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奇遇記（四）

莫扎特說：“謝謝，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眼睛看不見，聽力就特別好。”少女微微一笑，“音樂是我唯一的愛好。我就住在隔壁樓里，這些天，每天半夜我都能聽見窗外傳來很輕，但是很好聽的琴聲。我實在好奇，就順著琴聲找到了這里。”

原來，這個少女是順著莫扎特的琴聲找到這里的。

少女又問莫扎特：“你為什么半夜跑到這兒來練琴？你的爸爸媽媽不管你睡覺嗎？”

“我沒有爸爸媽媽……”莫扎特脫口而出，但是馬上他就意識到說錯話了。

愛醬03說過，人類都有爸爸媽媽，機器人才沒有。糟了！

“哦，對不起。”少女愣了一下，“那，你和誰住在一起呢？”

她為什么要對我說對不起？莫扎特沒想明白。不過，幸好她沒有懷疑我是機器人。

“我和芭蕾娃娃、功夫小子、忍術大師、美猴王，還有哥斯拉住在一起。”

少女又是一愣，然后捂著嘴笑了起來，身體抖個不停。

我又說錯話了嗎？莫扎特一陣緊張。

“那些，都是你房間里的玩具吧？”少女總算停了下來，“不管是誰在照顧你，他對你還真不錯，給你買了這么多玩具。”

“是的。”莫扎特再也不敢胡亂回答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背著家長，偷偷溜出來彈琴的。”

“是的。”

“真的很難得，一般的孩子都要家長逼著才肯練琴。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彈琴呢。”

“是的。”

這倒是實話，莫扎特是真的喜歡音樂。

“我也是從家里溜出來的。要是被我爸爸知道了，一定會把我鎖在房間里的。既然我們都是為了音樂從家里溜了出來，那我們就是知音啦。你繼續練琴，我就在邊兒上聽，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

只要不再問我問題就好，莫扎特心想。

少女用手杖敲打著地面，慢慢朝莫扎特走來。

“這里有椅子嗎？”少女問道。

“有的。”莫扎特回答。

少女等了幾秒。

“嗯……可以把椅子搬過來讓我坐著聽嗎？”

“好的。”

莫扎特搬了把椅子到少女身邊，讓她坐下，然后把門關好，繼續彈琴。

莫扎特從曲庫里挑了一首巴赫的曲子彈了起來，他喜歡巴赫，巴赫的曲子聽起來就像程序代碼，精巧又工整。

“是《哥德堡變奏曲》！”少女才聽了兩個小節就認出了這首曲子。

接下來演奏的時候，少女就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聽著。聽到喜歡的旋律，她會隨著節奏微微點頭，臉上露出微笑。

“你彈得太好了！”一曲結束，少女用力鼓掌，讓莫扎特想起了愛醬03夸獎自己的樣子。

“謝謝。”

“你有什么喜歡的曲子嗎？我可以彈給你聽。”莫扎特讓少女點歌，就像每天演出時那樣。

“真的嗎？”

“真的。”

“那……你會彈肖邦的《革命練習曲》嗎？”

“會。”

話音剛落，莫扎特就從曲庫里調出了肖邦《革命練習曲》的演奏文件，彈了起來。

就這樣，莫扎特一首接一首地彈著琴，有的是少女點的，有的是莫扎特自己挑選的。每首曲子結束的時候，少女都會用力鼓掌，臉上掛滿了快樂和驚喜。莫扎特的心里又感受到了以前跟愛醬03一起唱歌跳舞時的快樂電流。

不知不覺，窗外的天空從黛藍色變成了青灰色。

“你會彈的曲子可真不少啊！”少女感嘆道。

“世界上沒有我不會的曲子！”莫扎特得意地說。

“哈哈，口氣倒不小。”少女笑了，“我該回家了，明天你還來這里練琴嗎？”

“嗯。”

“太好了，那我明天繼續來聽你彈琴。”少女想了想，露出狡黠的微笑，“等我回去找一首你一定不會的曲子來考考你。”

“好！”

第二天夜里，少女果然又來了。她點了兩首冷門的曲子，不用說，肯定難不倒莫扎特。少女又是驚訝又是佩服。

“你真是天才！什么曲子都會彈，什么曲子都彈得很好！”

“我跟你說了，我什么曲子都會！”莫扎特洋洋得意。

“我不相信！”

聽到這句話，莫扎特突然警覺起來，正常的人類應該沒有人會彈所有的曲子吧。

“我是開玩笑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什么曲子都會？”莫扎特趕緊補上一句，“不信，你再點首歌試試。”

“你怎么突然變謙虛了？”少女笑道，“那，《致愛麗絲》你會不會？”

“不會！”莫扎特毫不猶豫地回答。

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騙人！”少女一邊笑一邊說，“誰都會彈《致愛麗絲》。”

我又說錯話了嗎？莫扎特被搞糊涂了。說真話她也不信，說謊話她也不信，學人類說話好難。

“我算是知道了，除了彈琴，你還很擅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幸好，不論說錯什么話，少女都沒有懷疑過自己是機器人。

接下來的日子里，少女每天半夜都來琴房聽莫扎特彈琴，聽到三四點離開。莫扎特彈琴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每首曲子結束之后，她就會興致勃勃地跟莫扎特分享這首曲子給她的感受，有時還會說一點相關音樂家的故事。莫扎特聽得津津有味，但是他很少說話，生怕又說錯什么話引起懷疑。莫扎特也總是很小心地不讓少女碰到自己的手和臉，生怕少女摸到冰冷堅硬的金屬外殼。

一次，少女問莫扎特：“你彈過這么多曲子，最喜歡誰的曲子呢？”

“巴赫。”

“巴赫是不錯，但是我更喜歡莫扎特。”

莫扎特眼睛一亮。

“對了，你跟莫扎特很像呢，都是音樂神童。莫扎特四歲就會彈琴，六歲就開始作曲。他寫過好多好多曲子，光是交響曲就寫了六十幾部。除了交響曲還寫了許多協奏曲，小提琴、鋼琴、單簧管、雙簧管、長笛、圓號，什么樂器都有。”少女的臉上充滿了敬佩。

這是莫扎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原型有多么了不起。哪怕只是名字和莫扎特一樣，也讓他感到很自豪。莫扎特差點對少女說，那些樂器他也會，正要開口，又怕說錯話，硬生生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不過，他最了不起的一點是什么你知道嗎？”

“是什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