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帶光芒，無須響亮的名字
2024-10-21 00:00:00張亞凌
思維與智慧·上半月 2024年10期
在我的記憶深處，長著幾棵樹，郁郁蔥蔥，蓬蓬勃勃。
1
一棵樹，挺立于懸崖之上。
它的一半根裸露并懸浮于空中，一半深扎于巖縫。遠看，似乎一根手指的輕觸，都足以讓它脫離懸崖墜入深谷。看著它，你會擔心風，擔心雨，擔心它在風雨中失去生命。
可你再看，那滿樹的葉兒都在招展，每一片都顯得那么倔強，似乎在喊：“我們，無懼風雨！我們，傲然挺立！”
那是一棵什么樹？是名貴樹種嗎？
無從了解，更不必知曉。
有人看到了它的挺拔，有人看到了它的堅韌，有人看到了它的無畏，有人看到了它的凜然，有人會書寫它身處的惡劣環境……不同的人看著它都可能反觀自身，從而被觸動，開始改變自己。
這棵樹，活成了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
2
一棵樹，從石縫間擠出。
兩塊巨石間鉆出來的一棵樹，看著它，你會被深深震撼：地面以上粗壯的樹身啊，一定蓄滿了對生的熱望，否則，它怎會忍受巨石擠壓的殘酷，一年年，一寸寸，向上，成蓬勃之勢。
樹冠整體向一個方向傾斜。為了挺立，承受了來自風的巨大阻力。改變方向又如何，只要有生命，就會年年吐綠綻翠。石面以上粗壯的樹身就是錚錚誓言：“不要問我來自何方，向上、粗壯，就是我的使命！”
那是一棵什么樹？是稀有樹種嗎？
無從了解，更不必知曉。
有人看到了它的堅持，有人看到了它的不屈，有人看到了它的無懼，有人看到了它的一往無前，有人會感嘆它的不易……不同的人看著它都可能反思自己，從而果斷割舍一些不好的思緒。
這棵樹，活成了一種堅強的意志。
3
一棵樹，穿過磚墻延續著生命。
穿越過磚墻的一棵樹，它是堅韌生命的“見縫插針”，是生命的一次任性與頑皮。畢竟，不是挺于懸崖的危險，不及石縫的艱難。可它的沖勁與磚墻的無奈，倒一目了然。看著它，你會對“木”另眼相看。
“木”竟可以堅硬如鋼鐵？“木”竟可以所向披靡銳不可當？沖破磚墻的阻撓后，它并不曾忘記樹該有的形樣——筆直，向上。于是緊緊貼著磚墻，繼續著自己的向上。看著它筆挺的身子，我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繞再多的彎，我都不會迷失方向！”
那是一棵什么樹？是奇缺樹種嗎？
無從了解，更不必知曉。
有人看到了它的熱情，有人看到了它的不撓，有人看到了它的堅如磐石，有人看到了它的蓬勃，有人會感動于它的初心不改……不同的人看著它都可能比對自己，修剪心靈花園。
這棵樹，活成了一種人生信仰。
4
一棵樹，聳立于荒野。
樹連接地面的部分被時間殘忍掏空，空成了兩個支架，——連三角形的穩定性都吝嗇地不給它。遠看，支撐部分薄如紙。只看這個部分，你會想到“茍延殘喘”“行將就木”等等消極的詞兒。它像極了五臟六腑都已壞死的老人，你會覺得一聲咳嗽，一個噴嚏，都可能讓他轟然倒地。
可是，你看到那郁郁蔥蔥的樹冠嗎？它是不會繳械更不會認輸的。我倒聽見了樹冠在吐露心聲：“我是很艱難，不艱難你怎會看到我？放心，不會辜負你的看見，我會依舊挺立的！”
這，又是一棵什么樹？是數百年的奇葩嗎？
無從了解，更不必知曉。
有人看到了它的艱辛與不易，有人看到了它創造的奇跡，有人看到了挺立就是成功，有人看到了它渾身釋放著的熱情……不同的人看著它都會被觸動，都可能慚愧于自己在優渥中卻無所事事。
這棵樹，活成了一種燦爛的精神。
5
我的心田上長著幾棵樹，哪里在乎是什么品種。
這幾棵樹，在懸崖邊，巖縫里，磚墻中，荒野上，它們生于貧瘠中，長在惡劣里，卻依然對生命爆發了持久的熱情。
這幾棵樹，開花嗎？結果嗎？沒有人會在乎。面對堅韌不屈蓬勃向上的生命，花與果，不過虛名罷了。
這幾棵樹，究竟是什么樹種？管它呢。自己挺立又可以穩住心旌搖蕩的人，看到它們，那些被生活擊打得跌倒在地的人，也陡然生出再次崛起的激情，它們，就已是樹中君子了。
我們不需要知道它們的名字，它們的精神比名字更響亮。
我們不需要對它有多少了解，它們挺立在那里就是豐碑一座。
6
樹如此，人呢？
那些從貧窮里走出創造了輝煌的人，那些在苦難中依然不失人性芬芳的人，那些在卑微里也能開成一朵花的人，那些自己本已傷痕累累卻依然想著傳遞溫暖的人，那些將自己活成一個光斑走到哪里都帶去溫暖的人……
凡人微光，亦可照亮。他們，才是這個社會美好的底色，不絕的希望。
他們如同那些樹，在歲月的包漿下已自帶光芒，哪里需要尊貴的出身，響亮的名號？
（編輯 高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