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美學在當代中國古典舞中的呈現及其藝術價值

【摘 要】由舞壇“雙子星”周莉亞與韓真共同編創、指導的舞蹈詩劇《只此青綠》，其“青綠”片段成為現象級的舞蹈作品。舞蹈詩劇《只此青綠》之所以能夠火出圈外，離不開其蘊含的中國傳統美學精神。本文旨在通過文獻研究與作品分析等方法，以舞蹈作品《只此青綠》為例，通過討論意境美學、氣韻氤氳和宋韻文化在《只此青綠》中的呈現，來探析中國傳統美學精神在當代中國古典舞作品中的呈現，以及它對中國舞蹈當下及未來發展的藝術價值。

【關鍵詞】《只此青綠》 古典舞 中國傳統美學 藝術價值 舞蹈詩劇

中圖分類號：J7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24）13-0092-06

中國擁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自先秦到近現代，我國在繪畫、書法、雕塑、文學、戲曲等各門類藝術中皆取得了輝煌的藝術成就。同時也形成了中國獨具特色的傳統美學精神。作為藝術的組成部分之一，舞蹈自然肩負著弘揚主流價值觀，彰顯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美學的重任。因此，如何將中國傳統美學精神成功地與舞蹈藝術相融合，對于舞蹈作品的編創和發展以及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傳播都具有重要的意義。舞蹈詩劇《只此青綠》可謂是中國傳統美學在舞劇創作中的典范。因此，本文將從《只此青綠》出發，通過分析中國傳統美學在《只此青綠》中的呈現，來探討中國傳統美學對當代中國舞壇的藝術價值。

一、火出圈的舞蹈佳作——《只此青綠》

作為當今現象級的舞劇作品，舞蹈詩劇《只此青綠》以其題材所承載的深厚傳統底蘊、濃郁的中國傳統美學精神，引發了一股審美潮流上的傳統文化熱。《只此青綠》由舞壇“雙子星”周莉亞與韓真共同編創制作，故宮博物院、人民網股份有限公司、中國東方演藝集團有限公司聯合出品。自2021年8月18日首演以來，《只此青綠》便在業內備受關注。2022年的除夕夜，《只此青綠》中的“青綠”片段登上春晚舞臺后，不僅跨越了舞蹈圈的界限，其標志性的“青綠腰”更是風靡全網，成了一個現象級的舞蹈作品。

舞蹈詩劇《只此青綠》的靈感來自宋代名畫《千里江山圖》?！肚Ю锝綀D》是北宋時期年輕畫家王希孟的作品。王希孟憑借這幅作品成為中國繪畫史上名垂千古的天才少年?！吨淮饲嗑G》講述了一位故宮的青年研究員穿越回北宋，以“展卷人”的身份與視角與畫家王希孟對話，了解王希孟創作《千里江山圖》的故事。整個作品共分為“展卷”“問篆”“唱絲”“尋石”“習筆”“淬墨”“入畫”七個篇章，沒有以傳統舞劇常采用的戲劇形式來進行故事敘述，而是通過中國寫意抒情的抽象化手法，將作品內容如畫卷般展開在觀眾眼前，將王希孟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以及中國傳統文化精神蘊含在了這片“青綠”之中。

因此，不可否認的是，《只此青綠》之所以能夠驚艷舞蹈圈內外，除了演員的完美演繹外，也離不開作品中所蘊含的中國傳統美學與文化?！吨淮饲嗑G》倚美出圈，在用舞蹈闡述較為深刻的中國文化意蘊的同時，也引發了觀眾對中國文化意蘊以及《只此青綠》這部作品的認可。

二、“青綠”中的中國美學

（一）“青綠”之意境美學

1.中國意境說

意境審美是中國所特有的傳統美學觀念。由于對意境美學的追求，從而產生了留白、由簡化繁乃至天人合一的審美特征。這一美學觀念對中國的藝術影響深遠，從詩詞、繪畫再到音樂舞蹈，都能看到意境的氣質。

“意境”一詞在詩歌中最早出現在唐代王昌齡的《詩格》中，其中提到“詩有三境”，即意境、物境和情境。但意境的審美特征早在先秦時期的藝術中就已經出現，屈原的《楚辭》便是其中的典范。只是當時并無一個特定的詞匯來描述這一美學特征。由此可見，意境說在中國藝術中有著悠久的歷史和深遠的影響。

那么，如何創造出藝術作品中的意象美呢？首先便是要經過“觀物取象”到“立象盡意”，再到“境生象外”的過程，即現實事物—意象—意境的藝術創作過程?！坝^物取象”中的“物”，指的是現實中的客觀事物；而“象”則是這些客觀事物經過藝術家的想象、聯想所創造出的藝術形象，即意象。意象既來源于現實的客觀事物，又具有超越客觀事物的深層意蘊。因此，經過藝術化處理后的意象，其形象既來源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又由于加入了藝術家的理解和想象，與現實事物相比更具美感。觀眾能夠通過意象聯想到其背后所描繪的現實世界，從而給觀眾一種虛實相生、神似而非形似的審美體驗。藝術家再通過藝術化的意象，創造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境美作品。例如，屈原在《楚辭》中常常用到的“香草美人”，可以說是意境美的典范。屈原所說的“香草美人”，并不僅僅指的是美好的鮮花和漂亮的美人，更多的是指具有美好品德的人或是具有治國之道的君王。“香草美人”的使用，使詩詞具有了浪漫主義的唯美意境。

藝術作品要具有意境美，需達到天人合一的藝術境界。天人合一是中國哲學中十分重要的思想，在道家和禪宗中都有天人合一的說法。禪宗的“不二法門”，強調的便是天人合一的境界。禪宗認為人在這世界上應該是沒有主觀與客觀之分的，存在主客觀之分就是有二，拒絕主客觀之分即為“不二”。禪宗強調，應該拋棄二成為一，與宇宙和世間萬物融為一體。山水不是概念中的山水，不是理性觀照的對象，不是情感宣泄的場所，就是山水本身。此為原樣呈現的世界，即不二法門。而在美學中，人與物相通，物與我相融，這便是中國美學“天人合一”“主客合一”的最高境界。

2.“青綠”之舞畫合一

編導周莉亞和韓真在如何使《只此青綠》具有中國傳統意境美中下足了功夫。從對“青綠”素材的提取和“入畫”片段的構思，都能看到整部作品“舞畫合一”“虛實相生”的意境追求。

在《只此青綠》的“青綠”片段中，編導提取了《千里江山圖》中最為多見和典型的石綠和石藍色作為服裝的主體顏色，雖一字未提《千里江山圖》，卻讓觀眾在看到舞者出場時，便會想到這幅宋代名畫。同時，舞蹈演員舞姿的錯落有序以及隊形的變化，好似高低錯落、形態各異的連綿山峰。而凌厲干凈的舞蹈動作，也刻畫出了山峰巍峨凜冽的雄壯氣質?！扒嗑G”并沒有模仿山峰形態的動作，而是通過舞蹈來表現群峰磅礴的氣場以及靈動的氣質。從服裝的顏色，到舞蹈動作、隊形，創造出了虛實相生、神似而非形似的舞蹈中的《千里江山圖》。

除了大火的“青綠”片段外，《只此青綠》“入畫”片段中的意境表現也十分耐人尋味。有人曾評價“入畫”片段是全劇的集大成者，可見其藝術影響之大?！叭氘嫛逼沃?，天才少年王希孟，畫筆揮舞，將心中祖國的大好河山揮灑在畫紙上，抒發著文人的傲骨以及對祖國的熱愛。群舞則慢慢地后退進入幕布中，成為王希孟畫筆下的一部分，她們坐臥其中、舞姿傾倒。以江山入畫的身體寫意，在放慢到極致的身體動勢與呼吸吐納間呈現時空流轉、景隨人移、山勢綿延、云煙明晦、水天一色的恢弘氣象。在“入畫”中，舞者與畫融為一體，成為畫中人、畫中的山水。

從“青綠”和“入畫”片段中，可以看到《只此青綠》對中國傳統美學的呈現。以科技、音樂與身體符號共筑的舞臺虛實景觀，在舞蹈詩劇《只此青綠》中被推向極致——既有篆刻人、織絹人、磨石人、制筆人、制墨人以及畫家王希孟的具體人物形象，亦有舞者“虛”繪的《千里江山圖》，實現了充滿現代感的詩化敘事和古典審美意象與意境的營造。我就是山，我就是水，舞者與山水融二為一，進入了物我兩忘、舞畫合一的境界。

（二）“青綠”之氣韻氤氳

氣韻美學在中國藝術中有著十分重要的地位，是中國藝術作品、藝術評鑒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審美標準。

1.氣化世界

中國的氣韻美學產生于氣化哲學的思想。中國氣化哲學認為，人和世間萬物乃至宇宙都是由氣組成的。這個氣并不是形態，也不是神思，而是處于二者之間的一個概念。氣是生命存在的基礎，也是附著于人形貌之上的風神氣度。受到這一哲學思想影響的中國美學，產生了氣韻、藝術龍脈說等美學思想。

首先是氣韻。中國美學自古以來十分強調將自身置于環境中去體驗生命，如莊子的游魚之樂，將自己融入世界，與池中的魚共游，感受魚的感受，因此才會知魚之樂。禪宗的不二法門也是強調通過體驗生命來認識、了解世界，而不是通過知識和邏輯。由此可見，強調對生命的體驗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哲學思想，而氣韻中的“氣”，就是突出對生命的體驗。除此之外，中國藝術還強調生命的往復流轉。生命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在無限的創造中不斷地變化流動。而“韻”則是生命流動中的節奏韻律。中國藝術以氣韻生動為尚，體現出對生生不息而有節奏的生命精神的追求，從而也造就了中國藝術強調生命韻律的特點。

其次，何為藝術龍脈說？在藝術龍脈說中，強調形式內部有一條顫動不已的線在綿延，伏脈龍蛇，氣通萬里，表現出獨特的生命律動。中國藝術強調氣的延綿與流暢。在藝術作品中，氣不能斷斷續續或困難艱澀，而應是一脈暢通，氣通萬里。當然，要求氣脈連綿并不代表作品中表現氣的形式不能斷開，而是形式斷但氣不斷，即形斷氣在，這是形成藝術作品的生命線。

在藝術作品中，既要充滿生命的活潑韻律，又要注意表現形式的氣勢流暢，這樣才能達到中國美學中所認為的氣韻審美。而氣韻美學中蘊含的生命韻律及其氣韻龍脈的美學特征，都能夠在《只此青綠》中窺見其表現。

2.動靜相生的韻律美

正如上文所提到的，氣韻十分注重生命往復流轉的律動節奏。生命的韻律既不是一直靜止，亦不是不斷流動的，而是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它隨著氣息的流淌動靜相生，從而形成了生命所特有的律動?！吨淮饲嗑G》中的“青綠”片段，編導通過對音樂、動作的處理，賦予舞蹈以山水的律動，成功地將《千里江山圖》中的山水氣韻呈現在了舞臺之上。

“青綠”片段的總體基調是較為厚重、緩慢的。舞者在表演時，其重心和氣息都是朝下發力；而行進的舞步以及變換隊形時，則是以大步沉穩的拖步為主。同時，在整個片段中極少輕巧的跳步、碎步或者在第三空間的跳躍動作。除了這些動作和氣息運用之外，整個片段的速度較為安靜、舒緩?！扒嗑G”片段通過其向下發力的動作氣息以及平緩從容的身體節奏，傳達出《千里江山圖》中山水雄厚、宏偉的生命律動，表現了山水之間巍峨壯觀的藝術氣韻。

然而，山水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山峰有高低曲折，流水有湍急緩流。因此，盡管“青綠”的整體基調較為厚重緩慢，但在動作與動作之間，編導仍運用了頓挫凌厲的力度進行連接，同時穿插了大量的甩袖、拋袖的瞬間動作。這些設計形成了美而有棱、沉郁頓挫、動靜結合、張弛有度的審美特征。

在《只此青綠》的“青綠”舞段中，編導將緩慢沉穩與頓挫轉折交織在一起。在這動靜結合、張弛有度的節奏動律中，既包含了中國傳統哲學中的大“和”之美，同時也蘊含著《千里江山圖》中“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以及潺潺流水的山水韻律之美。

3.氣息延綿的龍脈說

“青綠”片段以其厚重緩慢的“慢”動作為基調，對此，呂藝生先生曾這樣評價過這一“慢”動作——“《只此青綠》那些慢悠悠的動作，像是山中飄蕩的白云，像是云山樹海的游走，墨飛色化，舞躍山川。”而如何讓慢動作能夠表現出“飄蕩的云”的氤氳美，與使舞蹈具有延綿的內在氣息是分不開的。

“青綠”的氣息延綿主要體現在其動作和隊形的變化上?！扒嗑G”的舞蹈動作十分強調中國古典舞身韻中的“氣息”。在動作轉換之際，內部氣息需保持連綿不斷，通過流暢的提沉帶動身體動作的變化，這便是所謂的形斷而氣不斷。同時，無論隊形如何變化，都不會出現演員之間斷開的情況。有時，通過一條橫線的調度連接兩個獨立的舞群，或由幾位演員從舞群A緩慢移動至舞群B，使隊形的各部分連接起來。這樣的設計使得隊形與隊形之間的變換宛如一條延綿不絕的線條，將各個部分緊密地編織成一個和諧的整體。由此可見，在“青綠”的表演中，對氣息的掌控尤為關鍵。在這一氣呵成、延綿不斷的氣息支撐下，舞蹈“青綠”呈現出山巒疊嶂、錯落起伏的氣韻美。

（三）“青綠”之宋韻美學

在人們的普遍認知中，宋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國家權利、戰斗力相對較為薄弱的朝代。但不能忽視的是，宋代時期也是一個文化藝術極為繁盛的時期。宋代重文輕武的社會現象，賦予了宋代藝術強烈的理性，并深受文人審美的影響，從而形成了宋代平淡瘦勁、淡雅極簡的審美意蘊。人們常常用“肥唐瘦宋”來形容唐宋之間的審美差異。這種差別，不僅僅是對人們身材的審美區別，更是對兩個朝代藝術風格與氣質的審美區別。如宋徽宗所創的瘦金體，是書法史上極具個性的書體，具有廋細勁彈的風格特色。由此可見，宋代的藝術作品具有與前代不同的瘦勁審美。而宋代藝術強烈的學理性，也使宋代藝術作品中的理性成分較高。理性成分較高便會壓抑情感的沖動，從而使藝術作品呈現出較為平淡的藝術風格。這便形成了宋韻中平淡勁瘦的美學特點。

《千里江山圖》是北宋時期的優秀畫作，具有十分鮮明的宋代審美。作為以《千里江山圖》為題材內容的《只此青綠》，自然不能忽視宋代的美學韻味。還是以《只此青綠》的片段“青綠”為主要分析對象，“青綠”舞段中舞者的動作神情，使整個舞段凸顯了宋韻平靜淡雅的審美特點。在“青綠”中，舞者的眼神大多以“虛視”為主，除了凌厲動作的亮相之外，極少直視觀眾。她們更多的是向斜下方看或是進行平視的眼神交流。同時，舞者的表情莊嚴凌厲，不似傳統舞蹈表演那樣有鮮明的喜怒哀樂的神情。虛視的眼神與冷淡凌厲的表情，使得整個舞蹈少了幾分情緒的激動，而多了一份平靜冷淡的學理性。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學理性表演，使整部作品“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境美更加突出。《千里江山圖》的色彩與意境美、學理性相結合，烘托出《只此青綠》中那份與世無爭的淡雅。

“青綠”的服裝在其上半身的胸、腰部位都做了收緊設計，以突出舞者上身的曲線，使舞者更加纖細；其頭飾簡約高嵩，將舞者整體的視覺效果拉長，從而使舞者的整體呈現出一種纖細修長的纖瘦體態。但纖瘦并不意味著無力或柔弱，正如上文提到，“青綠”中的動作連接頓挫凌厲，在纖柔中蘊含著韌勁，在柔美中帶著氣勢。這體現了宋代文人雖不能武但仍忠貞愛國的君子節氣以及簡約瘦勁的宋韻審美。

《只此青綠》將《千里江山圖》中的宋韻節氣以舞蹈特有的表現形式呈現在舞臺上。它通過動作、神情、服裝等藝術手段，再現了宋代在學理性影響下對平淡勁瘦、淡雅簡約的美學追求。

三、“青綠”美學之藝術價值

本文通過分析《只此青綠》的舞蹈本體及其歷史人文，展示了《只此青綠》中所蘊含的意境美、氣韻美、宋韻美中國傳統美學，將青綠山水的古樸之韻展現得淋漓盡致，引領觀眾步入充滿現代意蘊的中華美學殿堂，瞬時驚艷了觀眾。因此，《只此青綠》對于中國傳統美學、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發揮了強有力的推動作用。

舞蹈詩劇《只此青綠》可以說是中國傳統美學在當代舞劇中的建構之典范。自現當代以來，現實主義風格、真實還原現實生活的戲劇舞蹈成為中國舞蹈作品的主流。而具有中國傳統意境美的浪漫主義作品便較為少見了?，F實主義風格的舞蹈作品十分講究其戲劇性及合乎邏輯性，要求真實地重現現實中的人和物。同時，它也需要極具戲劇沖突和故事性的內容，使觀眾能夠通過舞蹈作品看故事。這種通過舞蹈講故事的戲劇性舞蹈，能夠很好地彌補舞蹈“長于抒情，短于敘事”的問題，但與此同時，這種直白而真實的表達，也相對減少了中國古典藝術中特有的留白、象征與寫意手法所營造的含蓄意境美。

《只此青綠》的創作團隊在創作之初便將作品定位于中國傳統美學的基調上。編導通過舞美、服裝以及舞蹈本身來探索中國美學在舞劇中的建構?！霸趧撟鳌吨淮饲嗑G》的過程中，我們著意傳統美學，不論是舞蹈編排，還是舞美、音樂、多媒體，都在追求這種審美的一致性?！薄吨淮饲嗑G》執行導演劉鑫表示，創作團隊傾心探尋詩的寫意、畫的留白，力求以情感邏輯的推動，達到觀演之間的精神共鳴。編導周莉亞和韓真在《只此青綠》的創作中，并沒有刻意地用舞蹈動作和舞美去模仿、復現《千里江山圖》中的大山大河，而是回避了具象化、模仿化、現實化的人物與物體的處理手法。他們提取了“青綠”這一色彩元素，并采用了詩意化的敘事手法，以抽象的“青綠”形象，模糊了具體的人物化表達，化境致意，用舞蹈將畫的意境表現出來。因此，關于如何將中國所特有的寫意手法運用到舞蹈作品中，以創造出飽含中國韻味的舞蹈作品，舞蹈詩劇《只此青綠》無疑在這方面給出了一個十分成功的范例。

隨著《只此青綠》的大火，該作品中所蘊含的意境美學、氣化氤氳以及宋韻美學等中國傳統美學，也隨著作品的影響力傳播開來?？梢哉f，《只此青綠》對中國傳統美學乃至中國古典文化在當代舞蹈乃至整個社會的傳播與影響，都做出了顯著的貢獻。這部優秀的舞蹈詩劇，向觀眾展示了中國自古以來的傳統審美與文化底蘊，使非專業的觀眾群體也能夠了解我國源遠流長的美學意蘊。在傳播傳統美學與文化的同時，它也逐漸培養了觀眾對于中國傳統美學的審美能力。舞蹈詩劇《只此青綠》提升了文化內涵，真正做到了自信包容，各美其美、美美與共，彰顯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舞蹈詩劇《只此青綠》通過對舞臺表現形式的深度探索，以舞蹈作為傳承中華古今智慧的載體，展現了中華古典藝術之美和優秀傳統文化的時代氣息，讓觀眾再次看到中國傳統文博美學的“破圈”魅力，進一步激發了他們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熱愛。

四、結語

丹青煥彩鋪錦繡，咫尺千里舞江山。舞蹈詩劇《只此青綠》將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科技相結合，運用科技創造的有界無垠的視覺符號，與身體語言共同構建了一個表意系統，其中舞情與畫意交織纏綿，若即若離，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煥發出勃勃新生。該作品將《千里江山圖》中“青綠”的意象、氣韻的延綿、宋代的雅韻及其背后的歷史故事，以舞蹈為載體呈現在舞臺上，創新性地傳達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美學精髓?！吨淮饲嗑G》的美學表達，堪稱舞蹈藝術乃至整個文藝領域的現象級作品，對于弘揚中國傳統美學與文化、促進和完善當代中華傳統文化教育，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與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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