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某地區稻蝦蟹綜合種養模式下養殖水和產品中農藥殘留與風險評價

摘要：為掌握江蘇省某地區稻田綜合種養基地內（“稻-蟹”及“稻-蝦”）養殖水環境及水產品中的農藥殘留特征與生態風險及健康風險，利用三重四極桿氣質聯用儀（GC-MSIMS），選擇6個養殖區，根據生長周期，跟蹤監測養殖水環境及同期水產品（蝦、蟹）中208種農藥殘留情況，并根據商值法對養殖水環境進行生態風險評價，利用食用安全風險指數對水產品進行食用安全分析。結果表明：綜合種養模式下，水環境中檢出農藥的主要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植物生長調節劑等，平均質量分數為0.33 ug·L-1，同時有少量殺蟲劑、殺螨劑、增效劑有檢出；在整個生長周期內，稻蝦、稻蟹農藥殘留的主要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平均質量分數為6.1 ug·kg-1（以濕質量計）。養殖水環境中農藥主要來源于養殖前期環境中殘留或外源性污染，隨著養殖時間延長，農藥含量整體趨向于減少，通過對養殖水環境生態風險進行分析，發現各抽樣點位聯合風險商值（RQ）均在0-1之間，屬于中風險，對環境仍具有一定的壓力，除草劑等類型農藥應引起重視；在監測周期內，水產品中大部分農藥的殘留量逐漸減少直至未檢出，僅有部分點位殺菌劑有少量存在，通過對同期蝦、蟹的健康風險進行分析發現，平均食品安全指數遠小于1，農藥殘留的食品安全風險可以接受。

關鍵詞：稻-蝦；稻-蟹；綜合種養模式；農藥殘留；健康風險；生態風險

中圖分類號：X714；X5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2043（2024）01-0037-11 doi：10.11654/jaes.2023-0183

發展漁農結合的復合生態農業是現代農業的發展方向。稻漁綜合種養就是將水稻種植和水產等水生動物養殖有機結合，通過構建復合生態系統，實現水產養殖業的可持續發展。常見的共作模式有稻魚、稻蟹、稻蝦等，其模式既能提升稻田單位面積效益，又能減少化肥農藥的使用量，實現經濟和生態效益雙豐收。據統計，2021年江蘇省稻漁綜合種養面積達到22.7萬hm2，水產品產量達到38.0萬t，產量與種養面積均居全國第五，目前江蘇綜合種養以稻蝦為主，稻蟹主要集中在泰州、蘇州等地。蝦、蟹對農藥十分敏感，因此稻田不能大量使用農藥治蟲。研究表明2020年中國稻漁綜合種養產業農藥使用量普遍減少30010以上；王強盛等的研究表明稻田種養體系下化學農藥節省40％-50％，實現了綠色高效生產方式。由于水稻病害防治的需要，綜合種養生產過程中不能完全杜絕農藥的使用。劉巧榮等對江蘇稻田養殖區農藥殘留情況調查發現在中華絨螯蟹中檢出DDT；張皓然等對江蘇單、雙季稻種植區土壤農藥殘留情況的調查發現，有13種農藥在土壤中被檢出。

目前我國對水產品的質量安全主要關注獸藥殘留，對有關環境和水產品中農藥殘留并未引起足夠重視，尤其是不同種類農藥同時測定的研究更少。為全面掌握江蘇省稻田綜合種養示范區內水產品及養殖水環境中農藥殘留情況，在全省“稻-蟹（中華絨螯蟹）”及“稻-蝦（克氏原螯蝦）”（以下簡稱稻蟹、稻蝦）綜合種養基地內共選擇6家示范基地，每個基地選取3個塘口；根據生長周期，從3月份開始放苗，稻蝦6月份、稻蟹9月份為終點，稻蝦每10 d監測一次（3-6月份），稻蟹每個月監測一次（3-9月份），同時取養殖塘的養殖水，利用三重四極桿氣質聯用儀分析同期蝦、蟹產品及養殖環境水中208種農藥殘留情況，并根據生態風險和食用安全風險進行安全評價，以期了解江蘇某地區稻蝦、稻蟹綜合種養模式下農藥的潛在風險。

1材料與方法

1.1儀器與設備

采集設備：多參數水質分析儀（美國YSI）；柱狀采泥器（北京普雷德儀器設備有限公司）。

前處理設備：Dionex ASE 350加速溶劑萃取儀（美國戴安公司）；R-200旋轉蒸發儀（瑞士步琦公司）；AllegraTM 21R臺式高速冷凍離心機（美國Beck-man公司）；XW-80A微型渦旋混合儀（上海滬西分析儀器廠）；Elix 5+Milli-Q Academic純水儀（美國Mil-lipore公司）；N-EVAPTMlll氮吹儀（美國Organomation公司）；JP-070S超聲波清洗器（深圳潔盟有限公司）；TurbovapⅡ全自動濃縮工作站（英國Cali-per公司）；AE200電子天平（感量0.000 1 g，瑞士梅特樂一托利多公司）；JY5002電子天平（感量0.01 g，上海精天電子儀器廠）；Agela/VM24真空固相萃取裝置。

樣品分析設備：TSQ 9000 MS and TRACE 1300三重四極桿氣質聯用儀（美國賽默飛世爾科技）。

1.2藥品與試劑

乙酸乙酯中113種農藥混標溶液（氟丙菊酯、艾氏劑、丙硫磷、噠嗪硫磷、嘧霉胺、皮蠅磷、西瑪津、四氯硝基苯、特丁津、特丁草凈、Z-殺蟲畏、四氟醚唑、蟲線磷、甲基立枯磷、毒壤磷、莠滅凈、莠去通、莠去津、益棉磷、氟丁酰草胺、苯霜靈、氟草胺、B-六六六、甲羧除草醚、聯苯、乙基溴硫磷、丁草胺、抑草磷、克百威、反-氯丹（y）、殺螨酯、毒蟲畏、乙酯殺螨醇、地茂散、氯苯胺靈、毒死蜱、甲基毒死蜱、異噁草酮、蠅毒磷、氟氯氰菊酯、環丙唑醇、嘧菌環胺、8-六六六、敵草凈、二嗪磷、禾草靈（甲酯）、百治磷、狄氏劑、苯醚甲環唑、（E）-烯唑醇、二苯胺，異丙凈、硫草敵、乙硫磷、乙氧呋草黃、乙螨唑、土菌靈、乙嘧硫磷、伐滅磷、腈苯唑、殺螟硫磷、仲丁威、甲氰菊酯、倍硫磷砜、倍硫磷亞砜、氟蟲腈、吡氟禾草靈-丁基、氟氰戊菊酯、咯菌腈、三氟硝草醚、氟喹唑、氟胺氰菊酯、y-六六六、己唑醇、異菌脲、氯唑磷、水胺硫磷、氧異柳磷、稻瘟靈、高效氯氟氰菊酯、溴苯磷、馬拉氧磷、馬拉硫磷、苯噻酰草胺、殺撲磷、烯蟲酯、4，4'-甲氧滴滴涕、綠谷隆、腈菌唑、二溴磷、敵草胺、除草醚、2，4’-滴滴伊、氧樂果、噁霜靈、4，4’-滴滴涕、多效唑、甲基對硫磷、二甲戊靈、五氯苯胺、五氯硝基苯、甲拌磷、伏殺硫磷、硫環磷、亞胺硫磷、磷胺、嘧啶磷、腐霉利、丙溴磷、撲草凈、炔苯酰草胺、敵稗、丙環唑）100 ug·mL-1（天津阿爾塔科技有限公司）；乙酸乙酯中109種農藥混標溶液（乙酰甲胺磷、乙草胺、禾草丹、三唑酮、三唑醇、野麥畏、三唑磷、肟菌酯、乙烯菌核利、除線磷、敵嗯磷、苯草醚、甲草胺、烯丙菊酯、a-六六六、a-硫丹、莎稗磷、莠去津-脫乙基、B-硫丹、聯苯菊酯、啶酰菌胺、除草定、溴苯烯磷、溴硫磷、溴螨酯、乙嘧酚磺酸酯、三硫磷、蟲螨磷、環草特、環氟菌胺、氯氰菊酯、脫葉磷、溴氰菊酯、敵草腈、敵敵畏、氯硝胺、三氯殺螨醇、樂果、滅菌磷、敵瘟磷、異狄氏劑、苯硫磷、氟環唑、乙丁烯氟靈、滅線磷、咪唑菌酮、氯苯嘧啶醇、苯硫威、豐索磷、倍硫磷、氰戊菊酯、氟酰胺、地蟲硫磷、安果磷、噻唑磷、六氯苯、環嗪酮、抑霉唑、異稻瘟凈、異柳磷、甲基異柳磷、異丙威、嗯唑磷、醚菌酯、嘧菌胺、地胺磷、甲霜靈、E-蟲螨畏、甲胺磷、異丙甲草胺、嗪草酮、速滅磷、禾草敵、久效磷、2，4'-滴滴滴、2，4'-滴滴涕、噁草酮、乙氧氟草醚、4，4'-滴滴滴、4，4'-滴滴伊、乙基對氧磷、甲基對氧磷、對硫磷、戊菌唑、氯菊酯、甲拌磷砜、甲拌磷亞砜、增效醚、哌草磷、抗蚜威、甲基嘧啶磷、丙草胺、環丙氟靈、撲滅津、胺丙畏、殘殺威、吡嘧磷、噠螨靈、吡丙醚、喹硫磷、喹氧靈、治螟磷、戊唑醇、吡螨胺、丁基嘧啶磷、特丁硫磷、特丁硫磷砜、三氯殺螨砜、胺菊酯）100 ug·mL-1（天津阿爾塔科技有限公司）；甲醇中外環氧七氯溶液100 ug·mL-1（天津阿爾塔科技有限公司）；環己烷、正己烷、乙酸乙酯、丙酮、二氯甲烷、乙腈、甲醇（色譜純，美國Tedia公司）；氧化鋁填料（Al2O3）、石墨化炭黑填料（GCB）、十八烷基硅烷鍵合硅膠填料（Cu）、乙二胺-N-丙基硅烷化硅膠填料（PSA）[天津博納艾杰爾（Agela）]。

1.3樣品采集、制備及前處理

1.3.1樣品采集

選取6個示范基地（圖1），每個示范基地選取3個塘口，根據水稻種植周期（6月份下旬開始，9月份下旬完成水稻收割），以及蝦蟹生長周期，稻蝦養殖時間段為3-6月份，稻蝦為每10 d監測一次（3-6月份），稻蟹養殖時間段為3-9月份，稻蟹為每個月監測一次（3-9月份），同時抽取同一池塘產品和養殖水，稻田水主要來源為外河灌溉水，共計153個樣品。

1.3.2樣品制備

（1）養殖水：在養殖基地塘口隨機5點取水樣2 000 mL，混勻，過濾，待提取。

（2）產品：每個點位抽取樣品2kg，去殼取可食部分，用高速萬能粉碎機打成勻漿，置于-20℃冰箱中冷凍貯存，測定前將其室溫解凍。

1.3.3樣品前處理

（1）水樣：固相萃取柱（HLB）預先依次用5 mL甲醇、5 mL二氯甲烷+正己烷（1：1）、5 mL乙酸乙酯、3mL甲醇、10 mL超純水淋洗，將水樣以4.0-6.0 mL，min-1負壓抽濾通過小柱，上樣完畢后用10 mL超純水淋洗小柱，抽干柱中殘留水分，在柱下依次串聯5g無水硫酸鈉柱和LC-NH2柱[預先用3 mL二氯甲烷+正己烷（1：1）和3 mL乙酸乙酯淋洗]，依次用二氯甲烷10 mL+正己烷7 mL、乙酸乙酯7mL洗脫并收集洗脫液，于40℃下氮氣吹至近干，用乙酸乙酯定容至1 mL，加入100 uL 10 mg·L-1的環氧七氯內標液，得到樣品溶液，所述樣品溶液采用氣相色譜／串聯三重四極桿質譜GC-MS/MS進行分析，

（2）產品：采用加速溶劑萃取（ASE）技術，稱取5g樣品，與5g硅藻土混合均勻，然后在萃取池（34 mL）中依次加入氧化鋁（0.5 g）、石墨化炭黑（2 g）、十八烷基硅烷鍵合硅膠（1 g）、乙二胺-N-丙基硅烷化硅膠（1 g）填料，最后用硅藻土填滿萃取器，使用乙腈和二氯甲烷混合液（體積比1：2）作為提取溶劑，系統壓力10.3 MPa，加熱5 min，溫度100℃，靜態提取5 min，沖洗體積為60％，循環2次。萃取液于40℃水浴下氮氣吹至近于，加入100 uL 10 mg·L-1的環氧七氯內標液，用乙酸乙酯定容至1 mL，得到樣品溶液，將所述樣品溶液采用氣相色譜／串聯三重四極桿質譜GC-MS/MS進行分析。

1.4質量控制

建立基質標準曲線（內標法定量），濃度在0.01-0.50 mg·L-1范圍內，加入100 uL 10 mg·L-1的環氧七氯內標液，配制成系列基質混合標準溶液，供上機測定。以農藥定量離子峰面積和內標物定量離子峰面積的比值為縱坐標、農藥標準溶液質量濃度和內標物質濃度的比值為橫坐標，繪制標準曲線，相關系數范圍0.95-0.99之間。方法檢出限以3倍信噪比計算得到，檢測限范圍：產品為0.23-9.88 yg·kg-1，水樣為0.5-1.0ng·L-1。以樣品（空白水樣、克氏原螯蝦、中華絨螯蟹）作為樣本進行添加實驗，添加水平在0.01-0.05 mg·kg-1和0.1-0.001 mg-L-1，回收率在51.7％-129.1％之間，相對標準偏差在0.39％-14.12％之間。

為驗證方法的可靠性，用空白樣品和平行樣品對處理和測定過程進行質量控制與保證。

1.5儀器工作條件

色譜條件：HP 5-MS（30 mx0.25 mmx0.25 um）；進樣口溫度270℃；載氣為99.999％高純氦氣；不分流進樣，進樣量1 uL；流量1.2 mL·min-1；柱升溫程序為初始溫度40℃，保持1.5 min，以25℃·min-1升至90℃，保持1.5 min，25℃·min-1升至180℃，5℃·min-1升至280℃，10℃·min-1升至300℃保持5 min。

質譜條件：EI源；離子源溫度300℃；傳輸線溫度280℃；采集方式為Time-SRM。

1.6風險評價方法

1.6.1生態風險評價

本研究采用商值法來評估目標農藥在水產養殖環境中殘留對生態系統的潛在風險，該方法廣泛應用于評估環境中農藥潛在生態風險。風險商值（RQ值）可以分為3個污染等級：0.01≤RQlt;0.1為低風險；0.1≤RQlt;1為中等風險；RQ≥1為高風險。RQ值值易于說明污染風險程度。

RQ值按式（1）計算：

1.6.2健康風險評價方法

本文采用李聰等的食品安全指數法。

1.7數據處理及制圖

采用Excel 2007、Origin2018和ArcGIS進行數據處理和制圖。

2結果與討論

2.1養殖水中農藥殘留特征

在6個抽樣點位，稻蝦蟹綜合種養水環境中，208種農藥共檢測出5種類型農藥（表2、圖2），主要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殺螨劑和植物生長調劑劑。∑13除草劑、∑14殺菌劑、∑6殺蟲劑、∑4殺螨劑、∑1增效劑和∑1植物生長調節劑平均質量分數（以中位數表示）為54.1、190.9、9.3、9.6、12.2、24.6 ng·L-1。其中除草劑、殺菌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為農藥檢出主要物質，約占農藥檢出總量的90％，另外有少量殺蟲劑、殺螨劑、增效劑被檢出。除草劑中檢出率較高的是二甲戊靈、敵草腈、撲草凈、禾草靈、異丙甲草胺、莠滅凈，檢出率在85.0％-98％，平均質量分數為0.9-9.2ng·L-1，這6種除草劑范圍為11.1 ng·L-1-1.9 ug·L-1，約占13種除草劑總量的85.2％，除以上6種除草劑外，還含有少量的除草醚、乙草胺、丙草胺等被檢出。殺菌劑中檢出率較高的有稻瘟靈、聯苯、丙環唑、戊唑醇、肟菌酯，檢出率在90％以上，5種殺菌劑平均質量分數為3.6 ng·L-1-0.7ug·L-1，占14種除菌劑總量的72.1％。殺蟲劑有甲氰菊酯（檢出率7.8％）、聯苯菊酯（檢出率5.2％）等少量物質被檢出，檢出率低且含量較小。殺螨劑有吡螨胺、乙酯殺螨醇、殺螨酯、乙螨唑少量物質被檢出，4種殺螨劑總質量分數范圍為ND-52.1 ng·L-1。黃曉麗等對哈爾濱地區養殖池塘表層水體中7種除草劑進行了調查，發現除草劑含量在ND-1 671.30 ng·L-1，莠去津、丙草胺、丁草胺和乙草胺在3種環境介質中的檢出率為100％；王守英對上海崇明22個養殖基地池塘水中87種農藥進行調查，農藥含量范圍為0.60-9 943 ng·L-1，污染物主要為多菌靈、撲草凈、氟蟲腈的代謝產物等；劉洋鋒等在上海14個水產養殖場水環境中篩查出70種農獸藥；孫秀梅等調查了溫州某區域養殖水環境中10種擬除蟲菊酯，發現水體中菊酯類農藥介于ND-0.92 ug·L-1。水稻田使用的農藥統計數據顯示，殺蟲劑占45.6％、殺菌劑占27.0％、除草劑占25.6％、植物生長調節劑占1.9％。通過實際走訪并查閱農藥使用記錄發現，在水稻栽種前，養殖戶會使用部分農藥除去田間雜草等，在稻蝦蟹整個生長期，養殖戶會嚴格按照江蘇省綠色防控產品目錄，僅在必要時使用部分生物農藥及復配劑。徐煒楓對江蘇水稻田農藥面源污染狀況調查發現，江蘇對水稻稻曲病防治的主要藥劑有己唑醇、戊唑醇、烯唑醇等復配制劑，農戶選用的較多，肟菌酯、烯肟菌胺作為新藥在江蘇的推廣力度比較大，這也與本文殺菌劑主要以稻瘟靈、丙環唑、戊唑醇、肟菌酯的結論相似。值得注意的是本次環境中檢出的部分物質如除草醚等，我國在2001年就停止生產、銷售、使用，查閱基地農藥臺賬也未發現使用此類藥物，說明養殖環境中部分農藥的殘留應為環境殘留所導致，張石云等也得出哈尼梯田的除草醚殘留為前期殘留的結論。

為進一步分析，本文把水環境中稻蝦和稻蟹農藥殘留以農藥不同類型進行分類，分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除螨劑、植物生長調節劑。由圖2（a）可知，稻蝦組出現隨著養殖時間的延長，農藥殘留量逐漸減少的趨勢，由于水稻的生長周期在6月下旬至10月，稻蝦養殖在3-6月份，不處于水稻生長期，水稻還沒有種植，推測農田里的主要殘留為灌溉水外源性污染或前期農田使用農藥殘留，通過查詢養殖基地農藥使用臺賬，未發現使用該類農藥情況，也驗證了上文的推測。

稻蟹生長周期為3-9月底，與水稻種植期6-10月份部分重合，從3月份開始監測稻蟹組農藥使用情況，發現稻蟹組除草劑、植物生長調節劑也出現逐漸下降的趨勢，但從7月份開始殺菌劑、殺蟲劑、殺螨劑等含量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減少，反而增加，由于6月底開始種植水稻，隨著溫度的升高，水稻植物病害開始發生，根據綠色防控產品目錄，養殖戶開始使用一些農藥如稻瘟靈、己唑醇、戊唑醇等防治水稻病蟲害，因此在圖2（b）上體現出養殖水中殺菌劑等藥物含量的明顯增加，隨著養殖后期用藥量減少，含量也逐漸降低。在3月份稻蝦組除草劑、殺菌劑含量整體略高于稻蟹組，其余幾種農藥類型在水環境中的農藥殘留無明顯差異。

為具體分析稻蟹、稻蝦養殖點位在抽樣周期水環境中的農藥殘留變化，在各個采樣點位計算每個月農藥檢出平均殘留水平（稻蝦為3、4、5、6月份，稻蟹3、5、7、9月份），稻蝦組的養殖水環境農藥殘留量整體上比稻蟹組的高一些，這可能與各個養殖基地本底殘留有一定的關聯（圖2c）。各個抽樣點位也是在采樣初期農藥殘留量最高，隨著養殖時間延長，農藥整體殘留量也在減少，農藥殘留量有隨時間推移，逐年遞減的規律。

2.2稻蝦、稻蟹中農藥殘留特征

在對水環境監測208種農藥的同時，本研究抽取了相對應養殖塘中螃蟹和小龍蝦的樣品，共檢出4種類型農藥（表3），檢測率為72.7％，平均質量分數為6.1 ug·kg-1，主要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和植物生長調劑劑。∑7除草劑、∑8殺菌劑、∑2殺蟲劑和∑1植物生長調節劑的平均質量分數為1.1、1.8、5.9、1.2 ug·kg-1，檢測率分別為20.4％、71.6％、24.5％、8.0％。除草劑中撲草凈、二甲戊靈、異丙甲草胺、禾草靈、莠去津等少量被檢出，檢出率在8.8％-14.0％，質量分數范圍在0.6-8.5 ug·kg-1。殺菌劑中主要物質為聯苯、己唑醇、戊唑醇、稻瘟靈，檢出率在17.5％-71.6％，質量分數范圍為0.6-56.6 ug·kg-1，其中稻瘟靈質量分數范圍為ND-25.1 ug·kg-1，檢出率為19.2％，在E-YC點位中一個塘口7月份最大質量分數達到25.1 ug·kg-1，養殖水環境中7月份殺菌劑殘留的增大，也印證了水稻從7月份開始使用殺菌劑等相關藥物以防治病蟲害，在螃蟹體內的富集也說明了稻田水環境中的農藥被生物體吸收，至于其代謝特征將是下一步研究的重點。在E-TZ點位檢出戊唑醇，最高質量分數達到30.5 ug·kg-1，整個生長周期檢出率在17.5％。殺蟲劑僅在前期3、4月份稻蝦體內被檢出，稻蝦體內殺蟲劑主要為甲氰菊酯、聯苯菊酯，范圍在ND-13.0 ug·kg-1，檢出率為24.5％，其中甲氰菊酯檢出率為21.0％，范圍在ND-11.2 ug·kg-1。聯苯菊酯僅在P-XZ點位前期被檢出，范圍在ND-8.9 ug·kg-1，隨著時間推移，5-6月份抽樣周期內均沒有檢出，藥物經過代謝，稻蝦在出塘上市前體內未發現殺蟲劑等相關藥物，而在稻蟹體內一直沒有檢出。植物生長調節劑僅增效醚一種物質在稻蟹體內少量檢出，含量在ND-4.33ug·kg-1，檢出率在10.5％。通過以上研究發現，選取的江蘇綜合種養區稻蟹在養殖期內主要以殺菌劑為主，另有少量除草劑殘留。與本研究相比，東北三省稻蟹中農藥殘留種類存在差異，覃東立等的研究表明東北三省主要稻蟹養殖產區的中華絨螯蟹體內，以丁草胺、乙草胺、莠去津、嗯草酮等除草劑為主，殺蟲劑和殺菌劑的檢出率較低，中華絨螯蟹體內農藥的檢出量為0.05-256 ug·kg-1。這是因為南方氣溫較高，病蟲害較重，導致殺菌劑等使用頻繁，且不同季節所使用的農藥種類有所不同。本研究中，稻蟹、稻蝦中18種農藥質量分數在ND-66.7 ug·kg-1，黃曉麗等檢出了東北養殖鯽魚體內有機氯和擬除蟲菊酯農藥的含量在5.56-191.58 ug·kg-1，孫秀梅等報道溫州某區域貽貝等水產品中菊酯類農藥殘留量在0.01-6.78 ug·kg-1，于志勇等報道北京市不同水產品市場4種常見淡水食用魚體內25種農藥的殘留水平在2.7-1 932 ug·kg-1。可見，水產品受農藥污染是普遍性問題，應該予以重視。

與水環境農藥殘留相似，水產品中農藥殘留整體上也呈現出隨著養殖時間的延長，農藥殘留量減少的趨勢，具體見圖3（a）和圖3（b）。大部分農藥殘留減少至未檢出，僅有部分點位有殺菌劑的存在。稻蝦組除草劑、殺菌劑、植物生長調節劑在5、6月份逐漸減少，甚至檢測不到（或低于檢出限），從而呈現出隨著養殖時間的延長，農藥總殘留逐漸減少的趨勢。而稻蟹組由于整個生長期涵蓋3-9月份，7月份開始，水稻種植開始使用殺菌劑等藥物防治蟲害，水環境中殺菌劑含量增加，從而稻蟹的殺菌劑殘留也出現從7月份開始有少量增加的規律，呈現出稻田施用的農藥在稻蟹體內蓄積的特征。從抽樣點位可以觀察出[圖3（c）]，稻蝦組農藥殘留量整體也出現逐漸減少的趨勢，而稻蟹組個別點位殺菌劑殘留量不同，導致整體農藥殘留量無明顯下降，甚至在E-TZ點位9月份出現明顯增加的現象。稻蝦與稻蟹組可能由于樣本的品種差異，以及水稻施用農藥時間不同，導致農藥在兩品種之間的富集效果并不同步，在以后的研究中需重點關注農藥對蝦蟹的吸收和代謝關聯。

2.3風險評估

2.3.1生態風險評價

為評估農藥殘留對生態環境的影響，本文參照譚華東等的方法，考慮到農藥的聯合毒性，水環境中農藥的組合效應以RQ值總和計算，圖4（a）顯示各抽樣點位RQ總和均小于1，P-SQ點位最高也只有0.97，最低點E-TZ為0.31，可見生態風險范圍均在0.1-1之間，屬于中風險，對環境具有一定的壓力，應該引起一定的重視。為詳細分析是哪種類型農藥對RQ值貢獻較大，根據檢出的農藥類型制作了圖4（b），發現RQ（∑除草劑）、RQ（∑殺螨劑）介于0.1-1之間，屬于中風險；RQ（∑殺蟲劑）和RQ（∑殺菌劑）介于0.01-lt;0.1之間，屬于低風險；RQ（∑植物生長調節劑）lt;0.01，對環境無生態風險。與其他幾種農藥類型RQ相比，除草劑對水環境生態風險貢獻最大，除草劑中除草醚貢獻最大，但其在環境中僅少量檢出，且屬于早期環境殘留導致，近些年已停止使用。在各個抽樣點位[圖4（c）]水環境中檢出的各種農藥中，大部分Rp值遠小于0.1，處于低風險，僅有除草醚、部分點位二甲戊靈、丙草胺、吡螨胺介于0.1-1之間，一定程度上表明這幾種農藥對養殖生態環境存在中等風險。綜合種養模式下，環境中農藥殘留主要來自于前期環境殘留，大部分農藥對水環境生態風險屬于低風險，部分農藥為中風險，考慮到農藥的聯合毒性，RQ總和可能要稍高于其實際生態風險，若長期暴露于風險中，仍然可能會導致生態系統的改變，最終通過食物鏈對人類健康產生風險，農藥殘留對環境產生的生態風險仍應引起重視，監管方尤其需要關注除草劑。近年來很多學者對養殖水環境農藥殘留風險進行了研究，劉洋峰等發現上海地區27個水產養殖場單個池塘的養殖環境的RQ值均大于1，生態風險均為高風險；張石云等通過對哈尼梯田稻魚工作系統中除草劑的研究，發現梯田內除草劑的綜合生態風險為高風險，莠去津和乙草胺是該產地生態風險貢獻最大的除草劑；本研究綜合種養模式下，農藥造成的水體環境的污染相對較弱，可見該種模式減少了農藥施用量，改善了稻區農業生態環境，促進了循環農業的發展，在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上實現了雙贏。

2.3.2稻蝦、稻蟹中農藥的健康風險評價

農藥殘留一方面對環境中的生物有所影響，另外也會遷移并污染周邊環境，因此監管方應密切關注農藥的殘留水平，同時亟需開展其在環境一水生物一底泥中的遷移規律研究。為進一步了解同期水環境中農藥殘留是否在水產品體內富集，是否造成對人體的健康風險，本文同期開展了稻蝦、稻蟹產品的健康風險評估。

根據《食品安全國家標準食品中農藥最大殘留限量》（GB 2763-2021），查詢到撲草凈等農藥的ADI值，并根據公式（3）計算出IFS。如圖5所示，農藥的食品安全指數均小于1，可見綜合種養模式下，農藥最大殘留量的情況對食品安全的風險是可以接受的。利用可加和性對本次檢出的農藥的食品安全指數進行平均，稻蟹的IFS為0.048，對食用健康風險貢獻較大的有己唑醇、戊唑醇、聯苯菊酯；稻蝦IFS為0.043，對食用健康風險貢獻較大的有己唑醇、聯苯菊酯、三唑醇；稻蝦和稻蟹的食品安全指數遠小于1，說明消費人群的食品安全狀態很好。雖然在7月份稻蟹使用了己唑醇、戊唑醇等殺菌劑，但是稻蝦是6月份、稻蟹是10月份以后才開始上市，農藥已經過一段時間的降解，所以相對來說，農藥對稻蝦、稻蟹的食用安全風險影響較小。覃東立等對東北稻漁綜合種養模式下成品中華絨螯蟹所攝入的農藥進行健康風險評估，也得出風險較低的結論；卜媛媛等針對稻蝦綜合種養模式下小龍蝦膳食風險進行了討論，發現稻蝦綜合種養系統農藥殘留較少，膳食風險較低；穆迎春等也得出稻漁綜合種養收獲期水產品中可評估農藥的膳食風險較低的結論。這與本研究的結果具有一致性。本研究的綜合種養模式下，從生長期到收獲期，雖然得出稻蟹、稻蝦中農藥殘留健康風險較低的結論，但是本文僅對部分農藥進行了跟蹤監測，未涉及到抗生素、重金屬等相關方面的監測，可能存在一些與其他藥物殘留聯合作用而導致的污染隱患，并且低劑量長期攝入農藥也會影響人體健康，因此仍然需要加強農藥源頭污染的監控和管理。

3結論

（1）通過對江蘇典型綜合種養模式下，稻蝦、稻蟹整個生長期水環境和產品中208種農藥的監測，表明水環境中農藥主要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平均質量分數為0.33ug·L-1。除草劑、殺菌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三類農藥約占農藥檢出總量的90％，殺蟲劑、殺螨劑、增效劑有少量檢出。隨著養殖時間延長，農藥的殘留整體趨向于減少，僅稻蟹組在7月份發現殺菌劑含量有所增加，根據水稻種植農藥使用情況，推測農藥主要來源為前期環境殘留或灌溉水外源性污染。通過對幾個養殖基地綜合種養模式下水環境生態風險分析發現，稻蟹、稻蝦各抽樣點位風險商值總和均小于1，對生態環境具有中風險，需要密切關注除草劑類農藥的生態風險。

（2）整個生長期，稻蝦、稻蟹中檢出農藥平均質量分數為6.1 ug·kg-1（濕質量），稻蝦組主要農藥類型為除草劑、殺菌劑、殺蟲劑，在上市前所檢出農藥代謝基本完全；稻蟹組為除草劑、殺菌劑和植物生長調節劑，從7月份開始殺菌劑有少量增加。與水環境有相似趨勢，即隨著養殖時間增加，農藥的殘留整體趨向于減少。

（3）在檢出農藥最大殘留量的情況下，對同期稻蝦、稻蟹的健康風險進行了分析，表明各種農藥殘留的食品安全風險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