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助推動企業高質量創新的效益和路徑研究

【摘 要】論文以2017-2023年佛山上市工業企業為研究對象，通過描述性統計、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分析和回歸分析等實證方法，以企業的研發投入力度、毛利率、存貨周轉率等指標作為高質量創新的評價指標，以政府補助力度和稅費返還力度為自變量，分析佛山上市工業企業政府補助對其高質量創新的影響效益。分析發現：佛山上市工業企業獲得的政府補助和稅費返還力度較大，但企業間的差異較大；政府補助力度和稅費返還力度對企業研發投入力度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且政府補助力度與研發投入力度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政府補助推動企業高質量創新主要是通過研發投入發揮中介作用。因此，政府需進一步完善政府補助機制，調整補助結構，為佛山工業企業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刺激和帶動企業的研發投入，從而使其實現高質量創新和發展。

【關鍵詞】佛山工業企業；政府補助；高質量創新

【中圖分類號】F812.45；F273.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1069（2024）08-0042-04

1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必須堅持“創新是第一動力”，“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創新一直以來都是政府和企業關注的重點。佛山市作為廣東省制造業大市和領頭羊，為促進佛山市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近5年財政科技投入累計400多億元。佛山市科技創新“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也提到“運用財政、稅收等手段，引導企業完善研發管理制度，鼓勵高新技術企業等各類創新主體加大研發投入”。為此，政府制定了較多的補助政策，以期發揮政府補助資金“四兩撥千斤”的作用。政府補助政策類型多樣，內容豐富，如增值稅即征即退、增值稅進行稅額加計抵減稅收優惠、產業扶持、技術改造、環境保護等多種類型。在財政收支矛盾凸顯的背景下，佛山市發放給企業的政府補助資金是否有效推動了區域工業企業的高質量創新？佛山市政府補助與區域工業企業高質量創新方面是否存在著倒U型關系？發揮政府補助效益，推動佛山工業企業高質量創新的路徑是什么？探討這些問題，有助于政府因地制宜更好地設計補助機制，更好地發揮政府補助資金的效益，更有效地激勵企業的創新活動，提高企業創新的質量，從而幫助佛山工業企業實現更高質量的發展。

2 理論回顧及研究假設

2.1 政府補助與企業高質量創新的關系

學者們對政府補助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并未得到統一的結論。政府補助對企業高質量創新的影響效益主要有以下兩類觀點：第一，政府補助對企業創新具有正向影響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①從企業創新意愿來看，成瓊文等[1]認為政府補助具有信號傳遞的作用，通過提升企業創新意愿和能力，促進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強度，進而提升企業創新質量；仇國芳等[2]認為政府補助政策更能增進建筑企業的安全創新意愿；郭劍鋒等[3]認為政府補助對新能源企業的創新意愿有顯著促進作用。②從企業創新條件來看，企業創新具有前期投資規模大、持續時間長和結果不確定性等特點，企業創新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黃文娣等[4]認為政府補助通過直接或間接的資金扶持等財政行為有助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楊歡等[5]認為政府補助通過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從而提升企業創新的效率，政府補助為企業創新創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③從企業創新績效來看，王羲等[6]認為政府補助提高了企業的研發投入；蘇蕊芯等[7]認為政府補助提高了企業的專利申請數量和專利被引數量；馬永軍等[8]認為政府研發補貼提高了戰略新興產業的新產品銷售收入；丁方飛等[9]認為財政補貼有助于提高企業的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

第二，政府補助對企業創新存在一定的擠出效應。周曉艷等[10]認為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支出存在顯著的“擠出”效應，政府公共支出并未達到預期的激勵作用；趙軼仁[11]以全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通過回歸分析發現政府補助與研發投入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綜上所述，本文根據學者們的研究成果，提出如下假設：假設1：政府補助對企業高質量創新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假設2：政府補助能夠提高企業的研發投入力度，但政府補助超過一定水平后會抑制企業的研發投入，政府補貼與研發投入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2.2 研發投入的中介作用

企業高質量創新受眾多因素的影響，如企業規模、企業所處生命周期、融資約束等，但必不可少的是前期的研發投入，實質性的研發投入在很大程度上能為企業帶來高質量的創新成果。鄭繼興等[12]認為研發投入在政府補助和新能源上市公司企業績效之間具有正向中介效應；常媛等[13]認為研發投入是現金投入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中介變量。在佛山上市工業企業政府補助項目中，給予企業研發投入和獎勵的補助金額占比較大，其目的是發揮政府資金“四兩撥千斤”的帶動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設3：政府補助通過研發投入的中介作用推動企業高質量創新。

3 變量說明、數據來源和研究模型

3.1 變量說明

①被解釋變量：本文選取研發投入力度（RD，研發費用/期末資產總額）、毛利率（GM）、存貨周轉率（IT）作為企業高質量創新的評價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一是對工業企業而言，雖研發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但研發投入是企業實現高質量創新的前提條件，沒有投入亦不存在高質量的產出，因此將研發投入力度作為高質量創新中“量”的衡量指標。二是企業無論是產品工藝的創新還是管理服務等的創新，目的都是獲得持續發展的動力，企業持續發展的能力在財務上體現為產品或服務具有較高的毛利率，或存貨周轉率。毛利率是衡量產品是否具有競爭力和高附加值的重要指標，毛利率越高說明企業產品附加值越高，其中包含了一定的創新元素；存貨周轉率是衡量企業產品是否具有市場的重要指標，存貨周轉率高表明企業的產品得到了消費者的認可。如果企業創新質量低，其產品的市場認可度會隨著其他替代產品的出現而下降，則企業的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不會處于較高水平，因此將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作為高質量創新的“質”的衡量指標。

②解釋變量：本文選取政府補助力度（GS，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期末資產總額）、稅費返還力度（TR，收到的稅費返還/經營活動現金流入總額）作為解釋變量。按照企業會計準則第十六號政府補助的界定，企業收到的部分稅費返還不屬于政府補助的范圍，但是能反映出政府對企業的扶持力度，因此為更好地展現政府扶持對企業高質量創新的影響，將該指標納入解釋變量。

③控制變量。企業的政府補助和創新投入受較多因素的影響，為此本文采用企業規模（CS，ln（期末總資產））、資產負債率（DR）、固定資產比重（FA，固定資產凈額/期末總資產），短期借款比重（SD，短期借款/期末總資產）等作為控制變量。

3.2 數據來源

制造業是佛山的支柱產業，本文以2017-2023年注冊地在佛山的上市工業企業為研究對象，剔除非工業和摘牌企業，共獲得了114家企業7年的觀測值。相關的觀測值根據新浪財經、國泰安數據庫和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中披露的企業年報信息手工整理而得。

3.3 研究模型

3.3.1 基準回歸模型

本文旨在分析佛山上市工業企業政府補助對其高質量創新的影響效應，構造了以下模型：

Yit=β0+β1GSit+β2TRit+β3GSit+β4RDit+β5FAit+β6SDit+εit （1）

其中，i表示第i個企業；t表示年份；因變量Y為高質量創新指標，分別為研發投入力度（RD）、毛利率（GM）、存貨周轉率（IT）；自變量為政府補助力度（GS）和稅費返還力度（TR）等指標。

3.3.2 政府補助與研發投入之間的倒U型關系檢驗模型

RDit=γ0+γ1GSit+γ2GS+ε （2）

模型（2）中，若γ1為顯著為正，γ2顯著為負，表明政府補助力度與企業研發投入力度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

3.3.3 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Yit=α0+α1GSit+α2RDit+α3TRit+α4GSit+α5RDit+α6FAit+α7SDit+

εit （3）

該模型中，因變量Y分別為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自變量為政府補助力度和研發投入力度。如果政府補助力度的系數α1和研發投入力度的系數α2均顯著，則表明研發投入存在部分中介效應；若α1不顯著，α2顯著，則說明研發投入有完全中介效應。

4 實證結果

4.1 描述性統計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從表1可以看出，樣本公司的高質量創新程度具有較大差異，具體表現在：研發投入力度（RD）均值為4%，最大值為36%，最小值為0%；毛利率（GM）均值為25%，最大值70.10%，最小值-692.2%；存貨周轉率（IT）均值13.39，最大值2 419.77，最小值0，標準差約為101.47，企業之間差異巨大。政府補助力度均值接近1%，稅費返還力度均值略高于1%，且二者的標準差均小于3%，可以看出政府補助在佛山上市工業企業中具有普遍性，企業間的差距較小。

4.2 相關性和共線性檢驗

各變量之間的相關性關系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研發投入力度（RD）與政府補助力度（GS）和稅費返還力度（TR）之間均呈現顯著的正相關性。說明政府補助和稅費返還力度越大，企業研發投入就越多；研發投入力度與企業規模（CS）、資產負債率（DR）和固定資產比重（FA）之間均呈現出顯著的負相關性，可以看出市場競爭壓力激發了佛山工業企業的創新投入，部分企業雖規模較小，但研發投入比例卻較大；資產負債率越低，企業越有底氣加大研發投入力度；固定資產比重越小，企業研發投入越多。毛利率（GM）和存貨周轉率（IT）與政府補助和稅費返還力度之間的相關性不顯著，說明政府補助對提高企業的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的促進作用不顯著。

運用VIF值（方差膨脹因子）和容忍度進行共線性檢驗，若VIF值大于10或容忍度<0.1，嚴格情況下VIF>5，或容忍度<0.2，則說明自變量之間存在共線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該模型中的各變量VIF值均小于1.5，容忍度均在0.7～1.0，不存在多重共線的情況。

4.3 實證結果

4.3.1 政府補助對企業高質量創新的影響效應

以研發投入力度、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分別為因變量，政府補助力度、稅費返還力度、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固定資產比重、短期借款比重等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基準回歸模型方程（1）的結果如表3所示。以研發投入力度為因變量，政府補助力度和稅費返還力度兩個自變量的回歸系數在5%和0.1%水平上顯著，說明政府補助和政府以稅費返還給予的企業扶持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正向的帶動作用。從表3中回歸結果還可以看出，以稅費返還形式給予的政府扶持的回歸系數大于直接政府補助形式的回歸系數，以稅費返還形式的政府扶持對研發投入力度具有更強的正向帶動作用。以毛利率和存貨周轉率為因變量，政府補助力度和稅費返還力度的回歸系數均不顯著。

以上結果表明，政府通過直接或以稅費返還方式給予企業的補助有效帶動了企業的研發投入，即政府補助對佛山上市工業企業高質量創新的“量”具有正向影響作用；政府補助對佛山上市工業企業高質量創新的“質”直接影響較小，也說明佛山上市工業企業創新的“質”還有待提高。

4.3.2 政府補助力度與研發投入力度之間倒U型關系檢驗

根據模型方程（2），以研發投入力度為因變量，以政府補助力度和其平方項為自變量，分析政府補助力度與研發投入之間是否存在倒U型關系。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政府補助力度的系數（1.012，0.000）顯著為正，政府補助力度平方項的系數（-5.195，0.000）顯著為負，說明政府補助力度和企業研發投入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即隨著政府補助力度的加大，企業研發投入力度不斷提高，但當政府補助力度超過一定水平后企業的研發投入力度出現下降的趨勢。

4.3.3 中介效應檢驗

企業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具有較強競爭力，即企業的產品或服務具有較高的毛利率或存貨周轉率離不開企業的研發投入。政府無論是以稅費返還的形式還是其他形式給予企業的扶持，都是為了刺激和帶動企業加大研發，以實現高質量發展，本文預期政府補助是通過研發投入的中介作用來提高創新質量的。本文采取逐步回歸的方法檢驗研發投入力度的中介效應，其結果如表5所示。以毛利率為因變量，研發力度和政府補助力度為自變量，模型結果通過了F檢驗，政府補助的系數0.84在1%、5%和10%的水平上均不顯著，而研發力度的系數1.519在0.1%的水平上顯著，即表明研發投入力度在政府補助對毛利率的作用中起到了完全中介的作用；以存貨周轉率為因變量，研發力度和政府補助力度為自變量，模型結果未通過F檢驗。因此，通過中介效應檢驗發現，政府補助力度對企業研發投入力度有正向的影響作用，企業研發投入力度對其毛利率有正向的影響作用，政府補助主要通過研發投入的中介效應提高企業的毛利率。

5 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佛山上市工業企業2017-2023年的數據為基礎，通過回歸分析和中介效應檢驗，分析政府補助對企業高質量創新的影響效應和路徑，得出以下結論：

①企業獲得政府補助的差異較大，需不斷優化政府補助結構。政府補助力度最大值為22%，最小值為0%，平均值1%，收到的稅費返還力度最大值為26%，最小值為0%，平均值1%，以上數據說明佛山上市工業企業獲得政府補助的差異較大，需不斷優化政府補助結構，擴大政府補助的覆蓋面，對具有發展潛力的企業給予一定的補助，對不具備或已達到補助目的的企業減少補助，充分發揮政府補助的帶動作用，給企業的高質量創新提供良好的外部條件。

②無論是以稅費返還的形式還是以其他形式給予企業扶持的資金均能刺激和帶動企業的研發投入，稅費返還的形式的作用更強。從回歸結果上看，佛山上市工業企業政府補助和稅費返還與企業研發投入之間均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政府補助每增長1%，企業研發投入增長約0.16%，以稅費返還的形式進行扶持，稅費返還力度每增長1%，企業研發投入增長約0.25%。稅費返還形式作用更強，且更具有公平性和普適性。

③政府對企業的扶持主要通過帶動企業研發投入從而實現毛利率的增長。中介效應結果顯示，政府補助推動企業高質量創新的路徑主要是研發投入，研發投入具有較強的中介作用，實質性的研發投入能為企業帶來市場認可的具有附加值高的產品或服務，較高的毛利率是企業產品或服務具有較強競爭力最直接的表現。佛山上市工業企業研發投入力度均值為4%，研發力度還需不斷加強，并提高創新的質量。

④政府補助與企業研發投入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政府補助一定程度上能帶動企業研發投入，但超過一定的水平，政府補助推動企業高質量創新的效益將會下降。因此，還需不斷完善政府補助機制，優化政府補助的對象選擇，對新興行業企業加大補助，減少對持續獲得高額補助企業的政府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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