａ值均在０.７以上，說明此次問卷具有較好的信度［７４］ 。效度檢驗包括內容效度、收斂效度和區別效度，由于本問卷的測量項均依據國內外相關研究結果中的成熟量表編制， 因此本研究中的測量項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收斂效度結果如表３ 所示， 因子載荷、ＣＲ和ＡＶＥ 的值分別在０.７、０.７ 和０.５ 以上， 說明此次問卷具有較好的收斂效度［７５］ 。區別效度結果如表４ 所示， 對角線上ＡＶＥ 平方根的值均大于非對角線上各變量間相關系數的絕對值， 說明問卷具有較好的區分效度［７５］ 。

４.３模型分析和假設檢驗

結構模型的分析內容主要包括標準化的均方根殘差（ＳＲＭＲ）、模型解釋力（Ｒ^２）和路徑系數顯著性檢驗［７６］ 。結果顯示ＳＲＭＲ 的值小于０.０８， 健康素養的解釋力度為５４.５％， 說明此次構建的模型解釋力度中等， 具有較好的模型擬合度［７７］ 。

本文運用ＳｍａｒｔＰＬＳ ４.０ 軟件， 使用Ｂｏｏｔｓｔｒａｐ?ｐｉｎｇ來檢驗路徑系數的顯著性， 將子樣本的數量設置成５０００， 路徑分析結果如圖２所示， 健康意識（β ＝０.３４７， Ｐ＜０.００１）顯著正向影響健康素養， 假設Ｈ４成立，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β ＝０.２６５， Ｐ＜０.０１）正向影響健康素養， 假設Ｈ１成立，社會互動（β ＝ ０.２０８， Ｐ＜０.０５）正向影響健康素養， 假設Ｈ２成立。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作用中， 社會互動和健康意識均起調節作用， 其中社會互動（β ＝－０.１８１， Ｐ＜０.０５）負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而上文提出的假設是社會互動的正向調節作用， 因此假設Ｈ３ 不成立，健康意識（β ＝０.１６７， Ｐ＜０.０５）正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假設Ｈ５ 成立，假設結果如表５所示。

５結果與討論

基于社會認知理論， 本文從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出發， 選取老年人為研究對象， 從社會環境因素和個體認知因素探討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其中社會環境因素包括社會互動和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 個體認知因素包括健康意識。結果分析顯示， 社會互動、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和健康意識均在不同程度上正向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其中老年人自身的健康意識是影響其健康素養最重要的因素， 并且該變量正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而社會互動則起負向調節的作用。

１） 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數據分析結果顯示， 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與健康素養的路徑系數為０.２６５，Ｔ值為３.３５９，在０.０１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正向影響健康素養。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能夠給被替代搜尋者提供信息支持， 替代搜尋者可以憑借先前的經驗和相關的知識過濾掉無關的信息以減少信息過載給被替代搜尋者帶來的困擾， 并且提供更加真實有用的健康信息。在替代搜尋的過程中， 為了更好地解決老年人的健康問題， 家人和朋友往往會用通俗易懂的表達方式幫助老年人更好地理解和運用健康信息［７８］ ，使其更加了解自身的健康狀況， 增強其健康相關的信息儲備， 幫助老年人學習并使用互聯網設備和在線健康醫療平臺， 同時也能夠提高老年人管理自身健康的信心和積極的生活態度， 有效提高老年人理解、評估和利用健康信息的能力， 促進其健康素養的提升。

２） 社會互動。數據分析結果顯示，社會互動與健康素養的路徑系數為０.２０８，Ｔ值為２.１５４， 在０.０５的水平上顯著， 說明社會互動正向影響健康素養。社會互動作為信息和資源流動的渠道， 能夠向老年人傳授知識和技能， 與朋友和家人的積極互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強老年人利用互聯網獲取和使用健康信息的能力， 幫助老年人克服技術障礙并且掌握更多獲取健康信息的渠道和技能， 有利于提高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這與前人的研究結果一致［８］ 。本文將社會互動作為調節變量， 進一步分析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作用中社會互動的調節效應， 結果顯示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與健康素養的關系中，社會互動起負向調節作用， 說明頻繁的社會互動不利于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提升。其原因可能在于， 一方面健康信息替代搜尋的過程中頻繁的社會互動或者提供過多的健康信息會產生信息過載或信息沖突現象， 老年人可能會接收到多個來源的健康信息， 而獲取的健康信息來源越多， 遇到沖突性健康信息的可能性越大， 個體針對某一健康領域相關的知識概念狀態就會變得模糊， 困惑感增強［７９］，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水平；另一方面頻繁的社會互動可能會讓老年人產生依賴心理， 不利于老年人在健康信息替代搜尋的過程中積極學習新的知識和技能并提高自身的健康素養， 因此， 社會互動可能會負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３） 健康意識。數據分析結果顯示， 健康意識與健康素養的路徑系數為０.３４７，Ｔ值為４.０４， 在０.００１的水平上顯著， 說明健康意識顯著正向影響健康素養， 是其重要的影響因素。健康意識高的老年人會積極關注自身的健康狀況管理， 對健康方面的日常活動和生活方式有著更加積極的態度， 能夠充分認識到健康信息在個人健康管護方面的重要性，會主動了解與健康相關的知識， 積極參加健康相關的活動， 促進健康素養的提升， 從而更好地幫助自身實現健康管理的目標， 這與前人的研究結論一致［５２，６０］ 。本文將健康意識作為調節變量， 進一步分析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作用中健康意識的調節效應， 結果顯示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與健康素養的關系中， 健康意識起正向調節作用，即健康意識高的個體能夠積極運用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中獲取到的健康信息于自身健康的管理和新技能的學習中， 從而其健康素養水平得到有效地提升。

６結語

本文從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出發， 基于社會認知理論從社會環境因素和個體認知因素探討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其中社會環境因素包括社會互動和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個體認知因素包括健康意識， 共提出５個假設。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數據結果發現， 社會互動、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和健康意識均在不同程度上正向影響老年人的健康素養， 其中老年人自身的健康意識是影響其健康素養最重要的因素。調節作用分析發現， 社會互動負向調節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健康素養的影響， 而健康意識的正向調節效應假設成立。本文的理論意義在于構建了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模型，證明了社會認知理論在健康信息替代搜尋領域下的適用性，并且本文選取老年人為研究對象，有助于從被替代搜尋者的視角理解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對其健康素養的提升效果， 豐富了老年人健康素養培育以及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效果的相關理論。此外，本文也具有一定的實踐意義， 健康信息替代搜尋行為一般發生在個體與關系親密度較高的家庭成員之間，社會互動的質量影響著老年人健康素養的提升效果。因此， 提高子女在老年保健、居家護理、健康素養等方面的意識和技能， 對于向年長者有效傳播科學的健康知識和技能尤為重要。除此之外， 老年人自身的健康意識對于健康素養的提升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因此， 相關管理者應當注重增強老年人的健康意識， 深入開展地方和社區的健康知識宣傳與普及， 不斷加強老年人健康促進和教育工作， 推動老年群體樹立健康觀念， 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目標。

本文也存在一些局限， 筆者只從社會環境和個體認知維度中選取了３個構想探究在線健康信息替代搜尋對老年人健康素養的影響， 可能忽略了其他的相關影響因素， 未來可以通過深度訪談或實驗法發現更多的影響因素變量， 進一步豐富本文構建的研究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