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貝多芬《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的音樂形態特征與審美特點

【摘 要】本文主要對貝多芬《月光奏鳴曲》（作品第十四首Op.27 No.2）第一樂章進行分析，圍繞音樂創作背景、曲式結構、旋律特點、織體形態、調式和聲進行，以及音樂情感和審美特點進行分析，從中領會作品創作表現手法，感受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創作的音樂語言符號，進而讓讀者從音樂形態的視角去了解樂曲表達的內涵。

【關鍵詞】《月光奏鳴曲》 音樂形態 審美特點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24）13-0110-06

路德維希·凡·貝多芬是迄今為止音樂史上最偉大的作曲家，他的創作風格沒有國界的限制，更沒有時代限制，他創作的眾多音樂作品是全人類共享的最寶貴的世界音樂文化遺產，具有跨越時空，超越時代的藝術價值，被稱為“新約圣經”，是演奏家們必彈的經典曲目。

貝多芬的《三十二首鋼琴奏鳴曲》在世界音樂史上享有尊貴的地位。《月光奏鳴曲》是貝多芬于1801年所作的一首古典向浪漫色彩邁進的嘗試性代表作品之一，展現了他從傳統古典音樂向浪漫主義風格的演變，并在創作手法上融合眾多革新成分。“月光”這一名字緣起眾多傳說，紛繁莫衷，流傳最廣的解釋是貝多芬意圖將第一章節描述成“宛如在閃爍月色的琉森湖面泛舟”，而對于這部作品，貝多芬自己比喻似乎是“仿佛奏響一曲幻境般”。

一、《月光奏鳴曲》音樂形態特征解析

（一）曲式結構

《月光奏鳴曲》共三個樂章，每個樂章都有其獨特的音樂風格和豐富的情感特征。第一樂章采用緩慢的慢板速度，替換傳統奏鳴曲的快板。其結構和傳統典型的奏鳴曲式結構不同，它沒有展開部，在呈示部結束后，直接進入屬準備，然后再現，是一個減縮的奏鳴曲式結構，主調為#c小調。其曲式結構圖如下：

引子 呈示部 屬準備 再現部

主部 連接部 副部 結束部 主部 連接部 副部 結束部

A B A B

a 間奏 a1 b a a2 b

5 4 1 5 8 4 15 4 5 9 9

#c #c：E C：b B：#f #f： #c #c #c：E E： #c #c #c

1.引子

引子1～5小節，右手聲部為連續的三連音分解和弦，連續的三連音進行初步奠定了樂曲基調，靜謐的三連音律動貫穿全曲，左手聲部為八度疊置的全音符進行，充分展現出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若隱若現的月亮即將升起的朦朧之美，為樂曲奠定了幻想的特征和浪漫的色彩。

2.靜謐、幻想的呈示部

奏鳴曲呈示部：包括第6～27小節，在奏鳴行板中初次展露其音樂主旨，通常由引題、連接、副部主題及尾聲等幾個部分組成，它對全曲的基調與形態進行初步塑造，并進行素材的鋪陳；這部分的旋律呈現出平穩柔和的特質，在這一環節，作曲者的情感像是在敘說一般，和聲與旋律的交融展現了一幅如夢如幻的畫面，令人陶醉。主調為升c小調，但其中大小調之間的轉換出現明與暗之間的色彩對比，并為音樂作品賦予充沛的情感和戲劇張力。

主部：6～9小節，該主部是一個4小節的樂句，旋律主要圍繞屬音#G發展，節奏舒緩，延續引子的音樂織體，給人靜謐平穩的感覺，同時大小調性的變化在聽感上又仿佛月亮在云間時隱時現。主部雖較短小，但基本陳述了音樂性格和情感基調。

連接部：10～15小節，此連接部的作用主要是充當一個橋梁，以及補充的功能和作用，橋梁主要是為了更好地連接副部主題，用主部材料進行補充，使得音樂更加完善，表達更加充分，連接部中和聲節奏型在左手位置得到了橫向加密，從12小節開始進行變換，同時也代表著情緒的逐漸遞增，以及情感的升華，調性變化經歷了由C—b小調的變化。

副部：16～23小節，不難看出主部與副部的小節數規模都較為短小；副部與主部主要體現在調性上的鮮明對比，以及左手織體節奏加密上，右手依舊與主部一樣用相同的節奏但能夠表達出具有一定情緒變化的氛圍，副部開始于B大調上，在大小調鮮明對比上就產生了不同的情緒變化，在和聲的進行中同樣也出現了降根音的SⅡ7類和弦，這一段中明顯強調了下屬功能到主功能的進行。在19小節結束部音高材料的弱起時，調性就進入到#f小調上，同樣又是一番色彩鮮明的變化，并且在和聲進行過程中加入屬類離調和弦，增加了音樂的緊張感，讓音樂形成了鮮明對比，最后和聲結束于T。

結束部：24～27小節， 回取主部的材料作為結束，和聲也回主調，情感基調也延續主部。

整個呈示部在持續的慢板、舒緩的旋律、連續的律動、調性和聲對比等手法下，富于感性色彩，給人以自由、即興并富有浪漫色彩的幻想性。?

3.屬準備

屬準備是展開部與再現部之間的過渡部分，為呈示部的再現做準備。該樂章中屬準備為28～42小節，在#c小調的八度屬持續雙音上發展，在材料上又引用局部的主部元素，三連音更具流動性，增加了音樂的即興性，又給人一種緊張感。其結構規模相對較大，引用主部材料，所以又有代替展開部的作用。和聲以屬和弦為主，穿插主和弦，結尾部分以下屬功能到屬功能結束，屬七和弦引出再現，屬準備結尾與主部再現呈S-D-T的和聲功能序進。

4.即興、內省的再現部

再現部為呈示部的變化再現，延續呈示部的音樂性格、情緒和基調，但調性回歸，和聲材料更豐富，結構加以擴展。

主部：43～46小節，是對呈示部主部的完全再現，音樂材料、調性、和聲、力度、節奏織體、音樂性格等和呈示部主部完全一樣。

連接部：47～51小節，音樂材料、織體等與呈示部連接部相似，但調性回歸升c小調，音樂材料上移三度，不斷發展，音區逐漸上行，推出副部。

副部：52～60小節，遵從奏鳴曲式調性服從的特點，調性回歸主調升c小調，以呈示部副部材料在升c小調上陳述，但和聲運用相對較豐富，運用離調、大量下屬組和弦、那不勒斯和弦等發展音樂，使音樂擴充1個小節，也為結束部的擴充埋下伏筆。

結束部：61～69小節，如呈示部的結束部一樣，取主部主題動機加以發展，但調性回歸主調，動機旋律在左手聲部，音區較低，以相同的和聲邏輯發展，補充性地重復六次后，以三連音連續下行加最后兩小節的長音符柱式和弦結束于主調主和弦上。

整個再現部抒情而富有表現力，?音樂看似即興，但實際上是作曲家精心構思和創作的。聽起來像是現場創作的音樂，帶有即興的自由度和靈活性。主部與副部的調性在呈示部有鮮明對比，但再現部中副部（甚至包括連接部、結束部）內容再現時調性回歸主調，即經歷了呈示部、展開性的屬準備的矛盾沖突之后形成的歸于統一，顯示了奏鳴曲式在音樂中是具有極高哲學性、內涵性的曲式結構，它深刻地詮釋出矛盾出現、矛盾沖突、矛盾統一的理念。

（二）旋律特點

1.主題旋律

主題旋律是一個異質單核的動機類主題。單核動機指依靠單一動機細胞核完成的主題構造。異質單核動機則是指在單個動機的結構內部存在二元的“編碼組合”（即兩個元素），但兩個元素又無法分開作為兩個獨立的細胞核。該主題旋律以升G音組成的三音組為一個動機元素，重復一次后，又接另一個以舒緩長音為主的動機元素。

主題旋律以主調的屬音升G開始，以弱拍起的前八分附點后十六加一個長音符的節奏作為第一動機，即同音持續的三音組節奏動機。三音組動機重復一次后，以舒緩的長節奏往下發展，整體圍繞屬音升G，轉調后才離開升G以E大調主和弦主音結束。以ppFAWAxsbX8X6ai9i46qJEYGido5moibbYFOEE3ZiDEDk=的力度開始，節奏舒緩，給人月光溫柔的感覺；在小調的基礎上集中在小字組升G的音區又好似月光在朦朧之中皎潔的銀白色；附點節奏及連音的使用，使得舒緩、抒情的音樂具有流動性和連貫性，動靜結合，溫柔細膩而又抒情連貫。

整個主題旋律動機單純但情感豐富，具有濃濃的抒情性，悠長靜謐而內斂，自我情感的抒發較強烈，旋律歌唱性強，具有一定的浪漫主義色彩。貝多芬的音樂創作當中，一個短小的音樂動機都能夠被他發展成為一首又一首經典曲目，對主題動機的潛力發掘，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此曲中主題元素亦是被多次運用發展。

2.主題發展中技術表達

樂曲中，主題材料元素始終貫穿全曲，各部分都有其影子，其發展手法包括但不限于（變化）重復、模仿、模進等。

主題的第一次變化發展是在連接部，其與主部形成移調同頭的關系，它與主題是變化重復的關系，準平行樂句，仿佛和主題是同一個樂段的兩句。但它旋律材料上雖然符合平行關系，和聲環境卻是連接部的屬性，和前面形成對置關系，故主題的第一次發展手法為移調同頭的準平行關系。在結構上、音樂情感上對主題再次補充闡述。

主題的第二次發展在主部結束部，它的開頭部分是主題在#f小調上的模進，但在結尾部分變化，以模仿主題的手法寫成，又加以發展，旋律迂回下行，從而逐漸回到主調。

主題材料的第四次發展在屬準備部分，它抽取主部結尾兩小節的材料元素，在連續的三連音中貫穿模仿。自身以該材料不斷重復、模仿、模進，配合連續流動的三連音，形成整個屬準備部分，增加樂曲的幻想性和即興性。

樂曲再現部的最后結束部中又一次對主題進行了進一步的引申運用，它以主題開始的三音組動機為主要材料，在連續的三連音基調下，在較低的音區不停做補充性重復，擴張了結束部的結構，同時又使樂曲首尾呼應。

3.旋律創作的風格特點

該樂章的旋律特點主要體現在其平穩舒緩又連貫通透、具有典型的歌唱性、富有極強幻想性和抒情性。貝多芬在創作這首奏鳴曲時，正經歷著情感上的波折，這種內心的掙扎和痛苦為他的創作提供靈感。這種情感背景使得旋律中蘊含著一種深深的憂傷，進一步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

其引子中連續的三連音進行奠定了全曲的風格，優美動聽的旋律由高聲部緩緩奏出，營造出一種寧靜而憂傷的氛圍。作品中不僅展現了古典主義風格中的平穩，還融入浪漫主義風格中的憂傷。

（三）節奏織體特征

1.主題節奏

主題節奏主要由附點三音組動機節奏及其后悠長舒緩的節奏型構成。其中附點音符的特點不止體現在音符時值延長和節奏感的增強上。附點三音組動機節奏，在緩慢的速度和pp的弱度處理下， 附點節奏的時值延長讓音樂增添了節奏感，同時，豐富了音樂的內在表現力和抒情性?。此外，附點節奏還增強了音樂的旋律性和流動性，當音符被延長時，它會與下一個音符之間產生一種自然過渡，使旋律更加流暢。所以音樂速度雖然緩慢，旋律又平穩，但附點節奏的使用使得音樂自然靈動。

長音符的使用進一步闡述和鞏固音樂情緒，附點三音組之后的長音符仿佛是對前面的音樂更進一步抒發，讓音樂情感更細膩。加之連音線的輔助，賦予音樂新的生命力，使音樂更加豐富和內涵。?

2.織體運用

織體這一概念簡言之就是把音樂中的多聲因素根據內容需要，有機地組織起來的一種形式，它是音樂作品的結構力和組合形態。《月光奏鳴曲》是以主調音樂織體的思維寫成，即織體的基本成份為旋律+和聲（伴奏）。其織體結構為復合型，主要由三個層次組成，旋律+和音+低音。

第一層次為“線性的旋律音層”。樂曲從主題開始到全曲結束都有或顯或隱的旋律線條貫穿其中。一是外顯的旋律線條，主題是同音重復后先下后上的波浪形線條，連接部延續該織體型，但其先上后下。副部上升提高音區以主音B為中心先下后上波動直到后部分轉調后連續級進下行結束，結束部延續該音區，引申主題以連接部的織體形式發展4小節結束。再現部為同樣的線性旋律，只是結束部時其旋律基本為屬音升G同音反復，且在中間聲部。二是內隱的旋律線條，在屬準備部分，模仿主題的第二元素，加密節奏寫成一條以四分音符為主的旋律隱藏在連續的三連音中，從第28、29兩個小節可以看到，以第二拍開始，每個三連音強位（三連音第一個音）有一個四分音符，組成“#G、A、#F、E”的四音組，該四音組或重復或模仿或模進，左右手互換，構成一條連續上下起伏的隱藏旋律線條。整個線性旋律音層或在高聲部、或在中間聲部，形成連貫而上下起伏的波浪線條。

第二層次為“節奏化、旋律化的分解和弦層”。其一，節奏化的中間和音層，樂曲的引子、呈示部、再現部的主部、連接部、副部、結束部前兩小節的中間聲部，以和弦分解上行的三連音為主，構成連續的三連音節奏化音型，以凸顯樂曲靜謐、朦朧、幻想的色彩。其二，旋律化的分解和弦音層，在屬準備及樂曲最后結束部分（再現部結束部后部分），和弦分解不延續前面的上行分解，而是鋸齒型分解，和弦音有高有低，凹凸有致。整體來看，其有低往高、高往低的上下運動，形成波浪式的大線條，讓該層次具有一定的旋律性。這種處理手法讓音樂效果更流動、輕盈的同時，又體現了浪漫主義的自由性和即興性。

第三層次為“沉穩的低音層”。整個樂曲的低音聲部主要為八度雙音或八度框架的和音，長音符節奏作為整個織體音響的基礎，從而讓其上的兩個層次有根基，不至于像無根的浮萍。除了屬準備部分為屬持續外，其他部分的低音層旋律走向與旋律音層的旋律走向呈反向關系。這種長音符、平穩的織體，泛音豐富，奠定了音樂暗、沉的色彩，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

3.節奏運用體現的風格特點

在音樂創作中，節奏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它決定了整首作品的節奏感和節奏變化的多少，不同的節奏型會給人們不同的感受和印象。

《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節奏相對較簡單，除主題第一元素的小附點音符節奏及其變化發展外，主要以二分附點、二分音符、四分音符為主。附點音符節奏、緩慢的長音符節奏等，使得音樂具有較強的歌唱性和抒情性，而全曲貫穿作用的連續的三連音節奏型則給人較強的幻想性和即興性。整體節奏型相對單純，但各節奏型的組合相互襯托下，音樂給人一種自然流暢的感覺，又給人無盡的遐想，使整個音樂具有浪漫主義音樂風格的同時又沒有脫離古典主義音樂。

（四）和聲及調式調性運用

1.作品中的和聲

第一樂章的和聲處理色彩較豐富，音樂形象鮮明。樂曲以小調為主調，音樂中也大量運用小調，小調的使用、調性的轉換使全曲充滿暗淡色彩。

引子雖然只是律動性的5個小節，但完成了t-s-D-t的完全功能轉換。主部、連接部、結束部和屬準備以主—屬、屬—主的正格進行為主，副部則以下屬—主的變格進行為主，特別是那不勒斯和弦的運用極為突出。在此基礎上，大量運用離調和弦、屬的高疊度和弦、下屬七和弦、屬變和弦、下屬變和弦。如21小節的重屬導七，27小節Ⅱ級上的導七，56小節Ⅲ級上的導七，40、63、65小節的屬九，13小節的Ⅱ級七和弦，27小節的Ⅵ級七和弦，4小節升五音的屬七，16、18、21、50、54等小節的那不勒斯和弦等一系列的和聲處理，加強了內部的色彩變化與緊張度。

和聲效果對比明顯，色彩豐富，緊張度較強。調性的聯系、完整的終止式，又讓音響濃郁飽滿。和聲的設計讓樂曲色彩豐富的同時又讓音樂富有生命力。

2.作品中的調式調性變化

貝多芬在這首奏鳴曲中運用了豐富的和聲技巧，同時他對調性的運用也引人注目，其中大量運用平行大小調、同主音大小調等關系轉調，這種大小調的交替給音樂帶來明暗的色彩對比，仿佛月光在云間的時隱時現，也揭示了作者內心的飄忽不定，副部遵循奏鳴曲式原則回到主調。

《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主調為#c小調，主部則是一個轉調的旋律樂句，從#c小調轉到其平行大調E大調，但在兩個調上的陳述都不是很完整；緊接著連接部轉入C大調，兩小節后又轉入b小調，從旋律材料上看，兩個部分是一個平行樂段，但頻繁的轉調及和聲色彩的運用又在提醒這是兩個部分。副部以同主音大小調的關系轉到B大調，后又轉到其平行關系小調#f小調，結束部在#f小調上陳述，但它不斷往主調#c小調離調靠近，最后轉到#c小調。屬準備在#c小調上進行，為再現做準備的同時用以代替展開部，故它在#c小調的基調上進行的同時運用了很多外音、離調和弦等，用以擴展音樂結構。再現部主部調性布局不變，從連接部開始調性布局改變，呈示部中連接部往主調的下屬調方向走，而再現部中連接部則往主調的屬方向調轉，先到E后轉回主調#c小調。副部和結束部遵循奏鳴曲式的調性布局原則，轉回主調#c小調，直到樂曲結束后。

整個以小調為基調，營造了一種沉郁神秘的音樂氛圍，但同時也不斷進行調性的變化，以增強音樂的表現力和情感張力。這種調性的游移不僅使作品具有戲劇性，還為聽眾提供了情感上的復雜體驗。

二、《月光奏鳴曲》審美特點解析

三十二首鋼琴奏鳴曲的創作幾乎貫穿貝多芬的一生，一直以來是人們贊譽和研究的典范之作。這些作品不僅寄寓了貝多芬豐富的情感色彩，體現了作者高超的作曲技術及鋼琴豐富的表現力，更體現了貝多芬不同時期的哲理思想，含有極高的美學價值。

（一）賦予創新性的形式之美

第一樂章的美還包括貝多芬對于音樂形式的探索和創新。第一，結構的創新。貝多芬對奏鳴曲的創新，他的鋼琴奏鳴曲結構相對自由，有時各樂章的次序不依照傳統快慢快規條，該樂章就打破傳統，以“慢”作第一樂章。另外，他在本樂章采用非傳統的奏鳴曲式結構，對曲式結構進行縮減，同時又做到各部分結構平衡，給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既視感。

第二，樂曲內部關系的創新。兩個主題在基調方面的關系，同一樂章內各個不同的主題間的關系都變得自由。各個主題或各個小段落的連結句，到貝多芬手里則變為擴充，如主部主題與主部連接部，它們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段落，但在該曲中卻又好像是一個平行樂段，主部在內容和結構上存在一定的缺陷，而連接部則成了它的準平行后句，以彌補其曲式上的缺陷，這使樂曲有了生氣，具有更獨立的音樂價值。

第三，音樂風格的創新。樂曲中不僅承襲古典主義的音樂風格，更將幻想性元素融入其中，讓音樂具有一定的即興性和浪漫主義色彩，創造出一種新穎的音樂敘事方式。

這種結構上的自由和情感上的深度相結合，使得《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不僅是技術上的展示，更是一次深刻的情感體驗。

（二）內涵深刻的哲理美

第一樂章的音樂背景還受到自然景觀的啟發。有人稱，德意志抒情詩人雷爾施塔布把該樂章描繪成月光灑落在瑞士琉森湖波光粼粼的湖面，這樣的比喻映射出曲中那份平和與神秘的韻律。貝多芬的音樂常常能夠喚起聽眾對自然美景的聯想，而《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正是這樣一幅生動的音樂畫卷，“月光”主題似乎將聽眾引入一個超自然的境界，這一樂章的靜謐感讓人聯想到大自然的力量和人類與自然的聯系。

《月光奏鳴曲》也涉及情感與靈感的哲學主題。音樂中的情感從悲傷和內省到歡愉和憤怒，情感表達顯而易見，這些情感也激發了靈感的火花，使作曲家能夠創作出如此豐富和深刻的音樂。這種情感與靈感之間的互動充分表現了貝多芬對音樂創作過程和生命的哲學思考，同時也引發聽眾對音樂的深層思考。樂曲中的音樂情感內涵傳遞給世人哲學思維和思考，作品將矛盾與統一，意識與現實對比，用音樂闡釋了人類精神文明的進化和發展。

三、結語

《月光奏鳴曲》的音樂特點體現在其旋律的流動性、和聲的復雜性，以及節奏的穩定性上。貝多芬巧妙地運用簡單的旋律線條和豐富的和聲進行，創造出一個既平靜又富有表情的音樂空間。此外，作品中的動態對比和情感起伏也是其顯著特點。《月光奏鳴曲》是貝多芬中期作品的代表，展現了他對傳統奏鳴曲式的創新和個人情感的深刻表達。這部作品不僅在當時引起轟動，且對后世浪漫主義音樂產生了深遠影響。它體現了貝多芬作為作曲家的深厚情感和廣泛的音樂表達能力。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以其創新的曲式結構、深刻的情感內涵表達和豐富的音樂內核，成為古典音樂中的經典之作。通過對這部作品的深入分析，不僅能更好地理解貝多芬的音樂構思，也能使聽眾更加欣賞其在音樂創作上的卓越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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