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老師是我上二中時的英語老師。記憶里,他總穿著一件淺色襯衫,搭配天藍色牛仔褲,腳蹬一雙白凈的運動鞋,在人群中很顯年輕亮眼,一點兒也不像四十來歲的人,再加上膚色白皙,舉止斯文,眼鏡一戴,頗有翩翩公子的風范。不過,在為學生花錢方面,他可一點兒也不斯文,大手一揮,像極了家中有礦的“土豪”。
我上高中那會兒,考試非常頻繁,幾乎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次英語成績出來,同學們誰進步了,韓老師就會獎勵誰,有時是文具盒,有時是筆記本,或是鋼筆,或是其他東西,總之花樣很多。他所帶的兩個班少說也有一百人,十多年前教師的工資也不高,那么多次考試下來,韓老師得花多少錢呀,不是“土豪”可說不過去。至于退步的同學,他也自有妙計。有段時間我得意忘形,引以為傲的英語成績一落千丈,韓老師安慰說:“驕兵必敗,但一次失敗也沒什么。”然后,轉頭就給我報名了兩個月后的全國中學生英語競賽:“調整好狀態,加把勁,你一定行。”在他的鼓勵下,我重燃斗志,努力查漏補缺,最終斬獲高中組一等獎。獲獎證書收到的那天,不出所料,韓老師又自掏腰包買了獎品。
進入高三后,我們開始了全方位的題海戰,每天不是在刷題,就是在打印試題、買參考書的路上。班上有幾個同學家庭條件不太好,負擔不了堆成小山的學習資料,韓老師便常常墊錢幫他們買書,甚至很多時候,為了不傷同學的面子,他自費給全班一起印試卷。有次我們要做一本試題冊,他半開玩笑地說:“最近手頭緊,這次得節省了。”結果,所有題都做完、講完了,他卻好像忘了這事,還是同學們提醒他,他才想起來。只見他擺擺手,一副“土豪”的樣子:“這不工資發下來了嘛,一人一塊蛋糕。大家最近進步都很大,這錢花得值……”
讀書考大學是農村孩子最好的出路,韓老師常語重心長地跟我們說:“知識改變命運,你們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教誨之外,他更無時無刻不在為他的學生付出著。冬天天亮得很晚,七八點才蒙蒙亮,如果是陰天、雪天,再碰上停電,早讀就非常費力了。這時候,韓老師就會買來一大堆蠟燭分發給大家,透過燭光,我們仿佛看得到他渾身散發著“土豪”的霸氣。
然而,韓老師并不真是“土豪”,只是為了學生的前程,他自甘奉獻罷了。就像那些蠟燭,燃燒了自己,卻照亮了學生的未來,引領我們走出小鎮,奔赴星辰大海。我由衷地感激他,我們的“土豪”老師韓春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