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生梅是北京人,陜西省佳縣人民醫院原副院長、兒科主任醫師。1963年考入北京第二醫學院;1968年,大學畢業,響應祖國號召到陜西佳縣人民醫院任職。曾許下“為佳縣服務五十年”的諾言,在當地推廣新法接生、兒童計劃免疫等,大幅降低當地嬰兒死亡率,截至2024年9月仍在佳縣為當地兒童看診。2024年9月13日,她獲得“人民醫護工作者”國家榮譽稱號。
那個從北京來的小姑娘
談起1968年的那個冬天,路生梅腦中立刻響起了火車嗚嗚鳴笛的聲響。這是24歲的路生梅第一次離開北京,到佳縣后,路生梅對當地的第一印象,是“苦”。
醫院是幾排窯洞,醫生不足40名。放射科只有一臺X光機,只能做呼吸道和胸部透視;化驗室只能做血常規和妊娠試驗。接診的患者是北京見不到的類型,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往往是因為“拖”和“熬”,而“拖”不僅是因為醫生不夠、醫療不夠,更是健康意識不夠。
路生梅親歷這種“不夠”是在朱條溝村,窯洞里的一幕把她的心狠狠揪起來了:產婦聲嘶力竭,為了防止其血迷暈厥,家人在用力向上扯著她的頭發;接生婆喊著家里人拿剪刀準備剪斷臍帶,剪刀上分明有銹跡……她立馬制止。她終于知道那些新生兒破傷風是怎么來的了!世世代代這里有多少母嬰是因為這種傳統的接生方式而喪生?她不敢想。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痛苦。那一次,她下定決心要推廣新法接生。也是那一次,她許下了那個諾言:我要為佳縣服務五十年。
“救回每一個娃娃”,成了整個科室的第一要務
轉眼13年過去了,1981年,她因到北京協和醫院進修重返北京。路生梅又成了一名從頭學起的“學生”。即使對進修生,協和采取的也是“最嚴標準”,這種嚴謹治學的風格也烙印在路生梅的執業生涯中。
一年多的學習中,她的電話沒停過,都是佳縣的來電:娃娃頭疼腦熱,問她該怎么辦?她感受到一種信任的牽引,“被人信任是一種幸福”。當時,有幾位老師問她要不要留在北京?那是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當初分配到佳縣的學長學姐一一離開了,最后只剩下她。她謝絕留在北京的邀約,佳縣還有人在等著她。
從協和進修結束后重回佳縣,她下定決心要把兒科建起來。建科的過程中,一個四個多月大的患兒成了她一生的痛。搶救進行了三十多次,孩子沒救回來。孩子的母親撲到一位護士面前,說:“謝謝你們,你們盡心了。”但這一跪,讓所有人更自責。他們都記得那個沒救回的百日咳孩子和那個跪下的年輕母親,“救回每一個娃娃”成了整個科室的第一要務。
她把畢生所學都投入到建兒科的準備中。1984年,佳縣人民醫院有了獨立的兒科,秉承了北京協和的治學標準和醫學院的人文精神。
她依然是那個有些倔強的路大夫
在佳縣的第31年,路生梅退休了。她一一拒絕各大醫院的坐診聘請,但仍有不少患者提禮物來找她,她怕患者們有心理負擔,又回到佳縣人民醫院、佳縣中醫院出診,患者們到醫院掛號,心安理得地看病,還可以通過醫保報銷。
佳縣人稱她路姐、路姨、路老姨、路奶奶、路大夫。她在佳縣周邊的多個縣市都有名氣,他們都說她是個“花小錢治大病”“不花錢治小病”的好大夫?,F在,遠行的佳縣人在西安、上海、廣州還是忍不住給她撥電話。她成了佳縣好幾代人的醫生,也是他們的“定心丸”。
這幾年,在榆林市生活的兒子幾次想把路生梅接到市里養老,她還是拒絕了,諾言還沒完成,沒法離開。服務五十年承諾期滿,她又做了新的選擇,要將承諾延長到“生命不息,服務不止”。2023年有整整3個月,因腰椎骨折她只能躺在床上休養。患者來家里了,她就躺著看診。現在醫療水平發展了,她更想傳遞以健康為原點的喂養方法、習慣養成,從治病到健康的觀念轉變。年年歲歲,她至今仍踐行著最初的諾言。
(摘自《健康時報》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