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政黨國家形態現代化世界秩序中國自主知識體系
20世紀以來世界政治變革的最大動力之一是政黨,政黨通過組織國家和發展國家而改變了世界秩序。然而,在西方社會科學知識體系中,政黨只是憲政、政府下面一個類似利益集團的二級概念,在國際關系理論中鮮有一席之地。理論與現實之間的巨大背離,無疑會讓那些習慣了西方理論的人看不清現實,更難辨未來走向。比如,全球化到底是在退潮還是在以一種新的模式涌現?如果認為自由主義就是人類社會的方向,那么自然就會認為自由主義的退潮就是全球化的逆流。但是,如果審視政黨改變世界秩序的歷史與現實,就會更好地理解由中國共產黨主導的中國式現代化實際上正在掀起一輪新型全球化浪潮。
傳統視野下,世界政治中最重要的行為體是國家,因此外交哲學中對國家行為的研究和理解是十分重要的課題。作為國家主權代表者的政府首先要維護地緣政治意義上的國家利益,這是新舊現實主義以及自由制度主義國際關系理論的出發點。然而,如何維護國家利益,“認知”又很重要,這是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中的又一宗派,即建構主義思考的重點。這些都是傳統視野下的國家。
文明脈絡上的國家,國家利益具有相對的確定性。但是,如何看待尤其是如何維護國家利益,作為不同文明脈絡上的國家的行為方式大相徑庭。在社會史即“多統”勢力共存并奉行叢林法則的文明體系里,競爭性、對抗性爭奪資源就是其與生俱來的政治觀或者文明觀,誕生于這種文明體系中的國家如果主導世界并建立以自己為中心的世界體系,這樣的世界必然是不安寧的、戰爭頻發的世界。相反,在政治史即大一統的文明體系中,致治、民心是最高法則,治平世是其初心,其政治觀完全不同于社會史形成的政治觀。
文明基因意義上的國家在近代演化成不同的類型,在西方形成了著名的以民族為單元的政治共同體即“民族國家”,民族國家的歷史文明基因色彩較重。然而,在國家建構進程中,政黨作為國家組織者出現了,從而賦予國家新的形態。
在新文明形態中的國家,國家既是利益的代表者和表達者,也是文明的傳承者。但是,“文明”并不是靜態的,而是發展的、動態的,新文明觀會賦予產生于古老文明的國家以完全不同的精神氣質和政治理念,使古老文明煥發青春活力,使誕生于不同文明體系的國家可能具有共同的精神氣質和政治追求,進而改變世界政治的走向。馬克思主義就是一種新文明觀,馬克思主義政黨就是這樣一類新政黨,賦予產生于東正教文明的俄國和產生于中華文明的中國新的精神氣質和政治追求,政黨在改變國家的同時也改變了世界秩序?!罢h國家”相對于“民族國家”更具文化根性和使命屬性。
現代化浪潮是人類從農業文明到工業文明的大轉型,不同的國家處于不同的現代化波次中。第一波現代化發起者無疑是掀起工業革命的英美等國,其推動力量是商業集團,到19世紀末完成了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全球化。第二波現代化的發起者則是追趕英國的德國、日本等國家,其推動力量是以官僚集團為主的國家力量。從發展的社會科學體系看,這兩波現代化過程分別催生了反映資本家利益的社會中心主義和國家中心主義,以論證其現代化模式的合理性。
與德國、日本同時開啟現代化進程的國家還有俄國(始于1861年農奴制改革)和中國(發軔于洋務運動)。1894—1895年甲午戰爭和1904—1905年日俄戰爭證明兩國的現代化模式無效,兩國有識之士迫切尋找新的現代化模式,即如何將國家更有效地組織起來。最終,俄國和中國都走上了政黨主導的現代化道路。
為什么是政黨?首先,這兩個國家的商業非常落后,商業集團擔當不起組織者角色;其次,國家處于失敗狀態,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俄國強力部門不再服從政府的調動,而中國自北洋政府成立不久就處于軍閥割據狀態。在這種態勢下,需要一種全新的組織者去把國家重新組織起來。列寧主義的“先鋒隊政黨”是時代的呼喚,列寧系統闡述“群眾—階級—政黨—領袖”相互關系原理和政黨組織國家的理論,相比于此前的組織國家的君主制模式、貴族制模式和憲政主義模式,無產階級政黨取得政權并組織國家是一種全新的創造和全新的模式,所以亨廷頓極為推崇列寧,認為列寧才是真正的權力大師和政治學鼻祖級大師。[1]
為什么是列寧主義政黨?從一開始,世界上大多類型的政黨都是利益集團式的交易型政黨,這樣的政黨無法有效組織國家,也無力推動現代化。1800年美國的選舉活動中,政黨第一次以組織選舉的力量出現,由此拉開了世界性政黨政治的帷幕。服務于選舉的政黨難免淪為掮客型政黨,它是憲政主義體制下的一種交易型政黨。這種政黨在西方選舉政治中越來越普及。不同于掮客型政黨的利益交易,以《共產黨宣言》為綱領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一開始就是一種使命型政黨,其長遠目標是實現全人類的解放。但是,來源于馬克思主義的歐洲社會黨因長期浸泡在議會政治中而出現“修正主義”,從使命型政黨蛻變為交易型政黨,它們無力也再無愿望去解放全人類了。在與考茨基、伯恩施坦等“修正主義者”的斗爭中,列寧等人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思想,領導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
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一個國家能否建成社會主義?這個問題也一度困擾蘇共,爭論的答案是肯定性的。在建設社會主義以及實現現代化的過程中,蘇共走上了被后人詬病的“斯大林模式”——集權模式?!八勾罅帜J健钡谋锥擞心抗捕?,但一個常識是,不能簡單把蘇共領導等同于“斯大林模式”,如果沒有蘇共有力領導,蘇聯能否實現現代化?不能實現現代化的蘇聯能否存在并繼而推動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這段歷史雖然充滿爭議,但確實是歷史前進的重要階段。蘇共首先實現了蘇聯的現代化并為其他國家的現代化道路提供了鏡鑒。
蘇聯解體是蘇共的失敗,也是一個使命型政黨半途而廢的鏡鑒。蘇共失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例如,沒能處理好秩序與活力的關系,長期的、過度的集權化抑制了社會活力;在尋找出路時走上西方政治道路,將使命型政黨演變為交易型政黨,實行黨爭民主;黨爭民主招致民族主義分裂活動合法化,國家因此四分五裂,蘇共也失去執政的合法性。
同樣是列寧主義政黨的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實現中國式現代化?1921年成立時的中國共產黨是第三國際的一個“東方支部”,也可以說是蘇聯推動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一個重大成果,因此中國共產黨首先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使命型政黨?!敖夥湃袊敝皇鞘姑驼h的初級目標,接下來的挑戰是“如何建設新中國”。而在中國大地上誕生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必然又是中華文明的傳承者,中華文明的一個優秀政治傳統就是治國理政上的賢能主義?!暗虏偶鎮洹笔侵袊伯a黨選賢任能的基本原則和標準。比如,組織部門選拔干部的基本原則是德才兼備,統戰部門則負責聯絡黨外的賢能人士,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則匯聚了黨內外各界別的賢能人士共商國是。賢能主義賦予使命型政黨以動力,使其使命能達。沒有各層級、各方面的賢能人士,再偉大的使命都難以落地。
賢能主義的價值關懷是民本主義,這是中國傳統政治文明的另一個優秀傳統。民本主義與科學社會主義的以人民為中心價值理念具有極高的契合度,從而使一個使命型政黨不可能脫離人民群眾。事實上,“群眾路線”體現的是根源于民本思想的民主制度,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有力保障。民本思想雖然有幾千年歷史,但說到底只是一種思想,最多是一種關懷民眾的政策,比如輕田賦。在民本思想中,“人民”永遠是一種政治客體。但是,群眾路線則是一種決策和工作方法,最后演變為制度,并催生了若干體現人民群眾主體性的“人民群眾團體”,諸如工會、婦聯、共青團、科協等群眾團體,使各層次、各方面的群眾關切都能得到有效回應。回應性是衡量民主程度最沒有爭議的標準。這樣,以科學社會主義為指南的人民民主有了幾千年文明基因的滋養,中國的民主模式堪稱“民本主義民主”。[2]

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有了賢能主義和民本主義的歷史文明基因作為豐厚土壤的滋養,中國式現代化的實現才有可能。換言之,中國式現代化是科學社會主義與中國優秀傳統政治文明相結合的生動實踐,馬克思主義賦予了有著悠久傳統文明的國家以新動力新活力,有著深厚傳統文明的中國因馬克思主義而大放異彩。國家是文明的最重要載體,如果國家羸弱k21aQiZxeG4apxllmQbpUyJ89Zt8T9tCYZdBCBLxzg0=,再偉大的文明也不會被尊重。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可以詮釋為有了共產黨才有新中國,才有中華文明的重煥榮光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不僅把民眾從客體變為主體,而且在國家和政府層面使傳統政治文明都得以更化??梢姡趪摇嗣竦膸讉€根本維度上,中國共產黨賦予中華文明新活力新氣象。正可謂,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改變國家,并通過與世界的互動逐漸改變世界面貌和世界秩序。
工業革命是世界政治的分水嶺。約1700年前,盡管有大航海帶來的貿易“全球化”,但世界政治依然處于“多中心”狀態,諸如東亞的儒家文明、南亞的印度教文明、歐洲的基督教文明和大中東的伊斯蘭文明。工業革命很快將“多中心”的世界政治演變為“單一中心—半中心地帶—邊緣地帶”,而且“中心”的屬性發生了質的變換,從“文明中心”演變為“資本主義中心”。[3]按照《資本的年代》作者霍布斯鮑姆的說法,到1875年,資本主義在全球取得勝利,即《現代世界體系》作者沃勒斯坦所定義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或言之,彼時世界體系的屬性是資本主義的。
世界體系演變路線圖大致可劃分為如下幾個階段:單中心世界體系形成期(1700—1900年)、世界體系劇烈動蕩期(1900—1945年)、世界體系二元對立期(1945—1990年)、世界體系的單極期(1990—2010年)、中國步入世界體系中心地帶時期(2010年至今)。世界體系的形成和變革,往往充滿戰爭與革命、霸凌與反抗的腥風血雨。在世界體系演變的關鍵時刻,無論成敗,表面上是國家,其實都是政黨起著決定性作用。
第一,十月革命與世界體系的重組。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資本主義世界體系早已形成。資本主義是世界性組織體系,有效率但也極度野蠻和不平等,因此反抗資本主義的政治理論應運而生。其中,最為有力的資本主義批判者無疑是馬克思、恩格斯,他們還建立了改造資本主義的第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共產主義者同盟。第一國際和第二國際是馬克思、恩格斯推動的以“階級”為主體的工人運動,但是“階級”的宏大性和模糊性意味著組織“階級”的行動是極度困難的事,而列寧則通過政黨實現政治目標。
列寧主義政黨通過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這是世界歷史的里程碑事件,它根本性地挑戰了經過兩百多年建立起來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從一開始就受到資本主義國家的圍追堵截和無情打壓。一戰后,代表自由主義的“威爾遜十四條”雖然也主張民族自決,但關鍵時刻只不過是虛晃一槍——把德國在中國青島的權益“轉讓”給日本而不是歸還給中國。只有新生的蘇維埃政權為受壓迫的非西方國家伸張正義,主張真正的“民族自決權”即民族解放。這意味著,在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受壓迫、被支配的窮國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代言人,因為這個國家的政權也是屬于窮人的。窮人的國家為窮人代言,可謂天經地義。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建立和發展,具有巨大示范效應。有了第一個蘇維埃政權,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后形成能與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對抗的社會主義陣營。
第二,蘇共失敗與單極世界體系的再現。如果說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國家能與資本主義世界分庭抗禮,那是因為蘇共的政黨能力。同樣,蘇聯解體也緣自蘇共的執政能力出了問題。比如,作為國家權力重要組成部分的意識形態長期處于教條主義狀態,習慣于從經典作家那里尋章摘句而論述現實中的問題,與民眾的心理認知相去甚遠,甚至格格不入。長此以往,黨員干部群體心理麻木。這就是為什么在蘇共處于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蘇共黨員普遍處于觀望狀態,任憑蘇共這條大船沉沒。因此,蘇聯解體其實是蘇共失敗的苦果,蘇共的失敗才使得世界又回到單中心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之中,即美國主導的單極霸權時代。
第三,政黨主導式現代化與世界體系的巨變。世事無常,單極霸權僅僅在20多年之后,就難以為繼,原因在于世界體系發生了重大變化,世界出現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世界大變局無疑與中國有關,中國以發展自己而改變了世界。中國的發展體現為中國式現代化的巨大成就,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中國式現代化是典型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主導式現代化”。可以說,馬克思主義使命型政黨再次改變了世界體系。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如果以民族獨立為現代化的起點,事實上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國家建設主體都是政黨,比如印度的國大黨等。只不過,因政黨類型不同,能改變世界體系的也只能是使命型政黨。
政黨在國家建設、現代化進程和世界體系變革中如此重要,但政黨研究在西方社會科學知識體系中則處于邊緣位置。比如,在西方的本國政治研究中,政黨的地位同利益集團一樣,是一種“社會”力量而非“國家”力量,“政黨”被淹沒在社會中心主義的知識體系之中。在比較政治研究中,雖然有亨廷頓這樣的政治學巨匠發現了權威性政黨的重要性,但主流政治學依然是呼喚“回歸國家”而不是“找到政黨”,“政黨”被淹沒在國家中心主義的知識體系之中。雖然政黨事實上改寫了世界政治的游戲規則,但在國際關系理論中,幾乎連政黨的影子都沒有。理論和歷史、理論和現實之間是如此遙遠,讓我們如何把握世界走向?
作為“舶來品”的政治學亟待立足中國式現代化,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在政治學理論和比較政治研究中,中國共產黨事實上是國家的政治領導力量而非西方式政黨的社會力量;國家不會自動地自我組織,而是政黨將國家組織起來,沒有強有力的政黨,很多國家根本就不存在“國家自主性”,談何“找回國家”!現實問題應該是“找到政黨”而非“找回國家”。相對于西方社會科學的兩大知識體系即社會中心主義和國家中心主義,理應有一個“政黨中心主義”的知識體系。[4]
作為政黨中心主義知識體系的一個組成部分,在國際關系理論中,必須賦予政黨應有的地位。如果說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的基礎概念是“民族國家”,那么“政黨國家”作為國際關系理論的基礎概念也必須建構起來,但是“政黨國家”的位置在哪里?這些年中國興起的世界政治學給“政黨國家”留下了空間和位置。世界政治學研究的是基于世界市場而形成的政治思潮所誘發的制度變遷和改變的大國關系及世界秩序,“世界市場”和“政治思潮”是世界政治學的兩個研究單元,它們分別是人的物質利益和精神需求的放大。換句話說,看起來無比宏大的世界政治學,說到底還是以原子化的個體為基礎的,這就決定了世界政治學的實存性和科學性。世界市場直接換算為國家利益,背后的力量是商業集團以及作為商業集團工具的國家;政治思潮則是社會性政治觀念推動的政治運動,其最大推手無疑是政黨,尤其是使命型政黨。比如,馬克思主義思潮從西歐傳播到俄國、再由俄國傳播到中國乃至全世界,馬克思主義政黨起著決定性作用。近年來,西方國家民粹主義思潮的泛濫,也離不開相關政黨的推波助瀾,比如從美國的“茶黨”到法國的國民聯盟。這樣,國際關系研究就不能不關注到對象國的政黨政治。

政黨塑造了國家形態,也改變著國際關系和世界秩序。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如果不是十月革命使沙皇俄國更替為蘇維埃國家,無論俄國勝敗,都不會改變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同樣,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如果不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取得革命勝利,亞洲依然是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一個部分。這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帶來的世界秩序的變革。這個事實對國際關系理論的意義是,階級分析及相應的政黨研究應該是研究國際問題的一個重要路徑,但階級分析并沒有獲得現實主義國際政治理論那樣的學術地位,更看不到政黨研究在國際關系研究中的作用。
不僅如此,政黨的歷史文明屬性也深刻地影響著政黨的民族性質并由此影響著國際關系。比如中國共產黨,其不僅是一個階級意義上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同時還是文明意義上的中華文明的傳承者和中華現代文明的塑造者,具有巨大的包容性、適應性、穩定性和統一性。文明屬性決定了中國共產黨是一個與其他政黨不同的政黨,具有極強的政治韌性和自主性。中國共產黨的文明屬性意味著,其可能會適應環境的變化,但不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消解自我。如果認識到這一點,20世紀80年代之后的美國大概不會搞什么“接觸”政策,即通過把中國納入美國主導的世界市場體系而改變中國。大概是認識到中國共產黨的特殊性,2018年后美國又對中國搞起“脫鉤”政策,但是中國共產黨的適應能力必然會讓“脫鉤”失效。
可見,國際關系的行為主體雖然是“國家”,但國家背后是“政黨”,政黨不僅有階級性,也應該有文明性和民族性。以“國家”為主體的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主要是“民族國家”,并由此形成了影響最大的現實主義理論;而國家如果演變成“政黨國家”,政黨的信仰和文明基因,必然使這樣的“政黨國家”具有超越現實主義的氣質。比如,新中國剛成立后制定的第一個“五年計劃”就把一個落后的農業國家建設成為初具規模的工業化國家,客觀上蘇共這樣的使命型政黨提供了巨大助力;同樣,中國共產黨提出要胸懷天下,推動“普惠包容的全球化”,這是因為其既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使命型政黨,也是“天下觀”文明的傳承者。因此,“政黨國家”應該作為一個重要概念而進入國際關系研究場域。
在研究國家建設和現代化模式中筆者提出了“政黨中心主義”概念,那么,作為內政延續的外交領域研究誕生的應該是“政黨國家”概念。在中文語境中,“黨和國家”已經習以為常,而英文的“party-state”翻譯為“政黨國家”比“黨國”更好。無論如何,中外文都有“政黨國家”之說,而這個實踐性常識的“說法”應該成為一個理論上的描述性概念。這不但更有助于厘清國家史、國家關系史和世界政治史,更有助于人們把握現實中的國內外政治,從而發展出更符合事物本身情況的對外關系。
當然,正如作為西方國際關系理論基礎概念的“民族國家”不能詮釋很多國際問題一樣,我們也不要指望“政黨國家”去解釋所有國際問題。但是,沒有“政黨國家”視域,當今諸多國際問題就不能得到恰當的解釋,也難以看清世界政治的基本走向和未來趨勢。
[1]塞繆爾·亨廷頓著,王冠華等譯:《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274-286頁。
[2]楊光斌:《中國民主模式的理論表述問題》,載《政治學研究》2022年第1期,第16-20頁。
[3]釋啟鵬:《作為世界秩序“底層邏輯”的世界市場——兼論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經濟基礎》,載《社會科學》2024年第2期,第93-109頁。
[4]姚中秋、朱懷洋:《政黨中心主義現代化理論:以中國式現代化為方法》,載《政治學研究》2023年第6期,第52-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