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感人”與“盜感人”

最近，“偷感好強”成為流行的社交口頭禪。所謂“偷感”，顧名思義，就是偷偷摸摸。別誤會，它可與偷竊無關，僅代表那種害怕被知道、被關注而選擇默默做事的心理狀態和行為方式。

比如，一個很久不見的同學，一聲不響地考取加拿大一所大學的研究生，出國前默默地將結婚生子的大事也辦妥了。眾人在其朋友圈尋找蛛絲馬跡，未果，戲謔道：“人生大事，何必偷偷摸摸？”當事人自我解嘲：“怕考不上自己尷尬；至于結婚生子，一想到要興師動眾，就覺得更麻煩。”

現實中，不想刷存在感的“偷感人”比比皆是。發朋友圈時，他們會把內容設置為“僅自己可見”；不起眼的角落里總有一類人，將手中圖書的書名遮遮掩掩，讓人看不清楚；他們上班提前避過早高峰，下班繞過電梯從樓梯間溜走，即便坐在工位上，也能營造出一種“偷水、偷電、偷衛生紙”的即視感。不論身處何種場景，似乎只有偷偷摸摸做事才能讓他們獲得安全感。

正當我們為過分低調的“偷感人”感慨時，與之相反的“盜感人”開始受到關注。何為“盜感”，當然也與盜竊無關，而是指那些無所畏懼、不拘小節、高調出場的行為。如果說在課堂上“偷感人”唯恐被老師點名，“盜感人”肯定是踴躍發言的那一位；高檔商場里，“偷感人”還在小心翼翼地看價牌，“盜感人”早已大大方方地坦白“買不起”；當“偷感人”還在糾結要不要發朋友圈時，“盜感人”已經發出了雙下巴的自拍照。

網友說，自己身邊那些總把“不好意思”“難為情”掛在嘴邊的基本是“偷感人”，而那些口頭禪是“無所謂”“犯不著”的多半是“盜感人”。

朋友老余是典型的“盜感人”。她憑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好人緣，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總是擺出一種“愛誰誰”的姿態，與朋友推心置腹，和領導稱兄道弟，向愛人索要情緒價值。她的個人信條是：多縱情山水，少研究人事，能責怪別人的時候絕不內耗自己。

但老余也有苦惱。因為從不看重既定的社會秩序，所以她時常捅出婁子：會因直言不諱而得罪朋友，會因意氣用事而讓領導難堪，會因投機取巧而吃虧，也會因掏心掏肺而讓人“背刺”。

有人說與其在角落做旁觀的“偷感人”，不如以主人公的姿態做個無所畏懼、一往直前的“盜感人”；有人說“盜感人”橫沖直撞，缺乏邊界感，不如“偷感人”自帶一種淡淡的疏離更讓人舒適。

你要做“偷感人”還是“盜感人”呢？其實不必糾結，以上種種，看似對立，實則互補。“偷感人”隱忍疏離，卻減少了不必要的社交負擔；“盜感人”思維跳脫，遇事也總能打開新的思路。

生活中充滿挑戰，不論你是路過世界、甘愿踽踽獨行的“偷感人”，還是橫沖直撞、樂于享受世界的“盜感人”，只要泰然自若不偏航，多半可做生活的主人。

（蘭之幽摘自《知識窗》2024年第7期，邱 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