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應有之義,也是中國有別于其他國家現代化的實踐體現。中國式現代化作為一個具有科學性、人民性、創新性、開放性的理論體系,構成了當代鄉村振興的基本內核和總體引領,推動中國鄉村振興實踐走向新境界。在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振興表現出遵循人本邏輯、追求農村農民共富、注重內外協調發展、強調保護和發展同步、秉持開放與共享理念的發展取向。以中國式現代化的基本取向推動鄉村振興的根本轉變,關鍵在于全方位提升鄉村發展、鄉村治理、鄉村建設的效益,在具體行動層面應當更加突出社會政策、高質量發展、城鄉治理一體化、和美建設等內容,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振興之路,為中國式現代化對話全球現代化拓展新的空間。
關鍵詞:鄉村振興 中國式現代化 “三農”發展
“沒有農業強國,就沒有整個現代化強國;沒有農業農村現代化,社會主義現代化就是不全面的”(習近平,2023)。2018 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自此發起一場大規模、廣范圍、高層次的全民行動。脫貧攻堅取得勝利后,鄉村振興從實施階段進入全面推進階段,成為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重大戰略部署。2024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將“有效推進鄉村全面振興”作為主題,明確指出要“以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更好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再次為鄉村振興注入新的政策內涵。從“實施”到“全面推進”再到“全面振興”,鄉村振興已成為農業強國建設的關鍵舉措,其理念、目標和任務也隨國家現代化事業發展而更新變化。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已進入“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在中國式現代化新征程中,準確把握鄉村振興的發展取向,并以此為支點探討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路徑,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一、現代化視域下的鄉村發展議題
(一)現代化及其中國模式
現代化(Modernization)是一個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多維變化的綜合概念,是傳統向現代轉型、不發達狀態向發達狀態變遷的過程,標志著人類文明形態的演進,包含著工業化的經濟轉型、城市化的社會轉型、民主化和法治化的政治轉型、世俗化的文化轉型、科層化的組織轉型、理性化的觀念轉型等特征(李培林,2021)。社會發展的道路具有多樣性,現代化同樣沒有絕對的模式樣版。社會歷史條件以及政治主導力量的差異,決定了各國現代化的價值取向以及道路選擇的不同(王韶興,2021)。從世界近現代歷史的發展進程看,存在資本主義現代化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兩種形態(高放,2002),二者的根本區別在于走資本主義道路還是走社會主義道路。
一種是以資本主義為導向的現代化,側重生產資料的私人占有,將資產階級作為主導力量。通常認為,“現代化”一詞源于西方,是西方工業革命的產物,最初表現形式為工業社會。由于西方國家率先進入工業化,因而早期語境下的現代化也通常與“西化”“歐化”等同起來,強調的是資本驅動的經濟現代化,且伴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不斷改進而向前發展。經典現代化理論以西方資本主義工業文明為基礎,強調經濟增長在促進發展中的作用,認為現代化是經濟層面的工業化、政治層面的民主化、社會層面的城市化以及價值觀念層面的理性化的整體互動過程(布萊克,1996:7),具有革命性、復雜性、系統性、全球性、長期性、階段性、趨同性、不可逆性、進步性等特征(Huntington,1971)。這種現代化最初形成于西歐、美國等國家,由社會內部各領域精英力量的變革和作用促成(艾森斯塔德,1988:63),突出價值觀、社會融合、精英力量對社會結構和社會變革的影響(Roxborough,1988)。資本主義現代化推動人類社會朝向現代工業社會發展,在生產方式的改進中促進物質財富的極大增長,為人類社會爭取到一次巨大的解放。但隨著資本主義現代化的向前發展及向外擴張,其局限性以及所產生的弊端也顯現出來。就自身弊端而言,在無序增殖、強勢掠奪等為核心的資本邏輯支配下,資本主義現代化伴隨著人的本質的貶低,帶來了嚴重的社會貧富兩極分化現象(王建國、唐輝,2024)。從擴張限度看,按照資本主義邏輯的現代化理論觀點,發展中國家依循西方發展路徑,就能實現現代化。但事實并非如此,部分發展中國家試圖參照西方發達國家的現代化模式發展(如拉美國家和非洲國家),卻并未如預期般取得成功,甚至陷入西式民主陷阱,使得經濟發展長期停滯和社會政治動蕩(孟慶龍,2023)。20 世紀70 年代,學者們開始反思資本主義現代化模式的可行性和合理性,提出依附論和世界體系論,通過構建“核心—邊緣”框架來揭示外圍國家對中心國家的依附關系,反對第三世界國家走全盤西化的資本主義道路,以此尋求擺脫困境的現代化道路。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針對性較為明顯,落腳點卻還是翻新,僅從社會外部來尋求非西方國家不發達的原因,仍存在片面性(謝立中,1998;俞思念、陳平其,2005)。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大背景下,依附論僅對依附發展現象表達了申訴,卻難以改變和擺脫后發國家依附性發展的事實(龐紹堂,2005)。內嵌于資本主義體系中的依附式現代化被持續封鎖在附庸和不發達的狀態中(張曉萌、張瀟夢,2023)。
另一種是以社會主義為導向的現代化,更加側重生產資料的公有制,將無產階級作為主導力量。與全盤學習或拒斥資本主義的現代化道路不同,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的結合是特定制度下的產物,是資本主義體系框架之外的另一種發展圖式。它既承繼資本主義所開創的現代化成果,又與資本主義所奉行的私有制相對立。早在資本主義現代化盛行初期,馬克思、恩格斯便在對資本剝削的批判中提出現代化的東方道路設想,為社會主義現代化探索提供了切入點。但其基本觀點是將社會主義視為資本主義及生產力高度發達基礎之上的產物(孫力,2013),并未論述社會主義現代化如何實踐以及社會主義革命是否能獨立進行。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率先將社會主義現代化從理論設想推向實踐,突破了在資本主義現代化的基礎條件上建設社會主義的設想,而是借助社會主義的方式實現現代化(唐愛軍,2024)。但這種社會主義建設模式后期變得僵化,并未開拓出一條有效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結合西方資本主義現代化和蘇聯現代化實踐,學者們進一步區分了社會主義現代化與“非社會主義”的現代化、“非現代化”的社會主義,認為社會主義現代化是隨時代發展而變革、強調社會關系和權利平等、不是形式主義的發展模式(余根雄,2018)。現代化的中國模式則在這些理論設想和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生成和發展起來,成為既區別于資本主義現代化又不同于蘇聯社會主義現代化探索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代表。“中國式現代化”便是在對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揚棄中,開拓出的一條社會主義現代化新路。它形成并發展于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百余年現代化實踐中,是現代化在中國的實踐模式及理念,兼具各國現代化共有特征和中國特色。
關于“中國式現代化”模式及理論的論述頗豐,其特征大致可歸納為兩個方面。一方面,中國式現代化積極借鑒和學習其他國家先進的現代化經驗,具有各國現代化的基本特征,表現出現代化過程中的“共性”。它與世界各國對于現代化的要素認知保持一致,涵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等基本內容,有發達性、文明性、戰略性等基礎屬性(亓光、李琦,2024)。同時,它以世界公認的重要指標為衡量現代化水平的標準(如城鎮化率、恩格爾系數、中等收入群體規模等),有對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狀況以及達到世界先進國家現代化水平的量的規定(中國式現代化研究課題組等,2022)。另一方面,中國式現代化根植于中華民族的政治制度、社會條件、歷史基礎和文化傳統,具有符合自身國情的道路性質、發展特征、價值取向和實現路徑,表現出現代化過程的“特性”。第一,社會主義屬性的現代化道路。中國式現代化走的是一條非資本主義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遵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共享發展”規律,在實行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基礎上保障現代化成果的共享性(李政、廖曉東,2024),核心領導力量是中國共產黨這一無產階級政黨。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改革與發展的歷史經驗和取得的重大成就表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特征、政治保證和根本動力,這決定了中國現代化建設的社會主義性質和人本邏輯取向。堅守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屬性,堅持黨對現代化建設事業的全面領導,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中國式現代化區別于西方現代化最根本的政治底色和制度特色。第二,全面均衡發展的現代化特征。中國式現代化是一個關涉人口、經濟、文化、生態、社會的總體概念和系統工程,呈現與國情相匹配的人口規模巨大、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走和平發展道路的五個鮮明特征,集中表現為領導核心與人民主體、社會進步與人的發展、工具性與目的性的協調統一(趙義良,2023)。這五大特征構成一個具有內在邏輯的有機整體,既是現代化在中國的獨特形態,更蘊含著對全方位現代化的本質要求,即強調堅持“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正確處理好頂層設計與實踐探索、戰略與策略、守正與創新、效率與公平、活力與秩序、自立自強與對外開放的關系(嚴書翰,2023),形成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和組織等多方面現代化的系統均衡發展模式(唐亞林、周昊,2022),避免陷入“有增長無發展”“見物不見人”的陷阱。第三,以人民為中心的現代化取向。中國式現代化摒棄西方現代化的資本主導模式,將“人”放在發展的中心位置,以人的全面自由發展和社會的均衡協調發展為價值皈依(唐亞林、周昊,2022)。人既是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行動主體,更是現代化成果共享的利益主體。中國式現代化始終遵循馬克思的唯物史觀和群眾史觀,突出強調人在現代化建設中的主觀能動性,將人的現代化融入到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實踐場域中(余一凡、呂倩怡,2024),以人的邏輯駕馭資本邏輯,進而消解資本帶來的“物的人格化和人格的物化”的異化困境(馬克思、恩格斯,2009b)。第四,并聯式、疊加式的現代化路徑。中國式現代化并未沿著西方現代化的“串聯式”軌跡,按照“工業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信息化”的單向順序發展,而是根據作為后發國家現代化的實際情況,采用四化同步進行、疊加發展的并聯式路徑,同時將國家治理現代化納入核心議程,形成硬建設與軟治理相互促進的發展主線。“并聯式”的路徑選擇既明確了各領域共同的現代化目標指向,又暗含著整體推進、綜合施策、協調發展、循序漸進的現實要求。
綜合來看,作為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宏觀趨勢,現代化并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模式和理念,更不等同于“西化”。中國式現代化立足于中國國情和現實,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吸收和借鑒人類優秀文明成果,充分彰顯科學社會主義的先進本質,是對世界現代化理論的創新。它是基于“人類社會如何共存”這一重大現實問題的求解(劉同舫,2023),深刻揭示出 “現代化≠西方化”“現代化邏輯≠資本邏輯”“現代文明≠資本主義文明”的邏輯理路(楊章文,2022),以人民至上超越資本至上,為發展中國家邁向現代化提供新的模式參考,對于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具有重大意義。因此,運用中國式現代化理論檢視和反思當下的現代化實踐,顯得尤為必要且重要。
(二)當代中國的鄉村發展議題
鄉村發展關乎國家經濟社會的穩定和現代化建設的成效,一直都是各領域重點關注的議題。發達國家現代化的經驗和理論均顯示,現代化一個較為明顯的后果是城鄉發展的分野,鄉村衰落成為全球普遍的現象(王曉毅、阿妮爾,2022)。西方現代化更加偏重城市化的發展,讓鄉村始終處于被剝削狀態。如馬克思(2012)所言,“資產階級使農村屈服于城市的統治……它使農村從屬于城市一樣,它使未開化和半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的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工業化和城市化在推動社會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的同時,也顯現出城市“膨脹”和鄉村“凋敝”的負面效應(張強等,2018)。城市走向“過密化”發展的道路, 鄉村則因為資源外流和人口外移走向過疏化(田毅鵬,2023)。
與資本主義國家對城市化和工業化的偏重不同,中國自古以來都視農業為國之根本,其改革之路也發軔于鄉村。農業大國的屬性,決定中國在任何時候都要重視鄉村和解決好“三農”問題。縱觀歷史,中國鄉村在現代化進程中不斷重構和向前發展,原先穩定的自然秩序轉換成新的社會秩序和制度秩序。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摒棄“城市中心論”,將農村作為革命中心,確立“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通過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和執行“耕地農有”土地改革政策等措施,組織動員農民和解放鄉村生產力,初步回應現代化強勢介入引發的國家和社會失序問題。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以發展的視角重新看待“現代化”這一時代命題,并始終將農業置于現代化建設的考量中,首先提出“工業、農業、交通運輸業、國防”四個方面現代化的目標,后又更新為“農業、工業、國防、科學技術”的“四個現代化”新目標,整體推動鄉村生產關系和治理結構的變革與重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時期,黨和國家明確要走“中國式的四個現代化”道路,提出極具中國傳統文化特征的“小康社會”目標,在鄉村層面開啟以經濟體制改革為核心的現代化進程,“開創了一條有中國特色的農村現代化道路”(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2008)。新時代十年,黨和國家將現代化建設目標調整為“新型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創造性提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并首次強調農村現代化的重要戰略位置,明確要“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不斷夯實鄉村發展的經濟基礎、制度基礎和治理基礎。新征程開啟以來,黨和國家以“中國式現代化”為引領和目標,整體謀劃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路徑,宏觀布局上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進而推動高質量發展的要求,微觀實踐上推行“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加快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全面提升鄉村發展、鄉村建設和鄉村治理的現代化水平,以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更好地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歷史經驗表明,中國鄉村發展與國家現代化建設并聯演進,遵循國家發展的歷史規律和特點,并在當代表達為鄉村振興與中國式現代化。在國家現代化戰略的整體布局下,中國鄉村經濟社會取得一定程度的發展,已積累起量的變化,但還未完成質的突破。就當前而言,中國仍然處于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狀態中,農村弱后性、農業弱質性、農民弱勢性等問題依舊是現代化進程中的阻礙(殷一博、朱召亞,2023)。
目前,關于鄉村如何振興的問題引發學界廣泛關注,相關研究圍繞鄉村振興的科學內涵、生成邏輯、實踐路徑等方面展開。一是鄉村振興的科學內涵。鄉村振興是解決好社會主要矛盾、建設農業強國推進實現國家現代化、做強鄉村特有功能的必然要求及選擇(陳錫文,2024)。現有研究認為在現代化大背景中生成和發展起來的鄉村振興,絕不是簡單地等同于工業取代農業、城市取代鄉村、市民取代農民的鄉村現代化過程(王露璐,2021),而是一項體系完備、目標復合、領域綜合的系統工程,是對西方忽視和剝削鄉村的現代化道路的中國回應,突破了“城市化自動促進農業農村”的西方假設(殷一博、朱召亞,2023)。二是鄉村振興的生成邏輯。現有研究指出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三農”理論、中國共產黨領導“三農”工作的歷史探索以及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現實訴求,構成了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和實踐邏輯(郭提超、劉儒,2024)。三是鄉村振興的實踐路徑。現有研究闡析了“有力推進”“有效推進”“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內在關聯及區別,并從中央、地方、市場、社會、農村農民等層面提出構建鄉村全面振興的新格局(張琦、李順強,2024),強調推進鄉村振興工作的制度保障和改革創新(林萬龍,2024)。既有研究從動態的視野出發,厘清了現代化演進過程中鄉村振興的重心及實踐路徑。對于鄉村振興的發展取向,學界亦形成基本的認知,即由于世界各國存在國情、文化和發展基礎上的差異,我國鄉村振興必然不能生搬硬套國外現有模式,而要遵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規律,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但對于鄉村振興“如何走”這一動態演進的命題,學界的側重點不同,所得出的結論亦有所差異,目前尚未給出統一的答案。“中國式現代化”立足國家全局發展的宏觀視野,能系統回應“中國鄉村振興如何走出自己的道路”這一問題。它兼具理論與實踐的雙重內涵,既標志著中國站上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歷史方位,又內化為政策依據和實踐要求,而成為新征程國家發展的宏觀指引。從契合度上看,作為當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戰略安排,鄉村振興既是中國式現代化全局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針對鄉村復興、城鄉融合發展的整體謀劃,決定著現代化建設的成效和質量,暗含著對“現代化在鄉村”到“鄉村現代化”這一質變的需要(向德平、傅麗麗,2023)。
中國式現代化理論的提出,不僅在現有基礎上拓展了新征程鄉村振興的意蘊和內涵,亦細化了鄉村振興實踐的范圍和目標。可以說,以往從現代化視角看鄉村發展,如今從中國式現代化看鄉村振興,二者雖有承繼之意,但更具時代內涵。它的提出標志著中國現代化建設新征程的全面開啟,其理念先進、論證嚴謹、體系完備,既突破了西方現代化模式的桎梏,又為世界現代化提供了新的方向。作為新征程國家經濟社會領域發展的理念指引和路徑取向,“中國式現代化”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提供新的認知視角、邏輯支點和實踐遵循。從“中國式現代化”視域審視鄉村振興,能讓我們對鄉村振興與國家現代化建設的關系有更為明確的定位,對鄉村振興的現代化取向有更為系統全面的理解,對中國鄉村振興“何以可能”與“何以可為”的問題有更為篤定的答案。本文站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歷史方位,緊緊圍繞“中國式現代化”這一核心要義,系統闡述鄉村振興的取向和路徑,進一步回答中國鄉村振興如何走出自己道路的問題。
二、中國鄉村振興的現代化取向
在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鄉村不再是與現代對立的傳統,而是現代化的重要實踐場域。習近平(2022)指出,“不管工業化、城鎮化進展到哪一步,農業都要發展,鄉村都不會消亡”。中國鄉村振興是對全球現代化過程中發生的鄉村衰敗現象的回應,既表現為農業大國對現代化的積極探索,也呈現出符合國情且有別于其他國家的現代化取向。中國式現代化所具備的人口規模巨大、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走和平發展道路五大特征,決定了新征程鄉村振興的五重發展取向。
(一)遵循人本邏輯的振興
區別于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邏輯,中國式現代化始終遵循的是人本邏輯,秉持以民為本的中心思想。截至2023 年末,中國有超過14 億的人口總量,其中鄉村人口4.77 億人,占總人口的33.8%,城鎮化率為66.16%(國家統計局,2024)。即使2035 年中國城鎮化率達到70% 的目標,仍將會有 4.5 億人生活在鄉村(陳錫文,2018)。這也意味著,中國要在全域范圍內實現的現代化,也是農民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作為根植于廣大農民的現代化實踐,鄉村振興要在大國小農、人多地少的國情和農情基礎上,實現糧食的安全供給,滿足大體量的鄉村公共服務需求,完成鄉村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變革調整等核心任務。這決定了鄉村振興實踐必須將“人”置于現代化軌道中,不斷擴大農民在現代化要素投入與利用中的權利空間(韓建民,2023),激發農民的主觀能動性,尊重農民的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在農民推動下開展并完成。它不僅表現為鄉村政策制定過程中對人民立場的堅守,確保國家政策措施貼近農民需求,更體現在鼓勵和支持廣大農民探索新的振興路徑和發展方式上。農民不僅是鄉村振興的實踐主體,更是發展成果的既得利益者。這是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更是鄉村振興的價值旨歸。
(二)追求農村農民共富的振興
“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社會主義制度先進性和優越性的體現。這里提到的“共同富裕”,不是少數人或少數地區的富裕,而是覆蓋城鄉全域范圍、全體人民的富裕,是人的全面發展以及社會的全面進步。它包含富裕和共享兩個維度,要在物質和精神富裕的基礎上實現共享,也即全體成員共享收入、財產以及平等地獲取公共服務(李實,2021)。要實現這一目標,中國國民人均收入需要邁上中等發達國家的水平,更多低收入群體能進入中等收入行列,且城鄉區域之間和不同群體的收入分配差距要進一步縮小,即既要把“蛋糕”做大,又要把“蛋糕”分好。反觀當前,中國城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依舊突出,農村仍然是現代化建設中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2023 年中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為51821 元、21691 元,二者比值仍高達2.39(國家統計局,2024),城鄉差距依舊明顯。故要達成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目標,首先要實現農業、農村和農民的富強富足。在此語境下,鄉村振興作為夯實共同富裕發展基礎、推動實現全社會共享發展的前提和支撐,必然要以農村和農民的共同富裕作為目標取向,以推動農業農村農民的全面發展作為核心追求,讓弱勢群體以及偏遠不發達地區都能共享現代化成果。為此,鄉村能共享到國家現代化發展成果的福利,廣大農民群眾收入有增加、民生福祉有保障,生活整體從“寬裕”升級為“富裕”,精神文化需求得到極大滿足。
(三)注重內外協調發展的振興
中國式現代化是一個多線并進的過程,注重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作為并聯路徑中的重要一環,鄉村振興相對獨立但又與各線并進、彼此關聯。它是生發于鄉村、扎根于鄉村的實踐,以推進農業現代化為核心任務,其有效實施離不開國家新型城鎮化、信息化和工業化的戰略成果。在現代化過程中,城市與鄉村共生共存是客觀規律,城鄉融合發展更是大勢所趨。這就要求鄉村振興必須以系統思維審視鄉村存在的社會基礎和地位,注重鄉村內外以及內部各板塊之間的協調發展。一方面,鄉村振興是一個彌補差距的過程,強調鄉村與其他地區的協調發展,需要在鄉村與外部的交流與互動中加以推動。這種協調不是簡單的同步,而是包括城鄉之間的平衡發展和東中西部區域鄉村之間的均衡發展。另一方面,鄉村振興是一個涉及鄉村發展各領域的現代系統工程,涵蓋鄉村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生態等方方面面,內設“農業高質高效、鄉村宜居宜業、農民富裕富足”的目標。各子部分協調發展的程度決定了鄉村振興實踐的開展效果。這也意味著,鄉村振興不能一味地沿著經濟導向的思路,只傾向于物質層面的投入和增長,而是要同等重視精神文化方面的建設,讓發展更具人文關懷和中國特色。其中,物質領域以產業發展為突破口,精神領域以鄉風文明為突破口,二者同步進行、相互促進,構成一個有機整體,進而推動鄉村的全面振興。
(四)強調保護和發展同步的振興
“人靠自然界生活。”(馬克思、恩格斯,2009a:161)資本主義現代化表現出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發和汲取,常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獲取發展。這種以資本增殖為核心宗旨的自然觀,強調私有財產的占有和對人的改造,以資本邏輯支配人與自然的關系,直接導致人與自然界的物化(周岳,2024)。中國式現代化追求中華民族的永續發展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強調對生態資源的保護和建設,要求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一工業文明和生態文明融合發展的理念(中國式現代化研究課題組等,2022)。這種對人與自然關系的重視,本質上是“對私有財產即人的自我異化的積極的揚棄”,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馬克思、恩格斯,2009a:185)。與人為創造的城市文明不同,鄉村保留有特定的社會組織、生活形態和自然風貌,其生成的農耕文明是中華民族賴以生存的根基。因此,鄉村振興必須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統籌規劃,既重視對鄉村生產環境、生活環境和自然環境的保護,又要加強對鄉村人居環境和鄉風文明的建設,在保護中進行鄉村發展,在發展中保護鄉村,繼而形成具有鄉土特色、綠色可持續的生產和生活方式。
(五)秉持開放與共享理念的振興
與現代化相伴而生的是流動的社會結構和開放的文明形態,故步自封、閉門造車的發展已無法適應當今的世界。中國式現代化走的是一條獨立自主、和平發展的道路,始終堅守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等人類共同價值,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治理理念,強調全體人民以及世界各國共謀現代化事業、共享現代化成果。相應地,鄉村要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振興,必須保持發展的開放性和共享性,跳出區域發展的單向思維,主動融入到國家和世界整體現代化布局中。開放和共享的發展也成為當代鄉村振興的核心要義與必然取向。鄉村振興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核心任務與要求,更要增強開放發展和共享發展的屬性,深度參與到城鄉融合發展、新型城鎮化等核心議題中。一方面,“開放”是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動力,也是鄉村繁榮發展的必經之路。鄉村振興所要堅持的開放發展,應當是與城市發展的雙向互促、與國家現代化戰略的系統互構、與國際現代鄉村建設的全面協同,強調對國內外鄉村發展經驗的吸收和借鑒,是鄉村主動作為下要實現的自我發展和共贏發展。另一方面,“共享”是鄉村全面振興的核心遵循,注重解決影響公平正義方面的問題。鄉村振興本身就是中國式現代化對于共享理念的具象表達,是國家解決現代化過程中城鄉失衡、貧富分化等問題的重要舉措。在此意義上,鄉村振興立足于鄉村,其“共享發展”的首要前提是要解決鄉村層面的公共設施建設、社會福利保障、農民共商共治等問題,確保鄉村發展的全部成果由所有農民享有且各得其所。同時,現代化成果的“共享”是一個漸進完成的目標,鄉村振興亦是如此。它應當是一個依循各區域鄉村發展狀態而動態推進的過程,是在完成鄉村自我更新的同時更加突出發展的普惠性、可及性和推廣性,進而確保鄉村的發展成果能更廣大地惠及其他國家、地區和人民。
三、中國鄉村振興的現代化路徑
現代化是當代鄉村振興的必然要求和選擇,二者相輔相成。如前所述,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鄉村振興具備了以人為本、共富共享、美好生活等現代化表征,更加注重鄉村發展的人民性、持續性、協調性和開放性。可以說,中國鄉村振興的發展戰略正面臨著歷史性的轉變,而要以中國式現代化的基本取向來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關鍵是要在新的現代化條件下實現鄉村質的提升。要達成這一目標,應當將中央的頂層設計和地方的實踐探索結合起來,融入社會政策、高質量發展、城鄉融合、和美鄉村四大核心行動理念,促進鄉村發展、鄉村治理、鄉村建設效益在更高層次釋放,推動鄉村全面振興。
(一)健全人本導向的發展型鄉村社會政策體系
中國式現代化背景下的鄉村振興從“人本”視角出發,將人和社會的全面發展視為價值追求,強調解決現代化實踐中的公平與正義問題,是一項涵蓋廣大鄉村和農民群眾的普惠性工程。實現這些追求,需要社會政策在其中發揮分配調節作用及其與經濟政策的協調發展(李迎生等,2023),必須突破以往政策局部化、碎片化、零散化、區隔化等瓶頸,不斷健全發展型的鄉村社會政策體系,以更為整合協調的社會政策作為制度保障和改革動力,全面破解收入分配中的效率與公平、鄉村精神文化需求與資源供給、城鎮化與鄉村均衡發展、現代市場與小農戶銜接、福利保障與能力建設等重難點問題。政策結構上,整合已有關涉鄉村發展、“三農”問題的社會政策,將其納入到統一的鄉村社會政策體系中,進而確保城鄉之間、區域之間、鄉村之間社會政策的協調性和關聯性。政策對象上,既要強調對特定鄉村及困弱群體的兜底保障和福利輸送,更要重視廣大鄉村及農民群眾的社會福利享有權、發展權,以積極兜底和普惠發展相結合的社會政策全面惠及“三農”(向德平、向凱,2022),讓所有區域的農民都能公平享受到現代化紅利。政策內容上,要以農業農村農民的全面現代化為最終目標,重點關注農業產業高質量發展、和美鄉村建設、農民主體性和能動性、城鄉融合發展等議題,將資產建設、 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提升等內容與社會政策相結合(田毅鵬,2023),為鄉村的內生發展和全面振興提供全方位政策保障。
(二)健全共富導向的鄉村高質量發展機制
高質量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核心要義和首要任務,是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的發展,標志著中國從經濟高速增長階段向更高階段的邁進。黨的二十大報告特別提出“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并將“全面推進鄉村振興”視為其中的重要部署環節,再次賦予鄉村振興新的時代內涵。新征程的鄉村振興要以高質量發展為具體路向,既關注農業農村發展的質量,將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貫穿鄉村發展的全過程和各環節,突出發展的基礎性、全面性以及普惠性,推動農業大國向農業強國轉變;又關注發展的速度,尤其注重鄉村振興與新型城鎮化、新型工業化、區域協調發展等戰略的協同實效,暢通城鄉要素流通渠道,推動鄉村經濟實現質的有效提升與量的合理增長。一方面,要聚焦小農戶與集體、土地、現代市場、城市居民之間的關系,不斷完善農村集體產權制度和農產品市場管理機制,加快建設集生產、經營、銷售于一體的現代農業產業體系,構建雙向暢通的鄉村現代流通體系,推動現代農業與數字經濟、現代服務業的深度融合,持續激活鄉村發展各要素,提高農業農村發展的綜合效益,全面夯實糧食安全根基。另一方面,要合理配置流入鄉村的資產與資源,用社會主義的生產關系駕馭資本(郗戈,2023),大力培育農業科技人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高素質農民等發展主體,完善農業農村項目中的小農戶支持保護制度,建立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和農民收益分配機制,全面推動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現代市場的有機銜接。
(三)構建共享導向的縣鄉村一體化治理格局
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的鄉村振興以農業農村農民現代化為目標,既包括“物”和“人”的現代化,也包括鄉村治理體系及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治理有效”作為替代新農村建設時期“民主管理”的進階目標,儼然成為鄉村全面振興的關鍵要義及核心保障。從鄉村發展的歷史變遷來看,現代化打破了鄉村自然狀態下的平衡,讓鄉村主體構成更為多元、流動性加強、資源增多、發展節奏加快。尤其是在城鄉融合發展、新型城鎮化等戰略推動下,鄉村的治理目標、治理主體、治理內容、治理方式逐步發生新的轉變,需要走經濟共促、社會共商、文化共建、城鄉共治的治理之路(向德平、傅麗麗,2023)。因此,面對中國式現代化帶來的復雜且邊界模糊的治理環境,鄉村治理的范圍必然有所擴展,應當從村莊和鄉鎮一級延伸至縣城層面,以縣域為載體全面推動自治、德治和法治的有機結合、民主與管理的有效匹配。其一,在保證鄉村主體地位的前提下,完善縣鄉村一體化治理體系,明確縣鄉村各級的治理定位、主體責任、任務分工及核心內容,推動構建縣域范圍內的發展共同體和治理共同體。其二,充分運用現代技術,創新打造統合縣鄉村三級的治理平臺并制定相應倫理規范,全方位破除各級治理存在的時空區隔和身份區隔。其三,充分挖掘和整合為縣鄉村所共識的文化要素和鄉賢資源,因地制宜采取符合地方生產生活規律、尊重地方文化傳統、契合地方發展需要的治理模式,整體提升縣鄉村協同共治的文化自覺和治理韌性。
(四)創新融合導向的和美鄉村建設方式
和美鄉村建設是中國式現代化對鄉村振興提出的新要求,反映出鄉村生態文明、鄉風文明、社會文明建設質的提升,體現了滿足廣大農民群眾追求美好生活需要的現代化內涵。“融合”作為中國鄉村振興的重要表征,內含了以美好生活為目標的“和美”鄉村建設要求。實際上自現代化開啟以來,梁漱溟等人便結合所處時期救亡圖存的迫切需求,發起過以文化重建、農民教育等為導向的鄉村建設運動。直至今天,鄉村生產生活條件實現質的飛躍,較之現代化初期具有了更為充分和扎實的建設基礎。綠色、和諧、美麗、可持續成為鄉村建設新目標,和美鄉村成為鄉村振興目標實現的應有之義。和美鄉村建設是鄉風文明與生態文明、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有機融合的建設,既要體現出鄉村發展中的內在和諧,又要突出鄉村自有生態、人文的美麗。物質建設層面,要合理界定農村社區建設邊界,分區分類制定適應各村人口變化、空間布局、風俗習慣、產業結構的鄉村規劃,整體推進鄉村公路、水利、電力、住房、網絡、活動場所等基礎設施的鞏固提升工程,因地制宜實施以生產生活污水垃圾處理、戶廁改造等為主要內容的鄉村人居環境整治行動,創新種養循環、“草光互補”、林下經濟等鄉村生態保護的發展模式,持續提升鄉村居民的幸福感和獲得感。精神建設層面,要完善鄉村公共服務和社會服務體系,聯動鄉鎮社會工作服務站、鄉村自有社會組織、高校幫扶組織等行動力量,持續優化鄉村教育、養老、醫療、母嬰等公共服務供給,大力開展融入鄉村風俗習慣的社區文化建設和移風易俗活動,創新以農民參與為主、為農民喜愛及認同的社會服務方式,讓農民自覺成為保護鄉村生態環境、傳承優秀傳統文化、推動鄉風文明建設的行動者,在融合與創新中實現鄉村生態、文化、人才、組織、產業的全面振興。
作為中國式現代化在鄉村的具象實踐,鄉村振興以更具人民性的定向區別于西方現代化模式,既而創造經濟與文化并行、風險與活力并存、量與質并重的韌性鄉村。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的鄉村振興是一項以人為本、共富共享、協調聯動、健康持續、開放包容的現代化工程,應當融入到中國式現代化的各項戰略部署中,堅持走中國特色振興之路,尋求系統變革的方法來達到同其他板塊的優勢互補和共同發展,不斷縮小城鄉區域發展、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推動農業全面升級、農村全面進步、農民全面發展。中國式現代化與鄉村振興互構互成,為中國對話世界鄉村發展開拓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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