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莊稼繁茂的時候,也是蔬菜旺盛的季節。在我家屋后,茄子、辣椒及各種瓜苗,甚至高高的玉米稈上都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它們共同組成了一個小花園。
每天早上,我習慣性地走向菜地,像是被一股隱形的力量吸引。路的邊緣種著西瓜,有幾只快成熟了,更多的是花,黃色的,花朵很小,花瓣相連,只是外圍的弧線讓人覺得它有五片花瓣。瓜苗上舒展開的花并不結果,像是專門為掛果的小花準備花粉的。越是開得熱鬧的花,越是寂寞,除了能吸引蜜蜂外。
茄子花也小,模樣如撐開的紫色小傘,躲在肥厚的葉子下,一朵一朵靜靜地開放。暮春時節,我在菜場買茄子苗時,老板說茄子有兩種,一種是青茄子,一種是紫茄子。我一時沒了主意,于是每種都買了一些。在栽種茄子苗的時候,妻子提醒我要分開種,可是它們在電瓶車的籃子里被弄混了,且同樣都是紫色的桿子、墨綠色的葉子,怎么區分呢?恐怕只有等長出果實后才能分出來了。
茄子開花時也分不出來是青茄子還是紫茄子,褐色的蒂襯著紫色的花,和水中浮蓮的花朵相似。要區分兩種茄子,還得看果實,紫茄子的果實狀如月牙,青茄子的果實狀如香瓜。其實,兩種茄子的做法也有區別。紫茄子適合做油燜茄子,不過耗油,將茄子切成長條,放到油鍋中過一下,放生姜、蒜瓣、老抽、鹽、適量的白糖,微火燜煮,還未起鍋,已香味四溢。品嘗油燜茄子得乘熱,入口香糯,沒了茄子的生澀味。油燜茄子在上海算不上名菜,但家家戶戶的餐桌上少不了它的身影。
青茄子配上辣椒清炒,食之只能說有了菜的味道,不鮮美,但若家里煮上干飯,那就少不了蒸青茄子。它好吃,做法也極為簡單:取兩三只青茄子,除去茄蒂,洗干凈后改上十字花刀,待鍋里煮飯的水快要燒干時,將青茄子放在飯上,當中再安一小碗,盛的是蒜蓉、豆醬,淋幾滴菜籽油,放一勺鹽,蓋上鍋蓋,用抹布捂住會透氣的縫隙。加大火力,等鍋里有吱吱的響聲,鍋蓋上熱氣纏繞,鍋巴香越來越濃時便熄火,余溫仍在“舔舐”著鍋底。這時候,鼻息里聞到的不僅是清爽的鍋巴香、蒜香,還有濃濃的醬香、菜油香。起鍋時,將皺巴巴的、軟如泥的、顏色灰白的茄子輕輕挑進大碗里,再將小碗里蒸熟的佐料全部倒下,攪拌均勻,就成了茄子糊。
四季豆藤延伸到哪里,花就開到哪里,白中嵌著紫色,和蠶豆花有點相似。不過它開得猛,謝得也快,現在花已開到架子的頂端,下面的葉子已經焦黃,手一碰就掉。
豆角花開得慢,有點憨憨的感覺,一點也不著急。藤爬滿架子,才見到幾朵花開。豆角花很漂亮,白中有紫,紫中有紅,且鮮艷得很,花開成雙成對,像是一對展翅的蝴蝶,大大方方落在枝頭。
開得最沒心沒肺的是絲瓜花,瓜秧才30多厘米高時就有了花蕾。我盯著它看了幾天,也沒見它綻開。偏偏有一天早上我沒去菜地,下午再去看時,它就變成一頂金草帽。絲瓜是我夏天餐桌上的最愛,一盤青黃相纏的絲瓜炒蛋總是讓我食欲大開。
看到比自己矮一大截的伙伴都開花了,玉米似乎也忍不住了,急忙從頭頂上包裹的葉子中間伸出花朵,像撕破了的旗幟,也似扎得不齊整的雞毛撣子,無論怎樣,也是它開的花朵。花開,玉米棒子就吐須了。
蔬菜的花不好看,這沒關系,它比那些只供人欣賞的花更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