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史詩文化賦能文旅發展路徑探索

【導讀】英雄支格阿魯的傳說廣泛流傳在滇川黔桂彝族聚集地區，不論是在阿媽呢喃的訴說中，還是在阿爸火塘邊的教誨里，都可以聽到支格阿魯的傳說。一個積極向上、勇敢無畏的英雄形象根植在彝族男女的心中。探究支格阿魯在彝族傳統文化中的英雄形象，找尋支格阿魯英雄史詩文化相關的自然和人文景觀，將其豐富的人文情懷與文化底蘊相互結合，以打造歷史文化與現代旅游結合的旅游之地。整合英雄史詩文化資源，合理開發利用文化傳統，以傳統文化促進經濟發展。

彝族根據語言分為六大方言區，不同方言區又有不同的次方言和不同的土語區，所以不同的彝區對支格阿魯總是有不同的稱呼。東部方言和黔西北次方言烏撒土語區（貴州威寧一帶）稱為篤支嘎阿魯，南部方言區和北部方言區等則有支格阿魯、支格阿龍、阿魯舉熱、支呷阿魯、阿魯、阿龍等不同的稱呼。2016年8月在貴州省畢節市威寧縣召開的“第三屆支格阿魯文化研討會”上，與會專家們建議人物名稱翻譯用字統一為“支格阿魯”。

高爾基指出，英雄史詩是“具有至今仍然不可超越的、思想與形式完全和諧的高度的美”。支格阿魯的故事單是在貴州地區就有不同的文本故事流傳，本文以《支嘎阿魯王》《支嘎阿魯傳》和《支嘎阿魯》這三本書為基礎，入手探究英雄支格阿魯的故事。在《支格阿魯的子孫們》這本書中及在日常生活的接觸中，支格阿魯的英雄形象自小就根植在彝族男女的想象中。

支格阿魯英雄史詩包含的故事豐富，其中涉及的自然景觀橫跨云貴川三省，甚至于不同的省份也有一些不同的故事情節。在支格阿魯的故事中，很多具體地點已經不可考證，但是在口傳文獻與紙質文獻中還是有一些相關的地點，他們之間相互關聯，且現今有地名、地點可尋。將支格阿魯故事中的這些自然景觀充分整合，凝聚起來，可以打造一條旅游路線。民族史詩文化的文旅融合開發，不僅能挖掘、傳承、發展民族文化，而且也可為當地帶來經濟收益，提高居民收入。

一、彝族文獻中的支格阿魯

英雄支格阿魯在很多經籍史料中都有準確的提及。如彝族歷史文獻《彝族源流》《魯補魯旺》《彝族史詩神話》中都有關于支格阿魯故事的記載。《曲谷走谷》《西南彝志》文獻中記載了阿魯的出生及他的父母的故事，《天地起源》《彝族創世志》《杰拃數》《支嘎阿魯家世》《支嘎阿魯·史籍篇》等中也有關于支格阿魯的記述。在更多時候，英雄支格阿魯的處事行為、道德標準被彝族人民作為遵循的道德規范，支格阿魯本人也被視為教育后代的神圣榜樣以及當代彝族人民文學藝術取之不竭的思想源泉。

從多數彝族古籍文獻上看，支格阿魯生于武僰支系第三支，為武僰氏僰阿勒的第七世孫。在《支嘎阿魯傳》的阿魯族譜里寫道：“僰阿勒一代，勒叟俄二代，叟俄爵三代，爵阿紂四代，紂阿直五代，直支嘎六代，支嘎阿魯七代。”而武僰家支追溯往上則為古老的哎哺氏族。在《支嘎阿魯傳》中，阿魯答老虎問時說：“天賜我名篤，地賜我名支，人賜我名嘎，我父親名阿，我母親名魯，我本人錚畢，喊阿魯錚畢。”在其他的章節中，但凡有人與阿魯互報姓名時，阿魯也會說：K7+E3KPuU7+1Pr0VdxHC3WUzwDtOHhu/oXHaX/Vrwzc=“我家姓支嘎，我名叫阿魯，篤支嘎阿魯，就是我本人。”支格阿魯后裔譜：支嘎阿魯是一代，二代阿魯洪吐，三代洪吐洪那，四代洪那弈吾，五代弈吳阿毆，六代阿毆苦魯，七代苦魯輸立，八代輸立阿伍，九代阿伍葛魯，十代葛魯尼，尼氏有九子，遍地分布著。《支嘎阿魯·史籍篇》中記載的阿魯上曉天文，下知地理，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大能人，他以父恒乍支嘎名，取支嘎，叫阿魯；被撮珠篤封賞，巡查天下，整治社會，冠以帝名篤，最后稱之為篤支嘎阿魯。

在貴州民間文獻流傳的阿魯神話大致有：天王七侯，阿魯身世，阿魯赴任路程，阿魯巡查范圍，阿魯氏族后裔，阿魯劃分賦稅區域，龍廟信仰城邑，部落武裝標志，阿魯的生死命理，阿魯收拾妖魔鬼怪，阿魯整治偷雞摸狗的老鷹，阿魯懲罰山楂鳥、白脖鴨和夜貓鷹，阿魯砍殺兵變頭王黑龍，阿魯懲罰老富婆，阿魯天地理論，阿魯評判天地風神的爭斗，阿魯懲處山寨虎王，阿魯造筆墨竹書，阿魯釋放孝德風，阿魯箭斃動用國糧的野豬，阿魯禳解治療法，阿魯斬殺卸責老臣大蟒，阿魯呼風喚雨，阿魯捕殺破壞江山的海豚，阿魯驅逐虎鷹盜賊，阿魯解克星，阿魯陰陽療疾，阿魯防疫法，阿魯治安法，阿魯部署防建兵營，阿魯儲備機制，阿魯攆山規范風水決，阿魯二十八宿竹根卦辭解惑等。這些關于支格阿魯的英雄史詩被分散地記錄在不同的彝族文獻中。

二、傳說故事中的支格阿魯

支格阿魯的故事在廣大彝族聚居地區口口相傳，更多時候，口述者會根據現實發生的事情，以支格阿魯的故事鼓勵傾聽者，讓傾聽者獲得支格阿魯身上英勇無畏、積極向上的精神力量，在英雄精神的感召下成為更好的自己。如在遇到困難，感覺耐心耗盡不想再繼續時，阿爸會在孩子旁邊以支格阿魯的睿智、耐心，鼓勵孩子加油，作為支格阿魯的子孫，我們要不怕困難，戰勝困難。在口傳的故事中，支格阿魯幾乎無處不在，他就像我們身邊的英雄，也像是神通廣大的神。支格阿魯的神話還會被拿來解釋神奇的自然景觀。支格阿魯趕山的神話解釋了云貴川大山的由來。支格阿魯經常騎著一匹白馬，手握神鞭，肩挎畢摩法器，到處行走，人們請他解決各種問題，向他請教各種知識，只要有請求，他從不推辭，每次都認真解決。口頭傳說中的英雄形象往往會因為傳說者的不同而有所改變，但是傳說中的支格阿魯的英雄形象是不變的。

在《支格阿魯傳》中阿魯會化生為不同的身份，解決不同人群的需要。俗語認為，處在某一環境中，才能真正體會該人群的需要，真正從根本上提出問題、解決問題。支格阿魯經常轉換不同的身份：

阿魯為平民：不動用神力和神物，憑借自己的一雙手在彝區生活，辛苦勞作了十六年。在這期間阿魯不僅學會了砍火地、燒火地，他還會撒蕎麥、鋤生地，他種的蕎麥也長得比別人的好。同時，為了人們種地方便，阿魯還馴服了野牛，讓人們可以用牛來耕耘，真切地解決了糧食播種收獲難的問題。阿魯也在山林中收服老虎，讓人們免于虎患的威脅。

阿魯為摩史（彝族社會中掌管歷史書籍、以記誦彝族古歌為主的歌師）：阿魯造秋千、教人們蕩秋千、唱歌曲、跳舞蹈、吹蘆笙、彈口弦、吹木葉、騎馬術、打雞毛球、翻筋斗等。

阿魯為畢摩（彝族社會中掌握文字、經籍的知識分子，在彝族君臣師三位為主的政體中居于師的位置，主管文化教育與軍事參謀的工作）：阿魯建學堂、教學徒、打陀螺、踢毽子，還教寫字繪畫，整整教了九年。

阿魯為摩摩（在彝族君臣師三位為主的政體中居于臣的位置，主管財務，輔助政務）：阿魯定兵場、蓋營房、招兵來訓練。做磨秋、練磨秋，甩洛恒、制竹箭、做水槍、制利箭和弓弩。讓士兵翻筋斗練拳腳、爬竹竿賽馬，整整練了八年。練出了一支出神入化的軍隊后，阿魯點將離開。

阿魯為祖摩（在彝族君臣師三位為主的政體中居于君的位置，主管政務與軍事）：阿魯到吐魯打洛做祖摩，立法來斷案。阿魯審判老虎，讓老虎當莫莫的兒。阿魯審判噓風，吹倒民眾家的房屋，判了祿格阿漏沒有留給風過道的錯，也判了噓風一半的錯。阿魯做完祖摩后，收到天君的差請，選了君臣師史民后，隨著使者回到天庭。

三、支格阿魯的英雄形象

支格阿魯的英雄角色經歷了很長時間的演變。在支格阿魯生活的時代，部落分化和戰爭已經是一種常態現象，彝族先民們對自然中的一些事物也有了解釋，不再將自然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歸于神，而是慢慢關注到部落中能力突出的個人。在后續的發展中，由于對英雄本身的崇拜信仰，先民會賦予部落中的英雄人物一些神跡神力，以此解釋說明為什么他們會是英雄。人們不僅將生活中的英雄人物神化，還會根據后續生活中遇到的實際問題，豐富英雄人物的事跡和具體形象。有些英雄人物的事跡在口口相傳過程中得以增減，最后形成了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大量而豐富的英雄史詩。這些英雄事跡在一代代的傳承中逐步發展，也引領著更多的彝族人民向上向善，創造美好生活。

支格阿魯作為英雄被傳唱、被崇拜的基礎就是他擁有的偉大功績。在支格阿魯不同的生活中，他都做得極為出色。支格阿魯的身上不僅有神性的光輝，也有人性的善良，支格阿魯不是單純的神，他有血有肉，是偉大的人。

四、整合資源，合理開發

民族史詩承載的精神內涵，需要充分理解與運用。對支格阿魯英雄史詩最好的傳承，就是在保護中激發其蘊含的生命力。利用當地特有的英雄史詩文化，進行合理開發和文旅融合，這是民族文化迸發新活力的關鍵點，也是民族地區經濟文化開發的切入點。借助支格阿魯英雄史詩在當地流傳已久的文化基礎，充分利用雕刻、繪畫、舞蹈、音樂、話劇、儺戲等方式，創造一個旅游文化圈，不僅能促進當地經濟收入，也有利于民族文化的傳承發揚。

在支格阿魯神話流傳的地區，有很多景點與阿魯相關，經過收集整理（資料來源于威寧彝族回族苗族自治縣彝學會），筆者認為以下地點可作為旅游或者文化開發點。首先是降生地支嘎：威寧的支嘎被當地認證為支格阿魯的出生地，出生地有一棵參天大樹，樹下有立碑紀念；巴迪侯吐（今威寧草海）：傳說阿魯出生后因身體黑，所以在巴迪侯吐洗澡，巴迪侯吐是威寧當地稱呼草海的彝語發音；吉細博（今威寧陽關山）曬太陽；樸托溢堵（今威寧葡萄井）做廚；嗬咪滴（今羊毛坪子）殺羊祭祖；拜阿斗滴（今鴨子塘）宰雞燙鴨；嗬去博（今羊角山）丟棄羊骨羊角；姆倮兜溢堵（今馬槽井）讓馬飲水；姆倮迪（威寧百草坪）放馬馴馬，在姆倮迪的巖石上發現的馬蹄印，傳說是阿魯在此放牧時留下的，在姆倮迪還有兩座山被稱為上馬山、下馬山，是阿魯上馬與下馬的山峰；布姐歹（博梁子）設壇祭祀，那里有很多人物形態的奇石，也有祭祀飲用的水井以及馬耳朵水井（傳說是阿魯將神馬的耳朵留下，從中流出泉水用來飲用，水井形狀酷似馬耳）；神仙洞放祖靈筒；三瓣山（今威寧鹽倉土坡腳）；烏龍洞、白虎洞（阿魯打造金銀的故事）；馬擺大山等。支格阿魯的故事像山間的流水一樣默默地流傳在人們心中，我們需要對這些故事進行深入開發，將支格阿魯史詩與文旅產業相結合，打造旅游品牌，提高當地人民生活水平。

對于文旅融創，筆者有以下幾個方式提供借鑒。

阿魯種植園：在阿魯神話流傳地區，選擇適宜山峰，開發“到此一游”樹木種植（樹上掛牌署名）活動。樹木種植是一個長期活動，不僅能增加游客旅游興致，同步增加當地經濟收入，而且可以美化當地環境。

阿魯農場：合理規劃田地，劃分專門區域種植應季蔬菜（游客可體驗種植、采摘等）；種植當地特色水果，開發水果一條龍項目；設置時節活動，讓游客在花季賞花，果季摘果；開發果蔬產品（果干、果脯、果汁、蔬菜包等便于游客攜帶或者郵寄）。還可以發展民宿、特色小吃街等，讓游客不僅可以體驗種植、收獲的樂趣，而且可以享受綠色健康的美食。

阿魯游樂園：將支格阿魯的神話故事與傳統游樂項目結合，在游樂園中設置飛天神馬、射箭比賽、彝式摔跤、騎馬樂等項目。

阿魯榜（好人好事榜）：阿魯的精神需要我們傳承和發揚，發現生活中的好人好事，建立一個實時更新的阿魯榜，將游客的好人好事放在榜上，鼓勵人們向他們學習，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

阿魯浴源：在阿魯的飲水源（布姐歹、姆羅波溢堵等）、洗澡地（巴迪侯吐）等地，阿魯故事流傳甚廣，可檢驗這些地區的水質，在優質水源處修水廠賣優質礦泉水，在適宜的水源地區修建沐浴池，打造獨特的旅游地，吸引各地游客前來游玩。

阿魯造筆墨竹書：根據支格阿魯的故事，尋找能工巧匠，根據當地資源模仿還原神話故事中阿魯造筆墨竹書的情節，并為游客提供特色的文房四寶。

阿魯話劇場：建立一隊人馬演練支格阿魯的故事，將支格阿魯的故事傳播得更加廣泛，弘揚民族傳統文化。設置阿魯話劇場，在每周固定時間上演阿魯小故事，將阿魯的故事逐一演繹，讓現場觀看的觀眾與實時線上觀看的觀眾更加了解支格阿魯的故事。將表演現場的視頻上傳，建立專門的公眾號/微博/抖音/快手，宣傳支格阿魯英雄文化，吸引更多人來當地體驗。弘揚民族文化，合理發展當地經濟。

阿魯劇本演繹：建立文化風情特色街道，在固定區域限制人們的穿著與習慣，還原神話場景，讓各地游客深入體驗。游客也可進行角色扮演（扮演職業職位：農民、歌師、布摩、大臣、君王、廚子等），參加神話故事，化身古人體驗當時的民族風情。

五、支格阿魯英雄精神文化的傳承與弘揚

在當今，《支格阿魯》這一彝族史詩以一種口耳相傳的方式滲透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人們生活的有意或無意中體現出來。支格阿魯的精神在彝族人民的心中傳承。儒雅聰慧的智者支格阿魯，他肩負歷史使命，擁有無上的神力，能夠幻化上天入地，解救受苦受難的廣大民眾，帶領他們戰勝各種困難，創造美好的生活。支格阿魯勝雕王、送糧種、救弱女、盡孝道、降魔除妖、建兵營，真心為彝族人民，他在彝族人民的心中永存。勇敢無畏的支格阿魯鋤強扶弱，孝順父母，彝族人民自稱是支格阿魯的子孫，也在心中贊許支格阿魯的英雄事跡。

在經濟文化高速發展的今天，“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已經成為貴州當地的特色，“避暑貴州”“山水貴州”“美食貴州”成為貴州的名片，多彩貴州散發出自己的光彩。高鐵、高速公路、飛機場、“村村通”解決了許多交通問題，也為文化旅游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方案。合理開發英雄史詩文化與旅游產業，使我們看到新的可能。我們應該利用好貴州豐富多樣的民族文化資源，促進文旅融合發展，合理開發，為大山里的人民帶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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