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海子(外二首)

出門散步，地里麥苗青青

就想起了海子

北方的麥苗是否也這樣輕盈

天空是否也這樣低

想起海子，就想起春風一樣的愛人

想臨一缸清水

照出一個干凈清瘦的月亮

此時在南方的冬天里

望著大地上深深淺淺的綠

一條小河時隱時現(xiàn)

我突然明白

你筆下的河流不是意象

是這世上萬物生長的秘密

你離開以后

這昏黃的人間

缺少一場敞亮的、生機勃勃的愛情

我們終將滿足于生活

你無數(shù)次想象過，在輝煌的大廳里

演奏你年輕的、無邊無際的愛情

那時陽光多好，夜晚的流水多好

你長大，月亮并沒有跟著長

綠色的月亮，照著一些你遺失的

小小花朵

你忘掉了一些并不遙遠的人

琴聲長出細長的腳，走進南風里

再也不出來

這春天盛大而潦草，如一場少年心事

我們終將滿足于生活

讓日子和日子相愛，讓空的酒杯空著

后來我們擦身而過

聽見命運不容反駁的聲音

一個人穿過田野

一個人穿過田野，兩旁是玉米地和菜地

高高的電線桿上常有麻雀落腳

疾速的風帶來不遠處汽車的呼嘯聲

這是城市與鄉(xiāng)村完美的連接

既不會太偏遠，也不會太喧囂

這樣一個下午，一個中年女人獨自穿過一大片

田野

她會想起童年，外婆帶著她一起走過的田間

還有幾個童年的玩伴，某個曾讓她慌亂的少年

她會想自己這一生的幸福時刻

為何不像腳下的路這樣堅實而綿長

也許，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短暫地忘掉丈夫、孩子和社會關系

把勤勞、賢惠這些外衣通通扔掉

只想單純作為一個人

沒有任何羈絆地走一段路，一小段路

就像人類在幾千年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